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這個混帳、無賴、懦夫……」被扛在他背上,她罵個沒完。
走到馬車前,他將她自肩上翻放至懷里。她陡然住了口,因著他灼人的視線和堅毅的薄唇。霎時閃過她腦海的,是那個火熱的吻。
她的臉頰在瞬間脹紅。
一直以來,她以為他是冷靜沉默的。除了有時惡意逗她外,他總是看似淡淡的、毫無喜怒哀樂的,但憶起那個吻,她卻沒想到,他竟也會有那樣激烈的舉動和感情。就像現在,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要將她整個兒卷入他體內。
她禁不住顫動,卻不是因為害怕。
「坐好。」他不語,只將她放在馬車上,坐在自己身邊,然後策馬前進。
「你——你說話啊!」她緊握雙拳。「你把我帶回來是什麼意思?我都說了不要跟著你,也說了我找到我要的丈夫了,你為什麼要干涉我?我——」他又突然停下馬車,緊盯著她,令她的話聲突然中斷。「你這是……做什麼?」她的心直躍至胸口。
「以後,不許你再這樣擅自離開。」
「我——你又不是我的誰,我想什麼時候離開是我的事,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告訴你,這次就算了,我可以勉強跟你一塊兒進京,可是進京之後,我還是會去找左思明,然後嫁給他……唔?!」
傲無預警地,他吻住了她。
她瞪大了眼,無法相信他會這麼做。
這算什麼?在那樣傷害她之後,現在卻又吻她?!她推他,不願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踫她。
然而,他的雙臂卻像是鐵鉗般,緊緊地擁住她,不讓她離開。
他加深了這個吻。
這該死的女人,竟能把他激到這種程度。理智上,他有許多事不該做,但他已經該死的失去了理智。
當她離開的那一剎那、當她喊著救命的時刻、當她說要嫁給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的胸口就像被人射中了一枝箭,痛苦得無法呼吸。
他決定不再沉默。
「唔——」她應該反抗的。可是,她一點都不想……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骨氣,可他的吻,卻已令她意亂情迷,而他吻她所代表的意義,更令她心跳快得無法呼吸。
她放棄掙扎,整個人癱軟在他懷里。他的吻熾熱、溫柔、甜美,懾住她所有的情感與心魂。她伸手,勾住他的頸項,索求更多。
這回,他並沒有推開她,相反的,他以舌撬開她的貝齒,一再加深這個吻。
一股暖流自她下月復涌上,漫過周身。他的大手環住她的腰身,灼熱的掌心滑過她的身子,她禁不住顫悸。他的吻來到她的耳,溫熱的氣息令她眯起眼,自喉際發出嬌吟。
他低吼出聲。吻住她縴細雪白的頸項,繼續往下……
「啊——」她捧住他的頭,發出連她自己都覺得羞愧的申吟。天!這是在馬車里,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再這樣下去……
她開始推他。
他起身,含住她的櫻唇。
「唔……不要……不可以……」她推著他堅實的臂膀。
懊死!他低咒一聲,松開了她。
因為珍惜,所以他不願勉強她。
他的突然離開令她感到一陣失落,然而,他隨即將她擁入懷中的動作,卻令她心上泛起陣陣暖意。
伏在他胸前,她听見他的心跳和她一樣快。她不敢抬頭,甚至不敢移動,深怕這一切只是個夢,馬上就會被戳破。
良久良久,她仍埋在他胸口,終于忍不住地問︰「這表示,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話。是的。」他擁緊了她。
逼不得已,他面對了自己的真心。是的,他喜歡她,而且愛她。或許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已經愛上了她。
「真的?!」她開心得幾乎快要死掉。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原來他的感情一旦釋放,竟是那麼的熱切。如果說他外表看來像是冰山,那麼他的內心就像座火山一樣,而她,就是點燃那座火山的人。
因為他這句「是的」,她可以原諒所有他對她說過、做過,害她傷心的一切,只要他喜歡她、珍愛她。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得向我保證,以後不再到處亂跑。」他神色凝重地道︰「你可知道這次我為了找你,幾乎——」
「幾乎怎麼樣?」她的眼亮了起來。
「沒什麼。」他別過臉。
「說嘛——」她纏著他。「你發現我不在客棧的時候,是不是很擔心我?後悔欺負了我?我知道了,你就是在那時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對不對?」
現在她才有一些些了解,為什麼他會要經過這麼久才接受她。因為他的感情埋得很深,深得連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的真情,可一旦他愛上了,那樣深而厚的感情,便整個兒震動了她。
「別胡鬧。」
「我才沒有胡鬧,你——」察覺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紅暈,她像是發現新世界一樣。「白正堂,你臉紅了?」
「是你看錯了。」他否認。
「好吧。不承認也沒關系,不過你心里是真的喜歡我的,對不對?」她得意地仰起頭,抱住他的腰。以前種種的傷心難過氣憤,全都一掃而空。
她愛他。
而他也愛她。
她太開心了!
「隨你怎麼說。」他神色赧然。
「我就愛說,你喜歡我、你愛我。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
現階段,她這樣就很滿足了,至少她終于可以觸及他的真心。他們彼此都知道,那一吻不只是,她可以從他溫柔而熱切的吻中,感受到他對她的感情。不過以後,她會設法訓練他,讓他學會——開口說愛。
誰要地愛上了個這麼含蓄的男人呢?
他駕車,她痴痴地微笑著,兩人沉浸在甜蜜的靜謐中,不知過了多久,白正堂才打破沉默——
「京城就在前面了。」他開口,聲音卻仍低沉沙啞。
「真的?」她心滿意足地抬眼,極目所見,卻令她驚訝得睜大了眼。「嘩~~這就是京城?!」
真的好美!懊壯觀!
「進京後,你打算怎麼辦?」他沉聲問。
「怎麼辦?」她抬眼看他。「當然是跟著你啊。你不是說外頭人心險惡,京城又這麼大、這麼壯觀,壞人一定也不少,所以你放心,我會緊跟著你的。」
「那麼,你不去找那個姓左的家伙了?」他沒有看她。
「左?你是說左思明?」突然,她發覺他要說的是什麼了。「正、堂、哥、哥~~你是擔心我會去找別的男人來當我的丈夫嗎?」原來,他也是會嫉妒的。這讓她忍不住欣喜。
他的臉頰又浮上一抹似有若無的紅暈。
「你放心啦,我才不會像你那樣「始亂終棄」呢!」她拍拍他的胸膛。「這樣吧,我保證,只要你對我一心一意,不去看別的女人,不去當什麼駙馬,我就不找別的男人當我的丈夫。」
「你又在胡說些什麼。」他皺眉。
「本來就是這樣。」她扁嘴。「說好了喔,京城里的女人一定不少,你不可以隨便看別的女人喔。」
他瞥了她一眼。「再多的女人,都不會比你更美。」
嗯?!她愣住。他這是在……稱贊她嗎?她忍不住窩進他懷里。「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以後還是要記得常常贊美我喔。」
他不禁失笑。
彬許就是她的容易滿足,讓他更愛她了吧。
是的,他真的愛上了她。
京城。
北門市集前。
「小玉,走慢點,你的腳傷還沒全好。」看著她在前頭開心地跑著,白正堂忍不住叮嚀。
進京數日,他們過的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他想都未曾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為伴。
而在這之前,他甚至還拒絕她。
想到他可能拒絕了什麼樣的幸福,他就忍不住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別擔心,我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瞧,我還可以跳呢!」說著,她用力彈跳了幾下。
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無論怎麼樣都是快樂的。
他帶著她在京城到處游玩,只要她想要的、想吃的,他都會買給她,她這才知道他是個這麼體貼的情人。
「別這樣!」他緊張地上前將她整個人擁住。「太危險了!」
她驚呼出聲。「正堂,好多人都在看,你快放我下來。我真的沒事,你別老拿我當易碎的瓷女圭女圭,我的腳真的好很多了。」
雖然在大街上被這樣抱住有些羞人,可他對她的關心呵護,卻讓她真實地感覺到——被愛。
她的唇角忍不住又漾出笑意。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不會照顧自己,讓我很擔心。」他仍未放開她,皺眉說道︰「再說,過兩天我就要進宮面聖了,進宮之後會是什麼情況,現在還不清楚。到時你一個人待在客棧,要我怎麼能放心。」
她的小臉皺了起來。「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客棧?」
「-瓜。我怎麼可能真把你一個人丟在客棧?只是我不能帶你一起進宮,你得乖乖在客棧等我才行。」他解釋。
「這還不是一樣!」她推開他。「你就是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客棧,然後自己進宮去,做些……做些我不知道的事!」
這些日子,她盡量不去想起這事。但其實對于他要進宮去見皇上,她是有著很大的恐懼的。人家說宮門一入深似海,要是他進去後就出不來了,那她該怎麼辦?
這讓她覺得害怕,怕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突然消失。
「別胡思亂想。」他揉揉她的發,知道她的心思。「我保證,一進宮見過皇上,我就出來接你,好嗎?」
「可是……」
「可是怎麼樣?」他笑。
「听說宮里有很多美女……」她垂下眼睫。
「我不是說了,在我眼里,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得上你。」他捧住她的頰。「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所以我不可能再去看其他的女人。」
「就連公主也不看?」她抬眼。
「就連公主也不看。」他應允。「除了你,我不會要別人。」
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這樣說著,讓她紅了臉。「這還差不多……那……我得在客棧里等多久?」
他伸臂環住她。「這我也不能確定,但只要一有機會,我會盡快回到你身邊,然後帶你回百丈城,好嗎?」
「回百丈城?」
「我要娶你,當然得先得到伯父、伯母和我爹的同意,不是嗎?」他揚起濃眉。
她驚愕得張大了嘴。
他忍住笑,勾起她精巧的下巴,低聲道︰「你知道嗎,你再不把嘴合上,我就要忍不住吻你了。」
「唔?!」她聞言趕緊伸手搗住了小嘴。這里是大街上,他竟然想——
看見她的模樣,他忍不住朗聲大笑,將她納入懷中。「小玉,你真是我的珍寶。乖乖在客棧等我回來,好嗎?」
她的心悸動。
「好吧。」她放下手,勉強點頭答應。「可是,不能太久……」
他笑笑,就在這大街上,驀地以吻封住了她的口。
沒想到他會變得這麼……熱情。
捧住自己的雙頰,她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了。因為,她點燃了一座巨大的火山,一旦燃燒起來,那熱度,連她都忍不住臉紅。
照理說,她應該為這樣的情況感到滿意了,可眼前,卻有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困擾著她。
她咬住拇指,努力思考。
既然走到這個地步,就沒理由解決不了那個「問題」。她紀小玉是何等人物,只要她肯做,事情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好吧,就是今天了。」紀小玉坐在床邊,拍了拍枕頭,鼓勵自己。
「今天?小玉,你在說什麼?」才走進客棧房門,就听見她在床榻上喃喃自語,白正堂忍不住笑問。「什麼叫「就是今天了」?」
「我~~沒什麼~~」她立刻半趴在床榻上,聲音極盡溫柔。
他一愣。「你怎麼了?怎麼說話怪里怪氣的?你生病了嗎?」
她氣得坐起。「什麼生病,我明明——」話說到一半,她頓覺自己態度不對,立刻又趴回床塌,柔聲細氣地道︰「我才沒有生病~~」
白正堂皺眉。「沒生病?那你為什麼要趴在床上,還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他走近她,忍不住覺得奇怪。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生病,可既然沒病,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副模樣?
「正堂~~」他一走近,她半支起身,攀住他的頸項。
「怎麼了?」他扶住她的腰身。
「我~~沒生病,可是有點兒~~不舒服~~」她靠在他耳邊呼氣。
他禁不住一震。「不舒服?」
「嗯~~」她指著自己的肩,輕輕撥開衣襟。「就這兒~~好像受傷了,可我自己看不到~~」
他望著她。
終于,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這小妮子,該不會是想誘惑他吧?只是,為什麼呢?他覺得有趣,決定配合她的舉動,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怎麼會受傷了呢?」他揚起一道濃眉,掀開她的衣襟,一手撫上她的肩頭。「是這里嗎?」
他大手的熱度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周身竄過的,是酥麻和顫悸。她搖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是這兒?那麼,是這里了?」他的手,滑至她雪白的頸項。她瞪大了眼。
「還是,這里?」一個順勢,大手滑到她渾圓堅挺的胸脯。
她停止呼吸。
「要我再繼續嗎?」他問,勾起一個邪邪的笑。
她搖頭,點頭,再搖頭。
「你得趕快決定,否則我這手……還真不知該往哪兒放。」他的笑容,依然帶著些邪氣。
「你——我——」她亂了手腳,一咬牙,乾脆決定。「我不管了!」說罷,她整個人撲上白正堂,將他壓在身下。
今天,她一定要成為他的女人。
這些日子以來朝夕相處,他的熱情足以融化她,然而,他卻從未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甚至連試都沒試過!這讓她覺得沮喪極了。是她的魅力不夠?還是他沒有那麼喜歡她?要不,他怎麼可能天天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不擁抱她?
他被撲倒在床榻上,一手扶住她,一手放在腦後。「誘惑不成要用強?這樣不太好吧?」他微笑。
坐在他身上,她整個人僵住。
原來他早就看穿她的計謀?那麼他剛才所做的一切,也全是故意的了?
天!她頓時覺得自己紅得像只蝦子。
「小東西,你的小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搖頭,眼底卻帶著憐愛。
女人心,海底針,他實在是弄不明白。
「你——你明知道還要我說出來!」她委屈地道。
「我明知道?」這真讓他弄糊涂了。「我明知道什麼?」
「你——你為什麼……不抱我?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只是吻我,卻不抱我?難道我就這麼不討你喜歡嗎?」她終于鼓足勇氣說出來。
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在乎的是這個。那麼她剛才所有的舉動,就是為了要誘使他……他禁不住失笑,卻也為她的付出和勇氣動容。
他一伸手,將她拉進懷里。「-女人,你以為我不想嗎?」這話,是在她耳邊說出口的。
她一震。他想要她嗎?「那你為什麼……」
「我要你,該死的想要你。」他擁住她,聲音低沉沙嗄。「但我更想珍惜和保護你。」
在沒有婚約的證明之前,他並不想勉強她。對他來說,婚約是一種尊重和保證,也是他愛的承諾。他是個重然諾的人,對于他所愛的女人,他希望能給她最好的。但他沒想到,這竟會造成她的誤會,讓她誤以為他不夠愛她。
她的心整個兒悸動。
「我知道你珍惜我,可我也要你——愛我。我要你完全地擁有我,無論在哪里,都忘不了我。」她獻上她的吻。
他幾乎無法自持。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但他卻不想做出任何可能傷害她的事。即便是為了她的安全,以夫妻的身分同住一間廂房,他都覺得不安。然而,她的話和她的吻,卻瓦解了他的理智。
無論是不是已經成婚,他都會信守他的愛和承諾。一個翻身,他將她壓在身下。「紀小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他的雙眸如火。
她的心狂跳。
夜尚未降臨,但有情人的火花,卻已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