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兒坐在梳妝鏡前,任憑成楠將她的秀發綰成美麗的發髻,她靜靜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知道回家的時間快到了。
前天意外踫見邵嘉民,他應該已經向她的家人通風報信了,依她對父兄的了解,他們做任何事都講求效率,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這艘困住她一個多月的豪華郵輪,現在已經過了兩天,算一算時間,他們應該快到了吧!
可惜,海彧才為了她在他艙房里弄了個梳妝,怕是沒機會用到了。
「好了。」成楠放下梳子,滿意地看著潔兒的發型。
潔兒皮膚白皙,五官秀麗,尤其那雙眼楮,簡直是迷死人了,笑起來的時候左臉頰上還有個酒窩,任何人都不會拒絕潔兒甜美如天使般的笑臉,也難怪老板會注意她,把她捧在掌心當寶貝疼了。
對于老板和潔兒成為情人這件事,成楠是樂觀其成,她覺得老板脾氣太壞、嘴巴太毒,潔兒的溫柔甜美正好與他互補。
「老板幫你挑的這件禮服果然正,潔兒,你今天一定會是舞會上的焦點。」成楠對她信心滿滿。
「成楠……」潔兒看著成楠,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眼角一瞄,在梳妝鏡前看見筆和便條紙,她拿了筆就在紙上寫下一串電話,撕下來後交給成楠,笑著說︰「等你到上海後,撥這電話給我,我會想辦法安排你在上海找新工作,這麼一來,你就可以就近照顧雙親,不用再跑這麼遠去工作了。」
「潔兒?」伸手接過潔兒遞來的紙條,成楠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的潔兒跟平常不太一樣,怎麼個不一樣法,她也說不上來。
總覺得,穿著名牌禮服的潔兒就像個公主,一舉手一投足皆像是受過嚴格的儀態訓練,優雅得令人覺得難以親近。
怎會這樣呢?
「你今天好奇怪。」這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潔兒,潔兒一直很甜美溫柔,很好親近的。
「是嗎?但是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她微微一笑站起身,理理身上的禮服。
輕輕一撩裙擺,穿上高跟鞋,小心的拉著裙擺不讓自己絆倒,定出主臥室來到大廳。
埃彧老早就在這里等著潔兒梳妝打扮好,听見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細微聲響,他馬上回頭,不意地看見一個如天仙下凡的大美人。
她將一頭黑發全部綰起,露出細致的頸部線條,連鎖骨都性感得令人目不轉楮,穿著湖綠色的平肩式禮服,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縴腰,白皙的手臂上套著同色系長手套,瞼上畫著合宜的淡淡彩妝,看起來美麗非凡,連站立的姿勢似乎都不一樣了。
他想是衣眼的關系,才讓她看起來格外優雅迷人。
埃彧走向她,低頭在她頰邊輕吻贊嘆,「潔兒,你今晚很美。」
她回給他是一抹自信的笑容,不似以往,面對他的夸贊她會害羞的低垂下頭。
朝他伸出手,他自動的將她手納入臂彎,走出艙房前,笑著對她說︰「不用擔心,跟著我,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她輕輕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話了。
埃彧今天也很英俊,黑色亞曼尼很適合他,潔兒用空下的那一只手,理了理他不太听話的頭發,溫柔的勾到他耳後。
此刻,海彧有股想吻她的沖動,兩人之間流轉的親昵感覺太好了,但他仍風度的把持住自己,沒有越雷池一步。
他怕自己的孟浪嚇著她,而她還太小,他得有耐心等她長大。
可他還是忍下住低頭,在她發際落下一吻。
「走吧。」潔兒為他的壓抑和風度微笑,她還真的把他教成一個好男人了啊?這跟當初她認識的海彧完全是不同人呢。
登對的兩人雙雙離去,留在海彧艙房里看著他倆登對背影的成楠,覺得奇怪的偏起頭想,「好登對,可是明明是老板比較強勢,可我怎麼覺得……是潔兒佔上風?•呃,我想太多了……」她搖了搖頭,離開艙房幫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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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舞會,是維京號的航海之旅中,最大的一場舞會。
維京號的樓層分布是七上八下,上頭甲板以上七層,甲板以下八層,從三到八層是乘客的陽台艙房,而大廳則是在第九層。
這個樓層一直以來不對外開放,僅供電梯上下樓層使用,今晚大廳的前後門大開,人口的階梯鋪上了紅地毯。
在海彧偕同潔兒到場前,盛裝打扮的與會嘉賓已經開始活動,頓時之間,香檳、紅酒、美食,一個又一個訓練有素的侍者穿梭在各個名流仕紳之間。
當海彧偕同潔兒入場時,所有的聲音戛然靜止,只有悠揚的樂音繼續演奏著。
潔兒輕輕挽著海彧的手,儀態大方地步下階梯,自然大方毫不扭捏,就算看見這麼多盛裝打扮的賓客也不怯場。
面對接踵而來來寒喧問好的人,她臉上掛著恰當的笑容,不刻意討好,也不會讓人覺得難以親近,談吐合宜,非常上流社會的應對,是個非常稱職的女主人。
埃彧原本還擔心她會緊張,結果沒想到她態度落落大方,受到賓客們的一致贊揚,頻頻詢問她的家世背景,但都被她輕松的擋掉了。
太令人訝異了!這個潔兒跟他所認識的潔兒,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就像……就像個真正的千金小姐。
憊來不及細問,一個不能得罪的貴賓就迎了上來。
「海先生,維京號不愧被稱為海上皇宮,我很榮幸能參加這次的航行。」邵嘉民帶著過份親切的笑容,伸手與海彧熱情交握。
「哪里,邵先生的大駕光臨才讓維京號蓬華生輝。」
這兩個男人,真是虛偽得有夠徹底。潔兒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的笑聲讓兩個男人把注意力轉到她身上,邵嘉民立刻開口夸贊海彧的女伴。
「海先生,你這位女伴是今晚最美的女人了。」
「邵先生,你過獎了。」潔兒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可我怎麼總覺得這位小姐在哪里見過?眼熟得很?」他裝作沒看見潔兒的警告,繼續演戲。
「這種搭訕方式已經過時嘍,我長這麼美,很難有人跟我長得一樣。」
邵嘉民不禁為她的自信和臭屁笑出來。「是嗎?你確定只有你一個?」她難道忘了她雙胞眙姊姊娣娜?另一個邪惡的小妞。
「在這艘船上確定只有我一個。」她忍不住了,他明明就是來找碴的嘛,不跟他斗子詵個輸贏,她絕對不甘心。「邵先生,言多必失,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明白這句話的道理。」
「我受外國教育,中文千太好,你能下能用英文說?」邵嘉民與她一搭一唱聊了起來。
「就怕你听不懂人話。」她露齒一笑。
埃彧越听,眉頭就皺得越緊,潔兒與邵嘉民這老奸巨猾的人一來一往的斗嘴,一點也不見懼色,反而反應快得能舉一反三、反唇相稽。
這不是他認識的潔兒。
「好了,我不想跟你斗了。」邵嘉民舉手投降,他真是太小看西爾家千金了,他應該听君琦的話,遇見她們,有多遠就跑多遠,他就是太無聊,想看好戲才過來蹚渾水。「我只是要帶句話給你。」他沒克制音量,態度自然。
「哦?」潔兒挑了挑眉,她想,該是家人請他傳訊息的時候了。
「就是今晚了,你準備好沒?」完全無視海彧鐵青的臉色,邵嘉民逕自跟潔兒聊了起來。
「我隨時都可以。」潔兒開心的笑了。「謝謝你,嘉民哥。」
「自己人說什麼客氣話。」邵嘉民寵溺地模模她的臉,像個大哥一樣。「潔兒,告訴君琦,我很想念她。」
「呵,哥絕對不會開心听到你這麼說。」
把話帶到後,邵嘉民別有深意的看了海彧一眼,便笑了笑走人。
「潔兒,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海彧臉色鐵青得嚇人。「你跟邵嘉民是熟識?」
「姻親關系。」她簡單的回答,一點也不見忸怩不安,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心虛。
把她的冷靜看在眼底,他覺得不可思議,忽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近來他的工作團隊中飽受流言之苦,各種不同的流言八卦在員工間流轉,每隔一陣子就有個員工的秘密被抖出來,嚴重影響工作效率。
他一直很清楚,手底下的人派系分明,有人的地方一定會有紛爭,那些派系的勾心斗角,只要不影響工作他都不會插手管理,但是就只有潔兒人緣好,到哪里都吃香,這怎麼可能?
維京號上的工作人員少有變動,每回出航幾乎是原班人馬,就算有心結也相安無事這麼多年,怎麼這一次就全亂了?
而且只在短短一個月內,他狂吼要開除革職查辦的員工少說就有十個!
潔兒到維京號上多久?難道是她搞出這一切的?
再去細想她在人前表現的模樣,溫柔甜美,可是現在的她哪有什麼溫柔甜美?一臉的莫測詭譎,他怎麼會沒有看出她眼底隱藏的心機?瞧她把他的維京號搞成什麼樣子了?!
「潔兒!」他沉著一張瞼,緊扣著她的手,危險地道︰「是你搞的,對不對?」他沉聲厲問。
「你終于發現啦?」她淡淡地笑開,沒有反抗他加諸在她手上的力道。
「這麼做有什麼好處?」想到他這陣子來的疲于奔命,他簡直不能忍受。
「只是給他們一點點教訓而已。」她說的理所當然。「海彧,維京號很美,但是你知道嗎?在這艘超五星級郵輪上,我受盡屈辱,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這樣待我後全身而退,所以我要你和你手底下的員工記取這次教訓,要當個有肩膀的人,我這個人向來就是這樣,有仇十倍奉還,古炫齊我整夠了,其他的就交給你處置嘍。」
她說著這話的表情冷酷得像個惡魔,令他感到一股惡寒,但是她明明這麼可怕、攻于心計,但他還是受她吸引。
他對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那你對我的一切,都是假象?」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個。
「可惜我沒空回答你了。」她看見熟悉的人出現在這個舞會上了。「我要走了,Bye!」她很瀟灑的拎著裙擺轉身就走。
順著潔兒方才看的方向看去,他看見一個過份高大的壯碩男人,那個男人的身高有兩公尺,鶴立雞群的站在場邊,體格壯碩,還理了一個平頭,短短的頭發是金色的,而那男人身上穿的,不是正常人會穿的防彈背心。
懊在那男人沒有惡意,不過他懷疑那人的來歷,隨即又想到潔兒,他倏地轉身追了過去。
在長廊上追上潔兒,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跑向甲板,並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從來都沒有隱瞞過我的來歷不是嗎?我告訴過你了。」她快速的回答。「只不過沒人相信罷了,那個姓古的還羞辱過我呢!」
經過邵嘉民,再來是那個出現在維京號上,神出鬼沒瞞過保全的金發男人,他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西爾集團的干金。
「就算古經理錯在先,你也沒必要這麼做,你……害他還不夠?」他不免指責她的心狠手辣。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擦著腰生氣的瞪著他。
「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留在船上,我沒身份證明,又是個好欺負的弱女子,無論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是恐布份子,扮無辜得到你們的信任再加以傷害呢?恐怕那不是你能負擔得起的,你那些犯了錯又沒肩膀承擔的下屬,只會威脅要殺我滅口,每一個都欺負我,每一個都吃我豆腐!我只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不是每個陌生人都可以往船里藏!」
埃彧知道她罵得沒有錯,她真的在這里受盡委屈,所以他才百般討好,溫柔以待,總是伯嚇著她。
潔兒罵得爽了,便轉身就走,飛快的跑到甲板上。
半空中,盤旋著一架她從來沒看過的直升機,螺旋槳旋轉造成的氣流激起泳池內的波紋,直升機下方延伸一條好長的梯子,金剛李奧就站在甲板上催促著,「潔兒,快一點!」李奧忍不住為潔兒的慢動作皺眉,這丫頭怎麼回事,她不想回家嗎?
「李奧叔叔,等等我!」她拉起裙擺,正要全力沖剌時卻被絆住無法往前。
發現海彧正扯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走,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他不肯放棄。
「那我呢?你在維京號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帶著報復心理,連接近我也是?」他雙眼瞪得老大,非要她給他一個交代不可。
「海彧!」她嘆息。「我不能否認一開始接近你的動機不單純,那時候我只是想要有一個能夠保護我的人而已,而你也的確羞辱過我,要我當你的短情期人,那件事情我很計較!」
他力道地加劇,「你騙我!」他雙目皆裂,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好痛,你抓得我好痛。」她一喊疼,他馬上松開手,她逮到機會立刻狂奔,跑向李奧。
埃彧也在後頭追趕,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潔兒!」在潔兒走向來接她的男人之前,他聲嘶力竭的大喊。
那帶著痛苦的嗓音,穿透了直升機螺旋槳的吵雜,震醒了盛怒中的潔兒。
她回頭,望進他那雙充滿不信的眼神。
「我不計較你做了什麼,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願意為之前的態度道歉,只要你告訴我,你接近我,讓我愛上你,不是為了你的報復!」
「海彧……」她實在硬不下心腸來等他開竅,原本想就這樣離開,雖然依他的個性準會追上前來。
她嘆息著走向他,小手捧著他英俊的臉嘆道︰「不要用這麼哀傷的眼神看著我。」那讓她好心疼。
「不要丟下我。」他習慣了有她在身邊,他回不去以前的日子。
他脆弱易感的一面激起了她的保護欲,但是她現在不能不回去,而他,還沒成為一個好男人呢!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顫抖的唇,她的吻生澀,卻令他氣血翻騰。
等得不耐煩的李奧瞪大了眼,沒想到他會看見潔兒吻男人,他已有預感老友八成會氣得爆血管。
「海彧,面對你內心深處的恐懼,不要逃避,面對他,然後等你變成了一個好男人後再來找我,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別讓我失望。」潔兒以食指指著他胸口,話中有話的說著。
她希望他回去面對他的家人,做個徹底的了斷。
「你得不到的,我會想辦法為你找來,我等你,不過別讓我等太久。」又再次印下一吻,她才跑向李奧。
而海彧這一回沒有阻止她的離去,只是眼睜睜的看著潔兒跑向李奧,而李奧一手抱著潔兒,一手搭著長梯,直升機在李奧接到潔兒的那一刻,飛快駛離維京號。
看著潔兒離開的海彧,眼中不再有哀傷,堅定的眼神透露著不似以往的決定。
當潔兒一坐上直升機,就對身旁的李奧笑得過份甜美,讓李奧看了不禁頭大的申吟。
「潔兒,你想干麼?」
「我沒要干麼啊,李奧叔叔,我只是想你而已。」說著還伸出手臂,抱住壯碩的李奧。
潔兒和娣娜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被她們姊妹當成樹在爬也很多年了,她那古靈精怪的小腦袋里裝了些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
「有什麼要求快說吧!」
「李奧叔叔,我知道你最好了!」她先灌一下迷湯。
「你、你、你別用這種口氣說話!」李奧怕了她。
前頭的副駕駛座發出細細的噴笑聲。
「玫瑰,你別笑了,」李奧向老婆求饒。
「我看你要怎麼辦。」玫瑰在前頭笑得幸災樂禍。
「李奧叔叔,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你一定辦得到的!」她揚起的笑容甜美。
「啥?什麼要求?」
「剛才你看見的,一個字都不準告訴爹地。」潔兒把她的小小請求說出來。
「剛才?我有看到什麼嗎?」李奧開始裝傻。
「有,你剛才看到我親吻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叫海彧,是我看上的人,跟哥哥同年齡,我很喜歡他,而且他會來找我。」她不給他裝傻的機會。
「潔兒……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李奧哀嚎,
「但你還是知道了啊。」她笑咪咪。「不能告訴爹地和哥哥哦,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我怎麼能瞞著他們啊?你別鬧了!我要出發來接你的時候,你那個爹地和哥哥就吵著要跟我們一起來,要不是凱蒂阻止,我看恐怕他們一上船就把維京號給掀了!他們一定會問的嘛,我不行啦,我最不會保守秘密了。」李奧揮舞著粗壯的手臂拒絕。
潔兒不被他的拒絕所動,笑容更見甜美,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打從腳底發涼。
「你行的,李奧叔叔,為了我,你一定會想出個好藉口來,對吧?」
她都這麼說了,他能說不嗎?
威震八方的前CIA探員,金剛李奧,敗在一個十八歲小女孩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