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情,應該全校皆知了吧?
數日未上學,忙著處理父母的後事以及拋棄繼承權的事情,當一切塵埃落定,莫鑫鑫抱著忐忑不安的心踏進校園。
不斷的想著同學們會怎麼看待她,那些悲憫同情的眼光……
她已經考上大學,大可不必再到學校來上課,但她不想這樣,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生涯,她不想就這樣放棄,也不願逃避。
可又擔心別人拿異樣眼光看待她,在這所一入學就得一次付清三年六學期學雜費用的「貴」族學校,多數是家境優渥的名人子女,這些天子驕子、驕女們,會認同她這一個……家道中落、一無所有的「貧」女當同學嗎?
必想起在得知父母死訊的那一天,那些向來倚重、看好她的師長們,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咄咄逼人的質問,像是怕她帶來什麼麻煩……
「你一早出門,就是為了杵在校園里發呆?」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莫鑫鑫轉過頭,看見貝洛斯站她後面,臉上掛著擔心,偏著頭問︰「怎麼不進教室呢?」
「我……」看見他,就想起自己前晚的失控痛哭,不禁感到別扭和抱歉。
那晚她哭了好久,哭到睡著,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被窩里,不知何時從外頭被抱到屋內。
唉他陪自己吹了一夜的冷風,莫鑫鑫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在擔心別人的眼光?」貝洛斯像是忘了前晚發生了什麼似的,一如以往的與她談笑,「這麼容易被打倒,那你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莫鑫鑫了。」還故意挑起一邊眉毛,以挑釁的口吻說話。
在學校里,他一直謹守著師生的分際,從不主動找她談話,就怕引起學生的反彈,還有校方的注意,但是他現在卻主動找她說話,還鼓勵她,不在乎這個舉動是不是會引起其它人的誤解,影響他的任職……
「你說得對。」她打起精神,頓時勇氣百倍,「我莫鑫鑫才沒這麼容易被打倒呢!」她又是那個活潑愛鬧、笑口常開的莫鑫鑫了。
貝洛斯見她恢復活力,知道她終于想開了,不禁憐愛的揉揉她的頭發,一如先前那般,姿態極為親密。「加油。」說再多都是多余的,現在的她,只需要這兩個字。
她揮掉他的手,轉身跑進教室,活力四射的大喊,「大家早!我回來了!」
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驚詫、訝異,都沒有她預期的同情和嫌惡,但比那更難受的,是長長的沉默。
當莫鑫鑫的笑容逐漸垮下,神情落寞的走回座位坐下,本想把書本往抽屜里塞時,卻發現抽屜里有一張卡片,上面寫滿了加油打氣的話。
臭小鑫︰
知道你愛面子、老愛逞強,有苦都往肚子里吞,我們還真的被你的笑臉騙了!
餅去你很義氣的幫了我們數次,很想為你做點什麼。
但是太了解你的個性,只好乖乖等你回來,你要加油!
開朗的你不會被打倒的!GO、GO、GO!
PS1.沒有人敢屬名,怕被你追打說肉麻,不過你應該知道是哪些人搞出這張卡片的!
PS2.不用去質問,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凶手之一!
PS3.抽屜里有衛生紙,拿出來把眼淚擦一擦啦!
伸手往抽屜一撈,還真的有一包衛生紙,而且是抽取式的,她拿出來拆開包裝,抽出一張按住鼻頭擤鼻涕。
帶著濃厚的鼻音罵道︰「你們這些賤人……要人家哭才甘願……」
主使的幾個人紛紛露出糗大的神情,互使眼色之後,紛紛圍到莫鑫鑫四周,手忙腳亂的安慰起來。
「哎喲,不要這樣啦。」
搖擺不安的心,總算踏實了,她真正從這些同學身上得到堅強的力量。
就算別人再怎麼看輕她,有這些同學們的關心和鼓勵,她就可以再帶著笑容面對眾人。
在教室外看著一切的貝洛斯放心的松了口氣,而當他轉身欲回辦公室時,不意遇見一位身材瘦小、有點年紀、腦門半禿的國文老師,同時也是全校唯一對他頗有微詞的老師。
「孫老師早。」他態度大方的道早。
孫老師講話的口音有濃重的山東腔,穿著白色唐裝,是個一身仙風道骨的老學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用批判的眼神掃射他。
「我就知道你這個外國人,早晚跟學生搞出問題——」
「孫老師!」貝洛斯笑容有點僵,「我……听不懂您在說什麼。」雖然他中文流利,听說讀寫不是問題,但畢竟不是本土長大,對于地方口音和鄉音極重的中文,他听得有些吃力。
即使如此,但是多多少少能從老人家的敵意看出來,他很不滿自己!
「先是來了你這個外國人,後又來了一個湯瑪士!偏偏兩個都長得人模人樣,我就知道早晚會出事。」孫老師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給我小心!我會監視你!」氣呼呼的杵著拐杖離開了。
貝洛斯茫然不解。他到底哪里得罪這位老師了?不過他最後說了會監視他,這一點讓他提高警覺。
「若只是監視我和鑫鑫,這我倒不擔心,不過如果包括‘那邊’的人……」他思量片刻,心中有了決定。「防著他。」
時光飛逝,到了鳳凰花開、驪歌飄揚的季節,夏季也即將來臨。
貝洛斯在洋洲高中三年級的最後一堂課程,在艷陽高照的這一天,即將結束。
「今天,是我教你們的最後一堂課了。」他將課本合上,臉上掛著欣慰和失落交替的笑容。「離下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如果沒什麼問題要問的話,就讓你們下課去吃飯吧!」看了窗外,校園中央的鐘塔有個大時鐘,長針指在8,還有二十分鐘下課。
「老師,我有問題!」有個女學生舉手發問︰「我們畢業後能不能回來學校找你玩?」這當然是女性時間嘍。
貝洛斯面對這種問題已經駕輕就熟了,他哂然一笑,搖頭。「沒辦法,我只教到這一學期。」
「為什麼?!」全班頓時嘩然。
「有一些生涯規劃。」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老師那你還會留在台灣嗎?」又一個問題丟過來。
「不一定。」他回答到後來,發現問題都繞在自己身上打轉,「怎麼都問我私事?沒有會話的問題要問的嗎?」
學生當作沒听見,徑自追問。
「老師你從哪里來的啊?都沒有听你說過!憊有你的中文為什麼這麼好?」
問題真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探人隱私了。
「我來自一個歐洲小柄,說了你們也沒听過,我中文好——」他眼眸閃了閃,「是因為我們國家的王妃有幾任是華人,中文幾乎是我國的第二官方語言。」
「是哦,老師!那你在教書之前是做什麼的啊?」
這些學生,真是……問題一大堆!
「管理我的領地。」
「嗄?領地?」學生們紛紛發出奇異的驚嘆。
「其實我是貴族。」貝洛斯抬頭挺胸,一副很貴氣的模樣。
「嗄?」學生之間是一片怔楞,沉默數秒後,不客氣的指著他的臉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連莫鑫鑫都拍桌大笑。這真是她今年听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平時我住在自己的城堡里,不過每個月得進皇宮處理一些國家要務。」貝洛斯說得很認真,台下笑得很夸張。
「如果你是貴族,干麼來台灣教書啊?」莫鑫鑫笑到流眼淚。她才不相信他是什麼貴族咧,如果他說他出身豪門,財產有上億美金,這她還會相信一點,因為他確實是滿凱的一個人,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對啊!老師,你這個笑話太瞎了,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體驗人生。」貝洛斯眼神閃爍,無視學生們的哄堂大笑,「也來看看母親的家鄉。」
倍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下課鐘聲無情的響起。
「各位同學,有緣再見了。」貝洛斯向學生們道別。
課堂上的這段插曲,讓莫鑫鑫實在印象深刻,這才想到自己對他的身家毫不知情。
今天上完課後,三年級就正式停課了,直到畢業典禮那一天,才會再回到學校來。
這一天她留在學校,比較晚回來,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十點了,客廳里沒有人,貝洛斯房間里也沒看見人影,想來應該是在書房嘍!
她先回到房間放下東西,趿著室內拖鞋來到書房門口,門沒有上鎖,也沒有合緊,她直接推開走進去。
「翡翠——」貝洛斯的話說到一半,莫鑫鑫突如其來的闖入讓他打住,閉嘴不再說話了。
「呃?我打擾到你——吼!你們在做什麼?」原本她還很不好意思打擾到他們兩人的談話,但是看見莉迪亞和他兩人靠得這麼近,幾乎都要臉貼臉了,她小臉立刻垮下,一副抓奸在床的嘴臉。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貝洛斯質詢的意味濃厚。
「我幫學生會規劃畢業園游會,反正我有學校念了……不對,差點被你轉移話題。你們兩個,給我分開!」她氣急敗壞的將莉迪亞推開,不讓她靠近貝洛斯。
只會孩子氣的打架方式,莫鑫鑫怎麼會是莉迪亞這種高手的對手?
當然是使勁吃女乃的力氣也不可能撼動她分毫。
「你、你!」她越推越生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看在莉迪亞眼底,只有輕蔑的漠視。
莉迪亞冷漠的翻了個白眼,輕輕移動身子走到貝洛斯的另一邊,莫鑫鑫沒料到她會有這舉動,頓失重心的她因此往前撲倒在地板上,還發出好大的一聲「砰」。
貝洛斯頓時笑岔了氣。「你在做什麼?」
她狼狽的坐起身來,忿怒的瞪著莉迪亞,而那位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大美女,卻用那氣死人的輕慢眼神掃了她一眼,還冷冷的哼了一聲。
「鑫鑫,你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貝洛斯好笑的問。
「我吃醋啊!」她一點也不避諱,「你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靠這麼近干麼?我早就覺得奇怪,你干麼擺一個性感大美女在身邊,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解釋清楚!」語氣活像質問外遇老公的凶惡老婆,狠勁十足。
「有什麼醋好吃的?」而他的反應很配合,沒有嫌她多管閑事,還很認真的跟她解釋起來,「莉迪亞是我的手下。」
「你騙人!為什麼手下要選一個這麼漂亮的?!」這就像老婆質問老公,為什麼女秘書要請個大美女的口氣是一樣的。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啊,鑫鑫,你真的沒必要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貝洛斯還安撫她。
「那你離她遠一點嘛!」標準的撒嬌、埋怨的口吻。
看著兩人互動的莉迪亞皺起眉頭。
這兩個人沒有發現他們的對話很像情人間的打情罵俏嗎?什麼時候……她的主子對個女孩這麼婉言討好?她的主子向來不跟人解釋什麼的。
她向來平靜無波的面容,浮現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懷疑,甚至一手支在下巴,帶著狐疑的眼光打量她的主子和莫鑫鑫這……奇怪的小女生。
主子對她的好,已經超過了朋友的界限了吧!
「我們在談正事。」貝洛斯好氣又好笑的安撫她,「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人呢?我跟莉迪亞就像兄妹一樣。」
「跟前跟後,走到哪跟到哪的妹妹?」莫鑫鑫挑了挑眉,擺明不信的嘴臉。
除了學校之外,不論在哪看見貝洛斯,就會在他附近看見如影隨形的莉迪亞,哪一個親信會做到這樣夸張啦?
她想要不是他到學校任教時,身邊若跟著人看來太奇怪了,莉迪亞恐怕會死黏在他身邊,形影不離。
「職責所在,莉迪亞是保護我的人……唉,好吧,莉迪亞是我的隨扈。」他見搞不定莫鑫鑫這個小跳豆,只好把實情說出來。
「這麼漂亮的隨扈?」要不是見識過她利落的身手,她也不會相信這麼漂亮的女人會是高手,而且好年輕。
「少爺?」莉迪亞听主子將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贊同的輕攏秀眉。
貝洛斯回以一記安撫的眼神,而後笑著回頭對莫鑫鑫道︰「可不是?這不就騙倒你了。」
「少呼攏我……等一下!」雖然他的解釋有讓她釋懷了一點,如果是隨扈、保鏢,貼身保護是正常的,但是——
背疑的種子在內心發芽,貝洛斯他……一個富有的外籍老師,為什麼身邊會安插一個美女高手當隨扈?
「貝洛斯,你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身邊還有個保護你的人?」
他的眼眸精光乍現,速度快得令人無法捉模。
「今天在課堂上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貴族。」
莫鑫鑫眯眼細看,然後掀掀嘴角嘲諷道︰「這個笑話過時了!你倒不如說,你家財萬貫,是億萬家產繼承人,所以身邊要有個隨行的保鏢,這樣我還會相信你多一點!」
「差距不遠了。」
「少爺。」莉迪亞的臉色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難看過。
她的主子……有這麼愛惹麻煩嗎?為什麼來到台灣後就變了個人?
不不不,正確的說法,是遇到莫鑫鑫這個奇怪的小女生,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她跟了五年的主子!
「你退下吧。」貝洛斯充滿氣勢的一揮手。
「是。」莉迪亞恭謹的欠身告退。
「欸——」莫鑫鑫一抓到蛛絲馬跡,毫不放棄的繼續追問︰「貝洛斯,你剛叫人家退下,那氣勢很有王者之風耶!正常人會這樣跟下屬說話嗎?」
「我是貴族啊。」他笑著回答,像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憊鬧?她白了他一眼。「那你來台灣做什麼?」
「私事。」貝洛斯優雅的回答。
「是哦——」她眼珠子滴溜的轉了一圈,然後用甜到不行的笑容問︰「剛才我听見你跟莉迪亞講到翡翠,是不是跟珠寶有關啊?」
怎麼被她听見了呢?真是太不小心了。
貝洛斯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並不生氣,也沒有介意她的無禮闖入,甚至一點也不介意把事情告訴她。
只不過他那忠僕可能會很有意見!
反正莉迪亞不在,嗯……就說吧。
「既然被你听見,我只能老實招認了。」貝洛斯沒有發現自己對她的信任不下于對莉迪亞,竟這麼輕易的將秘密告訴她。「我來台灣的目的只有一個——翡翠之鑰,那是我母親的遺物,我必須尋回它。」
莫鑫鑫不解的問︰「它遺失了嗎?」
「不是遺失,而是我母親藏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設了一連串的難題,我追了半年,最後才從線索推敲出翡翠之鑰的藏匿地點,就在我母親高中的鐘塔——」
莫鑫鑫是聰明人,一下就听出他說的是什麼。
「所以你到洋洲高中任教,就是為了到鐘塔拿回母親的遺物嘍?」
貝洛斯微笑,算是默認了。
「但是學校鐘塔放了很多歷史文物,歷年來只有畢業典禮當天才會開放給民眾參觀,平常管制是很嚴的。」她是洋洲高中的學生,自然知道學校的規定。
「這也是我煩惱的地方,錯過這次機會,我就得再等一年。」方才他就是在跟莉迪亞討論這棘手之處。
「我幫你吧。」這句話就這麼自然的月兌口而出。
「你?幫我?」貝洛斯怔愣住了。
「是啊,我幫你。」莫鑫鑫的腦子開始動了起來,「我替學生會策劃園游會,要寫活動企劃,或許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幫你爭取一些時間,把鐘塔展覽也納進活動里面。」
「這算是幫學校宣傳,校長那邊不是問題……我想通常這一天鐘塔展覽室會有很多賓客,師長光是忙著招呼那些貴客,就沒時間盯著別人,你只要小心點跟那些人錯開,應該會有——」她在內心計算,腦子里已經想好了該用什麼方式替他爭取時間,「十分鐘的空檔。」這麼短的時間,讓她有點不滿意。
「這就夠了。」貝洛斯眼眸進出燦燦精光。
「可你知道東西放在哪嗎?」莫鑫鑫為他擔心。
「我這半年在洋洲高中可不只是教書而已。」他神氣的挺胸。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氣。「希望可以幫到你的忙。」
這麼一來,她今天跟學弟們討論的那方案,需要修改一下,加入鐘塔展覽活動這個部份,安插一段節目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莫鑫鑫腦子里轉著龐大的活動企劃。她有一肚子的鬼點子想用,但她得跟學生會的人討論,畢竟拿人手短,人家願意付她利潤的兩成作為報酬,賺得多她也分得多,努力!
「我回房了,晚安。」腦中有許多計劃在轉著,莫鑫鑫道了聲晚安便要回房。
「鑫鑫。」貝洛斯喊住她,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麼幫我?」這算是一種犯罪吧,為了拿回翡翠之鑰,他什麼都願意做,但是她……沒必要為他冒這麼大的險。
要是事跡敗露,她可能會受到池魚之殃。
「那是你母親的遺物。」她直率的回答,「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你拿回來。」說完轉身回房間,去做重要的企劃。
而貝洛斯則被她直率無矯的真心話,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一顆心,激烈的震顫著。
洋洲高中畢業典禮暨園游會,一如慣例在六月中舉行。
這一天,校園內涌進了各界對洋洲高中這所百年私校好奇的人,也有參觀學校的學生家長,因為只有這一天,封閉的洋洲高中才會對外開放。
除此之外,也有許多對歷史文物有興趣的人,在這一天前來參觀鐘塔展覽室。
經過事前的沙盤演練,莉迪亞在這一天跟一般人一樣混進校園中,在典禮結束後隨著人潮來到鐘塔。
莫鑫鑫力持鎮定,站在學生會長身旁一同主持大局,幾個戲劇社的學生在中央演起搞笑話劇,引起在場眾人的大笑。
在氣氛被帶到最高潮時,表演活動鎖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向圍觀人群中的貝洛斯和莉迪亞微微點頭。
兩人不動聲色的退出人牆,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他們兩人去了哪里,也沒有問他們翡翠之鑰究竟擺在鐘塔什麼地方,更沒問他們怎麼擺月兌鐘塔的保全機制,只是盡可能的為他們爭取時間。
可他們去的時間有點久,越來越接近表演結束的時間了,她不免擔心,是不是東西沒有到手?
如果他們事跡敗露,她要怎麼幫他們月兌困?
就在莫鑫鑫腦子里轉著最壞的打算時,貝洛斯和莉迪亞先後現身了。
她頓時松了口氣。
「太好了……」
貝洛斯朝她微笑,點頭,從他臉上的喜悅她就知道,他拿到翡翠之鑰了。隨著他臉上出現笑容,莫鑫鑫也跟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兩人之間一來一往旁若無人的眉目傳情,也沒有人注意到台上台下有人正在搞曖昧,直到莫鑫鑫看著貝洛斯的表情,從帶著笑,到變成驚恐,然後迅速轉過頭不再看他。
貝洛斯狐疑。怎麼了?干麼一副見鬼的表情?
「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身後傳來壓低音量的山東腔。
他回頭,看見那聲稱要監視他的國文老師,正用那雙老花眼盯著他,一臉「被我逮到了吧」的竊喜樣。
他突然一凜。難道事跡敗露了?被人發現他潛進鐘塔頂樓,在鐘樓上找到了翡翠之鑰,而這老頭是……誰派來監視他的?
「小兔崽子!竟然染指學生!你,我就知道有問題!」老人家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等我告訴校長,你就知道!」
貝洛靳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麼泥!
他欠身行了個宮廷禮,笑露出白牙,朝古板、疑心病又重的孫老師笑道︰「無所謂,我不會再當老師了。」瀟灑退場。
「你——」老學究忿怒的敲著手杖,「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