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隱約有茉莉花香,男人光果著身軀站在法式長窗前。
兩指捏住一截煙,湊到唇間徐徐吸著,尼古丁的氣味在口鼻、腦門和深喉間轉過一圈後,他朝半敞的窗外呼出白煙。
月光清亮,輕悄悄地鑽進窗內,把高大勁瘦的果軀作出明與暗的切割,要不是正吞雲吐霧著,靜佇的他真像尊石雕像。
再噴出一口白霧,他捏煙的那只手順勢把百葉長窗推得更開些,跟著上身輕傾,下意識俯看吊掛在長窗外的幾個迷你小盆栽,和月色下爍著奇異銀白光點的小前庭。
迷你小盆栽里光生綠葉不開花的植物他叫不出名,只曉得它們像是一百萬年也不會凋謝似的,小葉子總是綠油油,不爽的時候就僅是幾小盆吊在那兒、自個兒搞起「同氣連枝」的勾當,大爽的時候它們會玩起「眾樂樂」的游戲,生長快速、極度茂盛,綠葉沿牆蔓生,若沒人阻止,整面牆、甚至整棟房子很快就會被吞噬,納入綠色國度。
此時小盆栽挺安分,只悠哉悠哉地垂下好幾縷睫蔓,小葉子依舊漂亮。
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可不僅這一項,底下的小前庭里,多的是被他一律統稱為「植物」的大小盆栽。
嗯……不過他至少還知道放在庭角的那兩盆分別是矮枝辣椒樹和羅勒,印象中是她那位姓袁的好友兼合伙人送的,說是為了方便她炒菜爆香,可以現摘現用。
懊友啊……
峻唇撇了撇,他心頭微悶。
自己在悶個什麼屁,他很清楚。
她跟著他居無定所、四處飄流整整十年,剛開始兩年是歐美兩地業余賽的磨練,光那兩個年頭,他們就跑遍歐洲和全美各大業余賽的場地,他高超的技巧和要贏不要命的狠勁席卷整個業余圈,炒熱了當時的地下賭盤。
兩年後,他被吸收到正規的「OUZO」國際車隊里,她又隨他跟著整支車隊跑世界巡回賽,以及任何一場能替贊助廠商打響名號和品牌的賽事。
來來去去、這里那里的,生活起居盡避有車隊的專屬管理人員安排,卻沒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所在。
被他拖累十年,她累了。
當她用溫婉如今夜一地皎銀的臉容凝注他,眸底幽幽湛動,透出再難掩盡的疲憊,即便她不肯說出口,他還能裝作看不穿、無動于衷,然後繼續強迫她,幾近變態地把她鎖在身邊嗎?
彬者正是她一聲不吭、疲倦至極也絕不乞求的倔性,才會讓他避無可避地去正視左胸莫名的燒灼和疼痛吧。
是該松手的。
他嘗試再嘗試,盡避這決定害他差點把兩排牙全咬斷,最後還是允許她在這個有些雜亂、人情卻仍淳厚的城市落腳。這里是她那位偷渡至日本、後來染上毒癮而客死異鄉的母親的故鄉。
算一算,她定居在這個城市都兩年了,八次季節的轉換,她似乎過得很好、很自得其樂。
房子里隨她所欲地布置,家具並非高檔貨,但每一件、每一組都有她自己的品味,沈靜氛圍里透著溫馨,而屋外的前庭就更不用提了,他還真是近年來才曉得她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兒。
瞧,她不只找到興趣,連好朋友也有了!
沒有他,她好好的,過得舒心暢意,反觀他……
重重吸口煙,再重重噴出,他把煙往擱在窗欞上的煙灰缸里捺熄,動作有些粗魯,跟那截煙有仇似的。
「爵?」床上的薄絲被起伏出一個曼妙曲線,低柔的女音如漣漪般蕩漾。
譚星亞微微撐坐起來,眸光迷蒙,著迷地望著半身浸在月光里的鐘爵。
他果著身,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贅肉,長期維持訓練的關系,他胸月復早就塊壘分明,肩膀、雙臂和大腿的肌肉相當發達,繃繃的,將古銅色的皮膚繃到發亮,在月光下滑動著可口的流光。
她才想掀被下床,他已聞上長窗走近,腳步無聲、流暢、迅捷,宛如一頭優雅的黑豹,銳目暗爍,靜謐謐欺近她身旁。
重新躺回床上,他長臂一探,把薄絲被底下那具香馥嬌軀拉進懷中。
「怎麼了?」女敕背緊貼他強壯的胸膛,她感覺他腿間的男性像是蘇醒了,正灼燙地抵著她的股溝處。
唉羞地咬住申吟,她想回眸詢問,畢竟他不常抽煙,而他適才立在窗邊的神情竟有幾分疏離,彷佛與她陌路,盡避那古怪感覺只短短幾秒,仍拉扯了她的心。
「太熱了睡不著嗎?把冷氣再調低一點好嗎?」她柔問,細女敕臂膀往後環住男人的頭,手指揉進密濃棕發里。
她小臉略側,揚睫,還沒能看清那張峻顏,朱唇已被牢牢含住,男人的舌大肆進擊,奪走她的聲音和呼吸。
「唔……等等,嗯哼……冷氣的遙控器……」細臂盲目地往床頭櫃伸去。
「不用調低溫度,再調,等一下還是要流汗。」鐘爵埋首舌忝咬著懷里的小女人。
「誒……」
他沙嘎低笑,存心誘惑人,硬繭滿布的大手在暈燙的水女敕肌膚上游移,然後在她胸前找到最佳的棲息地,逗留著不走。
胸口發燙,全身都發燙,譚星亞仍努力要維持一絲絲理智。
小手緊抓他的粗掌,卻沒留意他一條強健長腿已從後頭抵進她腿間。
她試著要按住他「作怪」的五指,他則曲起一腿,讓她一只腳也跟著抬高。
「你——啊啊!」瞬間,她弓身抽氣。
男人單手壓住她平坦的小骯,從背後揉入她濕潤的身體里。
「鐘爵……」她忘記要問些什麼了。
幾秒鐘前,她喉中明明含著話的,但現在似乎一個字眼也留不住,又全都倒咽回去,只知道……他們又流汗了,交纏著、親密無比地連在一起,濡濕著彼此,早分不清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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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天黑,生理機能自動調成休息模式,天一亮,自然又是一條活龍,而回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夜,他不是失眠,卻是睡得太過深沉,身體像陷進黑澤里,溫暖的水澤覆蓋他,掩住眼耳,松弛了意志,熟悉的素馨彌漫,他摟著一具香軟的女性柔軀,睡得不醒人事。
彷佛是種變相的、無聲的抗議,抗議他平時把自己逼得太緊、操得太累,如今松懈下來,細胞里疲憊的記憶整個反撲。
「是啊,他還在睡,嗯……我有點放心不下,所以先打個電話給你,關于那張珠繡的訂單……」音調刻意放低,從起居室傳進虛掩的門扉。
門內,以「大」字形大剌剌趴在床上的精勁身軀終于蠕動了幾下,眼皮懶洋洋地掀了掀,眉心稍蹙又放松,留下好淡的細痕。他舌微探,舌忝了舌忝那雙用來接吻再合適不過的豐唇。
外頭,低柔女音再起——
「我早上過去湖邊早市買菜時,順便繞回店里一趟,把幾件珠繡拿回家里來了……小菱,這幾天我想……」後頭話語淡微,隱約跟人打商量似的。
小菱?
不就是她那位「好友」嗎?
「睡美男」的豐唇略撇了撇,意識繼續飄游,想醒,懶得醒,眼皮半啟。
有什麼好打商量的?當初要弄家店給她,完全屬于地,讓她當「唯一」的老板,她偏不要,就喜歡搞合伙,還廿心當起人家的「二老板」,結果每每店里有點風吹草動,兩人就得商量來、商量去的,不累嗎?
唔……怎麼……好像越商量越開心了……
「……真的嗎?!哇啊啊……他們喜歡「COOLME」送過去的樣品,要派人飛過來參觀?好啊懊啊,除了愛心眼骷髏頭的店徽外,我們也多準備幾件比較有傳統風情的物件,包包、桌巾、枕套等等,看是要絲繡、亮片繡還是珠繡……」
「睡美男」松緩的眉心又打皺折了,心里悶悶的。這是他變態的癥狀之一,只要她跟誰稍稍顯得熱絡、多留一抹笑、多說幾句話,他喉嚨就不太舒服,有股怪味從心窩倒嗆出來似的。
他後來學會自制,說服自己必須給她一些空間,而非永遠將她挾持在身邊。
終于,她結束通話,他勾唇低唔了聲。
墊伏不動,想靜待她自動走進房內、走近床邊,然後他會乘機扯她入懷,再然後,他要——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譚星亞原本正要進房間探探男人醒了沒,結果門鈴響起,她輕盈的足隨即一轉,往樓下去了。
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床上的人體「大」字形未變,只是放松的肌肉線條正慢慢繃起中,意識也變得清晰,尤其在听到樓下前庭那里傳來陌生男人的熱情粗嗓,要他不清醒也困難!
謝謝……桌巾……喜歡……魚缸……禮物……
豎起耳朵,他越南話有听沒有懂多少,只能勉強抓出幾個單字。
星……星……
不是「星星」,而是「星」。
鐘爵腦中一閃,終于弄懂那位不知從哪個星球跑來的仁兄,竟然喚他的小女人「星」?!
被電到似的,他跳起,火速起床沖到長窗邊觀察敵情。
譚星亞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她這位新搬來沒多久的鄰居先生竟然要送她一個好漂亮的魚缸,連水中自動濾淨器和供氧器都一並相送,只因為他上次在「COOLME」訂了幾件尺寸不同的絲繡桌巾,她認出他,基于將來要請他多多光顧和多介紹生意的分上,她幫他打了不錯的折扣,而現在,他要回禮給她。
看著被搬來擱在門前廊下的中型魚缸,她有點頭疼地說︰「沒什麼的,您喜歡那幾件東西,覺得桌巾上的圖繡得真好,「COOLME」的員工們听了一定好開心。當然,我也好開心,但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我——」
低柔的聲音被截斷,來者儼然有「自HIGH」的傾向,咧嘴露出兩排白牙,也不知道樂什麼樂,嗓門好大地說︰「之前閑聊,你不是提過想養魚嗎?我先幫你把魚缸裝好,如果你有空,等會兒我們就出門買魚,你可以自己挑,看你喜歡哪種魚?對了,還有擺在魚缸里的裝飾品,種類很多的!我們……我們……」聲量頓收,圓眼直勾勾地瞠著從里面走出來的高大男人。
譚星亞挺尷尬地站在門邊,小腦袋瓜正想著該如何婉拒才漂亮,忽然瞥見鄰居先生「變臉」,她怔了怔才要掉頭,溫熱且結實的男性身軀已貼近,兩只生著細柔棕毛的鐵臂從後頭摟住她。
「啊!」她輕呼,感覺男人摟抱的力道雖不強,但佔有的姿態十足。
把他吵醒了吧?唉……不過他也該醒嘍,都午後一點了呢。
可他醒了就醒了,干麼跑出來「見人」呢?
啊啊啊!他、他他沒穿衣服?!
被小小驚嚇到的水眸連忙往下瞥,幸好沒有看見毛茸茸的腿,他還記得要套上一條寬松的亞麻長褲。
鐘爵很故意。故意到有點超過。
癌下臉埋在雪女敕頸邊亂嗅,他順便啄吻好幾下,寬闊胸膛讓懷里的女人顯得無比嬌小,他摟著她細腰的大掌帶著慢條斯理地撫模著,然後在她迅速泛紅的耳朵邊徐徐低語。
「你煮了咖哩嗎?我聞到味道了,好香。」
「我……呃……是你喜歡的牛肉咖哩,還有酸辣湯……」譚星亞困難地說,整張俏臉窘紅得要滴出血珠似的。雖然按住了那雙不太安分的手臂,可他的體熱已烘暖她的背,暖得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有人要送你禮物嗎?」問得盡避輕緩,暗暗掃向「敵人」的目光卻像兩顆擊發出去的子彈,嘴角冷冷一勾。
譚星亞沒發現身後男人的小動作,對著突然倒退兩大步的鄰居先生露出歉然又靦腆的淡笑,同樣用好輕、好細、僅夠兩人听見的音量答道︰「我沒要收。」
「好。」摟住她縴腰的力道一緊。
下一刻,小女人被帶進門內,那扇大門隨即闔上。
在門完全關閉之前,門扉內那雙閃爍殺意的男性深瞳緊緊鎖定可憐的鄰居先生,一瞬也不瞬。
「這樣……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濃眉略挑。
「他是鄰居先生,搬來這兒三個月不到。」
「嗯。」那又怎樣?
「你這樣……好像很沒禮貌,對人家不好意思。」細嗓不太贊同地嚅著。
「「人家」是哪戶「人家」?我不認識。」趕明兒再去模模對方的底,這年頭,鄰居都不是好東西!
「誒……」像是模透這男人的脾性,覺得再談下去也談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放棄比較快。「你這樣……不太好。」
「我怎麼又不好了?」濃眉不挑了,反而壓得低低的。
「你應該先刷牙洗臉再吃飯。」
原來是這個不好。眉峰頓弛,唔,他勉強接受指責。「我肚子餓了。」咖哩太香、牛肉太誘人,還有越式酸辣湯,他等不及也不想等。
「誒……」譚星亞仍是嘆氣,看著眼前拿銀湯匙大口挖咖哩飯的半果男人,莫可奈何的眸光中量開淺淺淡淡的笑。
吃飯皇帝大,隨便他了,他高興怎樣就怎樣。
重新把湯弄熱,為他盛來一碗滿是好料的酸辣湯,又替他倒了杯礦泉水。
「今天不去店里?」稍稍止饑後,鐘爵放下空盤子,有心情慢慢問話了。
「不去了。」她盛了半碗白飯到自己碗里,淋上一大匙牛肉咖哩,走回桌前要陪他一塊兒進餐,見他盤底朝天,低柔地問︰「再一盤?」
「嗯。」他點點頭,直到她把空盤再一次添滿飯菜端回來,他才又問︰「為什麼不用去?」
「我剛才跟小菱商量過了,她說沒關系,可以讓我請兩天假。」
「因為我回來了?」食物的熱氣烘著他未刮胡的下顎,鑽進他鼻腔里,他沒再像幾分鐘前只認美食不認人那樣狼吞虎咽起來,而是一手支著頭,緊盯住她巴掌大的小臉。
「……嗯。」譚星亞紅著頰頷首。
他差不多三、四個月回來一趟,有時能待上兩個禮拜,有時就只住蚌兩、三天,而這一次能待多久呢?她沒問,也不習慣問,只是很想多挪些時間和他在一塊兒,單純地過過兩人生活。
現在才害羞,連她都要嘲笑自己。
盡避如此,她還是捧起碗默默挖飯,硬把紅紅臉蛋遮掉一大半,沒來得及捕捉男人棕瞳中一閃即過、扣人心弦的深邃意欲。
他沒再多問什麼,像是挺滿意對話到此為止。
先喝完擱在一旁的湯,然後把盤子拉到面前來,再次大口、大口地進攻。
兩人在寧祥里用餐,日光灑入窗明幾淨的空間,屋內有著舒適的空調。自在、淡然、空氣中浮染細微的溫暖,不需要多余的言語,就如親人相伴。
在第二盤食物即將見底時,鐘爵手中的銀湯匙稍頓,似乎想起什麼。
「你想養魚?」
「啊?」喝湯差點被嗆到。
「想嗎?」長指探來,捏掉一粒不知何時黏在她頰畔的白米飯,再自然不過地放入唇中咀嚼。
男人的眼神無比專注,彷佛談的是國家大事、或是動輒幾十億資金的大生意,而簡單卻親昵的舉止直搔人心窩,譚星亞的臉蛋加倍酡紅了,胸口漲滿情感。
「想。」捧著碗,她點點頭靦腆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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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星亞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距離她說「想」才短短兩個小時,已經有工人上門來安裝魚缸。
堡人有四名,沒辦法,因為他訂的魚缸大到需要四名壯漢才扛得動。
喔,不是魚缸,應該得說水族箱才專業。
小而巧的客廳里多出一個幾乎橫佔半面牆的大水族箱,連里邊的石材裝飾和海洋玻璃貼圖都備妥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原來養魚有分海水、淡水,還要分冷水魚和熱帶魚,嗯……水草的布置也是一門學問。」
看男人好專心地研究手里那本《YouandYourAquarium》,邊喃喃自語,旁邊還堆了好幾本臨時殺去書局搜刮回來的完全養魚手冊,譚星亞偷偷桃眉,好笑地抿唇。到底誰想養魚?是他這是她呀?
于是乎,利用她休假的這兩天,他們把河內的水族館跑遍了,買來喜歡的水中小道具,選懊幾款水草,當然也听了水族館老板的建議,挑妥幾種適合新手飼養、能相安無事又一起和樂融融的魚類。
兩天過去,客廳的水族箱正式啟動,她終于擁有一個色彩繽紛的水世界。
晨光投落在一階階的栗色樓梯上。
她下樓來,秀足連連踩在溫潤的光暈里,那些光點似乎吻住她腳背細致的肌膚了,怎麼都不肯輕放。
經過客廳那個巨大的新擺設,她定了定腳步,微笑地發現有人替她喂過魚了,幾只圓圓胖胖的小丑魚像游行般排成一排,繞著那個用塑膠材質做成的潛水小蛙人,蛙人手里還拽著三顆彩繪氣球,模樣說不出的……超乎現實。
扒,他今天起得真早,不只喂飽魚,也買好早點了呢!
瞥見客廳桌上的荷葉包飯和蔗女乃,譚星亞不禁揚唇,都是跟她習慣光顧的小攤子買來的,那男人什麼時候模清她口味了?
邊喝著溫蔗女乃,喉嚨甜甜潤潤的,她好心情地抬起眼睫,看到窗外的他。
前庭,鐘爵原本一膝高、一膝低地蹲在老舊摩托車旁邊,地上散著幾樣零件,兩罐機油滾在一起,工具箱整個攤展開來,還有一條灰色抹布,他像是在整頓那輛高齡機車,結果手機來電,他只得暫時丟下扳手,接听,人跟著站起來,開始邊講手機邊來回踱步。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飛過去,趕得及和大家會合。」口氣硬邦邦。
「老游,你知道我脾氣,不要逼我,那種場跋誰愛去就讓誰去,我相信車隊里想出鋒頭的大有人在……」火氣有點大了。
「……上次十來個兔女郎那件事,我還沒找人算帳,你還真敢提!我被設計了,從頭到尾被蒙在鼓里,難道還是我的錯嗎?shit!」氣到一腳把機油空罐踢去撞牆,那支超薄型手機極有可能在下一瞬被他捏作兩半。
「shit!shit!shit!我管那些嗜血的媒體怎麼大作文章?總之我不痛不癢,他們愛怎麼寫無所謂!星亞……星亞跟這件事半點關系也扯不上,沒必要告訴她……廢話!我當然知道必須把她藏好——」猛然轉身,火爆棕眼對上那雙宛若圈圍著溫柔水域的清眸。
也不知她靜佇在門邊多久了,眸中有掩飾未盡的憂慮,像是無聲詢問︰「怎麼又發脾氣了?」
鐘爵的目光與她深纏,連做了好幾個月復式呼吸,緩和胸膛過分劇烈的起伏。
「總之就是這樣。第七戰的西班牙場次,我們到時再見。」也不管對方要再交代什麼,通話結束。
靜——
「是游叔打來的嗎?」譚星亞主動打破沉寂。
「……嗯。」應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摩托車怎麼了?為什麼要支解它?」對于他的猛爆性壞脾氣,她半句也不問,彷佛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一邊,鐘爵不太爽地把手機往機車坐墊上一擱,兩手撐在瘦削臀上,撇撇唇,眼神銳利。「過來。」
似乎猜出他的意圖,她小臉微熱,搖搖腦袋瓜。
「你會弄髒我的衣服。」
他修長的十指就算用抹布擦過,仍沾得黑黑油油的,如果印在她這身白絲綢的店服上,那可真難處理呢。
「我保證不會。」他雙目眯了眯。
頓了三秒,譚星亞最後仍是听話地走下前廊,來到他面前。
他突然探出雙臂將她捆在胸前,真的是用「捆」的,沒讓十指沾到她,只用兩條長臂有力地圈緊她的身子。
然後,他低頭吻住她,吮著兩片嬌女敕唇瓣,嘗到她齒頰間的蔗女乃甜味。
深入淺出地交換無數個濃吻與細吻,兩具年輕的身軀在彼此懷中發燙,譚星亞最後得摟住他腰際才有辦法站好。
「回床上……」男人誘哄著。「今天也別去店里……」
「唔,不行啦……」縱欲整整兩天,真的、真的不能再「廝混」下去啦!
熱唇繼續偷香。「我弄家店給你。」
「唉……獨力經營很累的,我喜歡當二老板……」她從來就不是當「頭頭」的料。「再有,今天我有重責大任呀,不可以失約的……」
氣息紊亂,譚星亞笑著把臉蛋埋在他懷里,避開他的持續攻擊,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