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遠處傳來的尖叫聲響起時,站在櫻花林道間,就著月亮和櫻花為背景正在取景拍照的酷帥攝影師,眉頭皺了下,他當場丟下昂貴的攝影器材,拔足狂奔。
沖到事發現場時,他楞了一下,那渾身浴血的男人不在他預期之中。
如惡鬼般殺紅眼的游仕德,全身充滿戾氣,拳頭上沾滿了血——別人的,像有不共戴天之仇,猛打被他拎在手中的瘦弱男子。
定眼看向一旁,那受害者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身上覆著一件外套,再仔細一看,幾乎統計系上的老師都到了,每個人都義憤填膺,叫好著打死那家伙!
所以游仕德的拳頭繼續往那人身上揮過去,對方噴出的血濺上他的白襯衫。
「夠了,仕德。」他出手阻止。「你會打死他的。」
「就讓他死啊!」游仕德還沒打夠,伸腳踹那已經無法反擊的家伙。
酷帥攝影師搔搔下巴的胡碴道︰「嫌你身上襯衫的血漬太好洗?」
「媽的!」游仕德不爽的爆粗口,想到要弄掉身上這些血跡的大工程,他就想再踹那臭小子兩腳。
「咳,若若。」倒在地上被揍得很慘的男子,還是不死心。「你是我的。」都咳血了還堅持。
「我不是你的……」阮若嵐在幾個夜校女生的安慰下,情緒稍稍平靜,但還是不敢靠近他。「你不要這樣子,昱庭老師……」
她想起那臭小子的名字了?!游仕德走向她,將她拉到身邊,摟著她的肩膀,給她支持的力量。
「沒有親口告訴你,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只把你當成哥哥。」她想起那段被她刻意遺忘的往事。「我不是看不起你……」
當年她面臨大考,對她寄予期望的父親,為她請來優秀的家教。
第一學府法律系高材生,家境優渥、相貌堂堂,父親是立法委員,他是一個立志成為檢察官的少年。
她崇拜家敦老師,就像崇拜哥哥一樣,她也喜歡家教課,恨不得天逃詡上課,因為唯有那兩小時的教課時間,是她在家中最放松的時刻。
他幽默、風趣,講課生動活潑,對她提起大學多采多姿的生活,以及他同為法律系的女友,有時候兩人也會一起為她上課,她很喜歡那種氣氛。
「若若,十五歲的女孩,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嘍。」昱庭老師的女友,是一個很有知性美的女孩,她記得她叫映薇。「你以後想做什麼?」
「爸爸要我當中文老師。」她嘟著嘴回答。
「若若太野了,又愛頂嘴,不適合當老師。」那時候的昱庭老師,帶著對妹妹的寵溺眼神看著她。「我的映薇立志成為法官。」親匿的模著女友的頭發。
「我哪有?我很乖!」
「哼。」映薇睨了他一眼,轉頭對小女生笑說︰「若若,他是臭男生,我們不理他,我們來說正經事,我看你的成績應該可以成為我的學妹,加油。」她高中是穿綠制服。
「啊啊,不公平,若若是你學妹不是我學妹啊!若若,你一定要考上我們學校啊!」
「好啊,那你們要繼續念研究所哦,不然我考到你們都畢業了,我被欺負了沒人罩我。」法律啊,听起來很有趣。
昱庭模模她的頭,溫柔的笑說︰「要來當我學妹哦,若若,我等你。」
沒有多久,映薇姊因為和他理念不合,提出分手,接著,立刻與研究所學長交往,兩人雙雙出國。
他被劈腿了——系上每個人都這麼說,心高氣傲的他為此消沉,被打敗了。
她只是……不忍看哥哥意志消沉,原本他眼中閃耀著對未來的希望,因為一個失戀,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學業、家人、健康,連命都不想要了,覺得活在這世間上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只是安慰他而已,要他加油,他一定會再遇到喜歡的女孩。她不停的說著他的優點,說著正面的鼓勵話語,他確實是一日日振作,但態度也一日日怪異。
他變得暴躁、獨佔欲旺盛、敏感、神經質、咄咄逼人,本來一直謹守師生份際的他,突然對她很親匿,模臉、握手……說些她听不懂的話,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昱庭老師,她很怕,但沒說出口。
一日他在上課時接到同學來電,他笑笑回答他在女友家里——她才慌慌張張的告訴爸爸,希望不要再上課了。
「我殺了那臭小子!」听到妹妹豆腐都被吃光了,在念研究所的阮才人氣紅了眼,把昱庭揍了一頓,踢出大門。
當晚,就發生了那件她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往事。
她很喜歡很尊敬的人,用強迫的手段對她——她想忘了那一夜,也連同忘了他這個人,當做生命中從來不曾有他存在。
「我說不行,你不可以傷害我。」六年後的今天,她不是當年不懂拒絕的小女孩,她要把話說清楚。「就算這樣,你也無法挽回什麼,我不會是你的,我不要!你不可以強迫我!」
「若若……」頭昏腦脹的昱庭,沒了十九歲時的意氣風發。「不要離開我……映薇……」到現在,仍是一個走不出情傷的男子。
「若若,你很堅強。」游仕德贊許的吻她額際,她明明驚魂未定,仍站在這里面對二次傷害她的男人,堅持把話說清楚。
她也明白,對一個精神失常的人講道理,他听不進耳里的。
警方匆匆趕到,以及得到失蹤兒子消息的知名立委夫妻,游仕德不想給那對夫妻任何解釋的機會,高聲對系主任道——
「主任,我可以先走了吧?」再看了看阮若嵐,她已經躲到他背後,不想見任何人。
系主任自然同仇敵愾。若若可是他老同事的掌上明珠,就跟他女兒沒兩樣啊!
「快滾,你自己跟阮老頭說啊!」他才不敢去接炮灰咧,在自己系辦發生這種事,他想老同事會非常不開心。
「老狐狸……」游仕德啐了一聲。
接著他帶著阮若嵐離開,當警方擋在前方希望她協助做筆錄時,他一臉不爽。真正出事才要來協助辦案,有什麼用?他正要破口大罵時,衣服被扯了扯。
「沒關系,我可以。」阮若嵐開口說,臉上帶著令人心疼的笑。
「若若。」游仕德皺眉,一臉的不贊同。「你需要休息。」
「我不想再逃避了。」她淡淡地道。「我都想起來了。」那污穢的回憶,重重的壓在心口。「我想解決。」
許是知道她意指為何,他也不再反對了。
「若若……不要走,你是我的,不要拋下我,不要背叛我,映薇……」昱庭眼神渙散,分不清楚他愛的人究竟是誰。
映薇?還是若若?她們的臉為何如此相似?
游仕德額上青筋浮起,那執迷不悟的臭小子,把他搞得很不爽。
「沒有你我會死,若若……」
「昱庭老師……」阮若嵐不知道該怎辦,她哭了,她好怕,又好難過。一個本該有大好前程的男孩,就這樣……情關過不了,成了這個樣子。
游仕德把她的臉轉過來,壓在胸口,不讓她看那倒在地上的男人,不要她面對這殘忍的一刻,而他正要對那臭小子吼兩句,他的家人上前將他扶起來。
「昱庭,你怎麼在這里?映薇在等你,她找不到你。」他的立委父親老淚縱橫道。「快回家,爸爸帶你回去……」聲音哽咽。
「真的嗎?映薇在等我,那若若……我的小若若……」
「你在說什麼?哪來的若若啊,再提到別的女人,小心映薇會生氣哦。」他的母親也在一旁幫襯,「回家吧……」
「啊,映薇……映薇……」昱庭傻笑,在父母的扶持下,一同上了警車。
游仕德到了嘴邊的咆哮怒罵,全數吞回肚子里,而他懷里的小女人,難過到泣不成聲。
昱庭的立委父親,臨去前特地走回來,站在阮若嵐面前行大禮。「對你造成的傷害,一切……對不起。」是他沒管好自己的兒子,是他的兒子傷害了無辜的人。
阮若嵐沒有辦法原諒,沒有辦法開口回應他的道歉,那記憶太深、太傷,就算道歉也無濟于事。
對方也知道,道歉是得不到原諒的,他只是……覺得欠這女孩這三個字,不顧丟了臉面也要說,說完後他便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游仕德見場面已被控制,他問︰「可以走了?」
「還不快點滾!」攝影師懶懶地道。
「交給你?」游仕德朝他睞了一眼。
那酷酷的男人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滾了。
「他——」阮若嵐從他懷中探出頭來,指著那留著胡子的攝影師,一臉疑惑。
「噓。」游仕德抓回她的手,拎著她離開。
「你們認識?他就是我說的那個奇怪攝影師耶!他是誰?怎麼這麼晚還在我們學校?」她鼻音濃厚地問,睫毛上還有未干的淚珠,看起來好可憐,好令人心疼。
「他是我拜托來看著你——好,保護。」被她一瞪而改口。「連你都認不出來吧?哈,他是呂驥。」
仕萱姊的丈夫?怎麼可能?差太多了!而且他什麼時候留了那臉胡子?
「騙人——」她不禁回頭,看向那雙手環胸、酷酷的攝影師——好,更正,是呂驥。
只見呂驥對她的方向眨眨眼,埋在胡碴下的嘴唇微微上提,沖她一笑。
她突然覺得……他存在感非常強烈,想到自己送他的那朵玫塊,不自覺的臉紅害羞。
糗了!希望他不會告訴仕萱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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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老公常常收到花,但是會跟我說,就表示送他的人是很特別的人,他很乖,你送花給他這件事情他有跟我報備,我不會吃醋的,放心。」
听見游仕萱這麼可愛的回答,阮若嵐只覺得很糗。
「那、那才不是,我只是……看他很喜歡那朵花的樣子,才轉送給他。」
「沒關系,你不用解釋,他真的常常收到女生送的花,不差你那一朵。」只是她送的那一朵,特別風干成干燥花,放在他們家里當擺設。
因為呂驥非常欣賞她送他花時說的話,覺得這小女生很不賴。
「我沒有……」游仕德吃味了,拿刀戳著盤子里的牛排,怨恨的瞪著恢復原本清俊外貌的呂驥。感受到殺人視線,呂驥朝身旁的妻子拐了拐,示意她噤聲。
游仕德這舉動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調到他身上——
「真幼稚。」游仕晉嗤了一聲。
「無聊。」跟他不對盤的管曼妃翻白眼。
「唉。」游仕均長長一嘆。
「吃醋?」游仕萱可愛的偏頭問。
噓——每個人都做出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踩地雷,可惜來不及了。
匡啷一聲,游仕德沒風度的丟下刀叉,任性大喊,「我不吃了!」離開餐桌,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轉台。
「我的!」大胃王游仕晉立刻搶走他盤中最大塊的牛排。
這是大嫂精心腌制、慢火煎烤的,一人只有一份啊,能多吃就不要放過機會。
「我也要!」游仕萱也跟著搶了兩塊,放進丈夫和兒子的盤子里,催促他們,「快吃!」
游仕均猛笑,管曼妃把他盤子里最後一塊牛肉,推到阮若嵐的盤子里。「先吃完的人要洗盤子,仕德,今天你洗哦。」
憊真的不理他,讓他一個人生氣?游仕德更不爽了。
「我不吃了,就算叫我吃我也不會吃!」
沒有人叫他回來吃啊,是叫他洗盤子吧——游家人發揮天性,沒有同情心的大笑,阮若嵐也習慣了加入大口吃肉、大聲笑的行列。
游家人的假日就是Familyday,就算有時候手上有工作得忙,但還是會抽空一起吃吃飯、聊聊天,看看電視什麼的。
綁來阮若嵐才明白為何大家都聚集在十樓,那是游仕德的提議,因為大哥身體未愈,雖然出院了,但體力大不如前,無法像以前一樣正常上下班。
不想讓大哥去上班太累,但又看大哥悶在家里養肌肉,看來怪可憐的,于是,他便提議假日都到大哥這里來聚會,如果大哥累了,就直接進房間休息,而且大嫂也不會羅羅嗦嗦。
「不過在他們兩個‘相親相愛’之前,我們就常常來打擾了,只是大哥中毒差點……之後,我們假日可以整天泡在這里。」游仕德補充說明。
因為不放心,害怕失去,他們的兄弟情深真的很令人感動。
「我去洗澡,哼!我不會吃,叫我吃我絕對不會吃!」游仕德氣到流汗,干脆進大哥的浴室洗澡。
「等一下又要穿游大哥的衣服出來了。」阮若嵐哀嘆。「其實,仕德最愛的人是大哥吧?不然為什麼做這麼奇怪的事?」
「對啊,他連大哥的內褲都會偷穿——哎喲,為什麼打我?大哥。」游仕晉哭喪著臉,看著痛下殺手的大哥。
「你有資格講別人嗎?」游仕均懶懶地道。
「哦,對。」想到自己的衣服「忘了洗」沒得穿,也會來偷大哥的衣服——不能偷仕德的,他有潔癖,別人穿過他的衣服就算洗干淨他也不要,而且會記恨一輩子。
女人們發出嫌棄的「惡」。
東西吃光了,真的一點也不留給游仕德,依阮若嵐對游家人的了解,他們是絕對不會去管他的,但她覺得……好可憐哦。
「你還好嗎?」管曼妃在流理台前清洗盤子,微笑問她。
她心中一動,那關愛的「姊姊」眼神,讓她明白,她被關心著。
「都過去了。」她嘴角輕揚。
雖然沒有家人在身旁陪她處理那些事,筆錄、驗傷、指認,但她一點也不怕,因為游仕德從頭到尾都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听女警在做筆錄時提出的「深入」問題。
他握著她的手,說是給她支持的力量,其實也是在給他自己忍耐的氣力,他很不安,很心疼,恨不得殺了傷害她的人,恨不得掐著女警的脖子叫她不要再問了。
能說她幸運嗎?兩次都被她逃過一劫,但對受害者來說,有沒有做到最後根本沒差,一樣是「痛」。
經過這件事情,她想了很多,原本就叛逆的她,有個未成形的想法,那個念頭會讓父兄非常不開心,還有游仕德也是……
想到他為了她送呂驥一朵花而氣到不吃肉,他最愛的牛肉,還是從管曼妃那里污來的,他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大嫂……」
「嘿,若若,你叫我什麼?」管曼妃好笑地挑了挑眉。「大嫂別亂叫,你想變成游家人嗎?看看客廳,你還有考慮的機會。」
她看向客廳,那打成一團的男人,有呂驥、小任、游仕晉,以及在旁加油吶喊的游仕均,至于游仕萱,她就跟小男生一樣,勒住她小扮哥的脖子玩摔跤。
「大嫂,不能生女兒。」她回頭很認真的對管曼妃說。仕萱姊太恐怖了,原來她是這樣的人,以前都被她可愛的外表給騙了。
避曼妃噗哧一聲笑出來,邊笑邊搖頭,嘴里說著,「又一個笨女人!」搖頭晃腦的走到冰箱前,拿出一個保鮮盒,交給她。
「這是?」
「你說咧!」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從來沒下過廚的阮若嵐,為了那吃醋中的男人下廚,笨手笨腳的把牛排煎得過熟,好幾次差點燙傷手,多虧管曼妃的幫忙才沒造成災害。
然而當游仕德洗完澡穿著大哥的衣服走出來,看到玩成一團的兄弟們,而且沒人理他,他氣更悶了。
「嘻嘻。」躲在門邊等老半天的小任,就是為了等他二舅舅出來,他伸出小小腳,企圖書人絆倒。
「小表,你在干麼?」可惜他的竊笑露出馬腳,游仕德眼一掃,就看到鬼鬼祟祟的小任躲在門邊,他彎腰把小表拎起來,高度與他眼楮平視。
「啊——放我下去!」小任猛揮手踢腳。「我要丟白手套跟你決斗!」
「你哪來的白手套?」游仕德冷笑。
「我、我……」對啊,他哪來的白手套可以往舅舅臉上丟?「沒有白手套,我有這個!」小小的四肢用力揮舞,用非常高難度的技巧踢掉腳上的襪子,拿在手上,往他舅舅臉上丟。「丟白襪子決斗!」
被襪子迎面砸上,還對準他的鼻子,這讓游仕德臉黑了。
「呂宥任!你這臭小子!」他氣到咆哮小表的全名。
「啊——救命啊,有人要綁架小阿!快來人啊!」玩過頭收不了尾的小表討救兵。
本來不理會他的游家人迅速轉頭,會讓游仕德氣到喊對方全名,表示他是真的動怒了。
游仕萱看見地上卷成一團的襪子,兒子手上還有另一只,看來還沒丟出去,也還好沒丟出去。
「呂宥任!」連他媽媽都喊他的名字。
「呂、宥、任!」他那不常開口的老爸,用低沉得令人心驚的聲音喊他。
他抖抖抖,圓圓的眼楮四下張望,希望有人可以來救他,他不禁把乞求的眼神瞟向他最祟拜的大舅舅——但是他專心的在看電視,像是沒有听見有人在怒吼。
「嗚……」沒戲唱了。「對不起。」趕快道歉趕快熄火。
游仕德眯眼,用力捏他的臉。「再一次你試試看!」口頭警告,放他一馬。
「啊啊,痛痛痛。」痛到眼淚都飆出來。這老頭是捏真的!但是捏完就放他下去,沒有多苛責他,小任正覺得松了一口氣時,突然發現自己又被舉了起來,回頭一看,是他那很少生氣動怒的爸媽,正用「你不乖、要打」的眼神瞪著他,同仇敵愾!
小腦袋閃過三個字——死定了。
「仕德?」阮若嵐從廚房定來出來喊道,但那男人卻坐在沙發上,跟他大哥搶遙控器,裝做沒听見她在叫他。
她嘆口氣,用他最抗拒不了的女圭女圭音,「仕德哥哥。」
「干麼?」有反應了,明明就高興,但還要故做不在意。
「你過來一下嘛。」
「你叫過我去我就去,當我什麼?」
說是這樣說,還不是乖乖的走過來。她真覺得……這男人很好操控。
「過來啦。」她抱著他的手臂,拖他到餐桌前坐下,把一盤牛排擺到他面前。「我說了我不吃!」他嘴角揚起竊笑,可是很有個性的撇過頭。
「當我求你嘍?」男人真麻煩,嘖。
「哼。」他哼了哼氣,沒理會身後家人的訕笑,在阮若嵐的「逼迫」下,切起一塊牛肉送進嘴里。
她緊張的吞口水,大學放榜的時候她都沒這麼緊張過。「怎麼樣?」
「還不錯。」他回答,繼續吃第二口。
因為被夸獎,阮若嵐很神氣的挺胸說︰「那是我做的!第一次下廚,看不出來吧?」
游仕德扭頭看她一眼,然後指著盤千里裝飾用的花椰菜說︰「沒熟,牛肉太老了,早點起鍋比較好,醬汁放太多有點咸,還有馬鈐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這個。」
听見是她做的,他的抱怨就多了,如果是大嫂做的,就算難吃也要吞進肚子里,不然大哥會生氣痛扁他一頓。
阮若嵐臉一陣青一陣白,瞪他,想著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惡劣?
「不要氣餒,下次改進就好。」還鼓勵她咧!
「既然這麼難吃,不要吃算了!」她生氣了,把盤子搶走,連刀叉也不給他。
「欸,我還沒吃完耶。」游仕德驚叫。
「小任!」她回過頭,朝被狠狠修理了一頓,淚眼汪汪的小阿喊,「你愛不愛我?」
「嗚嗚嗚∼」小任奔到她身旁,抽抽噎噎的抱住她的腿,告白,「若若姊姊,我愛你——」
「我也愛你,這個給你吃,乖,吃完就不能哭嘍。」
「嗯∼∼好好吃哦。」比較會講話的小阿,把游仕德擊敗了。
「真的嗎?那是我做的,下回再弄給你吃。」她刻意對小男生溫柔地說,還模模他的小臉,再回頭挑釁的瞪著游仕德。
「我……」我做錯了什麼?他覺得自己好無辜啊!他明明這麼無辜,卻沒有人同情他,為什麼還要笑他啊?
他做錯了什麼?誰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