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紫央的腦袋完全不靈光了。
辦酒的後勁果然了得,加上她又是毫無節制地狂喝猛灌,結果……沒有結果,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現在的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而且隱隱作痛。
嘆了口長氣,邢紫央揉按著額角,緩緩睜開雙眼,卻瞬間傻住。
皺了皺眉頭後,她又揉了揉眼楮,眉心卻又再度擰起,小嘴咕咕噥噥地低喃道︰「我真的喝太多酒了,居然看見鬼了……」
「鬼?」被稱做鬼的應霽笑出聲,磁嗓里充滿著興味。「我是鬼?」
「還是個色鬼呢!」她又揉揉眼楮,想把鬼影子給抹去。
見狀,他又笑了。
「怎麼我的腦子都是鬼笑聲……」邢紫央又揉著脹痛的腦袋,全身無力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深吸一口氣後,力氣才漸漸恢復。「我怎麼會坐在車子里呢?你又怎麼會在我身邊?」外頭天色一片昏暗,現在是幾點鐘了?
「我好心開車送-回家,-不記得了嗎?」他道。
「好心?」她一臉嫌惡。「得了,我才沒有允許你送我回家,我不會感謝你的雞婆的。」
「又變成剌蝟了。」他忍不住搖頭道。「奇怪,我不記得跟-結過仇怨,但-怎麼老是把我當成蟑螂一樣的討厭呢?」
「蟑螂?」她哼了哼。「蟑螂哪有你可怕,你是條毒蛇,一條老是潛伏在暗處,想伺機咬死人的超級毒物!」
「嘖嘖嘖!把我形容得這麼惡劣,我究竟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如此仇視我?」唇角的笑意愈來愈詭異。
他的笑讓她的怒火燒得更旺盛,因為這抹令人厭惡的笑容還是跟八年前一模一樣!
記憶回溯到八年前,她十五歲的國中生涯時。
當時年紀小小的她,因為只想把時間與精力花費在課業上,所以除了女性同學外,一概拒絕其它男同學的追求,也因此,她在學校時有著一個「拒絕美人」的封號。
只是,她的堅持卻在國三那年被鄰近一所貴族高中的男學生給攻破了。
那個男同學名叫蕭翊,是一位風度翩翩且品學兼優的高中男生。在一次的偶遇下,他開始積極追求她。起初她是拒絕的,可是蕭翊卻絲毫不氣餒,而且沒有使用死纏爛打的方式,而是適時適地的找她,然後每回見面時,他總是不斷且殷動地對她噓寒問暖,他的口才絕佳,因此教她開始卸下心防,漸漸地,他打動了她的心扉,讓她情竇初開了。
蕭翊成為她的初戀男友。
她以為自己結識了一位好男孩。
在交往期間,她認識了蕭翊的幾位死黨,而應霽便是其中一位。
罷開始時,她不明白為何每回聚會時,應霽總是對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因為那抹笑好像是在看戲似的,每每令她心慌。
終于,在兩個月之後,她知道了應霽的笑容所為何來。
應霽果然是在看戲。
蕭翊會與她交往,竟然是因為打賭--他與他的死黨們打賭,看他能否追上出了名的「拒絕美人」。就因為這個緣故,蕭翊才會對她殷勤,才會在她身上下功夫。他對她的關注全是為了贏得賭注,他對她噓寒問暖與殷勤照顧全是假裝的。她只是他的游戲、玩具,只是為了證明他魅力的一顆棋子罷了。
蕭翊根本只是在玩弄她。
而她則是被他的甜言蜜語給欺騙了去,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大笑出聲,笑自己的愚蠢,因為她會卸下心防同意與蕭翊交往,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語。
她果然就是那種用耳朵談戀愛的無知少女,結果會變成笑話也是理所當然的。
邢紫央凝睇著應霽,咬牙迸話道︰「你真的忘了八年前的往事,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
「我是不明白。」應霽依然一臉無奈。
他的態度更令她氣結。
他忍不住笑道︰「別惱,像-這樣美麗的女子,老是發火可是會變老的。」
「得了,你不必用甜言蜜語來哄騙我了,我的耳朵听不見的!即便你欺騙女人的本事和蕭翊比起來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不過,我、不、會、再、上、當、了!」她恨恨地道著。口蜜月復劍的小人最討厭了!
這就是她對應霽充滿戒心的原因。事實上,應霽這個人肯定也是個浪蕩子、壞胚子,仗著出色的外型招蜂引蝶。他能跟蕭翊成為好友,一定是有相似之處,所謂物以類聚嘛!
「蕭翊……」他喃念著這位久未聯絡的過去友人之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記得八年前的無聊事件,而且還把這件事看得這麼嚴重啊!」他雙手一攤,無辜地說著︰「可-氣歸氣,又怎麼可以遷怒到我頭上來呢?當年又不是我在戲弄。」
「你跟蕭翊是好朋友,這點我沒有冤枉你吧?」她指控道。
「然後呢?就因為我跟他是朋友,所以我也有罪?」
「沒錯!我相信物以類聚這句話。」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能跟蕭翊成為好朋友,代表你們臭味相投,也表示你跟他是同一種人。」
「-的理論是挺有意思的,不過,那些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怎麼還記恨至今?」
「誰叫我又看見你了!」在他出現的第一天,往事立刻浮上心頭,她對他充滿著戒備,與他成為同事之後,她更慶幸自己的防範是對的。「況且,你一點兒都沒有改變,依然是盡情地發揮你的男性魅力,哄女人的手段也一樣厲害無比。」
應霽懶懶一笑,身子突然故意靠向她。「紫央,-對我確實有偏見。」
她一驚,嚇得身子一縮。「你別靠過來!」他散發出來的深沈魅力令她膽戰心驚,急著出聲警告道。
「-對我的偏見實在太深了。」他再度強調著,壞壞的唇角又勾起。「-這是叫遷怒,我可不曾騙過-啊!」
她移開視線道︰「你是沒有騙過我,但我知道你會騙人。」
「-知道?-怎麼會知道?」
「你這個公子,別再靠過來了!」她想尖叫。他愈靠愈近,她已經能清楚地聞到他的男性氣息,這讓她的臉蛋紅透,氣息也不穩了。「不說你高中時期的情史,就從你到「BC」之後的樣子,也知道你跟八年前沒兩樣,甚至更可怕!」她強自鎮定地道︰「你依然巧言令色,運用過分俊美的臉皮迷惑女人的心!」
「唉,看來-真的定了我死罪。」他無奈地吐息道。
她呼吸一窒。「所以麻煩你離我遠一點兒。」說完,她立刻打開車門跳下車,不再讓他繼續接近她。
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
應霽也下車,繞到她身側,還繼續說道︰「紫央,我一直認為-會這麼害怕我的原因不是厭惡我,而是擔心自己愛上我。」
聞言一驚,邢紫央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你、你在說什麼?你說的是什麼鬼話?你你你……」指控的聲音發著抖。
「看-一臉驚恐的樣子,是不是被我說中心思了?-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低醇的嗓愉悅地說道。
「你你你……」她磨牙。「你讓我想吐!你也大會自抬身價了吧?像你這麼厚臉皮的男人,還真是舉世少見!」
她的話沒有激怒他,反倒又惹來他的笑聲。
「笑什麼笑?你還笑!」她情緒繃到極點,他詭異的笑容讓她不自覺地又往後退去,卻一個踉蹌往後一跌--
「呀!」她嚷。
他扶住了她。
四目相對,她全身僵硬。
望著他那張充滿「殺傷力」的臉皮,又嗅聞到那所向披靡的男性氣息;心,開始浮蕩了……
這就是他的能力,他總是有辦法勾引女人的靈魂,那技巧比起過去的蕭翊可還要高竿百倍。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連她都開始酥麻起來,只因應霽的驚人魅力總是能讓男男女女對他情不自禁。
她該不會因此淪陷了吧?
難不成她真的如他所言,愛上他了?
不!
她咬住下唇,讓痛感把快要迷失的理智給通通拉回。
「我不可能愛上你的!再說,你也不可能真心喜歡我。在你眼中,我大概只有玻璃珠的價值,你不會對我這種普通人感興趣的。」他是流氓、是壞蛋、是不會對感情付出真心的混帳、是一個只會說甜言蜜語的公子!
「-形容自己是玻璃珠,這是對自己的貶抑,真不好。看來,我得要好好地幫-進化一下了。」鐵臂猛地牢而緊地扣住她的腰際。
她一顫,想逃,身子卻更無力。理智明明逼迫自己要快點跳離他的懷抱,可整個人卻反而更加無力地偎在他懷中。
她抖顫地道︰「你在說什麼鬼話?幫我進化什麼?我又不是機器人!」
「為了讓-擁有自信,我要幫-從玻璃珠進化成黃金。」
「怎麼進化?」她的身子愈來愈無力,完全無法抗拒他如神如魔的夢幻風采。
「就是這樣進化嘍!」說完,他掬起她的下顎,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唇舌立刻就堵住她的子鄔。
四片嘴唇緊緊黏貼著,他灼人的唇瓣以及銷魂的氣息不斷不斷地侵入她的心弦,她心跳得飛快,腦子也暈眩了……
奇怪,她怎麼會任由自己沈淪,不但沒有立刻拒絕他,還持續且親昵地與他親吻下去?
邢紫央張著茫然的雙眸,這一望,又望進了他的眼眸深處里,一瞬間,她發覺自己的某個部分被他給攫獲了去。
而且,他狂熾的纏吻還釋放出某種意念,那是什麼?他想做什麼?他想對她下什麼蠱咒?
她紊亂了。
許久過後,直到滿意了,應霽才慢慢松開密密交纏的唇舌。
她喘氣,急喘著,胸臆劇烈地起伏,過了好久好久後,才暗啞地開口問︰「你……你為什麼吻我?」
應霽扶正她,而後突然轉身。
「喂?」她愣住。
他頭也不回地上車。
「喂--」就這樣走人?
砰!應霽關上車門,沒回答她的話就啟動引擎,開車離去,留下茫然不解又窘迫的邢紫央。
答案呢?他為什麼吻她?為什麼?
她呆呆地佇立在原地,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有夜風不斷吹襲而來,吹得她頭痛欲裂。
邢紫央心神不寧。
這一個禮拜以來,她坐不安穩、食不下咽,還因此瘦了三公斤。
原來強烈的情緒起伏是可以帶來減肥效果的,可她不想持續下去,心中的死結若是無法解開,她肯定會瘦成排骨精。
她要問問,他的吻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憊有,自己為什麼不反抗?當時她的身體竟然完全不听指揮,就由得他吻得盡興。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忘了前車之鑒,難不成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又踏上了不歸路,開始以貌取人,耳朵也被迷惑了?
她怎麼會那麼沒用?
邢紫央愈想愈惱、愈想愈生氣,一臉凶樣。
「-怎麼啦?樣子好凶喔!」「BC」的同事們看著橫眉豎眼的她一問間地「搜查」辦公室,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人呢?人呢?
邢紫央只想快點找到應霽,這七天來他都沒進辦公室,電話也聯絡不上,他是故意在閃她嗎?
同事經過她身畔,也奇怪地問道︰「紫央,-怎麼啦?一臉心神不寧的,出了什麼事?還有,-在找什--小心!」來不及了。
「啊!」邢紫央悶哼一聲,腳尖狠狠地踢到桌腳。「痛痛痛……」
「-還好吧?」
「痛……」都是應霽害的!
「紫央,-到底在找些什麼?」
邢紫央皺著眉頭問道︰「有沒有人看到應霽?他進了辦公室沒?」不得已之下,只好問問同事有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應霽?-要找執行長?不會吧,-怎麼會主動找他?」
鮑司上下全都知道,除非是公事上的必要,否則她對應霽是避而遠之的,這回卻突然主動開口說要找他……嗯,事有蹊蹺,而且可能不是公事,瞧她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像是要砍人似的。
「執行長好像還沒進公司。」
「有誰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耶。」有同事問道︰「紫央,-怎麼突然間急著要找執行長?是出了什麼大事嗎?」她向來都是透過直屬上司唐蜜瑜和應霽商討公事的,難得見她主動找他。
「我--」
「大概是七天沒見著我,紫央太想我了,所以才會這麼急著找我吧!」像個幽靈似的,應霽無聲無息地從她背後出現,還大剌剌地調戲她。
什麼七天沒見、想念他?天哪,他居然直接對她挑情,完全沒理會這里是辦公室,而且還有七、八名同事在場!
「執行長說的是真的嗎?你跟紫央之間是……」在場的同事們個個瞪大雙眼,一臉的不敢相信。他們成為一對了嗎?這是哪時候的事?怎麼從來沒感覺到他們在交往?
應霽忽然笑開來。「怎麼啦?一句玩笑話而已,大伙兒就都當真啦?」
「只是玩笑啊……」幾個女同事偷偷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這兩人並沒有交往,沒有阻斷她們的希望。
其實能夠在「BC」工作的女性職員,個個都是才華洋溢,也多是貌美動人,只是,就算她們為應霽心動,但自尊與驕傲也讓她們不敢有糾纏應霽的行徑,只會拚了命地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來吸引他的青睞。
只是到今天為止,他對誰都沒有特別的注意,全部一視同仁,讓她們人人有希望,卻個個沒把握。
「霽,你實在不應該跟紫央開這麼惡劣的玩笑,瞧她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呢!」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
「嚇到-了嗎?」他邪魅一笑,問著邢紫央。
邢紫央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應大執行長,可不可以麻煩你出來一下?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忍耐、忍耐,千萬不能在這里跟他嗆聲!為了不想讓同事們看笑話,她得轉移陣地再跟他說清楚。
「好啊!」他點頭。
兩人走進會客室。
喀!邢紫央鎖上門,不讓外邊的人有機會听見他倆的對話,因為等一會兒她要問的全是些見不得光的問題。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睇著他,眼眸一瞬也不瞬。
「什麼什麼意思?」他無辜地反問道。
「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裝蒜?」
「我是真不明白-到底要問我什麼問題啊!」
他就是要逼她主動開口就對了。
「接吻的事!」她咬牙迸話,為了怕牽拖下去會永無止盡,所以她不拐彎抹角。「我要問你,那天晚上為什麼要吻我?」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臉別紅了起來。
「-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問題?」
「快點回答我!」她不容許他有轉移話題以及敷衍的機會。
應霽聳聳肩,慢條斯理地回道︰「也沒為什麼,那天不就是因為喝醉酒了,所以才會吻住。酒後亂性這話-應該听說過吧?」
「你只是因為醉酒亂性,所以才吻了我?!」她不敢相信。
「要不然呢?」
「呃!」她語塞。
他的眼眸掠過一抹光彩。「-期待我回答什麼?」
「沒、沒有啊……」她喃道。原來他只是酒後亂性,所以才會吃她豆腐。
「可是-看起來一臉失望的樣子。」
「都怪你那晚的連篇鬼話,說什麼要把我從玻璃珠變成黃金,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所以才要找你問個明白。」
「那我的回答夠清楚了吧?一切都只是酒精在作怪。」
「是,明白了。」她深吸口氣,冷睇著他。「我讓你白吃了豆腐。」
他抱歉地道︰「關于這一點,我真的很對不起-,也希望有機會能夠補償過錯。」
「補償?你想怎麼補償我?」
他認真地想了想,道︰「不如我就站在這里不動不移,讓-回吻我好了。」
「神經病!」這男子果然是惡魔的化身。
「我是認真的。」
再繼續跟他扯下去,她肯定發瘋。「我瘋了才會繼續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她轉身走人。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
按著門把的手顫了下,突然間很怕他會沖過來。
「-別緊張。」他似乎看出了她的驚恐,說話的口氣帶著濃濃的笑意。「我只是要麻煩-跟蜜瑜提醒一下,今天晚上的聯誼餐會可別忘記要出席。」
她忍著氣回道︰「知道了。」打開門板,外邊果然聚集著一群想探詢八卦的同事。
「還有--」應霽突然提高聲音說話。
「還有什麼?」
但見眾人豎起耳朵在聆听。
「我只是想告訴-一聲,不要這麼討厭我,其實我是個好人,-用點心來了解我,就會明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邢紫央的臉蛋瞬間脹紅。可惡!他是故意說這些話好誤導眼前這群探听八卦的同事,誣陷她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應霽,你這個可惡的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