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櫻花盛開的季節,枝頭上櫻花迎風搖頭,花瓣隨風飄落,遍地粉紅。
彎腰拾起剛落下未染上塵土的櫻花瓣,輕輕放進竹籠里。
撿完需要的櫻花瓣,連同竹籠拿進一旁的曬衣間,擺在角落讓櫻花慢慢陰干,好做有含有櫻花香氣的蜜餞。
擺好竹籠站直腰,就被頭頂上曬著的衣物頂到頭,不覺莞爾一笑,邁開步伐,繼續向前行。
曬衣間旁是一間和室,中間有一個炭火烤爐,底下的木炭正燒旺著,鐵鍋內正滾著香味四溢的沙鍋魚頭。
「我跟你說過我還要,你听不懂國語啊?要我用日文說一次嗎?」語氣不善的女聲,從閣樓的另一端傳來。
「你很唆,我說要就要,結婚哪有不度蜜月的道理?!」強勢霸道的男聲,也從同一個方面傳出。
「你要氣死我哦?女乃女乃才出院多久?一個人在家里你可以放心嗎?要蜜月你自己去,我要在家陪女乃女乃!」
「你很固執耶女人——可惡,回來再跟你吵架,我先去接人。」車鑰匙的聲音,叮叮嚀嚀。
「你不要以為叫我爸媽來說服我就會改變心意!」朝著男人消失的方向吼叫。
爭執聲吵鬧不絕,但這樣的吵架方式讓听的人立刻明白,這兩個人,深愛著彼此。
聞者不禁微笑,繞過各室繼續向前行,拉開拉門踏進大廳,緩緩走向廚房,泡了兩杯茶擺在托盤上,來到門口的緣廊,緩緩坐下,一杯擺在沒有人的空位,一杯自己輕呷一口。
微風吹動,吹來櫻花的氣息,一蕊櫻花花瓣隨風飛,飄落在陶杯里,粉紅搭著女敕綠茶色,意境極美。
不禁露出滿足的笑容,放下杯子,再度緩緩起身,繞著大廳走了一圈,來到通往書房的那扇門,輕輕拉開門,走進充滿陽光的書房。
望著牆上擺滿各種書籍的書櫃,中文、日文都有,眼神不禁放柔,再度邁開步伐,走向窗戶將窗戶推開。
九份寧靜的海景,呈現在眼前,黃昏晚霞將天空映照得一片橘紅,太陽落在海平面上,連海都被渲染成了橘紅色。
靜靜凝望良久,伸手撫觸光滑的牆面,走出書房來到大廳,這回卻是走上樓梯,往閣樓方向走。
「請問……有人在嗎?」一對面生的情侶站在門口,好奇地向里邊探望。
「有,你好!」輕快的女聲從二樓傳來,蹦蹦跳跳地下樓,「有什麼事嗎?」
「我們看見外面有招牌,這里有民宿……房子好漂亮,想請問有沒有空房間?」
「當然有,兩位嗎?我們提供住宿,晚餐和隔天早餐,等老板回來,會煮好喝的咖啡請你們。」甜美溫柔的嗓音,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你好親切哦,是老板娘嗎?」
「呃、呃……對……算……算吧?」支支吾吾,听起來很害羞又有點不確定。
咚咚咚——腳步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低沉,听起來讓人很安心,有著甜美聲音的女人,領著年輕情侶到客房住下。
年輕情侶進入房間時,發出心醉的贊嘆——
女乃女乃不禁露齒而笑,點了點頭,這樣很好,家里熱熱鬧鬧,孝之希望家里熱鬧,不致那麼冷清,有客人來而且喜歡他們家,這樣很好……
「哇靠咧——」這聲驚呼自一樓傳來。「我才離開不到一年耶,不到一年耶,為什麼變這麼漂亮啊?這里是哪里啊!?我要認不出來啦!」
夸張的吵鬧聲,可以說是大吼大叫了。
「汪汪汪汪汪汪——」狗狗瘋狂的吠叫,以示對來者的不歡迎。
「嘿!Michael,你今年還是一樣頭好壯壯啊,這麼想我喲?等等做好吃的芋圓給你吃,乖嘿!先把你家老大叫出來,阿謙——我來啦!門口借我擺攤啦!」
「阿生,就知道是你……喝,你的頭發怎麼回事?去年是金色,今年怎麼變成紅色啊?你以為你是櫻木花道嗎?」帶笑的女聲自二樓傳到一樓。
「唔,因為佔卜師說我今年的幸運色是紅色嘛。」說完回過頭「哎喲!這不是老板娘嗎?嘖嘖嘖,老板娘門口借我擺攤啦,好啦!」阿生三八兮兮地撒嬌。
「你的攤位簡直是破壞我們家的門面!」沒好氣抱怨挖苦。「我們有客人,你不可以拿你的芋圓去嚇人家!」
「哎喲,吃一下又不會怎樣……好啦……」
唐女乃女乃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笑到咳嗽,捂住小心的咳,免得又有人听見大驚小敝,又把她往醫院送。
焙緩爬上通往閣樓的階梯,階梯級深不高,坡度和緩,行走起來非常方便,讓他這大病初愈的人,可以一個人小心地上下樓,不需要人扶持。
唐女乃女乃爬完樓梯有些微喘,扶著門緩緩地走,走進自己房間。
房間窗戶對外景觀,正是夕陽西下的海景,她走向擺在窗旁的搖椅,慢慢搖。
必頭,就看見掛在牆面上裱框一大一小的兩張房子立面圖,小張的線條潦草隨性,大張的工整精細,連木頭的細部紋路都一清二楚。
擺在裱框圖旁的,是一件保存了六十多年的古董嫁衣,這件她沒有機會穿上的白無垢,會給將嫁入門的孫媳婦代替她穿上,嫁入他們家。
望著那件白無垢,女乃女乃伸手探進外套里,緩緩掏出一張泛黃的信紙,將之攤開,閱讀上頭行雲流水的字體——
子繪啊——
筆墨難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三百六十個日子的相思將畫下句點。
再過十天,我就能回到你身邊,此刻的我,想著你為我穿上白無垢,會是什麼模樣?
艾羞欲語,抑或是熱淚盈眶?
無能的我無法為你做些什麼,為你而建房子,那是我唯一能漫長等待的事物,而我最珍視的重要事物,是你。
不論看幾次都會嬌羞臉紅,唐女乃女乃將信放在胸口,像是在佔據心中六十年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她身邊。
「小心點,伯公,路很滑……喝!阿正,你今年會不會太早啊?頭發也太紅了吧,你以為你是櫻木花道嗎?不許你拿芋圓給我岳父岳母試吃!」有人一進門就對櫻木花道……不對,阿正耳提面命。
「听說房子被人縱火,我還以為不會這麼快就完工……蓋得好,就跟俊彥的圖一模一樣,啊,還有門口那株吉野櫻……是俊彥讓人從村上家特地移種過來,要送給子繪小姐的……」低沉的腔調濃厚的日文,從一樓飄到了二樓。
「謙一少爺,還有人再來破壞俊彥老爸的房子嗎?」另一個是帶著關東腔,使用敬語的日文。
「這就是房子能蓋這麼快的原因,沒人來破壞啊——伯公,謝謝你的幫忙。」
「自己人客氣什麼?破壞俊彥的房子就是跟村上家作對!」
「咦?女乃女乃呢?」有人回來開始四下尋找女乃女乃了。
「剛剛繞了房子一圈,現在應該回房間了,小聲點,女乃女乃可能在休息。」小聲提醒的聲音,屬于甜美的女聲,「對了,今天有客人來,房錢我收起來了,放在吧台里。」
「哇,老板娘,很大模大樣嘛——」挖苦調戲一番,才囑咐她代替招待遠來的貴客,帶他們去參觀房子接著到客房休息後,才自行走上通往閣樓的唯一階梯。
沉重規律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最後在女乃女乃房門前停住,輕輕敲了門兩下。
「女乃女乃……你沒休息啊?看來氣色很好,伯公、阪本先生,還有薇琳的父母都到了,在等你下去呢,我扶你下樓。」唐謙一站在門口,露出爽朗的笑對女乃女乃說道。「女乃女乃,念念你孫媳婦,真是笨蛋一枚……」
「好……」唐女乃女乃輕聲回答,微笑將揣在胸口的信拿起折好,讓高頭大馬的孫子將她從搖椅扶起。
走出閣樓房間時,將那封唯一的情書,順手擺放在床頭的透明玻璃櫃上,濾的玻璃櫃中擺放的,是陶土捏制的陽春房子模型。
「女乃女乃小心,走這邊。」唐謙一拉住女乃女乃,沒讓她轉身時撞上擺在床頭櫃旁的巨型玻璃櫃,但還是不小心踫了一下,讓房子的模型中,坐門口喝茶賞櫻的一對男女陶土微微晃了一下,但好險仍端坐在門口的緣廊。
「差一點就撞倒,好險好險,女乃女乃,我們下樓吧。」
「好……」唐女乃女乃微笑,任憑孫子將自己扶下樓,去見特地來探望自己的大哥,村上雲龍。
她會對這位老大哥說一聲謝謝……還要不再覺得愧疚了……
(想知道唐謙一和步薇琳是如何浪漫、精彩的邂逅嗎?請看《櫻花小徑(上)∼北緯24度的情書》
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其實每一年跨年,我都在趕稿中度過……
也已經有六年的生日,也是在趕稿中過去,讓我完全忘了原來那一天是我生日,直到電話、簡訊聲不停,我才發現——哎呀,我生日耶∼可惜要趕稿,就讓這一天隨便給他過去吧,我已經過了會在乎生日的年紀,因為女人過了二十九歲之後,就完全不想過生日了!
但是這次,我覺得,我又破了一次紀錄……
在寫這篇後紀時,我依舊是鎖喉狀態,咳!這回還是去跟朋友嘿而嘿成支氣管炎,我是寫稿寫到發燒支氣管炎還鎖喉啊!
而且就算寫到發燒頭昏,我還是要爬起來繼續寫,因為我作惡夢夢見徐姐和陳大哥毒打我,新月眾編用橡皮筋射我,嚇死我了!(抖)
以至于都快寫完稿了,我感冒還是沒有好,寫稿到發燒,這絕對是第一次……
忍不住想長嘆一聲,以前被日本的漫畫和小說騙了,有時候會看見一些大量大師級的作者,被編輯帶去五星級飯店趕稿!
我從很小就很羨慕,好好哦,好好哦,希望以後哪一天我大紅特紅的時候,親愛的編也會帶我去飯店閉關趕稿,我一定會很開心的!
但是——當我真正遇到的時候,我才明白,漫畫和日劇都是唬爛的,我被騙了!(怒)
都沒有人告訴我被關起來寫稿一點也不快樂啊,就算那是五星級飯店,也一樣非常痛苦!
那不是享受,不是福利,是被時間追殺(咬手帕)!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稿子卻以緩慢的步伐前進,焦慮得頭發狂掉,嘖。
我必須很羞恥的告訴大家,這套書,我是在出版社寫的……看吧,我又破了一項記錄,在出版社寫稿耶,好孩子千萬不要學,這是不良示範!雖說我不是第一個,但也沒什麼好驕傲的,我深深的覺得很羞恥……嗚!(掩面)
在出版社寫稿這段時間,我被很多人瘋狂嘲笑,友人快樂的在去日本前跟媽告狀,結果就是我被笑「不乖,所以要留校察看。」
而這次「留校察看」的心得是——如果不給我網路的話,我進度其實還滿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