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用什麼表情面對彼此?
一對離婚半年,在前一晚上床的「前」夫妻?
他們果裎交纏的畫面,是——醒來看到的景象。
她四肢發軟,腿間濕潤黏膩,手臂、胸前都是吻痕,是前晚縱欲的鐵證。
「我的天哪……」她頭痛的搗著臉,她知道自己醉酒誤事,她有說什麼嗎?為什麼事情會發展至此?她什麼都想不起來,腦中閃過的畫面,是兩人昨夜交纏的景象。
像是電影慢動作般地轉頭,看柏竣剴躺在自己床上的睡容,他當然也是一絲不掛的,就跟她一樣。
她不敢再看,把眼楮閉上,鴕鳥的以為不看就什麼事都沒有。
可閉上眼,腦海就浮現昨晚的激情畫面,柏……她一直愛著的男人,不停的在她耳邊說愛她,要她回到他身邊來。
她哭著搖頭,不相信他真的會愛自己,但他一個吻伴隨著一句愛語,說得她好難過、好傷心……
「我以為我在作夢……」不是夢,是真的?!「除了上床……我還說了什麼?」她好恨自己的失控,她不該在他面前喝酒,她的酒量太差了,酒醒後什麼也想不起來!
懊怎麼面對他?她不想面對!
逃,對,要逃!
隨便去哪個地方都好,她不要待在這里,她怕自己又會動搖——
輕輕的挪動身體,一腳踏踩上了地毯,正要逃跑,一條猿臂伸過來,抱住她的腰,將她拉回床上,靠著男人赤果的胸膛。
「早安,你醒了。」柏竣剴及時把她撈回來,抱在懷里,新生胡碴的下巴磨蹭她柔女敕的頸肩,享受這寧靜的一刻——
心里暗暗叫糟,惶惶失措,咬著下唇抑制到口的申吟,怕癢的縮著肩膀。
「不要這樣……」如果她早點醒來,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你想逃去哪?」他把她的頭發撥到一側,想看她的臉,但她卻不把臉轉過來。「你怕我?」——
沒有說話,內心交戰著。
「——?」他不讓她逃避。「面對現實很難嗎?這不是夢,真的發生了。」
「這不應該發生啊……」
她壓抑的哭聲傳來,柏竣剴心一驚,立刻扳過她的身子。
「為什麼?跟我發生關系讓你這麼痛苦?」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在看見她那張委屈痛苦的小臉時立刻住口,轉化成長長的嘆息。「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不可能……」她不敢相信的搖頭。
「你清醒了,這不是夢。」他捧著她的臉,給她一個火辣的早安吻。「為什麼不信?」
「不要這樣……」她無力阻止他的侵犯。「柏,我……不想看你難受不快樂,我求你不要給我希望……」痛苦的哭出聲來,「不要吻我,快放開我,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你自由,你這樣會讓我想擁有你,讓我想不顧一切得到你……」
「那你就來拿啊!怕什麼?」
「我怕我這次得手就再也不肯放開。」——喊著,眼淚滑了下來,「我不想做這麼討人厭的女人……」——
究竟是不相信他愛她?還是不相信她已經得到了?
柏竣剴嘆息,知道她對愛情的沒自信和不確定,是他給予的。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丈夫,從來沒有對你認真過,我以為我不愛你,但我後悔了,在你離開我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早已習慣你的溫柔,我不斷的想著你,想著我們相處的過去。
「所以我來了,我覺悟得太晚傷了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對你的愛,好不好?跟我回台灣,我們重新開始。」
「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內心動搖了,她本就對他愛意不減,稍微扇動兩下就心動了,但是……她怕。
「因為——」他低頭,吮吻她顫抖的唇。「我舍不得把你的心,留在那麼冷的地方。」——
全身一顫,想起了剛離婚時的自己。
卡爾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台灣接她,但她哪里也不想去,卡爾要她哭出來,她沒有辦法,她哭不出來。
他們投宿在飯店里,她一整天什麼都沒想,手中拿著遙控器,不住的轉台。
她看見很多關于柏家的消息,關于「不夜城」……只要一看見關于他們的消息,她就會迅速轉換頻道。
有一天她意外听見那首歌——北極圈。
一開始只覺得女歌手聲音很好听,但仔細听歌詞,卻發現符合她的心情。
那時她愣愣地問陪在身邊的人,「我沒去過南北極,也沒看過極光——卡爾,你見過極光嗎?」
「沒。」卡爾在一旁保養短槍,一邊回答。
「那你陪我去看極光好不好?」
「為什麼突然想看極光?」他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我想……全世界有多少人能親眼見到極光?如果我運氣夠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奇景,我就可以告訴自己,我很幸運,我可以過得更好。」精明的傅——,要什麼有什麼的傅——,竟然會因為離開一個男人,難過到有這麼幼稚的想法!
卡爾沒好氣的嘆息。「是因為那首歌吧?好吧好吧,我帶你去。」
來到冰天雪地的北極圈,第一天,她就見到傳說中的極光。
極光出現那一刻,她耳邊響起那首歌,想起柏竣剴,然後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下來,抱著卡爾痛哭流涕。
她的心也從那天起,來到寒冷的北極圈。
那首歌就成了支撐她的動力,每當想起他時,她就會听那首歌。
不斷的告訴自己會過得更好,其實她在騙自己,她沒好,她不會好了。
除非能回到他身邊,她才會快樂。
「——,我們重新來過,給我機會,這一次你來考驗我,換我討你歡心,求求你。」柏竣剴低聲討好,只差沒把心掏出來給她。
「可你對我很凶……」
「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我保證不會再對你亂發脾氣,除非你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你不快樂……」
「你看我現在有任何不快樂的樣子嗎?」他扯開嘴角,露出夸張的笑臉——
差點被他不計形象的搞笑演出給逗笑。
「如果你後悔了,不打算要我……我也不會放手,我說真的!」她的語氣像個撒嬌的小女孩。「我再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柏竣剴听到她這話後如釋重負的笑了。「我等的就是你這一句,——,以後別再把我讓給別人了。」
「嫂∼」柏水妍偷偷模模的走進茶水間,和嫂嫂眨眼告密。「哥跟叔公在討論喜宴要訂在哪里,你什麼時候答應哥說要嫁給他的啊?」還曖昧的拐了下正在沖牛女乃的。
「嗄?」她皺眉,回頭看著柏水妍那掩嘴竊笑的神情。
她雖然答應柏竣剴重新開始,但可沒答應跟他回台灣,兩人在瑞士僵持了一個月,直到水妍猛打越洋電話求救,他沒辦法只能先放她一馬,回台灣處理堆積成山的公事。
兩人分隔兩地,她才知道柏竣剴是一個這麼黏的男人,每天電話查勤,一有空檔就飛到瑞士看她。
「我怕你跑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不一樣了,他對她有著前所未有的關心,用心對待她這個下堂妻。
一些以前不願做的事情,他竟然心甘情願的做了!
陪她逛街看電影——還被狗仔偷拍。
她胃病又犯的時候他整夜守在一旁,親自照顧她不假他人之手——當然一邊照顧一邊生氣的嘮叨著他不在她就不顧自己的身體。
兩人就這樣談遠距離的戀愛半年,她仍然不願為了他回台灣,直到有天柏竣剴為了趕飛機,在高速公路上超車發生擦撞,她听聞消息嚇得魂都飛了,想也沒想拿了護照就趕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台灣。
然後就留在這里,再也走不了。
「柏最近好像越來越囂張了,我是不是該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用很認真的表情說著笑話。
「比如說……嫂我們今晚一起睡!」柏水妍提供惡整哥哥的辦法。
「還有叫他今天晚餐自己想辦法。」
「去看猛男鋼管秀。」她哥會喝醋喝到醉。
「養小白臉?」當然不可能,講講而已。
泵嫂輪流想著對付柏竣剴的花招,然後兩人對看三秒,爆笑。
「咦?嫂,我沒看過你戴這副珍珠耳環,還粉紅色的耶,你什麼時候買的?」柏水妍發現——耳朵上的新耳環,笑問——
模著耳垂,嘴角不自覺露出幸福的笑。「你哥送的。」
「真的假的?!我哥耶!」柏水妍眼楮瞪得好大。「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情趣了?」
「就——他一到瑞士找我的時候。」
「那麼久了。」柏水妍歪著頭,不解地問︰「怎麼到現在才拿出來?」
「因為一直放在瑞士,我讓愛莉帶來的。」
讓愛莉離開日內瓦的避風港到台灣來,她算是正式的把心留在柏竣剴身上了,而且,她有些「麻煩」,需要愛莉的協助。
至于是什麼麻煩,還是先別說的好,免得「某人」又大驚小敝。
「我還是快點回辦公室,不然被賣了幾次都不知道。」——捧著溫牛女乃,離開茶水間。
猝不及防地把門打開,就看見柏竣剴動作飛快的把某樣東西塞進抽屜里。
「做什麼事情偷偷模模的?還瞞著我……」她狐疑的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
「沒有。」那兩個男人極有默契,異口同聲——
輕哼一聲,笑著對傅榮道︰「叔公,你最近常來呢,好像很有空的樣子。」
「我是來看你有沒有被這臭小子欺負!」
「真的啊?我以為你要把我賣了呢。」她坐在沙發上,小口的喝著牛女乃,笑著對傅榮說。
他心虛地看了柏竣剴一眼,後者朝他使眼色,要他別露出馬腳。
男人——
嘆了口氣。
「叔公,我不喜歡人多,辦幾桌就好了,我怕累。幫我找個設計師吧,禮服我有一點要求想當面跟設計師討論,另外,我沒什麼朋友,喜餅也不用太多,拜托——嫁給同一個男人兩次,這太丟臉了,一切從簡,不要給我來什麼世紀婚禮那一套。」
「——?!你答應嫁給我了?」柏竣剴驚喜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沖到她身旁坐下——
睞了他一眼,嘆息。
「奇怪,我們現在這樣跟夫妻有什麼兩樣?為什麼要搞得這麼復雜呢?」
「我只是不想讓你委屈。」他的回答簡潔。
他們復合的消息傳出,又只同居不結婚,外界對她的負面評價居多,他不想別人以異樣眼光看她,所以積極的想給她名份。
也算是真正把她套牢吧!
「總算了了我一樁心事,你這丫頭非要這麼固執。」傅榮埋怨的瞪了——一眼。「讓你們小倆口去討論,我這老頭子就等著當主婚人。」他拄著拐杖,健步如飛的離開柏元建設。
柏竣剴抬頭看牆上的鐘,時間是下午兩點,——吃藥的時間到了。
「——,你該吃藥了。」他起身走向辦公桌,從第一個抽屜里拿出藥包,從小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拎到她面前。
「我不要。」——怔愣,看著他手掌心又出現那一堆藥,她皺眉,別過頭拒吃。
「听話,把藥吃了,你前天才又胃痛。」
「我不吃。」
「我晚上幫你洗頭,你乖。」
「我不能吃啦。」——為難的看了那藥,再看苦口婆心的他。
一連三次被拒,柏竣剴的耐性消失了。
「傅——!」他連名帶姓地喊。「你要我喂你吃也可以,如果你不記得上回你拒絕吃藥的慘烈教訓,我不介意幫你回憶一下。」
那是上個月發生的事,她故意跟他鬧著玩,抵死不喝保養的胃乳,結果他怒了,親「口」喂她。
她是把胃乳吞了沒錯啦,不過也「犧牲」得很慘烈,她就在辦公室里,現在坐著的這張沙發上,被剝得一干二淨。
「不行!」她推他靠過來的身體。「我有正當理由。」
「好,給你一次上訴的機會。」他很大方的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看笑他那副「看你有什麼好借口」的表情,想像著他變臉的有趣畫面。
「一個很爛的理由。」她聳肩,故作輕松道︰「我有了。」
「這是什麼理由?你有了——你有了?!」柏竣剴慢了半拍才消化她的話。
「我沒打算這麼早告訴你的,我今天才發現,還沒去檢查,可我想八成就是了,我有預感。所以雖然只是胃藥,我還是覺得不要亂吃的好。」說了半天話,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露出驚慌、害怕的神情。
「柏?」被她嚇到了嗎?
「你有了……」柏竣剴顯得不安、躁動。「你還好嗎?身體……有哪不舒服?」
他緊張害怕的模樣令她起疑。
「柏,你在怕什麼?」
「我沒想要這麼早讓你有孩子,我想把你身體調養好點再讓你受孕……」——
覺得他神經緊張,太過大驚小敝。「我只是胃不太好而已,其他方面都很健康啊。」
「我怕你會像上次一樣,孩子保不住……」他眼神驚恐——
愣了一下。「嗄?上次?」
「我好恨我當時沒在你身邊……」
「什麼東西啊?」他們還沒結婚就出現溝通困難的問題,那她還要不要嫁?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在美國流掉了……」
「等一下?」她舉手發問。「我什麼時候流產了?」她怎麼都不知道?!
「懿慈都告訴我了,我們離婚前,你在美國小產。」他一臉痛苦的神情。
賴懿慈告訴他,她在美國流產?
不知道為什麼,看他這麼難過的表情,——有股想笑的沖動。
「賴懿慈還告訴你什麼?」她忍著笑,問得很正經。
見她堅強,沒有難過的掉淚,柏竣剴才說出賴懿慈告訴他的「事實」。
說她到美國和賴懿慈談公事談到一半突然昏倒,送醫急救,她清醒後賴懿慈問要不要通知柏竣剴,她拒絕——到這邊都是事實沒錯,但後面就荒腔走板了。
她進醫院是因為胃炎,不是流產。
那麼蹩腳的謊言為什麼他會相信?而且她那時也不可能懷孕!
「你要她幫你保密,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嗯……算吧。」她是有提了一下,不用把這種小事告訴柏竣剴,不過是個胃炎嘛。
「知道這件事時我突然很想見你,所以立刻動身去找你……」
「噗——」听到這,——忍不住笑出來。「柏,你得罪過賴小姐嗎?」
「為什麼這麼問?」
「有什麼深仇大恨,讓她用這種謊言來騙你?」——心想,他可能又不自覺的得罪人了吧。
「騙我?!」他的語氣揚高了起來。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現在在這里。」她指著自己的肚子笑稱。
柏竣剴一張臉扭曲變形。「你去美國沒有進醫院?」
「有,我真的昏倒被送進醫院,可那是胃炎,不是流產。」她掩子邙笑。「而且那時我不可能懷孕。」
「是嗎?你這麼肯定?」
「當然,我一直都在吃避孕藥,五年來從不曾間斷。」她淡淡地說。
柏竣剴皺眉。「你不愛吃藥,卻為了不要我的小阿每天吞藥丸?」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是知道她沒小產,身體無礙要感到開心,還是為她不要他的孩子而忿怒?
「柏。」——拉他的衣袖,可柏竣剴受傷的別過頭去不看她。
這個男人——
她眼一眯,用力把他的臉扳過來。「我不認為當時的我們適合有孩子,我也不要讓我的孩子在雙親不睦的環境下長大,我父母很恩愛,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在跟我相同的環境下成長。而且我從來沒有背著你偷吃避孕藥,如果你有注意到的話,藥就放在我梳妝台抽屜里,一打開就會看見。」
「所以是我的錯?」他眯眼,雖然被說服了,但是心里仍不是滋味。
「不然是我的錯?」她學他眯眼反問。
柏竣剴捧過她的臉,重重印下一吻。「那現在呢?」
「馬馬虎虎。」她指的是這個吻。
「嗄?」——
噗哧一聲笑出來,他的表情傻得令人忍俊不住。
「我回台灣之後,就把避孕藥全都丟了。」她是有計劃的要孕育他的孩子。
听她這麼回答,柏竣剴安心了。
一安下心來就想到賴懿慈竟然騙他!
「那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敢騙我?!」他氣得差點爆血管。「而我竟然還信了?!」
「哈哈哈哈哈——」——狂笑不止,無法克制自己狂笑的沖動。
雖然被耍了有一點不爽,但是心里是感動的,因為如果不是在乎她,他不會花了四十八小時馬不停蹄的飛到日內瓦,只想見她好好的、完整的……站在他面前。
「她……Shit!」他低咒暗罵。「她一定在背後笑我!」
這是當然的,任何人都會把他這件糗事當成笑柄出來說嘴,不踩踩心高氣傲的他幾腳怎行?
可是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為了追回她不怕被人恥笑,以往他最在意別人說他娶了一個讓他少奮斗三十年的老婆,可現在的他會開自己玩笑,說他是靠裙帶關系才成功的。
他已經不介意了。
他懂得虛名只是人生的一小部份,重要的是他們相愛,他們幸福——
幸福的嘆息,傾身在他臉頰印下一吻。「我愛你,59分老公。」
*想知道純真甜美的柏水妍,如何一腳踹中浪子諶定彥的心嗎?請看黎-浪漫情懷1894《0分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