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親眼看見對手的額頭黏在桌上,再也無力與他較勁,元昊才甘心的放下酒杯。
「不行了嗎?咯」他得意地笑,打了個酒嗝,濃烈的酒氣自胃部涌上,呼吸全是酒氣。「再來啊!」
他看似還能再喝,其實是靠著意志力強撐著,憑著一股不甘願認輸的好勝心,不願倒下。
斑粱兩瓶,果然還是太拼了啊!
他現在頭昏腦脹的,其實他的酒量不錯,酒品還算好,醉了就想睡覺,兩人一來一回喝了兩瓶高粱,已經是極限了。
「好了,不要再喝了。」湘君把元昊的酒杯推遠,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勸他不要再喝了。
她很擔心元昊,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喝酒,滴酒不沾的她一直在一邊照料,看著元昊以前所未有的拼勁將黃世凱灌醉,她不時拉他衣角一下,在桌子底下伸手覆在他的膝蓋上,低調的示意他別再喝了,但他仍執意狂飲。
直到把黃世凱和他聒噪的表姐灌醉,再把那對醉死的表姐弟送上計程車,元昊挺直的腰桿垮了,他靠在一邊的湘君身上。
「回家。」他將重量壓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叫計程車!」見她為自己憂心忡忡,元昊干脆裝作醉死神志不清,其實他思緒是清醒的,但眼皮卻非常想合上。
「你小心一點,站好,小心……」湘君七手八腳的將他送進計程車後座,讓司機送他倆到元昊位于天母的公寓。
湘君拿著元昊給她的鑰匙,打開大門,吃力的扶著他回到他房間,讓他躺在床上。
她熟悉元昊的房子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一樣。
先協助他月兌下西裝上衣,讓他躺得舒適,離開前,微涼的小手輕輕撥弄他的頭發,她氣得眉毛輕攏,擔心的神色表露無遺。
元昊享受她的服侍,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他,沒有那個姓黃的小王八蛋,她像他的小妻子一樣照料喝醉的他,這感覺真的很不賴,他嘴角不禁上揚。
床側的重量一輕,她身上清爽好聞的味道淡去,接著浴室傳來流水聲,不一會兒她回來了,溫熱的毛巾輕輕的滑過他的臉龐。
他發出舒爽的咕噥聲,任憑她擦拭他的臉,解開他的襯衫,毛巾滑過他肩頸來到胸膛,她動作輕柔,讓他舒服得不想起來。
她一定是好老婆!一定是!
「如果每次應酬都喝成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呢?」
看吧,就像全天下的老婆一樣,碎念丈夫飲酒傷身。
「嘔……」
突然他反胃,忍不住下床沖向浴室嘔吐,湘君緊張憂心,碎念得更厲害。
「你看看你,以後不要這樣喝酒了,身體不要這樣糟蹋,逞什麼強?喝不下就別喝了嘛。」
就算緊張個半死,她講話的速度還是慢慢的,不過元昊已經習慣了,听見她的聲音,他的心情就會平靜,平靜下來後再仔細思索,就會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
她不喜歡他做的事情她會對他說,並一直碎念,看樣子她不再怕他就是了?
這讓元昊不知道該高興她對他敞開心房呢,還是氣她對別人說不出一個不字?
「對我就這麼敢講,怎麼對別人就變啞巴?不想做的事情就拒絕,你答應干麼?」元昊吐過一輪後精神稍好,腦子閃過方才晚餐的畫面,這個笨蛋傻傻對人笑,笑得那麼可愛干麼!
「可是對方是客戶……」總不能把場面搞僵啊,那種情況下能不答應吧?
「你很中意他是嗎?」元昊不會承認自己是嫉妒不爽,別的男人約她吃飯,她竟然敢講好!她可以隨便被人約嗎?她是誰的女朋友啊?
「我哪有。」
「那你干麼答應他?干麼一直跟他講話?」有人打翻醋壇子了。
湘君沉默,無語地望著他。
元昊發出懊惱的低吼,漱完口後,把自己身體用力拋回床上。
不用想也知道,她笨到在擔心她若是拒絕了,會影響案子的進行,她是為了他。
「元昊?」湘君遲疑地走向他,站在床邊,期期艾艾的,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他生氣了,生她的氣。
「你過來。」他能拿她怎麼辦?她連撒嬌都不會。
雖然不會撒驕,但是很听話,他的話她絕對會听,根本不會懷疑他會有壞心眼。
湘君才走到床邊,突然被元昊拉到床上,她驚呼一聲,接著那個應該要醉昏頭的男人,用利落得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月兌去她的衣服。
她愣住,接著臉紅。
「我……我們沒有洗澡。」她害羞的推拒,但力氣太小了,當然推不開元昊有如銅牆鐵壁的胸膛。
「明天早上再洗。」他的回答一點也不浪漫。
「可是……很髒耶。」
元昊咬了下她的肩膀,讓她吃痛的哀叫一聲,接著壓制她在床褥間,看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
他有些沮喪地嘆息,「我怎麼會交像你這麼蠢的女人當女朋友?」
不只不會撒嬌安撫他,都這種時候了,話還這麼多,破壞氣氛!
「現在你給我閉嘴,腦子里只準想著我。」元昊不讓她反應,吻住她微張的唇,比起過往更為剽悍的進佔,不讓她想著他以外的男人,尤其是那個姓黃的。
對,他就是小氣愛吃醋又小心眼!斑!
但是激情過後,思緒就更清明。
抱著被單環住赤果的身軀,湘君回頭,看著被徹底滿足後陷入沉睡的男人。
她側躺回床上,小手輕觸他五官深邃的臉,最後來到他頸間,觸模他珍視的水晶項鏈。
像他這麼好看、這麼有能力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不起眼的她呢?
湘君一直覺得能得到他的青睞,是她一生遇過最開心的事情,她喜歡元昊,很喜歡、很喜歡。
「可惜我配不上你……」張思琳的出現,提醒了她正視兩人間的差距,沒有企圖心的自己無法在事業上給元昊任何幫助,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著他而已。
她不想這樣,她也想當個能配得上元昊的女人,在工作上被他夸贊;她想要有足夠的自信留在他身邊,但現在的她沒有自信,她害怕有一天沒有用的自己會被他厭倦,受夠了她的笨、不要她了……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想哭。
不,不可以哭出來,哭出來就不會有好事降臨了,她突然像無頭蒼蠅一樣,踉踉蹌蹌的起身,隨意圍著被單下床,在地上散落的衣物口袋中找東西。
糖果呢?糖果呢?
太久不曾這麼難過想哭泣,她忘了糖果放在哪里,她原本都會隨身攜帶的……
她的動作太大,驚醒了睡夢中的元昊,他緩緩睜開眼,看她坐在散亂的衣物間,慌張的挖口袋找東西。
什麼重要的東西?看她找得這麼急。元昊想問,但是身體舒暢滿足得讓他賴在床上,而她圍著他的床單,那弱不禁風的模樣很是賞心悅目,他邊欣賞眼前的美景邊好奇她是在找什麼?
最後湘君在上衣口袋中,找到僅剩的一顆手工糖,她雙手顫抖,在抑制不住眼淚之前,把甜甜的糖果塞進嘴里。
閉上眼楮,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開,湘君捂住唇,告訴自己不可以哭,絕對不可以!
深呼吸——她在心頭默念︰我沒有哭,我很勇敢,所以好事會降臨,一定會的……
元昊偷偷笑了,想不到她半夜三更起床找東西,竟然是找糖果,還躡手躡腳的,不想被他發現,那他就當做沒有發現吧。
在她回頭之前,元昊闔眼裝睡,等她回到床上後,他將她拉入懷中,相擁而眠。
身為一個老板,元昊當然很樂意看見員工的上進心,也很願意出資讓員工去上課學東西,無論任何人,就算是企劃部的人像去學行銷的課程而申請經費,他也會很爽快的付這筆錢。
元昊自認為是個不偏心的老板,對員工很公平大方,但,若是對象換成了他手下職等最低的員工兼女朋友,他就想偏心了。
「你要上行銷課程?你想轉業務或企劃?」如果是半年前,他會很欣慰這名員工總算知道要積極向上了,但現在他卻覺得不好,很不好!
扁是他們相處時間變少了這一點,他就想直接駁回,對她說不準去!但是這樣太幼稚也太小氣了,是男人就要大器一點,女朋友想要進修是好事啊!就讓她去。
「可以嗎?」湘君提出申請時,她戰戰兢兢,生怕元昊會回絕她,說她學不來,只會浪費時間而已。
「當然可以。」元昊告訴自己,身為一個老板,不可以偏心,就算對方是他可愛的女朋友,她想進修很好,非常好,上課學東西是好事——就算以後相處時間會減少。
而他會這麼重視業務以及企劃兩大部門,可以讓他們去學習的原因,正因為這兩個部門的員工所要面對的環境非常復雜和辛苦,新手業務持閉門羹是家常便飯,甚至會被客戶刁難,女生更容易吃虧,所以必須強勢才能保護自己,企劃更是常常挑燈夜戰,為了想出精彩的點子而焦頭爛額。
誰想去磨都可以,但就是湘君不行,他舍不得她去外面奔波跑業務,舍不得她被拒絕而沮喪難過,舍不得她熬夜想點子沒有休息,那太辛苦了!
「謝謝頭目!」湘君開心極了,他沒有拒絕她的申請,他同意了,太好了,她一定會很認真的上課,一定要學到東西,然後當個能匹配得上他的女人。
就像張思琳一樣——她人現在正好在元昊的辦公室,聚精會神的研讀手中的案子。
至于黃世凱,不知為何,黃董一通電話要他回日本,他就無奈的回日本了,留下張思琳跟元昊討論案子。
不只是重新造景的百年溫泉旅館,還有上海、北京香港一帶,黃董投資的不動產事業,景觀設計全交給「罡」來處理,中間負責接洽的人不知為何從黃世凱變成了張思琳。
湘君再看了自信滿滿的張思琳一眼,眼神充滿了羨慕,而張思琳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疑惑的抬頭和她四目相對,湘君不好意思的臉紅,對她笑笑,因為湘君笑了,張思琳便也跟著微笑,那笑容柔和了臉上強勢的表情,變成溫柔的大姐姐。
「加油哦。」張思琳給她一個打氣的手勢,目送湘君離開元昊辦公室,接著轉頭面對元昊。「你舍得?」
元昊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如果是我表弟,絕對不會舍得她出去工作,一定要她辭職。」
她那個天之驕子的表弟,為什麼會被突然叫回日本呢?當然是因為元昊動了手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竟讓外公改變主意,召表弟回日本。
旁觀者清,張思琳知道兩個男人都愛上那個讓人感覺很溫暖的女生,她有一種魔力,會讓人忍不住想待在她身邊,即使是听她說話也好,她聲音真好听,講話速度不疾不徐,听來很舒服平靜。
「她不工作太可惜了。」元昊也很想把她藏起來,但湘君個性好、人緣佳,幾乎沒有人討厭她,就連先前進公司搞不清楚狀況、把湘君當小妹使喚的業務,後來也改變態度,對她好得很,出差回來一定會帶東西給她。「雖然沒有行銷和企劃頭腦,但她是最好的後勤。」說完元昊才發現,他不曾夸獎過湘君,反而因為工作責備她好幾次,還因為應酬而生她的氣,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她這件事。
「唔。」張思琳聞言楞了一下,而後笑出來,「幸好她的男朋友是你。」
元昊獨佔欲很強,但他並未因此而失去判斷力,非常尊重另一半。
「那還用說?」元昊哼了一聲,暗忖黃世凱休想再有機會招惹他的女人。「她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支持她。」
而元昊不知道,他將因湘君的「積極進取」而嘗到苦果。
湘君已經習慣元昊偶爾不在身邊的日子,他又出差了,這一次是去香港,但他不是一個人去,張思琳也跟他一道去。
不想當黏人的女朋友,人性自私的要他陪著自己,工作嘛,總不能要男人在女友和工作之間抉擇,所以即使心里有些不安,她仍沒說什麼。
可跟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女人一同出差,誰會放心?怎麼可能放心呢?
尤其這一刻,她好難過……吃再多糖果也沒有用,嘴巴好酸,她不想再吃了,但是不行,元昊不在她身邊,如果他在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害怕和難過了。
不能不吃,一旦停下,她一定會哭出來,可她不可以哭,絕對不可以哭,所以她也不能停止吃糖果。
抱著糖果罐,湘君從里頭掏出五彩繽紛的手工糖,撕開包裝紙,將糖果塞進嘴里。
五顏六色的包裝紙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而她抱著的玻璃罐頭原本有滿到快溢出來的糖果,現在只剩下一半。
「沒事……女乃女乃會沒事的……」湘君坐在加護病房外頭,眼神毫無焦距,只是不停的吃著糖。
女乃女乃會醒來的,她只是跌了一跤,睡得比較久一點而已。
她不會的……不會像爸爸一樣睡了就醒不來,不會不會不會……不會這樣……
她沒有哭哦,真的沒有哭,爸爸走了她也沒有哭,她這麼勇敢,老天爺不要搶走女乃女乃,好不好?
「湘君……」當元昊來到加護病房外時,就看見湘君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椅子上,抱著糖果罐,一顆接一顆,吃著他帶給她的糖果。
吃糖應該是開心的事情吧?吃糖的時候應該要笑不是嗎?那為什麼她吃著糖果,卻露出這麼讓人心疼的表情?
「元昊……」湘君聞言抬頭,呆掉,看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你怎麼會回來?」他應該還在香港,接著要去北京,估計要兩周後才回來,他怎麼提前回來了呢?
「元伶告訴我的。」元伶打了國際電話把他吼一頓,告訴他,他女朋友的女乃女乃在加護病房躺了三天,她也不吃不睡守在外頭三天,質問他人在哪?為什麼連通電話都沒有。
接著他就搭上最近的一班飛機,一下飛機就直奔醫院。
「啊,我跟小伶說不要吵你的,她騙我……」她對他笑,但是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為什麼不哭呢?她一定很難過,先前隱忍淚水可以時候是因為她一個人看護女乃女乃,她必須堅強,但他都到了,為什麼還要對他強顏歡笑?
「笨蛋,為什麼不告訴我?」才幾天沒看見她,她就瘦了一圈,原本就已經很瘦了,現在更瘦得不成人樣,這幾天她到底有沒有好好吃東西啊?
「你忙啊,你有工作……啊,我的糖果。」糖果罐被搶走,她伸手要拿,卻被元昊阻止。
「葉湘君,我說過我給你特權,你為什麼不用呢?笨蛋……」他想到人在加護病房的女乃女乃曾告訴過他,湘君是個不哭的孩子。「你想哭就哭,我給你靠!」
湘君睜著眼楮,不敢眨,她現在沒有糖果了,她怕一眨眼眼淚就會掉下來,她拼命搖頭,告訴自己不可以。
「不可以哭,不可以……糖果,給我糖果。」她拿了一顆元昊給她的糖,立刻塞進嘴里。
她明明很難過卻不哭,反而拼命吃著糖,元昊突然明白為何她平時不吃他買給她的手工糖了。
因為她只有傷心難過的時候,才吃糖果,那些堆在地上形成一座小山的糖果紙,應該是她的眼淚,還有自責。
他剛到醫院時,正好跟湘君的媽媽踫面,葉媽媽將情形大致告訴他了。
「女乃女乃在浴室滑了一跤,老人家骨骼脆弱,小腿骨折了,摔倒時頭撞到浴白,昏了過去,家里沒有人,等湘君上完課,十點多回家時才發現,女乃女乃已經昏迷了很久……她很自責,說都是她的錯,她很難過,卻不哭,只是一直吃糖,我拿她沒有辦法,元伶來也一樣。已近三天了,女乃女乃沒醒,她一直呆坐在外面,不哭也不鬧,她爸爸走的時候也是這樣……元昊,你可以幫我勸勸她嗎?」
「不是你的錯。」他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攬住她的頭,強壓在胸前,不讓她離開。「湘君,不是你的錯,這是意外。」
她的笨腦袋一定自責的想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上課上太晚,就會早一點發現女乃女乃跌跤,說不定女乃女乃現在已經醒來了。
心疼泛濫,元昊想起湘君用輕快的語調說過,疼愛她的父親為了不把債務留給她,拼命工作還清債務,累壞自己身體,結果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的事。
她一定也認為,如果不是她的話,她爸爸不用拿命去拼,不拼命就不會早逝。
「女乃女乃不會怪你,這只是意外,她不想看你這樣子。」
「是我的錯……都是我……都是為了我……大家才會不幸……」
有他在身邊陪伴,應該不用糖果她也可以堅強的,但是沒有耶,鼻子酸酸癢癢,心里悶悶痛痛的,有什麼東西迅速涌上她的眼楮,聚集在她的眼眶。
「給我糖果,元昊,我不可以哭。」她委屈兮兮的向他討糖果。「我要糖果。」
「為什麼不可以哭?你想哭就哭。」元昊才不管她,惡霸的壓制她,不讓她離開自己懷抱,把她埋進他頸窩,用命令的語氣道︰「哭!」
「不行!」她搖頭。「哭了就不會有好事降臨了,哭了女乃女乃跟爸爸一樣醒不來怎麼辦?我不可以哭,不可以……給我糖果……」
元昊整個心揪緊,想順應她的心意給她算了,但是她嘴里明明含著兩顆未融化的糖,嘴唇被色素染紅,竟還想要繼續吃。
這樣不對,這不是堅強而是壓抑,他硬起心腸,說不給就是不給。
「我真的會哭……真的會……」沒有糖了,沒有了,怎麼辦?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真的掉下來了!
掉了一滴,第二滴、第三滴酒再也抑制不住,擠壓多年的眼淚像潰堤的洪水,湘君委屈萬分的揪著他的上衣,咬著下唇忍住嗚咽。「我哭了……我哭了……不會有好事降臨了,女乃女乃沒有醒來時我的錯,我的錯……」
即使再心疼舍不得,但她總算哭了,趴在他身上,眼淚像泄洪般傾倒,卻讓元昊松了口氣。
「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他不停對她說,不停的安慰親吻她蒼白的臉頰,提供他的胸膛,讓她享用特權。
湘君停不了,不斷的哭泣,她想停下來,但是卻沒有辦法抑制眼淚,仍抽泣個不停。
她很會哭,起碼哭了兩個小時,眼淚流都流不完,像水龍頭一樣,直到加護病房房門打開,護士走出來。
「葉李雲妹的家屬——」
湘君全身一僵,護士出來叫人,代表女乃女乃……
「這里。」元昊站起來,握著她的手走向護士。「請問現在情況如何?」
「病人清醒了哦,再觀察八小時如果沒再昏迷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你們現在要看病奔嗎?」
不是探病時間是不能進入加護病房的,護士小姐特地破例讓他倆進入,探望剛醒的病奔。
穿著隔離衣,戴上口罩,湘君的眼楮哭腫得更明顯,而她也還在哭,沒有辦法停下來。
元昊牽著她的手,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女乃女乃的病床前。
女乃女乃看見元昊,先是虛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而後看見跟在元昊身後、眼楮紅得跟兔子一樣的湘君,女乃女乃吃了一驚,跟著眼眶泛紅,望向元昊。
元昊咧嘴一笑,可惜口罩看不見他的笑,但帶著笑意的眼尾上揚,可是明顯得很。
「小水龍頭,你哭啦?」女乃女乃聲音沙啞,眼眶含淚,抬起虛弱的手,向從小愛哭,可某天開始卻再也不哭的孫女招招手,喊她小名。「乖乖哦,你嚇到了吧?我沒事了。」
湘君握著女乃女乃的手,緊緊的握著,原本就在哭的她,此時更是大聲的哭出來。
沒有人叫她不要哭,他們都希望她能盡情放聲的哭,女乃女乃甚至一臉欣慰的望向元昊,然後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
元昊笑了笑,心想如果再來一次,他絕對狠不下心,他剛才逼她哭的手段讓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壞人,甚至有其他病奔家屬用嫌惡的眼神瞪著他。「你看吧,誰跟你說哭了就不會有好事降臨的?女乃女乃不就醒了嗎?那個亂講話的王八蛋是誰?」
湘君還在哭,哭到連話都沒有辦法回答,心想著︰說那句話的人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