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變,這是連作夢都想像不到的劇變。
‘會不會是司徒先生在試探你啊?’蹺課的死黨強拉死氣沉沉的朱薇光閃到校園最偏僻的角落密談去。今天一早看到報紙和電視新聞的觀眾一定都曉得薇光成了被奚落的對象,她很慘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其他同學加進來攪和。
‘不要跟我說話。’朱薇光無神地站著,無力地說著,腦袋垂得低低,不想看見任何人。
‘你先別驟下定論,也許只是一場誤會啊!媒體很愛渲染,尤其司徒墨的身分是那樣的特殊,記者抓到小辮子一定會大書特書一番,我建議你還是先查清楚再說吧!’
‘不要跟我說話。’她不要听到任何安慰的言語,真相是怎麼一回事,沒有人比她更明白。
‘薇光……’
‘不要跟我說話,我不听,我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她的聲音好低悶、好低悶。
‘可是……’
‘還是別說了,我們走吧!’摯友姍姍拉拉其他朋友,示意給她安靜的空間。薇光緊繃的神經線快要斷裂了,還是不要再步步逼問。
‘可是我擔心她鑽牛角尖。’脾氣執拗的阿湯硬是不肯走。
朱薇光又冶冶地放話警告。‘我不要听,你們一句話都不要再對我說,誰要不信邪,等著吃我拳頭!’
阿湯偏偏不信邪。‘我就是要講——’
‘住口!’她吼道,兩只拳頭揮出去。
‘啊!’慘叫!
當下,世上多了只大貓熊。
晚上十二點鐘,沒有瞧見朱薇光的身影,打從她早上去學校,到現在都還沒有返家。
避家心急如焚,學校方面曾經來電說薇光早上打了死黨一拳後就不見蹤影,白天也沒進教室上課。
眼看情況愈來愈不對勁,向來不敢臉越身分的管家也顧不得主僕分際,急著打電話通知司徒墨。
‘少爺,我找不到薇光。’
避家焦急的稟報讓司徒墨心一沉。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家,很晚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兒?’管家焦慮地對著話筒叨叨絮絮。他知道薇光肯定被少爺另結新歡的報導給氣到不行。
‘她的同學呢?’司徒墨的聲音也顯得不穩。朱薇光的個性沖動又火爆,天知道又會惹出什麼大亂子來?
司徒墨自責著。他是不是太過躁進?打從他的身世問題浮上台面,他就判斷力盡失,甚至亂了分寸地運用這則不實的紼聞報導,借力使力地造成薇光嚴重誤會,卻忽略了薇光的承受能力是否抵擋得住這次的打擊。
避家道︰‘我有打電話詢問薇光的好朋友,他們都說薇光心情惡劣,連好友都不想理睬,他們也不知道薇光去了哪兒?」
他握持听筒的手背青筋浮冒。
「還有,她的單車不見了,她好像曾經偷偷回家騎車出門。’管家更加憂心。「時間晚了,那孩子的個性……-,少爺你比我更清楚,讓人不放心啊!’他看著窗外的天色。‘黑鴉鴉的烏雲,要下雨了……’
司徒墨驟道︰‘我去找她。’
******************
不想回到司徒家,不想看見任何有關司徒家的人事物,不想知道外邊在流傳些什麼,只想讓腦袋放空。
空空的,她才能輕松。
朱薇光騎著單車滑行在深夜時分的外環道路上。
她打從心底不想回到司徒豪宅,情願在外游蕩也不願觸景傷心。
外環道路的車輛並不多,此時凌晨兩點多,大多數的人早就睡到不省人事,哪里還會在路上亂晃。
一陣狂風突然呼嘯而過,吹亂了她的發,也讓她的心結上更多結。頭頂上綿綿密密的烏雲更讓原本就冰涼的空氣更添淒清。
瀕然,冰涼的雨絲劃過她臉頰,要下雨了。
雨要下就下吧,對她而言也無所謂,這世界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在意了。
外環道路原本就是飄車族會聚集的地點,有幾輛重型機車會從她身畔狂囂而過,粗糙的引擎吼聲揚起巨大的噪音,劃過凝滯,不過在警車尚未追來取締前,早又飆到不見了車影。
這些事與她無關。
只是,她一個單身女孩騎著一輛白色單車在人車稀少的道路上亂晃,不引起有心人士的側目才奇怪。
叭叭叭——
丙然,朱薇光後方出現了喇叭聲,感覺得出來對方是故意的。
一輛明顯改裝過的囂張汽車放慢速度跟在她的後方,按著喇叭要吸引朱薇光的注意。然而,見她沒有反應,駕駛汽車的大漢突然往她的側方靠過來。
‘哈羅!小姐,你三更半夜騎著腳踏車要去哪里玩啊?’車窗搖下,一個滿嘴檳榔的男人色迷迷地對她邪笑。
朱薇光連瞥眼都懶,只是一逕地踩著單車往前行。
‘啊你怎麼不說話?你耳聾了哦?長得這麼水,很可惜哦!’車內的大漢繼續挑釁她,逼她開口。
她理都不理,往前騎。
‘小姐,啊你是怎樣?我說話你沒听見哦?’
朱薇光用力踩著踏板,加快單車速度。
‘啊你要跟我飆車哦?’油門輕輕一踩,轎車不費吹灰之力就又跟上去,黏在她身側。
朱薇光置若罔聞,繼續往前騎。大漢卻不肯死心,一直跟在旁。
‘小姐……’
‘你夠了沒有?’
炳哈!說話了。‘我想跟你聊天——’
‘人渣。’
吱!
大漢突然踩住煞車,轎車停在原處,只听見引擎聲轟隆隆地響著,大漢並沒有開車再往前追。
朱薇光睬著踏板,繼續沒有目的地往前行。
幾分鐘過去了,那個煩人的人渣並沒有再追來。
但,又一會兒,她卻開始听見身後轟隆隆的引擎聲愈來愈響、愈來愈響,像是預備暴走似的響徹雲霄!而且還嫌不夠熱鬧似的,遠方還有另一輛轎車的引擎聲也加入這團喧囂的混亂中。
‘他X的!’被罵人渣的大漢豈會咽下這口氣?他直勾勾地盯著車窗前的某一點,心中早有決定。
在這種夜深時分,人車極少的偏僻道路上,要教訓這種不識相的丫頭太容易了。
大漢陰狠一笑。
轎車車頭對準朱薇光的單車後輪,然後,他的腳板慢慢松開煞車,改去踩踏油門,沖!
‘敢罵我?找死!’
咻!
暴沖的氣勢簡直像極出柙的噬人野獸。
大漢加足油門往前沖,而此時有一輛速度更快的黑色法拉利也疾馳而來。法拉利的車主識穿了前方轎車的企圖——他打算開車沖撞騎單車的女孩!
兩輛轎車比拚著車速。
而察覺到後方不尋常氣氛的朱薇光終于停下單車,回過頭,四道刺目的車燈朝她射來,朱薇光睜下開雙眼。
啊!
砰!
頒!
膘亂的劇烈聲響讓深夜籠罩在恐怖的波濤里。
法拉利撞歪了企圖殺人的汽車,而駕駛汽車的大漢也被沖撞力給震得七葷八素。另外,摔坐在地上的朱薇光則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她的白色鐵馬飛至另一端。
冷風淒清吹來,原本的雨絲開始變成水珠子,不斷地從天空中狂落下。
‘快、快溜……’一直嘔吐的大漢瞥見駕駛法拉利的男子走出車外,朝他而來,顧不得兩眼昏花,發現車子還可以動,立刻轉動方向盤倒車離開混亂的現場,逃之夭夭。
破碎又吵雜的引擎聲遠離。
朱薇光緩緩回過神。
有人救了她,搶在她被撞之前先把殺人的車子撞開。她雖然靈活地跳車閃避,仍然被尾勁掃過,人摔到一旁去。
‘我的小擺……我的車子呢?’朱薇光搜尋著,她的白色單車被撞飛到老遠的地方,而且後車輪不見了,車身也歪七扭八,變成了一架破銅爛鐵。‘小擺,死掉了。’她無力地道。
頒!
雷聲、雨聲、風聲,交織成鬼哭神號的嘩然。
一顆接一顆豆大的雨滴淋在呆若木雞的她身上,但她眼中只有毀壞的單車。
它毀了、壞了、沒了,也意味著與司徒墨最後的牽系正式斷絕。
她僅剩的微弱之火霎時完全熄滅。
她呆杲坐在地上,直到一抹更陰森的倒影罩住她,她才緩緩抬起眼。
身形、輪廓、氣息無一不熟悉的男人,即便瘋狂的雨簾阻擾了她的視線,她就知道是他,司徒墨。
‘你沒事吧?’手掌伸向她,在雨中,他成功地沒讓強烈的關心形于外。
‘是你。’怎麼會是他?不應該是他!
‘站得起來嗎?’他控制著語調,不許泄漏半分的憂慮。
‘你怎麼冒出來了?你干麼跑到我面前來?你來做什麼?做什麼?’都沒了,他何必出現?出現來刺激她嗎?
‘我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她霍地凶狠地拍掉他的手。‘你不必假裝對我好,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不會相信了。」
‘回家談,雨大。’
‘沒有家。’她扭過臉不想看見他,情願被雨淋死,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觸。
被了、夠了!她被他騙得好淒慘。
‘回家。’
‘不!’
‘回家!’他一把將她拉起。
‘做什麼?別拉我!放開我!’她叫,身體扭動著。滂沱大雨,她瘋了也似地拒絕他,就是不想再看見他的人。
‘跟我回去!’視線不清的大雨中,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心碎的痛楚卻清晰地蔓延至他心中,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不要回去!’她吼。撾他、打他。
她的身與心冰涼無比。
司徒墨心念一轉,不再用口頭哄誘,干脆采取行動,將她抱起。自然,又換來她的拳打腳踢。
‘放開我、放開我!’她劇烈掙扎。
司徒墨卻反倒把她抱得更緊,然後強行將她塞進法拉利內,啟動引擎,往司徒豪宅的方向奔馳而去。
‘不換、不換!’朱薇光一路被他抱進房間,高亢的聲音持續抗議著,好不容易掙出他的鉗制,他卻命令她換下衣服引她為什麼要听他的話?沒必要!
‘換掉!’她情願牙齒打顫,身體發抖,也要跟他唱反調?
‘不換!啊——’他充滿威脅性地欺近她,還抓住她,又——‘你干麼月兌我衣服?’她氣憤地喊。
‘救你。’全身濕淋淋卻死都不肯換衣服,她在自尋死路嗎?
‘你都跟我分手了還救什麼救?你根本是,只想吃我豆腐,滾開滾開!’
唰!
他撕裂了一條衣袖。
‘是你要自己來,還是要我幫忙?’凌厲的氣勢進散而出,在在警告她再不從,他會親手替她更換衣服。
朱薇光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我自己換。’就算分手也擺月兌不了他的強權。但這是她最後一次服輸,等過了今晚,她要離開司徒家,永遠不再看他一眼。
她換裝完畢,司徒墨也回復干淨,只是他眼底的陰霾卻清晰可見。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環道路上?’是誰淒慘?是她才對!司徒墨干麼用著幽怨眼神對著她?
司徒墨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站在她的臥室門前半天沒動作。
為什麼知道她在外環道路上?是來自第六感,是來自他對她行為模式的熟悉。而這一次若非判斷正確,並且適時趕到,不敢想像朱薇光會變成什麼樣子。
當那輛殺人轎車朝著朱薇光沖撞過去時,他肝膽俱裂,顧不得自身安全,硬是駕駛法拉利在最後一秒切進狹小空間,制止致命的沖擊。
‘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你的話也沒有公信力,我已經看破了。’她也受夠了。正要轉身進房,不意,卻見到臉色倉皇的朱青嵐出現。
‘娘親?’她怔了怔,心情復雜地叫喚著。母親從美國匆匆趕回台灣?
‘墨兒,你是怎麼一回事?那則紼聞報導是什麼意思?你對薇光做了什麼?’朱青嵐簡直快瘋掉,顧不得千里迢迢的疲憊,一進門就質問司徒墨。
她追司徒旭揚追到美國,好不容易再度找到司徒旭揚的落腳處,正想逼迫司徒旭揚給個交代,沒料到,她卻看見從台灣散播而來的紼聞——她的寶貝女兒被甩了!
神情緊繃的司徒旭揚也顧不得自身問題返台,他同樣被這情況驚駭到。
‘墨兒,你給個說法,這是怎麼一回事?’當事者都在,就立刻問明原由。這中間肯定有著嚴重問題存在,否則這孩子不會任由紼聞渲染擴大而不做任何的澄清與處理。
「沒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被拋棄而已,司徒少爺不要我這名小女佣,如此而已,沒有必要追問了。’埋在母親懷中的朱薇光既恨又不解,她現在只氣自己。‘娘親,你好壞,欺騙我,騙我說只要跟姓司徒的男人談戀愛結婚,就會得到一輩子的幸福。你騙人騙人!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我被你騙了,我沒有得到你形容的幸福,我反而得到不幸!’
朱青嵐撫著女兒,急道︰‘娘親沒有騙你,朱家傳說是真的!」
‘如果是真實的,那麼司徒少爺為什麼沒有給我幸福呢?’她直視著神色鐵青的司徒墨,他到現在都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已經承認從頭到尾都只是在玩弄我,他對我根本沒有真心,他追求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驕傲,所以當他覺得我無趣時,就把我丟棄。’;
‘墨兒,你真這麼說?’司徒旭揚不敢相信,他了解兒子對薇光用情之深,是從幼年時期就開始,怎麼會莫名其妙就消失?
‘是的,我是這麼跟薇光說。’他承認,幽渺的聲音卻仿佛響自遙遠的角落。
‘听見了吧,那我還要繼續相信朱家傳說嗎?’朱薇光幾近無聲地說道。
朱青嵐沈聲進話。‘當然要相信傳說!你看著,娘親會扭轉乾坤,娘親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跟墨兒結成夫妻!’
‘不可能!’司徒墨蒼涼地進話。
‘我會成功的!’朱青嵐堅決地瞪看他。
司徒墨拳頭緊握,焦躁地低嚷。‘伯母,你明知朱家女兒不允許與姓司徒以外的男子結婚,你怎麼可以撮合我跟薇光的婚事?’
‘就因為薇光只能跟姓司徒的男子結婚,所以薇光只能嫁給你!’
‘不可以是我!’
‘墨兒,你是怎麼了?’司徒旭揚一頓,敏銳地感覺到這中間的關鍵是否就是
司徒墨轉而望著父親。
‘我跟爹地一樣。’此情此景,司徒墨不得不把梗在心口的痛苦矛盾說出來,否則伯母仍會固執又渾噩地將薇光往他身上推。‘爹地您因為不姓司徒,所以不敢與朱伯母結成連理,您深怕朱家的家規會傷害到朱伯母,既然如此,同樣的問題發生在我身上,您要我如何跟薇光交往下去?」
司徒旭揚閉上眼,他果然是為這因素。
吸引朱薇光當場錯愕。
‘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不姓司徒?’朱薇光喃喃問道。
朱青嵐也呆掉了,喃喃說著。‘你說你不姓司徒?怎麼會?你怎麼會不姓司徒呢?’
‘爹地跟伯母在後花園的談話我听見了。您說您是被祖父收養的兒子,您本姓韓,並非司徒,我是您兒子,不也一樣姓韓?而今在朱家家規的鉗制之下,您要我如何與薇光相戀?’
‘你就是為了這因素跟薇光鬧分手?’朱青嵐懂了,也差點昏倒。
‘墨兒你……你……你怎麼不說你听見我跟青嵐的對話?’司徒旭揚揉按著額角,只想嘆氣。
‘問有何用?血緣問題是無法以任何方式改變的。’他幾不可聞地說著。
朱薇光听著、思索著,怔怔地望向這個傷害她的男人。只是,他真有傷害她嗎?
他這些天來的陰陽怪氣、他對她的傷害,竟然是出自他恐懼她被朱家家規詛咒?
冷卻的心燃燒起來,熱烘烘的,並且更傾心于他。
‘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會變得陰陽怪氣?才要跟我分手?’她說著,唇畔忍不住啊現出淡淡笑紋,那是欣喜的笑靨。
‘爹地、伯母?’司徒墨卻被兩位長輩奇特的表情吸引了去,他倆同時露出即將厥倒的模樣。
‘墨兒,墨兒,你這孩子聰明一世,怎麼也會糊涂一時呢?’司徒旭揚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模樣。他一手調敦出來的商場戰神,能力青出于藍、更勝于藍的企業強手竟也會有犯糊涂的時候?
‘是不是太烏龍了點?’朱青嵐也忍著笑意。她總算松了一口氣,不過她可不想放棄損損難得犯錯的孩子,又調侃他。‘聰明絕頂的你竟也有失常的時候,難得。」
‘這是關己則亂。’司徒旭揚加上一句。
‘那麼精明的一個人。’
‘再精明偶爾也有糊涂的時候。’
‘你們兩位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朱薇光再也忍不住地大聲抗議。攸關她幸福的話題,怎麼兩位長輩說著說著就抬起杠來,一點兒都不關心臉色難看的司徒墨和心急如焚的她?
‘薇光,你是白傷心一場了。’朱青嵐拍拍她的頰。
‘啥?’
‘你這孩子從小就被墨兒制得死死的,看情況,你這一輩子都難以月兌離墨兒的魔掌。’損完司徒墨,她還嫌不過癮地調侃起朱薇光來。
‘什麼魔掌?’司徒墨難得地開始磨牙。‘夠了吧,兩位,請把話說明白好嗎?否則我保證我這雙魔掌下一刻將伸向兩位。’
呃!
千萬別懷疑司徒墨的能耐,這孩子要起狠招任誰都抵擋不住。一手教他的司徒旭揚可比誰都清楚。
他咳了聲,立刻正經地為他解謎。‘墨兒,你姓司徒,你是血統純正的司徒家人。’
司徒墨忍抑著激動情緒道︰‘爹地,您清楚姓氏對我的重要性。’
‘我當然比誰都清楚。’司徒旭揚回給他一記安心的微笑。‘我不是你的父親,其實你的親生父親與你母親在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場車禍中就同時喪生了。’
司徒墨震住!他從來沒有想過父親與他沒有血緣關系。因為單單從司徒旭揚的外貌就不會讓人懷疑血緣關系,他父子倆的面貌十分相似。
司徒旭揚繼續說著。「一切都是巧合,你親生父母在泰國發生致命車禍時,我正巧也在現場,當你的祖父趕到車禍現場,並確定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之後,在現場崩潰了。傷心欲絕的他簡直痛不欲生,哪知才轉個頭,竟見著了我——一個與你生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我。他其實也傻在當場,之後,他就積極地與我聯絡,並且瘋狂地要我認他為父。而早年就無父無母的我,就在這樣的因緣際會下結識你祖父,並且還得到他全部的愛。他把對兒子的思念全部轉移到我身上來,雖然我知道他是因為承受不住喪子之痛才把我視作是他的親生兒子,但即使是轉移,我也動容。于是我答應認你祖父為父,而你祖父則動用一切力量封鎖了親生兒已經死亡的訊息,自此之後,我就用司徒旭揚的名字開始生活著。’他看著听呆的兒子,感慨地道。‘那時你還在襁褓中,不過是出生幾個星期的娃兒,且車禍發生在當年資訊不發達的泰國,再加上你祖父特意地隱瞞及壓制,所以就這麼順利地欺瞞了下來。」
「天哪,好詭異的故事。’朱薇光听得一愣一愣。原來奇怪的不僅只有朱家,司徒家也一樣稀奇。
「墨兒,你是司徒家的子嗣,這是毋庸置疑的。其實與司徒家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人只有我,所以是你誤會了。’
就因為司徒墨壓根兒未去懷疑過自己的父親並非生父,結果導致了這場天大的烏龍。
他輕輕地道︰‘我是亂了心,乍听到父親不姓司徒,朱家恐怖的家規就緊緊籠罩住我,我滿心滿腦只在想著倘若我再繼續愛著薇光,便會害慘她,于是一時亂了方寸,用著各種方式先逼薇光主動離開我。’
「結果就鬧出這則笑話來了。’兩位長輩相視一笑,但也互相示意,開始往外走去。剩下來的問題留給當事者自己去解決,他們責任已了。
四周好安靜,平和的安靜。
司徒墨眼中的光彩燦焰如火,一如從前的精彩。更重要的是,他的瞳孔里只有朱薇光的存在。
‘我做了一件連我都無法想像到的大烏龍。’他道。直直看進她靈魂深處的眼瞳有著對她的歉然。
所以她能愛的男人是他,也只能是他。
‘還生氣嗎?’司徒墨站在她面前,食指觸上她的粉頰,溫柔地撫模著。
憐惜的撫觸、熟悉的感覺,他總算又用充滿眷戀的心情在撫模著她。
‘我還是十分的生氣。’朱薇光故意鼓起腮幫子,裝出忿忿不平的表情來。一我可以原諒你不理睬我的態度,可是那張照片,你跟杜若詩在飯店卿卿我我的照片,你怎麼解釋?’那可是他偷情的呈堂證據。
這很容易說分明。‘全是拍攝角度的問題,我跟杜家只是純友誼的交情,那天我情緒不佳,掉了鋼筆,若詩幫忙撿起,在放回我口袋時的剎那被記者拍到,所以才會看來曖昧。其實你是被攝影角度給蒙騙了雙眼。’
‘是嗎?’她狐疑地問。
‘不信?’
怎能不信?只是——‘我還是很生氣。’
‘還氣什麼?’他緊張起來。
‘氣自己白傷心、氣自己白難過了。’她嬌瞠地抗議,她這幾天來飽受驚嚇。
‘薇光。’司徒墨狂烈地將她拉進懷中,收緊在懷抱里,緊緊抱著。‘相信我,我無意傷害你,這世上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了,我明白的……’她不忍他如此的緊張。‘在經過這一次的姓氏事件後,我更加地確定,你是那麼地愛我。’
‘是,我愛你,只愛姓朱的女子,一個叫朱薇光的女孩。’他勾起她的下顎,吻住她的唇,也鎖緊她的心。
她軟軟地倚偎在他懷中,承受著他細密的吻,感受著他濃烈的愛。她知道幸福會按照朱家傳說延續下去,甜蜜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