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右拳,手腕那一圈青紫仍然明顯清晰,而他的左臉也隱隱作痛。
「想不到那種美女,竟然下手這麼重……」
走在百貨公司里,尤靖仍不敢相信,他一個大男人竟被一個女人打飛,這實在有失顏面,太丟臉了。
「誰教你?」莫鑫鑫一邊吃著美食廣場買的可麗餅,沒同情心的說。
「貝洛斯身邊怎麼會有一個看不出會武術的大美女?」如果他知道莉迪亞下手這麼重,他就算腦殘也不會傻得對她出手!
「莉迪亞是老師的隨扈。」
這名詞引起尤靖的高度興趣。「隨扈?他是什麼身份?還請個隨扈在身邊。」
莫鑫鑫眼楮轉了一圈,想到畢業前貝洛斯在課堂上開的玩笑,決定拿來耍弄尤靖,于是正經地道︰「老師是歐洲一個小柄的貴族,想體驗人生,所以來台灣教書,才會有隨行的隨扈。」
「真的還假的?」他不免懷疑,可看她一臉認真,讓他半信半疑。
「噗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了太久就破功了,「當然是騙你的,怎麼可能?他只是家境比較富裕而已。」
「是嗎?他告訴你的?」天生疑心病重的尤靖倒不這麼認為。「他家里做什麼生意?家人有幾個?歐洲什麼國家?說來听听。」
莫鑫鑫被問倒了,這些她都不知道。
「我沒問耶。」她一臉的天真無邪,「那不重要。」
「莫鑫鑫!」尤靖被她的大而化之搞到快吐血。「什麼不重要?那很重要,你是女孩子,不怕被騙嗎?」
「才不會咧,老師不會騙我。」她對貝洛斯是死心眼的信任。
「那死老外是怎麼甜言蜜語騙你的?」他擔心得快瘋了。「他家里有幾個人、來自什麼國家……這你都沒問?鑫鑫,你別這麼傻——」
「有什麼關系?他是我的老師啊。」莫鑫鑫信任一個人時,任何盲點都看不見,一心一意的為心愛的人說好話。「他愛我就好了。」
尤靖斯文的臉垮了下來。「我就擔心你這一點。」
鱉潑開朗、善解人意、做事圓滑的鑫鑫,唯一的缺點就是對人沒有防備之心!
早在她搬到他家隔壁,他就知道總有一天鑫鑫會被那對不負責任的夫妻害慘,所以才處處幫她,結果想不到現在又來了一個貝洛斯。
都怪他太放心,四個多月未回台灣,也未曾捎信給她、問問她的狀況,想著若有狀況胖子會想辦法轉告他,結果胖子給他搞了個大烏龍,說什麼不認識他!敗好——今晚去把胖子拖出來再揍一頓!
「鑫鑫,男人都是畜生!」尤靖以哥哥的身份給妹妹忠告,「而且你這麼笨,除了對錢以外的事情,你實在單純好騙!貝洛斯城府之深,不是你可以應付的。」想著那莫測高深、探不到底的男人,尤靖想立刻把她帶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藏起來。
「我就是這樣才不想跟你出來。」莫鑫鑫哀怨的睨著他抱怨,「每次出門都講老師的壞話,我不想听嘛。」
女孩子都會抱怨跟男友之間的不合,但是她和貝洛斯卻沒有這個問題。
他體貼她、寵溺她,他們少有口角,而且無論如何他總會讓著她。
每回一同出門時,路人總會以奇特的眼光看著他們。她知道,相較于他出色的外貌和氣質,自己太過稚女敕而且平凡,,總有一些自信十足的美女前來搭訕,但貝洛斯都會摟著她的肩膀,驕傲的說她是他女朋友……
總之就是,她女人的虛榮心被滿足了!而且被安撫得服服帖帖。
「我是為你好!」尤靖苦口婆心,繼續勸說。「鑫鑫,靖哥勸你心不要淪陷得那麼快。」
「我要回家了,掃興。」得不到靖哥的祝福,讓她很傷心。
「鑫鑫……」他無奈的嘆息,看著她飛快的走入人群,拿她沒轍的尤靖一肚子氣無處發。
貝洛斯的挑釁、莉迪亞的狠拳,最後再加上鑫鑫的不諒解……
「果真忠言逆耳。」他臉一沉,悶聲道︰「媽的!」
氣悶的他跟上莫鑫鑫的腳步,一方面擔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他要把那個從一出貝洛斯家門,就開始跟蹤他們的笨賊給拖出來毒打一頓!
莫鑫鑫渾然不知,她走得很快,完全不想理會身後的人,尤靖則趁機會,引出那暗處的跟蹤者。
走在人煙稀少的巷道,左彎右拐,一下子,眼前的兩人突然只剩一個,那黑暗中的影子心急如焚。
「人呢?怎麼少一個?」
「找我嗎?」如鬼界修羅的嗜血詭笑,出現在尤靖那張斯文的臉龐上。
「呃……」黑影嚇得跌坐在地,驚恐的看著平空出現的男人。
尤靖將那人提起,就巷道內的昏暗燈光看清這人的面容,他眯起了眼。
「是個外國人……」有一股新仇舊恨一起算的。
「有說好話!」
外國人蹩腳的中文讓他忍無可忍的開扁。「是有話好說,笨蛋!」
「不要、啊……我不是壞人……」
「靖哥!你怎麼動手打人?你壞毛病憊沒有改過來啊?快點住手!」走了很久,莫鑫鑫發現尤靖沒有跟上來,覺得這不像他的個性,便回頭去找他。
可沒想到他竟然在暗巷里扁人!
「住手住手!」她攔住猛出狠拳的尤靖,扶起那被揍的可憐家伙。「你沒事吧?抱歉哦——咦?湯瑪士老師。」
「莫同學。」湯瑪士被揍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靖哥,你干麼打我學校的老師?!」她被他的魯莽給氣瘋了。
「他跟蹤我們一整天了!我揍他又怎樣?」尤靖一副流氓的口吻,跟他斯文的外貌實在太不搭了。
她翻白眼,知道在他失去理智時說道理是沒用的。
「湯瑪士老師,你……跟蹤我做什麼?」
「我本來想找貝洛斯商量我的工作,但是看見你從他房子里走出來,我好奇……」湯瑪士淚眼汪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好奇。」
「呵呵呵,一切都是誤會。」莫鑫鑫呵呵笑,極欲粉飾太平的干笑。「老師對不起,這是我哥哥,他誤會你是壞人了。」
「那你跟貝洛斯是性伴侶?什麼時候開始的?還在學校的時候嗎?」中文奇爛無比又愛講的湯瑪上,這次真的錯得很離譜。
「Youmeanplaymate?」尤靖已經忍不住把手指按得 作響。
這次連莫鑫鑫都不想阻止尤靖,俏臉僵硬的表情像在說︰揍吧,死有余辜。
「NO!」湯瑪士驚恐的搖頭,總算認命說起他流利的英文,「I
「既然老師你沒事,那我走了,湯瑪士老師,很高興見到你,Bye!」她說完就閃人,實在很受不了湯瑪上那蹩腳的中文用詞!
不若她那樣轉身就走,尤靖咧開嘴笑,對畏畏縮縮的湯瑪士沉聲警告,「離她遠一點!讓我發現你接近她,你就死定了。」
貝洛斯在書房里,從書櫃中的暗格取出一個以各色珠寶裝飾的八音盒,放置于書桌上,而後坐在椅子上,雙眸盯著那華美的珠寶盒,深思半晌後,喚莉迪亞進門,以希臘語開口,「莉迪亞。」
「是。」
「你可願立誓,待她一如對我般忠誠?」
莉迪亞沉默,不回答。
貝洛斯接著又說︰「她是我認定之人。」
莉迪亞微一愣,美麗的眼看著桌上那只意義非凡的珠寶盒,明白主子的意思,她斂眉垂首。
「我願意。」
「以你家族名義起誓,以她的安全優先。」
「屬下以家族名義起誓,以她的安全優先。」主子認定的人,也是她效忠主人。
貝洛斯滿意的微笑。「莉迪亞,謝謝你,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莉迪亞沒回答,默默的退出書房。
「我回來了……」然後,有氣無力的莫鑫鑫飄進書房。
她一點也不客氣的坐在貝洛斯腿上,雙手環抱著他的頸子,在他懷里磨蹭。
「這麼早?」不過七點,這讓他頗意外,還以為尤靖會把時間拖得更晚才讓她回來。
「一點都不好玩!」他還沒問,她自己就忍不住抱怨,「靖哥老毛病又犯了,討厭。」
「怎麼了?」貝洛斯溫柔地問。
她想把心中的不滿一古腦向貝洛斯投訴。
「他——」但是她不想把靖哥說他的壞話告訴他,所以拐了個彎,「他太煩了,羅羅嗦嗦的,我就生氣跑回來了,靖哥拿我沒轍,就把氣出在路人身上,老師——你知道他揍的人是誰嗎?」
「是誰呢?」貝洛斯玩著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
「是湯瑪士老師,靖哥說他跟蹤我們一整天了。湯瑪士老師說他只是來找你商量事情的時候發現我們同居,但是又看見我跟別人出去,他就好奇的跟蹤我,想不到會被靖哥揪出來,他都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跟以前一模一樣!」莫鑫鑫氣呼呼的告狀。
「哦?」他感到有趣地挑眉。「尤靖會動手?他不像是那種人。」
「不要看靖哥一副很斯文的樣子,他滿會打架的,不然他那種文弱書生保護我,怎麼會有人買他的帳?他們家會搬走,也是因為尤叔叔希望他走正途,結果他一點也沒變!」
懊吧,尤靖是一個外表斯文其實會打架的考古學家,嗯,又知道對方的一個秘密了。
「是湯瑪士太莽撞,當不成福爾摩斯。」這次貝洛斯是真心為尤靖說話。
如果相同的情況發生在他身上,他對待湯瑪士的手段並不會比尤靖高尚到哪里去,而且湯瑪士事前並沒有電話聯絡說要來找他商議事情,這也太突然了吧?
「嗯,也對。」莫鑫鑫頗有同感的點頭。「他真的太……太不會說話了,讓我很尷尬。」臉紅。
「怎麼了?」
「湯瑪士老師中文太爛了啦!他明明要問我跟你是不是情侶、情人、男女朋友,有那麼多詞可以用,偏偏要用那種不該用的……」她別扭得說不出口。
「他問什麼?」
「他很失禮的問我們是不是性伴侶!」想到就生氣。
貝洛斯臉一沉。「他欠揍。」雖然很清楚昔日同仁沒有惡意,但說出這種話實在太超過了,連他都無法接受。
「好了,別為這種人生氣。」他安撫鬧別扭的她。「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又送我禮物?」她抬眸,很不能認同的看著他的臉,認真地說︰「能不能不要再買東西給我了?」她根本穿不了那麼多衣服,也用不到那麼多飾品。
「這次我沒花錢,真的。」他再三保證,「鑫鑫,看見桌上的珠寶盒沒?」他引誘她看向桌面擺放的華美珠寶盒。
莫鑫鑫眼楮瞪大。「那個?太貴重了吧?我不敢收——」什麼紅寶石、藍寶石的,真是嚇死人了。
「不是盒子,而是盒子里的東西。」貝洛斯被她的反應逗得忍不住輕笑,一打開來看。」
「噢。」她被他臉上那神秘的微笑引起無限好奇,伸手拿過那只珠寶盒,輕輕掀開。
清脆的樂音從盒中流泄出來,是名曲「夢中的婚禮」。
「珠寶八音盒耶!」
當珠寶盒完全攤開,沒有看見芭蕾舞者在盒中轉圈圈,只見藍絨底座上,擺著一只約小指長度,通體翠玉的精致鑰匙,上頭有精美的雕刻,是規律的花草圖騰,以銀煉串起,長度剛好可以當成項鏈。
「好可愛哦!」她愛不釋手的拿著項鏈端詳,「這是什麼打造的?」在燈光照映下,鑰匙透出迷人的色澤。
「是翡翠。」他笑著回答。
「哇,原來是翡翠做成的鑰匙——」咦?怎麼很像在哪里听過,「老師,這、這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這不會就是她想的那個……
「這就是翡翠之鑰。」貝洛斯微笑回答,「它是你的了。」
莫鑫鑫頓時覺得手軟。「可是老師,翡翠之鑰是你母親的遺物!」這不是金錢能衡量的,它的紀念意義大過于本身的價值,翡翠之鑰是無價的寶物!
「我母親會很開心我把翡翠之鑰拿來作為求婚用。」
「求、求婚?!」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們的進展會不會跳得太快?
「鑫鑫,你听我說。」貝洛斯捧著她的臉,認真地道︰「我愛你,嫁給我吧!如果你願意,請你收下翡翠之鑰。」
「嫁、嫁給你……我們兩個?結婚?」她的腦子無法承受這些沖擊!
她確實想過未來,對未來有著憧憬,也有最壞的打算,但內心深處是希望這一段戀情能有結果的,可她預想的是未來幾年,等她年紀再大一點、思想再成熟一些,或許,這段感情就有了答案。
但沒有想到會是現在——她十八歲的夏天!
她深愛的人,拿著意義重大的翡翠之鑰求婚。
不是鑽戒鮮花,也不是燭光晚餐的排場,他拿著母親的遺物向她求婚,表示他是認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這教她如何能不感動?如何忍心拒絕?她是這麼的愛他啊……
「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貝洛斯溫柔地拭去她滑落的感動淚水。「穿著我國宮服,頭戴鑽石皇冠,手執水晶令牌走向聖壇,在主教的見證下成為夫妻,然後我會領著你坐上馬車,那些觀禮的百姓會在高樓為你撒下玫瑰花瓣,在玫瑰花雨中乘著馬車,進入皇宮受封為——」
「你說得像童話故事。」莫鑫鑫淚眼蒙,眼前真的出現他所說的畫面,那麼夢幻,有如童話故事般。「你是不是要說——從此,我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又哭又笑的。
「當然。」他理所當然地一揚眉,「你不信?」
「幸福快樂就夠了,我不需要那種排場的婚禮,就算你再富裕,也不能這麼鋪張浪費。」
他鋪張浪費?她究竟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引頸企盼他們的婚禮?正想要好好向她解釋這不是鋪張浪費,可突然想起她話中的意思。
「鑫鑫,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嫁給我了?」貝洛斯眼中喜悅乍現。
她翻開他的手,把翡翠之鑰放在他掌心,背對他將發絲攏到一邊,露出光潔的頸子,輕聲道︰「幫我戴上。」
這就代表了「我願意」。
他親手為她戴上翡翠之鑰,親吻她頸後敏感的肌膚,細碎的吻一路往下。
此時無聲勝有聲,莫鑫鑫輕顫的縮著頸子,咬住下唇忍住逸出唇間的申吟——
刺耳的和弦鈴聲不識相的響起,破壞了兩人間的親昵,也徹底毀滅此刻的感動。
「可惡!」她氣急敗壞的從手提包中掏出行動電話,忿恨地罵著,「是誰這麼煩——」定眼看來電顯示,是靖哥!
貝洛斯現在的求婚和先前靖哥的懷疑猜測,根本是極端的對比!怨恨一生一次的求婚被破壞,她孩子氣的拒接尤靖的電話,然後關機。
貝洛斯傻眼的看著她異于平時的舉動,她不是這麼任性的女孩。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互相凝視,而後他無法抑制的噴笑。
「哈哈哈哈——」這絕對足以排上他生平遇過最好笑的事情前十名!
「討厭。」莫鑫鑫則是心有不甘的嘟嘴埋怨。
「別氣了。」他輕啄她小嘴安撫,看著落在她胸口的翡翠之鑰,不自覺流露出溫柔的神情。
她被看得渾身發燙,盡避兩人已有親密關系,但仍無法習慣他熾熱的注視,她情不自禁的害羞。
「我、我好累,我要去洗澡休息了。」莫鑫鑫紅著臉找借口離開。
貝洛斯沒有阻止。
雖然她總說愛要勇敢說出來,會纏著說喜歡他,可是真的面對他時,卻又害羞、手足無措,只要他說起一些挑情曖昧的話,她就會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他偶爾會如此逗弄她,平添情趣。
「老師。」臨去前,她想想覺得不是滋味,最近老被他逗得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總不能一直處于劣勢啊!所以她決定反攻挑逗。
「嗯?」
「我洗完澡後,只想戴著翡翠之鑰入睡。」因為不習慣,她很快的說完。
她挑逗的技巧實在有待加強,口吻一點也不性感,但該死的效果驚人!腦中出現誘人的畫面,貝洛斯眼一眯。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款?!」莫鑫鑫見他突然站起身來,驚嚇得瞠目結舌,「我我我我……我去洗澡了。」一溜煙跑了。
瞧她嚇得……貝洛斯不禁失笑。
「只戴著翡翠之鑰入睡?嗯哼,挺誘人的。」他沉吟半晌,而後跟隨她的腳步,從容地走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