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幻隱國際集團」並不是她要久留的地方,而且她本來就沒有計劃久留。一開始使盡心機要打入高層、接近伊崎,都是為了任務。純粹只為了那一千萬元。
她想要一千萬,這一大筆錢可以讓她離開台灣,展開新的生活;可以讓她不用再與貧苦為伍。所以,她志在必得。
她不知道「對方」為何會選擇她當「棋子」,但肯定與阿回無關,否則對方早就加以利用這機會,哪會讓她自求多福?
不過,與阿回長相相似的巧合倒是協助她直搗核心,免去她許多的辛苦。
「上面」捎來消息,說是已經將她的退路都安排妥當,只要完成任務,銀貨兩訖,她就可以帶著巨款遠走高飛。
是啊,該走了,她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藏在哪里?伊崎會把它放在什麼地方呢?」
深夜兩點許,安安靜靜的辦公室內並沒有其它職員。季粲黎早就算計清楚,而且她也早已找到監視器的位置並且關掉開關,以免被人發現是她所偷竊。
只要找到磁盤片,就只要找到那張磁盤片,就會有一千萬元入袋!
季粲黎翻找幾處暗櫃,並沒有她要的磁盤片。
「放在哪兒呢?」這是她翻身的唯一機會,唯一的……
前天的梁韻事件讓她大徹大悟,她不可能有機會跟伊崎攀上交情。不管是朋友,不管是情人,統統不可能!別再痴心妄想了,她只能是被利用的對象。
季禁黎花了一會兒工夫後,總算進入伊崎的辦公室,搜尋一遍後,依然沒有她想要的磁盤,她開始緊張了。
雖然伊崎正在飛往英國的旅途中,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早一刻完成早安心。
他會不會放在辦公室里的套房內呢?
季粲黎躡手躡腳地站在房門前,這是供伊崎疲憊時休憩用的房間。
「會放在里面嗎?」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扇,先在門縫中探頭探腦地觀察一下。確定一切正常後,季粲黎閃身進入,並深深吸了一口氣,撫平劇烈跳動的心髒速度。
她左探探、右瞧瞧地尋找。但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冷汗開始在她雪額上凝聚,不久後,一顆顆地滴下來。看看腕表,快三點了,她快緊張死了。
季粲黎撬開桌子的抽屜,一拉開,瞧見一盒餅干,眼楮倏地一亮。
「咦?伊崎也喜歡這種口味的餅干嗎?怎麼抽屜里會放了一盒?」喃語完後,她忽然頓住。好好笑哦,他居然跟她有同樣的喜好?
這餅干她好久沒吃了。
季粲黎抵抗不了餅干的吸引力,打開盒蓋取了一片薄餅,先嗅一嗅,聞著香噴噴的味道,滿足嗅覺神經後,小咬一口咀嚼著,細細品味它的味道。好香哦!接著她張大嘴,一大口把餅干含進嘴巴里。
「好吃……呀!」在她專注吃餅干時,後方忽然有一股壓迫感,她彷佛听見了開門聲!不會吧?季粲黎呆滯了好半晌才慢慢回過身,見著眼前那抹身影,她的瞳孔慢慢擴大。
伊、伊崎?!
他走向她,在距離五步時停住-黑深眸凝睇她,一瞬也不瞬,似要將她的靈
標穿透,並且將之撕裂。
「我……我……你……」手中的餅干盒掉在地毯上,她驚恐得無法動彈。
「-在偷餅干吃?」寒徹的冷冽氣息刺向她,凍得她全身發涼。
「不……不是偷……餅干……」她結結巴巴地應道。
「-是!-是來偷餅干的,-最愛最愛這口味的餅干了,我知道的。」
她幾乎無法喘氣了,為他乍然的出現,也為他莫名其妙的問題。「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這牌子的餅干口味?」
「我當然知道。」彎起的唇形是那麼的譏誚。
「好、好奇怪……」眼珠子觀找隙縫,事跡敗露的她現下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為什麼你會……知道呢?」而且伊畸也太奇怪了點,不僅知道她的嗜好,還選在這個時刻跟她討論嗜好。
逮到機會,她悶頭想越過他沖向前,但輕易地就被他給攔截住!
「啊!」她驚恐地連連後退,直到後腰踫到桌緣,她才驚覺到已無路可逃。
伊崎一步一步走向她,將她困在身體與桌緣之間。
「-怎麼以為自己逃得掉呢?」如魔如幻的輕吐聲有著尖銳的指控,刺得她連連打顫。她又要玩一次了嗎?她怎麼會這麼笨?他怎麼可能容許她再度消失,他怎麼可能縱容她再度不告而別?
「你要……要做什麼?」她只會發抖,只會害怕到顫抖。
「-還敢反問我?」他冷笑。
「呃──」她喉頭倏緊,汗毛張立。「伊崎,你很生氣對不對?我知道你很憤怒,可是你……你能不能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出現……我是說,你應該在飛機上的,怎麼會……怎麼會跑回公司來……」
「我當然不可以錯失這最精彩的一幕。」閃爍的冷眸直射出陰寒森惡的眼神。
她倒抽一口氣。
「同樣的場景我已經期待很久、很久了。」他幽幽道。
「原來你早就……早就懷疑我了?!」被他監控了仍然不自知,看來她並不適合做商業間諜。
「同樣的行為模式早就烙印在腦海中,我怎麼可能忘得掉。」他再道。她果然是個小白痴,怎麼也記不住第一次的教訓,才會讓同樣的場景又重演一遍。
季粲黎忽然驚覺到他們根本是在「各自表述」,並不是在說同樣一件事。
「-在找什麼?」凌厲的聲音又出。
她嚇得縮起身子,蒼白如紙的臉蛋搖得像博浪鼓般。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趁他神智混淆之際逃走?
「沒、沒什麼。」她使拖字訣。
「-到底在找什麼?」他再問一次,這回語氣輕柔到不象話。「說,我要知道-在找什麼?」他期待她的回答,萬分期待她回給他相同的答,她只不過是在找那件送洗的衣服。
她不敢亂吭聲,怕說錯話就完了。
「-總是要我逼迫-!」
「呀?」他褪去人類皮相,露出惡魔本質來了,還朝她伸出利爪!
「-總要我逼-!」
「啊!」隨著他話落的同時,季粲黎尖叫一聲!他的雙手居然掐住她的頸項,還輕輕使力。
「你、你想干什麼?」死神來了嗎?
「-說呢?」雙手驀然縮緊,掐住!
「哇!」她杏眸瞠大,驚恐地望著他。頸項被招住,她不能呼吸,不能呼吸了。
季粲黎張大嘴拚命吸取空氣,卻怎麼也吸不著。她快死了、快死了!死定了,她的命要到此為止了!
掐住的勁道忽然松開。
棒!
季粲黎大口大口吸著救命的空氣,雙目瞪得好大好大。此刻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拚命吸取空氣,深怕下一刻就又呼吸不到了。
「決定說了沒有?」伊崎的命令如魔似咒,重重地釘入她靈魂最深處,逼她回覆他的問題。
喘氣的她對上他索討的眼神。是不是滿足他的疑問就可以不死了?
「磁盤片,我在找磁盤片!」她豁出去了,也許這樣還可以求得一線生機。
「磁盤片?」
「是、是的。」
冷酷的雙眼匯聚著的並非原諒,而是殺人不眨眼的血腥味兒。
完了!她說錯話了!季粲黎臉色鐵青。
「-找磁盤片做什麼?-在找哪一張磁盤片?哦,對了,我想到了,是不是那張存錄著「東川集團」竊取柄密的證據磁盤?」
小臉忽青乍白,她根本不敢答腔。
「是不是?」他俯近她,尖銳的視線凝望她頸上的指痕,詭異地瞅望著。「我有沒有說錯?」
她閉上眼。沒救了!
「怎麼不回話呢?」他冰涼的唇瓣印上她頸項上的指痕,輕輕地觸吮著。
她瞠目,在他冰冷的唇與她脖子上殘留的指痕余熱相接的瞬間,頸動脈內的血液驀然翻騰起來。她驚愕得眼珠子差點爆掉。他在做什麼?為什麼吻她?
「說,說真話,不許-有任何的隱瞞!說,說-並不是在找尋磁盤片,-不是的,對不對?」伊崎在她頸項上吮出一枚又一枚的吻痕來,每吻一記便說一句。「-在說謊,-並不是在找磁盤,-不是,對不對……」
她重重一顫。
他忽然啃啃她的脖子,血絲微微浮現,駭得她驚喘出聲!
「伊、伊崎……」死神又罩住她了,季粲黎卻不敢妄動。不敢呀!她怕一動,魂魄旋即被拘提走……
她僵硬得宛若化石,他濡濕的唇則在她頸項上不斷烙印下痕跡,還熱燙燙地一路朝鎖骨吻去,教她腦中一片混沌。似痛又像麻的迷亂感覺侵襲著她的腦子,她竟不知該害怕還是該享受?而且,她無力阻止。
驀地,他的唇往雪白胸脯而去──
「阿回」
他的呼喚一出,季粲黎立刻震醒過來。對上他錯亂的眼神,她知道,他又弄錯人了。
在季粲黎還說不出話的時刻,他粗嘎的嗓音繼續流瀉出忿恨。
「-說謊、-背棄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騙我!我明知-的不忠,卻無法對-痛下殺手……我做不到……我竟然殺不了-……殺不了……」為什麼她要一次又一次地踐踏他的心?他又為什麼要一次次的心軟?
「你何必眷戀阿回?何必呢?」季粲黎終于暴吼出聲。她受不了了,她不想再承受這些了!阿回有什麼好?有什麼值得他這般痴心的?
「我何必眷戀阿回?是啊,我何必呢……」淒冷的聲音有著倦極的悲涼,他怎麼也甩不開這份愁。「我若能忘記,又何必作繭自縛何必呢……」
他竟眷戀阿回至斯!
莫名地,她眼中竟然漲滿了液體,緊接著,溢出了一顆顆的淚……
「你向我訴說思念沒有用處,因為我並不是阿回啊!我不是……」沙啞的鼻音交雜著滿滿的委屈,她難過地申明著。而心頭的酸、控制不住的淚,全是因為糾縮的痛。她心疼他!
「-終于哭了」伊崎再度恍惚,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又與阿回的影像重疊。
珍珠般的淚水不斷流下,撲簌簌地流出眼眶。不是為了求饒,而是心疼他對阿回的執著,她從來沒想過她會為伊崎感到不忍。
「你醒一醒好不好?醒一醒!」她抽抽噎噎地,並且大聲地叫。「阿回是個壞女孩,那種女孩不值得你在乎她!請你把她忘了好不好?你把她忘了,她會毀掉你的!」
「阿回?」伊崎的眉心漸漸縮攏了起來。
又是阿回!口口聲聲念的都是阿回!
「喂!可惡的死阿回!-怎麼不快點現身哪?-在哪里?出來呀!-這樣子耍人很好玩嗎?好玩嗎?」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涌出。「而你,伊崎,你更無聊!人家都不在乎你了,你何苦自作多情?既然阿回都不要你了,你又何必執著地到處找尋她的影子?你何必嘛……你這個白痴、笨蛋、傻瓜……大笨蛋……」她大哭起來。
季粲黎哭得淒淒慘慘、哭得驚逃詔地,像受了萬般委屈似地縱情大哭。
淒厲哭聲終于震醒了伊崎。
「-……」她在做什麼?
「你這個笨蛋、傻瓜!」她哭得慘兮兮。她從不知道,原來自己是會流眼淚的。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就不曾哭過。不管面對多麼惡劣的環境,她都會咬牙撐下,從不會哭泣的。
然而,她今天卻破了例,為伊崎哭,為他悲。
「不要哭了。」他掬起她的下顎,食指觸上她的頰,一滴一滴地替她抹去濕圓的淚珠。
「嗚……」斷絕不掉淚泉的出路,她抽噎得更嚴重。
「別哭了。」他呵憐的吻飄落在她蒼白的臉龐上,吻著、吮著……
她昏昏沉沉,卻仍是啜泣著。
「別哭了。」他將她鎖在胸懷內,緊緊束住,似要將她揉進身體內,再也不想分拆。
「我不是阿回,你也不要再理會阿回了好不好?好不好?」她使盡全部的力氣了。
他無語。
半晌後,季粲黎氣虛無力地道︰「我好累……好累……」淚水雖然仍淌在她頰上,卻終于不再有啜泣聲。「我不想再說話了,我真的好累、好累了……」
不再逼她,他不忍心再讓她難過,只輕聲安撫她道︰「睡吧,-先睡一覺,好好休息-睡吧,不要再說話了。」
她既倦又累,直接靠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他望著她疲憊的臉蛋許久許久,而後,抱起她,將她放在柔軟的床褥上,自己也跟著側躺在她身邊。
靜靜凝視她良久良久,修長的指尖輕抬起,仔仔細細地滑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指尖所踫觸的一切皆屬季粲黎。
她是季粲黎,是季粲黎!
翌日清晨。
莫桐在遍尋不到伊崎的行蹤後,走進辦公室套房,門推開上立刻看見床上相倚偎,且一臉幸福睡相的人兒。
「不會吧?」莫桐瞪眼,雙手不自覺地揉了揉眼楮,但那對倚偎的人兒仍然清清楚楚地映入眼中。天哪!這景象這相擁而眠的景象,跟四年前幾乎一模一樣啊!「又來一遍?同樣的情境又重演一遍?這是怎麼……怎麼回事?怎麼一回事?」
莫桐親自買了兩份早點放置在辦公桌上,伊崎也從套房的衣櫃里取出西裝換上,這間附屬在辦公室內的套房本來就是為了讓他休息時隨時可以使用的,自然就有齊全的換洗用品。
「要不要叫醒季粲黎?」莫桐已張羅好早餐,擺在主子面前。但,仍然在床上大睡的季粲黎要怎麼「處理」?他請示著。
「不用叫醒她。」昨夜的她所經歷的情緒波動該是她這輩子最強烈的一次吧?
狂哭的季粲黎、痛罵他的季粲黎,在在散發出一股強烈的魔力來,這股不知名的吸引力正一步步地蠶食掉阿回的影像。在那一-那,他清清楚楚地視她為季粲黎,而非阿回。
「昨晚……昨晚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莫桐試探地一問。能讓三少爺突然取消英國行,還出現在公司,內情肯定不單純。最不可思議的是,季粲黎也同在,這中間的過程他當然要好好地「追究」一下。
伊崎笑了笑,敷衍了事般地回他一句。「我陪她睡了一晚。」
「少爺!」莫桐翻了記白眼。「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為了她特地取消和梁韻前往英國考察的行程,這其中肯定是發生了重要事情。」能讓三少臨時取消英國行的理由,絕非一般。
伊崎放下手上的刀叉,不再逗他,直接道︰「二哥捎來訊息,「東川集團」再度展開了行動,他要我小心防範。」
「「東川集團」?又是「東川集團」!他們真不死心,纏功了得。」莫桐眉頭緊鎖。此家財團是「幻隱國際集團」的最大對手公司;而「東川集團」也視新竄起的「幻隱國際集團」為頭號敵人。其領袖石川靈為了自家企業的勝利,無所不用其極,且專走偏門手段,這兩年多來,兩家公司在抬面下廝殺得極為慘烈,而對方的
手腕總是卑鄙到令人不敢恭維。「「東川集團」這回又想搞什麼花樣?」
「石川靈派遣間諜潛伏在公司內部,打算伺機偷取新研發的超限機密。」
莫桐輕蔑地哼了聲。「真不入流,不選擇正常方式與我們正面交鋒,一天到晚盡是使用陰險手法在背地扯我們後腿,這回又派遣間諜潛伏,想偷取超限機密,我呸!」
「不陰險就不叫石川靈。」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男人手段之毒辣、之陰險也是他生平僅見,當初創立「幻隱國際集團」時,便常常遭受對方無情的打壓與攻擊。
「不過,他每一次的訐劃都是以失敗做終結,我想這回也不會例外。」莫桐原本得意的笑容突然僵住,臉色緩緩沉肅下來。「「東川集團」的行動跟季粲黎有關聯?」口氣倏變嚴厲。「那個潛伏的間諜該不會就是季粲黎這妮子吧?她昨晚行動了?」
伊崎吃著早點,沒有回話。
「三少爺!」他猜中了。
他淡淡應道︰「我取得了梁韻的諒解,過些天由你前去英國視察廠房。不過在你出發之前,先幫我做一件事。」
「三少爺?」他選擇避而不答的原因是有意縱放季粲黎?
「先替我把這事辦好。」伊崎的聲音沉硬了點。
莫桐深吸口氣。
「是,請吩咐。」三少執拗的個性極不容易被說服,這點莫桐非常明白。
「幫我刊登尋人敢事。」
「尋人啟事?三少要找誰?」
「阿回。」
「三少!」莫桐幾乎要昏過去。
「用季粲黎的照片找尋阿回的下落,那麼膽敢上門確認者,必然是阿回本人。」這是伊崎的計劃,也是最後一步的作法。
莫桐一凜。這方法之下的涵義是否說明著三少爺已經把阿回與季粲黎分離開來看待了?是以兩個個體在看待兩人,而非重疊在一起?
「我無法確定她是阿回,或者她不是阿回,但,我現在是把季粲黎當成季粲黎看待,沒有與阿回混淆。」
「然後呢?」莫桐追問。「尋人啟事的工作我立即執行,但季粲黎的部分又要怎麼處理?」
伊崎沉默了下來。
「她的間諜罪行要如何處理?」這可是重點。「季粲黎所做的行為必須接受嚴厲的處罰,我不贊成無謂的縱容,」
「是啊,莫先生說得對極,你們是不該縱容我,是該好好處罰我。」季粲黎落寞的聲音從門的那端傳過來。她睡醒之後,發了好久的呆,卻很清楚地知道,現實生活不容許她模糊或者逃避下去。昨夜偷竊公司機密的行為已經屬于嚴重犯罪,他們不可能漠視。「請直接把我送交警察局處置。雖然這結果並非我所願,但我已經
有了心理準備,請你們處置我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今她為這句名言做出了最切合的印證。
「醒了。」伊崎卻是先關心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還累嗎?-昨晚哭了一整夜,體力都盡失了吧!」
她極力冷靜,她熟知他野獸般的噬血天性,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饒過她,而且還關心地問候她。
「我不累,也不敢喊累,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不敢、也不會利用任何的理由來為自已月兌罪。」
「-清楚後果就好。」莫桐插了一句。
她低下頭來。
「後悔嗎?」莫桐再問。
她搖頭。
「什麼?-不後悔?」莫桐脾氣正要發作,伊崎忽然驟下一道指令。
「-先回去。」
季粲黎驚愕地抬頭,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命令。「回去?你叫我回去?你要我回哪兒去,」
「-家。」
奧?
「不願意?」她化石般的表情真是有意思。
「你應該把我送進警察局去才對吧?」
「你應該把她送進警察局去才對吧?」
季粲黎與莫桐竟然異口同聲地提醒伊崎。
說完後,兩人互看一眼,季粲黎慚愧地挪開了視線,垂下粉頸,根本不敢再看向伊崎。
伊崎淺勾微笑,抽紙巾擦拭著雙手,不在意地說︰「要追究也不急于這一時,反正-也逃不掉。」
她愣了下,旋即同意地點頭。「是,總裁說得對,我是逃不掉。」
「三少爺?」莫桐卻不作如此想,他有預感,三少是不會再去追究。
「-可以走了。」伊崎示意她離開。
「是。」
「三少……」
「立刻離開。」
季粲黎不敢逗留地立即轉身,走到門前時忽然又停了下來,頓了一會兒後,回頭又問︰「如果我們從未相識,你會不會覺得開心一些呢?」
「為什麼這麼問?」伊崎緩緩斂去笑容的表情令人難以解讀。
「突然有的感觸吧!我昨天晚上的行為想必徹底毀掉-對阿回的美麗幻夢,我總覺得,我應該向你道歉。」他一直錯認她,一直當她是天使般的阿回,但她表現出來的卻是個奸詐狡猾的女奸細,與他心中的純潔天使恰巧相反。
伊崎一定很生氣吧!他找不到阿回就已經夠嘔、夠受傷的了,而與阿回神似的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摧毀阿回的純潔形象,甚至還做出最不可饒恕的背叛行為,再一次狠狠地毀去他的美麗回憶。
「請問-是用誰的身分在向我道歉?」伊崎冷冷地反問她。「-又不是阿回,憑什麼使用阿回的身分向我道歉?」
她頓時啞口。
是啊,她又不是阿回,她憑什麼?她太自作多情了。
「對不起。」她喃喃道著歉,迅速開門離去,離開這不屬于她的地方……不,是沒有資格久待的聖地。
滿肚子怨氣的莫桐恨恨地瞪視她的背影。縱容的下場未必會有好報,尤其季粲黎滑溜如狐狸,並不好掌握。
「三少爺當真要原諒她的罪行,不再追究了?」過度的放任反而會招來危機的。
「我是不打算去追究。」伊崎說出了他的最終決定。
「少爺──」他想做最後抗議,卻被伊崎給制止住。
「不好嗎?你覺得不妥當?莫桐,你不要忿怒,真正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但昨夜里,我卻沒有毀掉她的念頭,一丁點兒都沒有。相反的,她勾起我死寂已久的
思緒,她替我制造出許多趣味,我喜歡跟她相處的感覺。」
「就如同當年的阿回一樣,季粲黎對你的影響也深入骨髓了。」莫桐再度了悟他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一如當年他對阿回事件也毫無介入的空間。「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發表意見。」
「莫桐,我清楚你的擔心,但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應付得過來。」他微笑,勸他別操心。「開心點,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嚴重。」
「好,我會放松心情,不要把事情想象得太嚴重,這麼吧,我干脆就把你們之間的糾葛與曲折當作戲劇看待好了,這樣可好?」莫桐轉為幽默,也算是宣泄怨氣的一種辦法。「我出去工作了。」他起身,退出。
伊崎垂下眸,自嘲地微笑起來。把他們兩個人當戲劇角色看待?也好,這樣也好,是可以輕松一點、愉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