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爐上的鍋子發出沸騰的聲音,蒸氣彌漫,周茗茗夾起煮好的水煮蛋,放在干淨的紗布里,走出廚房來到客廳,瞪著那乖乖坐在沙發上,鼻青臉腫的家伙。
「茗茗……」游仕晉像打架被媽媽處罰的小學生,雙腳並攏的坐在沙發上,不敢亂動,睜著無辜的眼楮望看生氣的女友,意圖巴結討好。
「閉嘴!」她瞪他一眼,口氣很凶,但幫他用水煮蛋敷臉上瘀青的動作,卻很溫柔。「你怎麼鼻青臉腫回來?你跑去跟誰打架?」「沒有啦,打球不小心揮到──嘶。」他痛叫一聲,因為她使勁把熱雞蛋往他眼角的黑青擠。
「穿西裝打領帶去打球?」周茗茗眯眼,鼓起腮幫子。「你當我是笨蛋嗎?」「啊,茗茗,你好可愛哦──」他咧開嘴笑,伸手撲抱她,將她壓在沙發上。「怎麼這麼可愛啊,親一個!不要生氣嘛。」孩子氣的撒嬌,語氣活潑。
但他一半的臉被黑暗籠罩,風雨欲來的氣勢。
他臉上的傷和殘破的衣物,不是和周老大打架打出來的。
雖然和周老大不對盤,但起碼知道分寸,互毆對方是為了出氣和較量,而且周老大手下綠紅紫黃四名大將都對他贊譽有加,夸他有氣魄、有膽量,所謂不打不相識,許是這樣吧?
幾個叔叔輩的找他去喝兩杯,他先是禮貌推辭,但後來他被激怒了──那些老家伙嘲笑他沒膽喝二鍋頭,于是,他跟他們去海產店拚酒。
傷,是在那里打出來的,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在南部爭地盤的二路人馬,竟在北部踫頭。
講沒兩句就對干起來,後來還好有大哥去警局保他……只是大哥的臉色不太好看,唉……「你很重,起來!」周茗茗被壓得喘不過氣,呼吸困難。「走開!」小手沒什麼力量的捶打他胸膛。「走開啦你!」陰影散去,陽光笑容重新掛回臉上,面對她,他便忍不住表現自己任性幼稚的孩子氣。
「不要,你答應搬來跟我住我才要起來!」土匪的要求。
「搬來跟你住?你瘋啦!我就住你對面大樓,有必要這麼麻煩嗎?」她當然是拒絕,一把推開他。
憊沒搬來豆腐都快被吃光了,真跟他住在同個屋檐下,包準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好啦。」游仕晉扁嘴,學幼稚園小朋友拉扯她衣角。「好啦,搬來跟人家住嘛。」回來的路上他不只一次的想周老大今天找他去的用意,以及在海產店遇到的沖突──周老大的處境為難到這種地步?
他才剛被托付立刻就遇上麻煩,他肯定那不是巧合,是有心人士的挑釁,也就是說,情勢發展到周老大不得不向外求援的地步,才特地北上試探他的能耐……寶貝女兒只有一個,那位呼風喚雨的老大哥急壞了吧?親自北上這一點,讓對方以為他有意拉攏北部勢力。
游仕晉閃過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茗茗的安危,她會是周老大的弱點,對方若挾持她……光想到她可能被刑求折磨蹂躪,他臉都黑了。
他向那幾個叔叔輩的討了周金龍的電話,親自撥過去嗆聲──「我死都不會讓那些雜碎靠近我的女人,臭老頭!是男人你動作最好快一點,少給我拖拖拉拉,沒干掉那些雜碎我就干掉你!」他心中的不安擴大,盡避住在同一個社區,出入都有他接送,他仍然不放心,希望她搬過來,每天醒來一睜眼就能看見她。
「茗茗,搬來住嘛,反正你家現在除了睡覺的功能之外沒有別的用處了,來我家睡不也一樣……」除了擔心她的安危之外,也是未雨綢繆,難保周金龍不會事後反悔,利用完他就把女兒搶回去。
總之,先下手為強,生米煮成熟飯,人就是他的了!
周茗茗回頭看他那副幼稚的神情──一個被打成熊貓眼,身上衣物狼狽破損的男人,高人一等的長到一百九,這麼魁梧,卻裝可愛扁嘴,微妙的反差讓她哭笑不得。
「不要,你很煩,我才不要一起床就看到你。」當然是說反話。「還有不要以為裝可愛就有用,把衣服月兌下來,去洗澡!你脖子上有傷,我幫你擦藥,一定是跟人打架,跟我爸一樣……」碎碎念。
我就是跟你爸的仇人打架啊……游仕晉咳了兩聲,壓下尷尬。
「你一起洗嗎?」他涎著臉問。
「一起你的頭,我沒這麼開放!」她捏著拳頭毆打他,惱羞成怒了。
他盧了她半天,仍不見她軟化的跡象,于是只好鳴金收兵,先把自己弄干淨再說。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去了,如果你後悔的話,不要客氣,我門沒鎖,自己進來。」他一邊月兌衣服一邊往臥室的浴室走去,刻意在她面前展現自己一身糾結的肌肉,再拋媚眼。
平時,她會被逗到臉紅窘羞,但現在他的臉上有瘀青,她只想抱著肚子狂笑。
「哈哈哈哈,好滑稽的臉──」「嘖,失算。」游仕晉扼腕的握拳,垂頭喪氣的走進房間洗澡。
他去洗澡後,周茗茗便起身幫他撿起亂丟的衣服,對他的生活習慣很無奈,他都這樣,衣服亂丟,襪子月兌了也沒翻好直接丟在玄關,叫他一個星期擦一次地板,他胡亂抹兩下就算了事。
她看不過去幫他收拾,而他也非常的厲害,才剛整理完,他可以在十分鐘內搞亂。
一開始「確定名份」的時候,他很乖、很听話,她說東西要放在原來的位置,垃圾要每天倒,他都有乖乖听。
但一周後就破功了,然後正式交往三個月後的現在,他……已經不在乎形象這種東西。
「啊,我真是想念當初在我面前裝酷的游仕晉。」她遙想當初,站在她面前的是個酷帥高大的型男,談吐得體,又體貼,而現在……「我洗好了,啊,小心點。」游仕晉洗澡的速度超級快,不用三分鐘就結束,他打著赤膊走出來,頭發還有未干的水珠。
他出來時,看見他的寶貝女友正在幫他擦客廳的地板,賢慧得讓他感動不已,她還很堅持一定要用抹布趴在地板上擦,說這樣才會干淨。
只是,她可是周茗茗,有點小迷糊和少根筋的女孩──「啊。」她回頭要把髒抹布放在水桶里清洗時,腳一麻,一個踉蹌差點踩到水桶摔得人仰馬翻。
憊好他及時扶了她一把,飛快的把水桶挪開。
「我幫你換水,不要動,這種事情我來就好。」游仕晉提著水桶走向客廳的那間浴室。
他還不忘抄走她手上的抹布,摟著她的腰往沙發上擺,偷親一記。
「真體貼。」周茗茗忍不住贊嘆。「也超神!」自從跟他交往後,她跌倒的機率減少很多,他就像是會預知似的,知道她會犯什麼錯,往哪邊跌倒,提前幫她處理好,沒讓她摔著、痛著。
她一擊掌的說︰「對,而且我很久沒有掉東西了。」尤其是悠游卡,她真覺得,那是非常不人性化的發明,她絕對不承認是因為自己太會搞丟的關系。
她怎麼知道坐車的時候翻著翻著就不見了?
「沒差,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悠游卡。」她聳肩下了結論,反正現在她有司機兼苦力會幫她做。
「好了,我水桶放這邊,你坐好,我來擦。」讓她在他家里當女僕,他怎麼舍得?
游仕晉很認真的趴在地上擦地,但是怎麼擦都不干淨。
「×!地板陰我,磁磚壞了。」他摔抹布泄恨。
「算了,我不指望你有仕德哥哥的一半。」周茗茗看不過去了,打算自己來。
她一站起來,游仕晉就很緊張的過去牽她,拉她繞過桌子、水桶。「走這邊,你會絆倒。」她真覺得他好厲害。「你怎麼知道?每次打掃的時候我常常被東西絆到。」「呵呵──」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他偷窺她一年,怎麼會不知道她在生活方面少一根筋呢?
「很體貼吧?有沒有很感動?既然你這麼感動,就搬來跟我住嘛,好啦、好啦。」打蛇隨棍上,他逮到機會立刻游說。
她很認真的回答他,「你會被我爸打斷狗腿。」她不是開玩笑,任何一個膽敢接近她的男人,都會被她老爸「關心」。
曾經有個追她很動的學生家長,帶給她很大的困擾,騷擾她、跟蹤她,她是為了逃避那位家長才搬到這社區的,是老爸幫她找的房子,否則以她幼稚園老師的微薄薪水,怎麼租得起天母的房子?
而且還是一房一廳的大格局套房啊!
她老爸「解決」騷擾者的辦法,不是威脅、恐嚇,而是暗示。
在對方爺爺八十大壽當月送上大禮,以及他姊姊要上小學的女兒也收到就讀學校的制服和書包,透過這樣的細心讓人感受到比威脅恐嚇還要可怕的恐懼。
「哼!」提起那硬脾氣的周金龍,游仕晉脾氣也來了。「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會讓他太好過!」他沒在怕的啦!
「你不要跟我爸打起來,我不喜歡你們打架。」她橫眉豎眼地叮嚀。
你說太慢了,下午才打完,真可惜,應該要多揍兩拳,嘖!
游仕晉深覺後悔,他不應該看對方是老人家就手下留情的,明明是個大叔,拳頭卻很硬!
「好啊,那你搬過來跟我住,我就不主動跟你爸打架。」如果那位大叔找他練拳,他就跟他拚了。
周茗茗雙手叉腰,擺出面對頑劣學生時的生氣姿態。
「游仕晉,你不要開口閉口一直叫我搬過來!我說了不要、不要!你听清楚了,我才不要跟你同居!」她堅決反對跟他住在一起,這樣住下去,她有月兌身的一天嗎?
雖說……她也沒什麼想要月兌身啦。
一周後的假日夜晚,周茗茗坐在游仕晉住處的床上嘆息。
「話果然不能說得太早……」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看游仕晉很快樂的幫她把衣服、行李什麼的,全部都塞到他的更衣間內。
她突然很懊惱。「說不要同居,還是搬過來了……」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這就要說到四個小時以前──她又被游仕晉挾持參加家庭聚會。
因為長期在大陸工廠坐鎮的游爸爸難得回台,一群人決定出去外面吃飯,為老人家接風洗塵。
「我沒有準備禮物給你爸爸……」周茗茗听到要見他爸爸,就緊張的轉來轉去。
「沒關系啦,我爸才不在乎那些,只要你人來就好。」游仕晉安撫驚惶失措的女友,微笑說︰「丑媳婦早晚都要見公婆啊,放心,你一點也不丑,茗茗最可愛了!」「沒錯,你來就是給我爸最好的禮物了,我爸會包大紅包給你,感謝你把這臭小子帶回家管教。」扯後腿不手軟,是游家人的持徵。
「你閉嘴!」從小打到大的兄弟,感情很好的抱成一團互毆,就算是在大馬路旁邊也照打不誤。
周茗茗一開始會很震驚,尖叫阻止他們不要這樣,但她很快就麻痹了,因為阻止無用,干脆跟女眷們一起聊天吃東西,玩小阿什麼的。
聚會的氣氛很輕松、愉快,笑語不絕,但事情出了差錯,是走出餐廳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失蹤已久的白俊彥。
「俊彥!」她大叫一聲。
白俊彥在餐廳外頭抽煙,他楞了一下望向周茗茗,以及她身後的游家人,然後轉身就跑。
「俊彥,你不要跑!你去哪里?我找你找很久了,你最近在忙什麼?又瘦了你,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吃飯?」她還在他身後拚了命的追趕,什麼都不管。
不平坦的路面,將她絆倒,跌得很慘很慘,手肘和膝蓋都磨破皮,痛得她眼淚都流下來。「好痛!」她的痛叫聲讓白俊彥停下腳步,回頭,低咒兩聲跑過來扶起她,然後轉身又想跑。
「俊彥,你要去哪里?」她反應迅速的反手抓住他,眼眶含著兩泡淚,分不清那眼淚是因為身體上的痛而落,還是因為看見越見清瘦的白俊彥。
他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更瘦、更白,黑眼圈更深。
「放開我。」白俊彥撇過頭去,不去看她可憐兮兮的神情,怕自己會心軟,會害怕……「你幾天沒吃沒睡了?你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有一天你會倒的,不要再不跟我聯絡,我很擔心你。」「擔心我做什麼?我有錢,多到花不完,你也有不錯的對象。」他陰沉的眼看向站在她身後,一臉殺意的高大戰神。
白俊彥不知道他在怕什麼,看見游仕晉露出那莫測高深的神情,他不自覺的感到害怕,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會被撕碎。
眼見游仕晉的保護姿態強勢,白俊彥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哀傷。
小女孩……長大了啊……「不要拉拉扯扯的,難看!」反手,凶猛的推開周茗茗,一點也不顧念以往情份似的,將她推倒在地。
「俊彥……」周茗茗被他的態度刺傷。「你不要說言不由衷的話,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她哭了,為了他重病的心而難過。「依珊……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依珊死了,我爸、我媽也都死了。」他譏諷的笑。「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在意?反正我是個爛人,你不要再跟著我!」周茗茗為白俊彥流的淚,讓游仕晉任憑本能主宰,把理智拋在腦後,飛身拎住他的衣領,將他拖回來。
「你沒看見她哭了嗎?媽的,走什麼走?給我回來!」認識茗茗到現在,他只看見她哭過兩次,這兩次都是為了這個叫白俊彥的家伙!
他可以不管白俊彥要死要活,但他不能不管茗茗的眼淚!她在意白俊彥,而且很擔心他,不想看他過得像行尸走肉──對這種人游仕晉是懶得理,甚至冷血得叫他還不快點去死!少待在這里礙眼。
可是如果這家伙哪天一睡不醒,茗茗一定會難過在意,自責沒幫上忙而哭得柔腸寸斷,所以他不得不管。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把人給逮回來,強勢的挾持到周茗茗面前。
「痛痛痛……」瘦弱的白俊彥,怎麼會是游仕晉的對手?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放開我!」越掙扎越痛,他痛得直冒冷汗。
「知道痛啊?那表示你還沒死啊,白俊彥,你要知道一件事,死人是不會痛的!」游仕晉冷血地道。
他這人本來就沒有什麼良善面,和氣好說話的一面只給家人、好友,他深信以暴制暴的人性本能。
「放開我!」白俊彥呼吸困難地咆哮。
「仕晉,你快點放手,放手……」周茗茗緊張的要他松手。「你要勒死他了。」「我放手他就會逃了,茗茗,你擔心他,不是嗎?」他更加用力勒緊白俊彥,而他的兄弟們也都沒有阻止,涼涼的在一旁跟老婆說話。
只有茗茗哭著要他不要欺負白俊彥,讓他更悶了!
誰叫這家伙三天兩頭躲在暗處被他發現?分明有鬼──等等!
游仕晉突然覺得事情不單純,茗茗說過,白俊彥只有在低潮到快滅頂時,才會偷偷現身看她一眼,一年頂多兩、三次,平時要找到他要靠運氣。但是近來他三番兩次發現他跟在他們後頭,只是他從來沒看見白俊彥現身見茗茗,所以才沒把白俊彥揪出來。
直覺告訴他有問題。
「借一步說話。」他正色的把白俊彥拎到圍牆另一邊去,回頭對周茗茗說︰「別過來。」「仕晉……俊彥……」她被游仕均攔下,笑笑安撫她。「放心,仕晉會有分寸的。」游仕晉把白俊彥拖到暗巷中,拎起他領子狺狺質問,「說!你跟著茗茗到底想做什麼?把你听到的都說出來!」白俊彥一楞,本來以為他會被拖到暗巷毆打,想不到游仕晉會問他听到了什麼,要他全盤告知。
這人雖然沖動易怒,但敏銳的觀察力令人刮目相看。
白俊彥身價不凡,出手闊綽,常被人當成凱子、冤大頭敲竹杠,那些酒肉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他們當他是昏庸愚昧的暴發戶大少爺,因而,他能听到不少消息。
人人都當他是紈子弟不具威脅,在他面前大剌剌透露一些八卦秘辛,毫不設防。
「我只听見,有幾個人……」因為游仕晉是茗茗的保護者,更是黑白兩道通吃的游家三公子,因此,白俊彥小聲告知他自己听見的消息。
游仕晉聞言皺眉,不爽的拎起他的身子暴力搖蔽。「白痴!為什麼要我逼你才說?你是智障分不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嗎?!︰啊──」「咳咳咳……惡……」長期失眠加食欲不振,白俊彥哪禁得他這樣對待?沒幾下就蹲在路邊吐了。
看他嘔吐的背影,游仕晉很快的思索。
這家伙躲在暗處,是想保護茗茗吧?雖說不自量力,但算他還有點良心,只不過走漏風聲,對白俊彥的威脅也不小──嘖,麻煩。
一個念頭閃過腦子,越想就越覺得可行,雖然麻煩,不過茗茗會很開心,而他也是。
二話不說,拖著吐完後氣弱游絲的白俊彥離開暗巷,他快樂的對一臉擔心的女友說︰「茗茗,白俊彥說他想通了。」「什麼?」他想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啊!不要幫他作決定!但是被拖行得好痛,白俊彥沒有反駁的力氣。
「他已決定洗心革面,重新振作當個有用的人。」游仕晉隨口亂講,粗壯的手臂壓住白俊彥瘦弱的肩膀施壓,用暴力脅迫他就範。「所以,你搬來跟我住,他去住你家,看,完美吧?」游仕晉咧開嘴笑,對自己想到這麼兩全其美的法子而開心,一來呢,可以就近監視白俊彥,他會厚臉皮去請哥哥們幫忙,盯著白俊彥別讓他又逃了,二來,嘿嘿──只要白俊彥留下來,茗茗就會搬去跟他住,好方法!自得其樂的他,沒有發現這提議其實很爛,說服不了別人。
「嗄?」周茗茗被突然急轉直下的發展給搞昏頭了。
「一個人住太可憐了,白俊彥說他需要家庭溫暖,這份溫暖,游家人很樂意提供。」他朝兩個哥哥和妹婿的方向笑了笑。
默契極優的游家男人們,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兩個男人住在一起很惡心,我不要跟他同居。」他擺明了。「叫他跟你住,我絕對不同意,所以啦,茗茗,你搬來跟我住,他去住你家。」「為什麼我要住你那啊?」周茗茗瞪眼。
「很近啊,不好嗎?這樣你可以想看他就看他,盯著他吃飯睡覺啊,二哥是大學講師,還可以幫他補習,逼他回去念完大學哦!雖然我不喜歡這爛……這家伙,」差點講出很難听的話,好險好險。「可是這樣你會很開心,不會再為了他哭,我不喜歡你哭。」周茗茗不禁有些心動,也被說服了,而且俊彥沒有反對的意思──她沒有發現,白俊彥是被逼迫的。
「我知道啊,可是為什麼是我要搬去你那里住?」她是對這一點感到尷尬。
他家人和爸爸都在,為什麼他要當著長輩面前講出來?她還要做人耶!
「不要的話那就算了,白俊彥你滾吧,照你這種生活方式,你有天一睡著就醒不過來了。」游仕晉悻悻然放手。
白俊彥轉身就跑。
周茗茗尖叫,「俊彥,不要跑,你回來──好啦,我答應搬去跟你住……」如果不听這上霸王的話,下回她什麼時候才會見到俊彥?
她不想今天之後再看見俊彥,是去太平間認他的尸……所以,白俊彥被拎了回來,丟進她家,游仕晉催促她打包,要地當天就搬到他住處。
所以,她現在在這里,坐在他床上,看他很快樂的幫她整理東西。
「仕晉,你家……沒有客房嗎?」她尷尬的問。
「只有嬰兒房。」他露出白牙,笑得很像小阿子,明明剛才在她家時對白俊彥是又吼又罵的,差別待遇。「茗茗──」他整理完東西後,高大的身子飛向大床,將她撲倒。「你說,我們要生幾個小阿?」她瞪眼,輕輕打他的臉。「我又沒有說要嫁給你!」「那我們就先生小阿啊──噢,我開玩笑的嘛,好凶……」亂講話的下場當然是被打了。
「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睡覺。」他把她放平在床上,掀被蓋住兩人。
必燈,房間內一片黑暗。
「仕晉……」「嗯?」「睡覺就睡覺,你手在模哪里?還不給我拿出來!」把咸豬手從衣服里撈出來,啪一聲打得很用力。「睡覺!」對付小阿的語氣。
游仕晉這個孩子氣的男人,面對充滿愛心的幼稚園老師,當然只能乖乖雙手放平,不敢亂動。
無妨,反正她搬進來了就休想再搬出去。他掩嘴偷笑,抱著懷中的小女人,一同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