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做了什麼!她把臉埋在手里,無法相信她竟然——
想起昨晚的一切,她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聶寶兒啊聶寶兒!你不是自認聰明絕頂、天下無雙,現在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而那個該死的李嬤嬤,竟然用這樣卑劣的手法對付她!
等等!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該不會——是他和李嬤嬤聯手……
她拉過他的衣物披在自己身上,無論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必須趁他醒來之前離開這兒。
「你想上哪兒去?」他一手摟住她的腰身,聲音沙嗄而迷人。
「我——放開我。」她困難地移動酸疼的身軀,無法面對他。
「不,寶兒,你知道我不會放開你的。」他將她拉回,壓在自己身下。「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來自什麼地方?還有,我想你應該解釋為什麼我會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寶兒陡地睜大了雙眼。
她必須為自己的清白解釋?!
她用力推開他。「你——無恥!」明明是他奪去了她的清白,他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她是個——
骯髒的男人!
他挑眉,捉住了她的手。「你欺騙我在先,現在卻說我無恥?」
寶兒一愣。「我……我什麼時候欺騙你了?是你——你和李嬤嬤聯手對我——對我——」
「我跟她聯手?!」她竟然會這樣想?在她眼中,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你敢否認?」
「我君無情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需要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低吼。「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認為這一切都是你跟老鴇的騙局,為的是讓你自己多賣一些錢?!」
「你說什麼?!」他竟然反過來指責她!
「我說什麼,你心里清楚。一開始你就對我下迷藥,再讓李嬤嬤送你過來,假藉藥勾引我,為的就是要我因為奪去你的清白之身而娶你!」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我胡說?!那麼你來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她氣極了。受了這樣的委屈,他竟還誣蔑她!這口氣,她怎麼能忍得下!「好!你要听真相是嗎?我告訴你,我根本不是醉紅樓的姑娘。我到這兒來只想找幾個冤大頭賺夠了錢就走人,你看見我的那一天,正巧是我混進醉紅樓被逮著的時候,你的出現讓李嬤嬤那老妖婆願意留下我,我跟她簽下合作契約,說好六四分帳,三十天後我就走人,而且是賣笑不賣身,這樣你听懂了沒?!」
「你竟然為了錢做出這樣的傻事!」他大吼。想到她可能因此遭遇到更危險的事,他不禁怒火中燒。
「你——你吼什麼?我的事你管不著!」她吼回去。「我是為了錢又怎麼樣?你以為每個人生來就像你一樣非富即貴?!」
「你缺錢?」
「不,我不是缺錢,我是窮極無聊才想到這兒來!」她故意跟他唱反調。
「你究竟欠了多少錢?為什麼欠錢?欠誰的錢?」
她瞪著他。
為什麼他的反應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他不是應該生氣,氣自己被當成肥羊,還被下迷藥,然而,他卻在為她的事生氣?
「我欠錢干你什麼事?難不成你要替我還?」
「有何不可?」她是他的女人。她的事,就是他的事。更何況,他絕對不容許她再為了錢做出什麼傻事。
她傻眼了。
「如果我欠的是一千萬兩,你也要替我還錢?」
一千萬兩?!他愣了一愣。難怪她會想出這樣賺錢的方法。想到她有可能成為別的男人的女人,他不禁握緊了雙拳。
不可否認的,知道她並不是醉紅樓的姑娘,他的心有著一絲欣喜。
從頭至尾,她都只有過他一個男人,而且,床榻上的猩紅也證明了這一點。他終于明白,她為什麼處心積慮地避著他,甚至不惜迷昏他,原來,都是為了維護她的清白。只是她也太過單純了,既然他包下了她,她又怎麼可能躲得過?就算她替自己設下了三十天的期限,她就真能躲三十天?難不成,她準備每天在他的飯菜中下迷藥?!
「怎麼,怕了吧?!」見他不回答,她冷哼。
男人,說得出口就要做得到,像他這樣的,最不要臉!
「把衣服穿上,跟我走!」他拉起她。
「你——你想干什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措手不及。
「帶你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
「不!我不走——」在沒有報仇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這里的!
「不走?」他怒視她。「難道你還想留在這兒讓李嬤嬤再給你下藥?!」
他不可能再讓她留在這種地方。
她隨即變了臉色。「君無情,我警告你——從現在起,這里發生過的事你一個字都不許再提,要是有一天我知道你說出這里的事,當心我變鬼也要找你報仇。」
「我可以不提,但是你一定要跟我走!」
「走?你要我上哪兒去?我就是因為想走走不成,才被那該死的妖婦……外邊全是她的打手,我就不信你打得過那些人!而且,要走我自己會走,用不著你假好心!」
她有些被弄胡涂了。
她當然要離開這里。
只是。當初她就是為了要逃離他,所以不惜悔約,和李嬤嬤撕破臉。可現在。卻成了他要帶著她逃離李嬤嬤的魔掌?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寶兒!」他從沒見過這麼任性的女人。
「要走你就快走,別在這兒胡亂喊叫。」
不容她反抗,他替她和自己穿好衣物,一彎身,將她扛在肩上。
「君無情——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她拼命捶打著他的後背,試圖掙月兌他的箝制。「來人啊,有人綁架,救命啊!」她放聲大叫。
老天!他真想一拳打昏她。他是在救她,而她竟然說他綁架,該死的女人!
「君爺!寶兒!我的老天哪,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李嬤嬤聞風趕來,恰恰懊擋住了出路。
「讓開!」
「君爺,您這是做什麼呢?是不是昨晚寶兒沒有好好服侍您,讓您不開心?這樣吧,我再替您另外找個姑娘,就別理這該死的丫頭片子了。」李嬤嬤賠著笑伺候著。
「住口!把合同給我!」
「合同?君爺您在說些什麼,我怎麼一點都听不懂?」
「老妖婆,他說的是咱們簽下的合同!快還給我!」寶兒跟著吼。
听見她的話,李嬤嬤這才收起諂媚的態度。「我說嘛,才不過一個晚上,怎麼著,就找著靠山了?連合同這事都說了,還想要脅我?照理說,你們還應該感謝我不是?要不是我下了那麼一點藥,你敢當著我的面要合同?」
「你這卑鄙無恥的老妖婆,做出那種卑劣的事,你還有臉說!」
「呵!卑劣?我看是成全了你們吧。我還沒跟你們討賞呢。倒怪起我來了?!」李嬤嬤涎著臉笑。「君爺,就不知道,寶兒有沒有告訴你,你原要包下一年的女人早準備三十天後就要跑了呢。哦,看這情況,敢情是說了?你,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既然君爺出面,我看就這麼吧。您呢,只要肯出五百萬兩!我就把合同和人一並還給你,否則——」
「否則怎麼樣?」寶兒氣得瞪大了雙眼。
五百萬兩?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否則,這三十天內,寶兒仍然算是我醉紅樓的人。既然是我醉紅樓的姑娘,那麼,我要姑娘們往東,可沒人敢往西呢。」
言下之意,就是這三十天內寶兒得任憑她宰割了。
「我不听又如何?」寶兒挑釁。
「喔,那就難說了。簽了合同想反悔,還在我這兒給客人下迷藥,要是送進官府……嘖嘖嘖……」
「你威脅我?那你下藥的事又怎麼說?我要是進了官府,你也月兌不了罪嫌!」
「這個嘛,就用不著你擔心了。官老爺恰恰懊是我這兒的常客,我呢,跟他熟得很,更何況,我這兒有的是證人,你說,我需要擔心嗎?」李嬤嬤笑得更開心了。
君無情聞言,放下了寶兒。
「乖乖站在這不許動!」他命令。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她想反抗,卻被他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听他的話。
「李嬤嬤,既然你與官府相熟,不知道,這值不值五百萬兩?」他上前,自腰際掏出了一樣東西送到她眼前。
只見李嬤嬤眼楮一亮。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通紅,隨即又轉為慘白。
「怎麼?听不懂我說的話?」君無情沉聲問。
「太……太……」李嬤嬤嚇得兩腿發抖。
「你說什麼?!」他喝止她。
「是……是……听懂了!听懂了!」
寶兒探著頭,想知道他究竟拿了什麼東西讓這老妖婆嚇成這樣,然而才一伸頭他就已經將東西收回去了。
不過無論如何,看這李嬤嬤嚇成那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既然听懂了,還不快把東西拿出來——」寶兒在旁邊吆喝。
李嬤嬤顫抖著自懷里掏出張字條。
寶兒上前一把搶下,攤開一看。「對了!就是這個!」說著,當場將它撕成了碎片。「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當然!」李嬤嬤連聲回應。
她巴不得她趕快離開。這死丫頭簡直就是個瘟神!
「寶兒!」君無情緊摟住她的腰身要帶她離開。
他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這名刁婦欺人太甚,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等等——」寶兒推開他。
「你還不走?!」她該死的又在想些什麼?!
「我要她跪下向我磕頭賠罪!」不這麼做,這口氣她咽不下。
「什麼?!」李嬤嬤大叫,但在看見君無情的神色後,她立即「咚」地一聲跪了下地。「寶兒姑娘,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請你原諒我……」
看見她這副模樣,寶兒卻沒有一絲報復的快感。她仍是氣,氣自己竟然著了這種小人的道;氣自己——
氣自己的清白就這樣毀在她手上!
「藥呢?」她問。
「什……麼藥?!」
「就是你對我下的藥,拿來——」她伸手自她身上搜出個藥包。「吃下去!我要你把它全給我吞下去!」
她要讓她也嘗嘗那種痛苦。
「我……」李嬤嬤拼命搖頭,硬是吞下了藥包。
「寶兒,夠了。」君無情制止她。以暴制暴,並不是他喜歡的方法。
寶兒這才停手,頭也不回地走出醉紅樓。
×××
「好了,你可以走了。」見君無情一直跟在她身邊.她停下了腳步。
他揚眉,像是她說了多麼可笑的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你可以走了,你為什麼還跟著我?」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尤其不想看到他!
「我們之間,還有事情需要解決。」他冷冷地道,全然不受她的情緒所影響。
「我跟你之間,一點瓜葛也沒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要你負什麼責任。你听好——從今天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倆各不相干,最好這輩子都別讓我再見到你。」
看見他,只會讓她想起這一生最大的恥辱!
「你不喜歡我?」他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翻了個白眼。「對!我是不喜歡你,我根本就是討厭你、我恨你!」要不是因為他,她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但事實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甚至,可以說是喜歡他。但她不想面對這樣的事實。
他停下腳步。
「無論你對我有什麼樣的感覺,都無法掩飾你屬于我的事實。」
「我屬于你?!」
「你不能否認,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tt我……那又怎麼樣!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擁有我。」
「我不準備讓你離開。」
「你——」這男人簡直就是瘋了!「那你想怎麼樣?囚禁我?」她好不容易才從醉紅樓出來,現在竟然又被他威脅——她生平最恨被人威脅!
「我不會讓你離開,除非你能保證你肚子里沒有我的孩子。」
阿子?!
他的話如青天霹靂震醒了她。
她從來沒想過可能懷有他的孩子!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她該怎麼辦?!一時間,她也慌了。
「不——不可能的。」事情不會這麼湊巧。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他環住她的肩頭。「在事情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前,你不許離開我身邊半步。別忘了,你還是我買下的女人。」
「你——大不了我把那五十萬兩還給你!」她一出口就後悔了。那五十萬兩要是還給了他,她不等于什麼都沒了。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損失太大了!
他挑眉。「那麼——錢呢?」
看出她的猶豫,他忍不住想笑。真沒見過這般視錢如命卻又天真得可愛的女人!
「錢——在我姊姊那兒,等我找到了她就還給你;要不,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她!」說著,她轉身就走。
「慢著!」他扯住了她的手。「寶兒,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她的臉脹得通紅。「你——不然你想怎麼樣?」她惱了。這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我?」他笑。「我喜歡你。」
他的話,讓她愣住了。
他說他喜歡她!
「既然我無意中奪走了你的清白,我就應該負起責任。萬一,你的肚子又懷了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讓你欠著一大筆債務流落在外。所以,最好的安排是,你就安分地留在我身邊,我會替你解決所有的困難。至于你姊姊手上的五十萬兩,就當作是我娶你的聘金吧。」
「娶我?!你瘋了!」
他也這麼認為。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娶一個平民女子為妻的。但至少,他可以納她為妾!
×××
她被他硬是押著到了客棧,關進房里。任她叫破喉嚨、想盡辦法都逃不出去。
懊死!姊姊要是找不著她,一定要急死了
而那個天殺的男人丟下她,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一整逃詡不見人影。
他說他喜歡她,還說要娶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他真以為她懷了他的孩子,要對她負責吧?!
想到他是為了孩子才想娶她,她的心情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算她——就算她跟他有了夫妻之實,那也是……迫不得已。她不要他因為要對她負責而娶她。更不要他因為她肚子里可能有了他的孩子而娶她。
就算要嫁,她也要嫁一個愛她的男人!
那麼——她希望他愛她嗎?
她希望他是因為愛她而娶她……
天!她在想些什麼?!他愛她?她愛他?她整個人亂了。她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逃離他的,但她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她問自己,卻找不出答案。
如果她真想離開他。在大街上、在進客棧時,她大可以大聲呼救,趁亂逃跑。然而,她卻什麼都沒有做。
難道——她真的對他……
她不敢再往下想。
她慌亂地看著四周,突然,一個閃著亮光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他方才換下的衣物。
她走近,拿起衣裳抖了抖,一個東西掉落地面。她彎下腰撿了起來,是一個小小的玉印。她翻過印子仔細看上面的字,印上刻著——
東宮太子御印
東宮太子?!她大驚失色。
他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原來,李嬤嬤看到的就是這個!君,他姓君!當今皇上也姓君,這麼說來——
他是個太子——
她震驚得無以復加,整個人跌坐在床榻上。
他是當今太子!她——她竟然和一個太子
天!他還說要娶她——
不!他一定是在騙她。堂堂一個東宮太子,怎麼可能娶一個平民百姓為妻?他從頭到尾就是在騙她!
說不定,他只想要她替他生一個孩子!懊不會,他是想——殺她滅口?!她知道他太多事了,誰也沒有想到太子會出入醉紅樓那種地方,而且還跟她……
他說他喜歡她。但,他是個太子!太子的後宮里有成千上百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
就算他真的喜歡她。她也不可能成得了太子妃。要她和那麼多女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她絕對無法忍受……
呃——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把玉印放回原處,慌亂地踱著步。她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里。
「寶兒姑娘!寶兒姑娘!」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掌櫃的叫喚聲。
「誰?!」
「寶兒姑娘,是我,掌櫃的。您府上大爺派人送來鳳冠霞帔,說是要給您試穿的。」
鳳冠霞帔?他當真要娶她?!
「拿進來!」
「不,不成啊。大爺吩咐過,只能給您從門邊遞進去,要是讓您跑了,小的我可擔待不起。」
「你——」該死的他!「你怕什麼!我一個女人家手無縛雞之力,難不成你還怕我吃了你!版訴你,你要不親手拿進來,我說什麼也不試,到時,看你怎麼向我家大爺交代。」
「這——好吧,可姑娘您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我保證。」
掌櫃打開了門鎖,送進了衣物。「姑娘,您瞧——」
卑還沒說完,寶兒一個反手就劈向他的頸子。
「你——」
只見他睜大了雙眼,硬生生向前撲倒,當場辮了過去。
寶兒彎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將他搬到床上用被蓋住,輕松地離開了客棧。
除非她願意,否則,誰也留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