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一個星期他們都會待在馬德里,把這個城市好好玩遍,但是她錯了。
等她睡飽起床,已經是早上十點鐘了,是介武敲她的房門,幫她帶了一份早餐,並告知他們一個小時後得動身到機場,搭上往塞維亞的班機。
「為什麼要去塞維亞?」在他離開前,蓓兒拉住他問。
是介武給她一個笑容。「因為要去我家啊!」
「你家?你不是住在馬德里?」
「不,我在馬德里出生,但是我家在塞維亞,妳會喜歡我爸媽的。」他笑著親吻她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唇。
蓓兒現在才後知後覺的頓悟,難怪他會帶她來這間旅館小住,原來他家是在塞維亞,天哪!那在西班牙南方耶,和馬德里、巴塞隆納並列西班牙三大城市,而這三個城市的距離都特別的遠。
「等一下,你沒告訴我要去你家,何況是見你爸媽,我、我一點準備都沒有。」突然被告知要見男友的父母,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會惴惴不安的吧!
「不要緊張。」輕拍她的臉頰,是介武笑道,「我爸媽非常好相處,妳就當做是去我家玩,況且我爸媽平常都很忙,就算我們回去,他們恐怕也沒有辦法抽出時間跟我們吃一頓飯。這次帶妳到塞維亞,只是想讓妳看看我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就算伯父伯母沒空,我還是覺得我應該帶個禮物過去。」蓓兒開始擔心。要是他的父母不喜歡她,那怎麼辦?
「不用緊張,也不用準備禮物。」他笑著安撫緊張得臉色蒼白的她。
「為什麼?」
「因為帶妳回去,就是給我爸媽最好的禮物了。」
經過四十五分鐘的飛行,他們來到了塞維亞的聖帕布洛機場。
拖著行李搭上出租車到塞維亞市中心,是介武在一家租車行租了一輛性能不錯的轎車,把兩人的行李都丟進後座後,示意蓓兒上車。
她听從他的指示,坐進副駕座後系上安全帶。「為什麼要租車?你家很遠嗎?」
是介武載上墨鏡上車。「離塞維亞市中心有一小段距離。」他含蓄的說。
「哦。」她了解地點了點頭。
但是車子上路一個小時後,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說的一小段距離怎麼這麼遠啊?」而且越走越荒涼,熱鬧的街景、人潮漸漸遠離。
「妳不覺得這一路上的風景很美嗎?」他笑著問。
「是很美沒錯。」
「欣賞伊比利半島的風光,不錯吧?」
「真是受不了你……咦?」蓓兒的視線突然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好美哦!這是哪里?」
車子在蜿蜒的柏油路上奔馳,隨著車速往後奔逝的景色讓她嘆為觀止。
從車窗往外望出去,只見四周都是綠油油的草地,只在中間開了一條通往不知名地方的路。
車子越往前開,出現的景色越讓人驚奇--
路旁一座馬場上奔馳的健壯駿馬,讓她看的兩眼發直。
「這這這這里是哪里?有馬耶!」她興奮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快到我家了。」是介武回頭朝她微微一笑。
「你家?」她一臉懷疑。「在這種地方?」
她一眼望去,哪有什麼房子啊?只有綠油油的草地和高聳參天的百年古樹,這里真是美呆了!如果現在出現一輛番瓜馬車,她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
但是……他家在哪?不會是樹屋吧!
直到一座氣勢磅礡的城堡出現前方,蓓兒才如夢初醒,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介武,你家是做什麼的?」
「我家?」是介武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我爸媽經營一家小小的旅館。」
「旅館開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有沒有搞錯。」蓓兒才不信他的話。「這里哪有什麼旅館,我只看到前面有一座城堡。」
「嘿!妳看到啦,那座城堡是十七世紀建造的,我祖父四十年前從一個落魄的貴族手上買下那座城堡,經過十年的修補、改建,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我們所經過的土地,都是我祖父當年買下來的。」
辮,她的頭好昏……
「你說的旅館,明明就是城堡改建的飯店。」她糾正他的說法。
空服員當了那麼多年,也服務過許多頭等艙的貴賓,听過很多人提起西班牙塞維亞市有一座十七世紀古堡改建成而成的飯店,房間有兩百六十間,整座古堡分成東西南北四區,其中北區的房間專供西班牙皇室使用不對外開放,所以看見西班牙王子在那里渡假,甚至在馬場騎馬,不用懷疑,是真的!
飯店名為「Castle」,就是城堡的意思,這里有全世界最豪華的房間,也有最穩密的保全,所以這里不僅是皇室的最愛,就連好萊塢知名影星也喜歡到這里渡假,享受沒有狗仔隊跟拍的生活。
「唉!這種小事情別計較。」是介武打著哈哈。他加快車速,很快的來到城堡的正門口,和門口駐守的警衛打了招呼,便暢行無阻的進入城堡里。
巨大的城門在他們身後關上,阻隔了外界想窺視的機會,蓓兒一點也不懷疑,這里絕對是狗仔隊最想進來一探究竟的地方。
車子停好熄火,是介武下車把車鑰匙丟給前來迎接的總管,走到副駕駛座替蓓兒拉開車門。
「歡迎來到我家。」
當車子駛進城堡時,她還一度緊張得手心冒汗,但是一看到城堡中央美麗的噴水池,她就什麼都忘了。
「好漂亮哦!」她興奮的指著城堡里的一景一物,贊嘆不已。
「少爺,小姐的行李一同提進你房間嗎?」總管高登詢問小主人的意見。
「沒錯,就提到我房間。對了,我爸媽呢?」
「他們正在日光室招待客人。」
雖沒提客人是誰,但蓓兒可想而知,一定是相當重要的貴客。
「既然有客人,那就不要打擾他們。高登叔叔,這是我女朋友,宋蓓兒。」是介武不理會緊守主僕界限的總管,笑嘻嘻的像個大孩子。「她很漂亮對不對?叔叔,這是我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你好歹也給個面子夸夸人家嘛!」
「介武,你別鬧了!」蓓兒忍不住捏他的腰,狠瞪他一眼,轉身面對高登總管時帶著甜美的笑,流利的西班牙文傾泄而出。「抱歉,打擾了,有冒犯的地方請多多見諒。」
她得體的應對立刻贏得高登的好感。「宋小姐好好的玩,有任何需要不用客氣,盡避告訴我。」他嚴肅的表情有一絲絲崩塌。
「高登叔叔,我帶蓓兒去騎馬,不用管我們了,我們要約會。」說完,他拉著蓓兒往城門口沖,瘋得像個孩子。
斑登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微微笑意。
「我一听到警衛通報介武帶了女孩子回來,馬上撇下公主和她的姊妹淘趕來,本來還以為是騙人的,沒想到是真的」一個年近中年卻風情萬種的黑發婦女,像貓一樣無聲無息的從高登身後冒出來。
他回身欠了欠身,有禮的行禮。「爵爺夫人。」
是夫人有深刻且美麗的五官,明明是東方人,五官輪廓卻神似西班牙人,年近五十,但身材仍保養得宜。
「高登,告訴公主我身體不適,無法陪她一同晚餐,再準備公主最喜歡的酒釀巧克力當甜點。」交待完,她很抱歉的說︰「把工作丟給你真不好意思,我實在太好奇我寶貝兒子帶回來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人。」當媽的心情就是如此吧!
「高登,下午五點左右西區房間會住進一位從美國來的客人,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和是介武有七分相似,年近六十卻仍健壯如牛的是將爵道。
「爵爺、夫人,我會做最妥善的處理,請不用擔心。」高登挺起胸膛,自信的說。
「我就知道能夠相信你。Well,至于介武和我們的晚餐,就在我的起居室里用吧!」
「是的,爵爺。」高登領命,轉身忙去。
長到那麼大,這是蓓兒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馬、模到馬,她的興奮可想而知。
是介武走進馬廄牽出一匹黑得發亮的馬,像見到老朋友一樣,抱著黑馬的脖子,熱情的打招呼。
「Pluto?好久不見。」
「冥王星?」蓓兒挑了挑眉。
「Pluto,是我的馬,名字也是我取的。Pluto,我告訴你,這是我女朋友,是你的女主人……喂!女主人可以讓你吃豆腐的嗎?」是介武原本輕快的語氣因為愛駒伸長臉磨蹭蓓兒時改為大吼。
「牠喜歡我。」她伸出小手環住Pluto的脖子,輕輕的撫著牠的頸子和肩胛處。從牠的反應看來,她知道牠喜歡人家這樣模牠。「牠好乖哦!」
「乖?!」是介武冷哼。「當初要馴服牠,可是花了我一個月的時間,且每天被牠摔下馬背,還用後腿踢我。」回想當年年輕氣盛的他不服輸,不管馴練師們哀求他不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他還是堅持要馴服這匹烈馬。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當他成功的坐上Pluto的馬背,而且沒有被牠甩下來,從那一天起,壞脾氣的野馬Pluto就成了他一個人的座騎,甚至除了他以外牠誰的帳都不買,連照顧牠的馬夫也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接近牠。
但為什麼蓓兒的示好觸踫沒有讓Pluto捉狂,反而還瞇起眼享受她的撫模?
「有沒有糖啊?剛才你拿的方糖呢?給我,我來喂。」她把手伸的長長的,要了幾塊方糖獎勵乖巧的Pluto。
可以想見的是,Pluto,跟牠的主人一樣抵擋不了蓓兒無邊的魅力,不然烈馬哪有這麼溫馴的?
馬夫拿來馬鞍裝在Pluto背上,拉著懸轡,是介武輕巧的上了馬,坐在馬背上穩住身子後,朝她伸出手。「上來。」
「我?!」她指指自己,面露驚恐。「我不要,好可怕的樣子。」
「不會,很好玩的。」他邀請著。
「嗯……不要啦。」她還在掙扎。「載兩個人很重,Pluto會很辛苦的。」她是非常愛護小動物的人……嗯,好吧!Pluto不是小動物,牠是大動物,她拒絕是因為--她會怕。
看出她的害怕,他笑著道︰「不要怕,我會保護妳的。上來,我帶妳四處走一走。」
「你確定不會太重?」
「妳這麼說就太看不起Pluto了。」像是要應和他的話,Pluto抗議的噴著氣,腳步浮躁地跺著。「看吧,牠都要妳快上來。」
其實蓓兒也很好奇騎在馬背上的感覺,會像電影末代式士里阿湯哥的馬上英姿那樣帥氣嗎?
懊奇心殺死一只貓,她終于伸出手讓是介武拉她上馬背。
「哇!」不一樣的視野讓她興奮的驚呼,她被安置在他身前,他的手穿過她的腋下拉住馬韁,姿態親密,讓他忍不住偷香。
「在馬背上還亂來。」她嬌斥一聲,用力打了他的手一下。
「又來了又來了,倒底是誰沒有情調啊?」是介武搖頭嘆息,小腿輕夾,Pluto便緩緩載著兩人往城堡北方的森林走去。
走進茂密的森林,蓓兒忍不住為林中的百年老樹驚嘆,午後的陽光透過枝葉灑落森林,美得就像童話故事里的情境一樣。
倏地,一個湖泊出現在森林的中央,湖面如鏡,水清徹的可以看見里頭優游自在的魚兒,幾只優雅的逃陟在湖面戲水,而湖邊則停了一艘小船。
「這是我的游泳池。」是介武先下馬,再協助她下馬,把馬兒系在樹旁,喂了幾塊方糖獎勵牠的辛勞。
「什麼游泳池!這麼美的地方被你這麼一說,美感都破壞了。」蓓兒真會被他打敗。
「我沒騙妳,夏天我都是在這里游泳,餓了就捉魚在湖邊升火烤來吃。」他告訴她年輕時的休閑活動。
她小腦袋不停的搖蔽。「明明就是浪漫得不得了的地方,卻被你講成你家後院的小池塘。」
「哈!是在我家後院沒錯,不過比小池塘大上那麼一點點。」他還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點點」的動作。
蓓兒知道城堡對歐洲國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財產,雖然為私人所有,但依政府規定需維護保有文化財產,且擁有古堡需要有雄厚的財力和人脈當後盾。
而他們家不但擁有,而且還維持的很好。以一個華人家庭來說,他們在西班牙的成就太亮眼傲人了,而且依是家跟西班牙皇室的交情,她不懷疑是家擁有爵位封勛。
但這麼傲人的家世背景,是介武卻都沒有掛在嘴邊炫耀,就連沉世杰羞辱他時,他也沒有拿出來說嘴,所以她一直當他只是一個在普通家庭出生,上一代就移民馬德里的華人而已。
這麼內斂不吹噓的男人,還真是世間少有。
「我有點搞不懂你了。」蓓兒環抱著他的手臂,走向湖畔。
月兌下鞋襪放在一旁,她坐在湖邊,赤果的腳伸進冰涼的湖水里,踢著水花。
是介武也學她月兌下鞋襪卷起褲管,坐在她身邊。
「怎麼搞不懂我?」他對著靠過來倚在他肩上的小腦袋說。
「我以為我的家境已經夠好了,但沒想到你……」蓓兒搖頭失笑。「你表現出來的樣子沒有一個富家少爺有的驕氣,如果沉世杰是你,我想……他已經召告天下他是一座古堡的少爺。」
「對我來說,這里是我的家,只就是家而已。」是介武微微一笑。「可能多年後我不能再飛,而且也被迫回來管理這里,那麼這里才會是我的事業。而現在,不管這里有多富麗堂皇,都只是我的家這麼簡單。」
「所以你一點也不以Castle為傲?」
「是,我以Castle為榮,但不引以為傲,要驕傲也會是我對Castle有所貢獻的那一天,現在我只想當一個優秀的機師,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他雲淡風輕地說著。
這麼豁達,難怪他會跟哥哥變好朋友。
在愜意的表面下,他們保持著戰戰兢兢的態度,隨時做好上場準備。
原來就知道他是個好男人,沒想到越深入了解他,越覺得他是世上少見的優質男。
「糟糕,我好煩惱。」蓓兒皺起小臉道。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妳在煩惱什麼?」
「你呀。」她噘起唇。
「我!我讓妳煩惱什麼?」她孩子氣的表情引出他深沉的笑。
「我煩惱我現在比昨天更愛你了。」她直接地道,一點也沒有害羞的模樣。
勇敢說愛一直是她的優點,也是他最欣賞的一點。「那很好啊!」他語氣輕快,整個人幾乎要飛起來。
「不好!拜托你可以不可以不要那麼優秀?不然我會越來越愛你,這樣很不妙呢。」她很認真的說。
「兩情相悅很好啊!」他一點也不覺得她越來越愛他有什麼不妥之處。
「才不。」她一口回絕。「越愛你,我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她說出自己的憂慮。
「笨蛋。」是介武笑罵著,但眼里的溫柔卻像要滿溢出來。
捧起她的小臉,他慎重的對她說︰「小腦袋里裝著我就好,那些配不配的想法通通丟掉。我們在一起是因為我們相愛,那些外在條件都不重要,听懂了沒?」
他的話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蓓兒松了口氣,笑容重新在臉上展現。
「嗯,我不會再亂想了。」
「很好,這才乖。」他獎勵的親吻她的額頭,把她攬進懷里一起看著太陽西沉。原本像鏡面一樣的湖面因為夕陽的折射,反射出和天上如出一轍的紅艷彩霞。
大自然的奇景讓她看得嘆為觀止,忘了呼吸。
「好美哦!」她輕嘆一口氣。
「現在的氣氛怎麼樣?」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
「什麼怎麼樣?」她不解地問。
「適不適合接吻?」他有禮的詢問。
蓓兒傻眼。「什麼意思?」
「我覺得這時候氣氛正好,符合妳說的接吻要有情調十大標準之一,所以問問看,我判斷的對不對?」他呆頭鵝的語氣學得十成十像,听不出來是在逗弄她。
她被他氣死了!
「吃飯的時候你不問一下就直接吻過來,該直接吻、不要廢話的時候你又話一堆,你在干麼啦?沒約過會嗎?你是男人耶!怎麼掌握約會情調這麼遜。」她不斷抱怨。「你以前交女朋友都這麼沒情調嗎?朽木!」
是介武見情況不妙,立刻如她的願……
懊吻的時候就不要廢話,直接親下去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