床邊站著一個人……她知道,感覺得出,卻怎麼也無法睜開雙眼,思緒渾渾噩噩,仿佛是在夢里。
不是,是真實的!筆甫眷戀的眉心緊緊地糾結在一起,睡得極不安穩。
她在海皇睡過的這張床上入睡,以為會平穩,沒想到關于他的影像卻揪著她的心不放。
手,忽然微微地抬起,似乎想抓住什麼,但又無力地垂下,掌心無意識攤開,隱約可見其中幾道已經結疤的細痕。
埃皇的面色一沉,插在褲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站在床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身體異常僵硬。
不讓她醒,自然是不想讓她知道他來過,知道了她一定會得意,斷然不會再有此時這般痛苦的表情。
她在痛苦什麼?她瘦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她究竟是夢見過去的種種?還是關于他的一切?
見她的表情越來越抑郁,仿佛被人掐住絆嚨一般,海皇的表情有了些微浮動。該死的!低咒一聲,身子硬挺著坐在床邊,抽出手掌,遲疑了一秒,還是探向了她的額頭。
當他的掌輕輕地蓋在她的額際,似乎被溫暖感染,皇甫眷戀扭曲的表情漸漸趨于和緩。她到底夢到了什麼?想他能想得這樣痛苦嗎?海皇深幽精湛的眸光悉數投射在她臉上,腦中一片混亂。
他來這里做什麼?她又想要什麼?他到底,還對她期望著什麼?
這個女人,明明這樣惡劣,想丟開拋棄是再痛快不過的事,他還在牽掛什麼?就算沒有他,她也會再找別人,反正,她就是這樣的人。
只想要全天下為她,卻不肯把自己給別人,皇甫眷戀,讓人心寒。心寒之余,又想起她說的那句話︰如果對她有感情,為她付出又有什麼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是她不肯給他想要的東西。她怕什麼,倉皇什麼,惶恐什麼,有什麼詭計,有什麼目的,他統統清楚。
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女人,產生這樣的感情?如果只是可憐她,早就可以放手離開,為什麼現在,他還站在這里?
謗本不懂得付出,無可救藥的女人,他為什麼偏偏就……放不下她?
到底還能怎麼樣?這段無情的情……
***
一年後
「等等,停!」國主眷忽然叫道。
坐在副駕駛座的內務官回頭。「有什麼吩咐嗎?」
「在這里停一下,我要下去看看。」視線瞟過那間眼熟的店,她的眼中升起小小的火光,轉向內務官時又恢復平靜。
「可是國主,您才剛出訪回國,應該早些回國宮休息,而且我們這樣的隊伍,不太方便停下來。」
內務官為難,後面還跟著警衛隊和外訪團,突然停在大街上,太招搖了吧。
「就當親民吧。」她丟下話,逕自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內務官一身冷汗,誰說國主改變了,還是一樣我行我素。他立刻緊跟在後。
筆甫眷戀雙手環抱,走近幾步,饒富興味地瞄了瞄這家裝潢時尚、典雅的店,是這里沒錯。
內務官見她三兩步走上前,推開明亮的玻璃大門,便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但心里卻非常納悶。
柄主什麼時候對買衣服感興趣了?每次內侍都要磨好久才能得到她的許可量身,而且這間還是完全不合她口味的純女性服飾店。
「歡迎光臨,很高興為您服務。」穿著制服的店員看見有客人到,笑容滿面的歡迎,同時向同事使了個眼色,讓其趕緊去把老板娘請來。
因為眼前這位客人,一看就很不同凡響。
穿著合身得體的小西裝和長褲,個子不高,讓人無從判別性別。
她們這間是高級女性服飾店,店員都經過專業培訓,自然識貨,那件看起來簡單的小西裝,是純手工縫制,而且是專門量身訂作,所以很襯這位客人的身材,的長褲也是一樣。
不過這位客人也很奇怪,進來也不看衣服也不挑,就環著手有趣地打量四周。
「歡迎光臨。」老板娘微笑著走過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立刻愣了愣,一下子卻又想不透是為什麼。
「你記得我?」國主眷透過她的表情,看穿她的心思。
「您是……」老板娘眉毛糾結,細想起來。
這位客人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特質的人不多,而且她的樣子,這樣的身材,她記得曾經有一次……
「我想起來了!您是一年前跟男朋友到我們店里買衣服的那位……小姐……」老板娘只差沒拍桌子歡呼。
沒料到老板娘是這樣的回答,皇甫眷戀愣了一下,不僅她,連她身後緊跟著的內務官也暗吃一驚。
什麼男朋友?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還帶到這里來?
「你記錯了。」皇甫眷戀很快恢復常態,又說出讓人混亂的話。
「不會的,像您這樣很有中性特質的女客人不多,而且那晚你的男朋友要我們將這里所有的衣服都拿給你試穿,一直到打烊,才試到最合身的一套,這麼特別的事,我不可能會記錯的。」
她想說的是像她這麼中性的女客人不多吧……皇甫眷戀笑了笑,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回憶什麼。
「你記錯了。」再次肯定的重復,說完她便轉身離開,行為突兀怪異得讓一干人等干瞪眼。
內務官瞅了眾人一眼,也緊跟著走出去。
「老板,這個客人好奇怪。」
「我不可能記錯,她跟她男朋友兩人都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那個男人有型又很帥,我怎麼可能會記錯。而且……她有點眼熟。」
「當然眼熟啦,老板你以前不是見過嘛。」女店員笑道。
「不是,一年前的感覺跟剛才差別還是很大的,她這個樣子,我好像才在哪里看過。」
老板娘左思右想,想破頭也想不出個答案。眼光不經意瞟到昨天的報紙,看見上面大幅國主在國外的照片,頓時大驚失色,跑過去就抓起報紙猛瞧。
雖然,報紙是黑白的而且只拍到側面,但是……我的媽呀!柄主啊!
***
推開玻璃門,內務官跟著快步走出去,卻差點一頭撞到她的背。嗯……國主今天的行為不是一般的怪異。
柄主不動,他自然也不動。
筆甫眷戀抬頭看看天空,陽光無比燦爛,而上次,是涼爽的夜晚,悠閑愜意。
「內務官,你抱我一下。」她突然開口。
「欸?」內務官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還是我自己來吧。」轉過身,雙手伸開,象征似地抱了抱已經全身僵化的內務官。
她閉了閉眼,回憶這種感覺,回想那時的情景。那時他抱住她,她在他的胸前,安穩得听不見一點外界的嘈雜,異常溫暖,暖到她的心底,那時她根本領悟不到。
「是不一樣。」松開手,不顧內務官的反應,她轉身向前走。
「走吧,回國宮。」
內務官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雖然剛剛國主眷並非實在的擁抱,只是輕緩地攏了攏,也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而他更是個四十多歲看著她長大的老男人。
但是,國主的舉止實在太反常了!這樣的行為,簡直讓人打從心里害怕!
與此同時,對面的咖啡廳中,落地窗邊,兩個男人相向而坐。
「國主剛剛在干什麼呢?」風鏡環笑眯眯地托著腮,看著外面一排車終于浩浩蕩蕩地開走,好巧,這樣也能遇到他們的國主眷。
埃皇也看著窗外,眸光深邃沉靜,沒有回答。
「這一年國主的改變很大呢,听說在總理大臣的磨練下,修身養性,性情平和許多,做起事來也漸有大家風範了。」
風鏡環笑容可掬地看向他,自從他想要更深入的研究神能後,便常常跟海皇走在一起,就越加察覺,一些小秘密。
「海皇,還不準備接受職務進入國宮嗎?」
他的問題,使得對面的男人眉心微蹙、若有所思。是時候了嗎?
***
原本以為,打死也見不到了。
他將進入國宮的時間一延再延、一推再推,不就是不想見到她嗎?再也不屑為她效力,想到國主是她,他就會感到厭煩吧。
筆甫眷戀端坐在上位,雙手互疊放在身前,脊背挺直、姿態肅穆,看著步入國宮正殿的一行人,她的視線只停在一人身上。
埃皇大人似乎也不再那樣恣意放肆了,看上去是很穩重的成熟男人呢,嚴整而依舊讓人感到驚艷的裝扮,配上的卻是波瀾不興的面容。
他的輕狂、霸氣,全都收斂起來了嗎?因為即將與她共事,與其費神不如當作不認識。
一年沒有面對面的見過,一年。
一年會有什麼變化?她是越來越有擔當,性情也逐漸穩定的國主,偶有善變乖僻時,也能听進重臣家族的諫言。
他是不再莫名失蹤、沉著穩重,擔起家族重任,被寄予厚望的海皇大人,卻始終不肯進入國宮。
現在,該如何面對?皇甫眷戀看著他的目光不熱烈也不輕慢,就是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而下方的海皇,神色自若好似置身于獨自的氛圍,不在意身周的一切,面容平靜,走來的姿態也穩重從容。
目不斜視始終將焦點放在一處,不關心誰,也不在意誰。
「國主,小兒海皇,即日便會進入國宮,隨我一起參與和國眾外務議事。」海嘯意思意思地報告了一聲。
「很好啊。」她的唇邊浮起一抹微笑,語調平和。
埃皇仍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和動作。她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他旁若無人的挺直站立,一時間,整個國宮正殿安靜得掉一根針都听得見。
眾人心中暗自詫異,這是什麼情景?
筆甫眷戀身邊的內務官一看情形不對,心中暗自叫苦,這兩人表現得太過于正常,反而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埃皇仿佛也意識到什麼,神色一凝,目光幽幽地轉向她,不慍不火,視線落在她臉上時,也沒有一絲異樣。
兩人相接的視線平靜而溫吞,激不起任何火花,仿佛都已心平氣和,流淌在彼此間的,只剩下淡漠。
非常好!筆甫眷戀微垂眼睫,靜默了一陣,才又泰然自若地抬起臉。
「諸位,今日有何議事呢?」
懊,很好!沒有比他那種萬物皆空更好的眼神了!
***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嘛,好得遠遠超出以前那個不男不女的樣子,看見他也能以鎮定從容的姿態面對,非常好!
埃皇一把扯掉束縛的領扣,衣袖也卷到了臂彎,露出結實有力的小手臂,外套的鈕扣幾乎被解了大半,雙手插在褲袋里,走出議事廳。
那就一直這樣下去好了!濃眉一皺,伸出手用力耙了耙頭發,沒有變的,大概就只有這頭深藍色的短發。
倏地,他的腳步突然一頓,目光凝結在前面轉角。倚著牆站著一個人,不知道在等什麼。
埃皇眉眼一掠,身體下意識地放松下來,若無其事地重新邁開步伐,信步過去。
經過那人時,既沒有多看一眼,也沒有無禮地逕自走掉,只是不著痕跡、蜻蜒點水地點了點頭,便朝前走開。
「海皇大人,好久不見了。」身後那人,忽然發出和緩的聲音,使得他再次停步。
轉身,回頭,面對面打量,不見一點煙硝。
「是,國主有什麼事?」他異常平靜地問。
筆甫眷戀稍稍打量了下他已然變裝的樣子,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跟你打聲招呼,畢竟今後同為國家共事,還需要海皇大人的輔佐。」
「國主太謙虛了,沒有我,您也處理得很好。」他應對得宜。
「哪里,海皇大人智慧過人,我要仰仗你才是。」她說得得體謙虛。
埃皇瞟了她一眼,還沒等她來得及捕捉,便又迅速移開視線,沒有再答。
「那麼,期待將來的合作了。」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埃皇盯著她的背影,漸漸的身體內仿佛升起一把無名火,燒得他想掐住什麼人的脖頸,卻又不得不死命地壓抑住。
他忽地一下轉回身,快步地離開。
而皇甫眷戀,他的氣息一消失,她的腳跟仿佛就釘在了地上,動也無法動一下,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再看她的面容……
哪里還有先前的從容鎮定,氣得整張臉仿佛都要鼓起來!一剎那,使勁的跺著腳離開,用力的程度仿佛想將地板踩出個大洞。
兩人朝著各自的方向,反向而行。
「爹啊,你不覺得,國主跟我們家海皇大人,有點那個嗎?」另一邊,角落里冒出一道清脆的女聲。
這太和國宮真是太好了,建築多、房子多,藏個人易如反掌!
「有點哪個?」總務大臣老頑童的聲音冒出來。
「就是那個嘛。」
「喔,好像是有點那個。」
「我們要不要給他們那個一下?」
「海言悅,你想死喔,你哥你也想玩?」總務大臣怕怕。
「沒事,他殺過來我有冰山擋駕,而且,我是為他好。」黑框眼鏡反射出不安分的詭異之光,她是為了普渡眾生。
***
早上的議事一結束,海皇便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很詭異,而且全都朝他笑得很燦爛,讓人心里發毛。
般什麼鬼?沒事歡天喜地個什麼勁兒?
筆甫眷戀也察覺到異樣了,只是不便多問,心里又有些不甘,出了正殿便面色不悅地回到議事廳。
坐下來還不到兩分鐘,便見向來沒什麼表情的冷煙涼,也不禁帶著一臉驚訝和莫名其妙的高興走進來。
敗討厭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筆甫眷戀平緩的面容出現一絲龜裂。
「煙涼,你跟環殿的好事近了嗎?」
冷煙涼還在若有所思,突然听見這一句輕飄飄的話,頓時嚇了一跳!糟糕!近來國主表現得平易近人,連她都開始松懈。
「沒有,國主怎麼會這樣說?」
「沒有嗎?」她的口氣陰涼、模不著底,讓冷煙涼心里升起恐怖的熟悉感。
丙然是不能稍有松懈的!
「沒有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我還以為好事將近,準備想想送份什麼大禮給你呢。」眼眸輕轉,皇甫眷戀瞥了她一眼,那種若有似無的眸光,好眼熟……
「不是的,國主,是海皇。」冷煙涼神經緊繃,不卑不亢。
「海皇?又怎麼了?」聲音明明听起來就是陰陽怪氣。
「听說……」冷煙涼猶豫了一下,悄悄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雖平靜,但表情已有些輕慢調笑的乖張在浮動。
「听說海皇大人,要訂婚了。」冷煙涼說完,急忙去打探國主眷的表情,見她似乎狠狠地怔愣了一下,下一秒——
無窮無盡的黑暗情緒破土而出了啊……冷煙涼突然覺得這里的氣溫好低。
「訂婚?」陰沉如鬼魅的聲音環繞四周,突然她笑起來,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好陰森。
「訂婚是什麼玩意兒?」
這個問題,倒是讓冷煙涼愣了一下,模不清楚國主眷的心思,到底是真的在問她?還是在諷刺什麼?「就是,男人和女人,為了即將攜手共進的將來,預先給予承諾。」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筆甫眷戀的表情更加恐怖了,時而扭曲、時而放松,仿佛不明白什麼事,又領悟什麼事,于是,憤恨起什麼事。
「誰說的?」
「呃……言悅跟總務大臣。」主謀是言悅,總務大臣是幫凶。
倏地,她站起來,雙手習慣性的互抱想掩在衣袍下,才發現自己早就不是那樣方便的裝扮。
她眉心緊皺,不再維持那該死、總理大臣千叮嚀萬囑咐要修身養性的面容,任由自己放肆。
「國主……」冷煙涼見她面色不善地往外走,忍不住苯道。
「干嘛?」她頭也不回,輕飄飄反問一句,冷煙涼垂首不再說什麼。
她們偉大、熟悉、善變且詭異的國主眷,再度重返人間。
***
「有什麼事這麼好笑,一早上笑個不停!」海皇同大家一起離開,見京維瑟還在看著他笑,火大地問。
「恭喜你啊。」京維瑟拍了拍他的肩膀。
埃皇正準備反問,突然見這一伙人神情丕變,笑容全收起來看著他身後,尤其是海言悅,緊抓住爆少卿就想溜。
他正想問個究竟,身後便傳來頗大的動靜,手臂上立刻傳來痛感。
般什麼鬼!必頭一瞪,眼中閃過驚愕之色,看著皇甫眷戀一臉陰沉不定地緊抓住他,五指毫不客氣地掐進他的手臂里。
這個一點也不懂得心疼別人的女人!
「海皇大人,恭喜你了。」她也沒有拖泥帶水,一出口,整個語調就是夾雜著槍棍的暗諷。
「什麼意思?」海皇也不掰開她掐著自己的五指,任由她抓著,眼角余光瞄到正想偷溜的海言悅。
「你不是訂婚嗎?這些人今天笑了你一早上,難道你還沒感覺到啊?」皇甫眷戀一眼橫掃在場的眾人,眾人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
柄主的目光好有殺傷力!而且好英勇好有型,完全不在乎他們這麼多人在旁邊看著。
「訂婚?」海皇低聲重復,卻听得出暗含的驚訝,忽然,凌厲的目光直殺向海言悅。
言悅哪里還等他殺過來,拽著宮少卿隨即飛奔而去。
「我們也先走了。」京維瑟見風轉舵,溜得也很快。
頓時,原本還很熱鬧的一行人呈鳥獸散。
柄王眷思緒轉得極快,從海皇的反應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尤其是看見海言悅的行徑,心里突然明白。
太沖動!她瞬間松開他的手,轉身就快步離開,卻不料後脖頸一下子被大掌握住,動彈不得。「掐了我還想走,你跟我來。」
***
可以收藏三千男佳麗的後宮啊,竟只留過他一個人。
「請問國主,你那是什麼暴力行為?」
埃皇雙手環于胸前,睨著她。沒想到這女人,僅僅一年的時間,暗地里卻從以前只是性情上惡劣,進步到連行為都暴力!
「我恭喜海皇大人你訂婚啊。」皇甫眷戀不甘示弱地冷諷回去。
「大庭廣眾之下你對我動手,國主眷,這是你對將來要輔佐你的重臣該有的行為嗎?這是你該有的形象嗎?」
「我的形象?我的形象不就是這樣?惡劣、壞心眼、心機重,有什麼不該?」難道她還要三思而後行?她想掐他就掐了,為什麼要想?!
「看來總理大臣要對你極度失望了。」什麼修身養性,亂扯!
埃皇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漸漸的,兩人都不再言語,他注視她的眸光,變得既悠遠又深邃,那一點一絲的熱度,悄悄釋放出來,慢慢形成燎原之勢。
筆甫眷戀即使沒有正眼跟他接觸,也察覺到異樣而浮動的氣氛,不由感到空氣稀薄,呼吸有些急促。
現在,該怎麼面對?打破偽裝的平靜之後。
「就算我要訂婚,又關你什麼事?」突然,他渾沉的問話刺進她的耳膜。
必她什麼事?是啊,他訂婚關她什麼事,既然打算不再有所牽連,她掐住他干什麼?
就算以自己惡劣的性情作為借口,來解釋這一切,也是不夠的。
她只是……听見就沒有多想,下意識那樣做了。覺得他跟別人有所承諾,她無法接受,死也無法接受。
筆甫眷戀仿佛做了某種破釜沉舟的決定,眸光流轉,丹鳳眼直直地盯著他,詭譎的眸光中閃爍著不懷好意,讓海皇心生警覺。她又想干什麼?
「海皇,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她笑得陰險。「不準給別人。」
埃皇眼眸大睜,不可置信的瞪著她,她說的是什麼話?
「你是我一個人的,就是我的。」皇甫眷戀再次重復,而且很用力,半命令半耍賴。
「我已經決定,管你怎麼想,你這個人,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全部都是我的,想罵我想恨我,隨便你。」她眼中的火苗,騰騰地燃燒著。
埃皇的神色忽然一片沉寂,鎖住她的眼中有讓人看不出心思的深幽,向她步步逼近。
筆甫眷戀的心跳驟然停拍,他每前進一步,她背負在身後的手便緊握一點。突然他一個箭步,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一把將她攬了過去。
如同狂風卷落葉的氣勢,卻又是清風撫面的溫柔,瘦巴巴的身體嵌在這片寬闊的港灣,尋找到熟悉而暖人的回憶。
刻不容緩,他的大掌捧住她的臉,毫無預警地低頭吻著她的唇。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是這樣子?這一輩子恐怕也無法將她教得正常一點,如果無法改變什麼,而他也放不了手,是不是自己就要選擇被征服?來滿足她變態的佔有欲和企圖心?
「海皇,我知道你希望我承認錯誤,但是你也清楚,想要我在短時間內就有所改變,這是不可能的。」
「不要離開我身邊,對于我來說,你重要到如同我另一半的心髒,那件事是我錯,我利用你但同時也離不開你。」
他將她摁在胸前,手掌撫著她的後頸,靜靜地听她說。
「我們之間無論是什麼關系,都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維系,無論是什麼,都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的羈絆。」
「一年,一年就已經被對你的想念侵蝕掉,你不過只是在我身邊待了短短的日子,我竟然就無法割棄。」
她在他的懷中,感到很安定。如果,這個男人是她絕對要抓住爭取到的,那麼再難以啟齒,她也會說出對他的期盼,留住他。
看吧,她又再謀算了,這怎麼可能改得了呢?
「一年的深思,如今你又將我放在什麼位置?」
「什麼位置?僅一人之下卻萬萬人之上啊。」她回答得欣喜得意。
這個無藥可救的女人……海皇在心里嘆了口氣,收緊了環住她的手臂。
「雖然沒有見面,但又感覺你在身邊,海皇大人,你是不是暗中監視我?」
她的話使海皇一驚,難道他時常夜探她的行徑,被察覺了?不太可能能吧。
「你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松開她,他表情嚴肅。
「感覺。」皇甫眷戀偏開臉有些不好意思,難道要告訴他,或許是她太想他而對他產生了幻想?
「那麼,你的回答是什麼?」沒有忘記他還欠自己一個承諾,她毅然堅決的正面索討。
「留待觀察。」承諾,他不是早就給過她了。
「海皇大人,你不要太得寸進尺,我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了。」一瞬間,她又冷言地警告著,哪還有剛才的溫情繾綣!
「留待觀察!」海皇不爽地放開她,這女人實在太懂得打擊人。突然他又回頭,加重語氣朝她放話。「你現在,最好有很好的表現。」
斑!筆甫眷戀的唇角上揚,冷冷地抖動了一下,他威脅她是吧,又回到最初見面時那樣是吧,其實,那時候挺高興的……無謂的表情撤去,她看著他已走開的背影,臉上浮出很淺很淺的笑。
「你等等。」快步跟出,沒走幾步發現他並沒有離開,在外面等著她呢。
「海皇大人,關于你家言悅散布的謠言,是在報復當初設計她的事嗎?」
「這件事……」他的語氣很詭異。「我們可以再合作一次。」
「整她嗎?」抬眼,她戲謔笑了笑。「很願意跟海皇大人再次勾結。」
埃皇眉梢一揚,瞥了她一眼,手掌在她頭頂上懲罰性地按了一下,卻沒有再拿開,而他的心,當然也只會是她一個人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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