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呢?她以為……以為……
買賣歸買賣,誰跟他情投意合啊?!
唉唉,頭好疼,這幾日當真越想越頭疼。為什麼總拿難題為難她?有什麼好以為的?想從他那里得到好處,獨佔他西漠的奇香珍藥,她這身子也被獨佔了去,逍遙春江路可望不可及,就怕……就怕有什麼偷偷往心里鑽,如那片紫相思林,靜謐卻強悍地往土地里扎根,緊緊糾纏。
別想了!別想了!
「樓主,干啥扇自個兒巴掌?別打別打呀!哎呀呀!懊不是小婢們把今早收的那根人形毒參茄加進薰香里,拿去薰樓主香閨了吧?咱明明交代過,那根毒參茄有靈性,得小心照看的——」金釵客猛地又驚。「對了,今兒個蘭琦兒跟您一道上‘飛霞樓’的,她還待在樓主香閨里,危險啊,吸入太多要沒命的!」上樓救人要緊!
拉住人,花奪美沒好氣地一嘆。「我沒事。蘭琦兒也沒事。」
把臉頰都打紅後,她還捏了捏。
提提神,眉眸變得老練,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場中來「求診」的一男一女身上。「先把眼前這一對解決再說,讓人把‘龍迷香’準備過來吧,待會兒說不準要派上用場。」
「飛霞樓」今日來訪的「神秘大俠」,那名號要是張揚出去,黑白兩道都得給上幾分薄面,但盡避名聲好大,男人那話兒卻中看不中用了,這隱疾成為大俠心中最痛的痛,在百般求助無門之下,經過霜姨外頭的人脈一再牽線,終于咬牙攜新婚不久的年輕嬌妻前來領教。
一樓霞室里,紗簾內的人影交纏。
三名金釵客近距離教授關照著,余下幾位則或坐、或斜倚在四周,迷情的香氣浮蕩,那樣的氣味,「飛霞樓」中的眾姝早已習慣,卻能讓紗廉內的「病奔」漸漸放開思緒,不再弄得緊緊張張。
看也看過、模也模過、吻也吻過,眼楮移目以觀情,手指他樂兼自娛,唇舌合品濃芳,每一步都進行得還算順利。
在金釵客的指導與適時的協助下,女人用最能讓男人持久的姿勢合而為一。
「……小心點兒,徐徐來,咱們急不得。來,這位妹妹跟著姐姐我來扭扭水蛇腰、擺擺香桃臀……對,好極了,就用這力道繼續騎,別停,呵呵呵……大俠您也別怕,牢記方才教過的呼息吐氣之法,妹妹騎她的,您就任她騎,別想太多事兒,調整呼息最重要啊!」
「是呀,先求‘擎天一柱’能持續,再求達到合歡的至美境地。男人要養陽,女人得養陰,陰陽調和才會長生不老,采精補腦方能延年益壽,這才是‘飛霞樓’秘術最強之展現——」
金釵客安撫又解釋著,哪知大俠還是緊張,還是不爭氣!
「我不……啊啊……不行……快不行了……」平躺的男人掌著妻子的腰,擎柱撐沒多久就想塌了。
女人都還沒真正享樂到呢!
說塌就塌,有沒有點當男人該有的道義啊?!
「想走?沒那麼容易!」見情況不對,花奪美清聲嬌喝,手捻起備在一旁、已煨過「龍迷香」的五根金針,撩開層層紗簾闖將進去。
金釵客把既羞又小受驚嚇的女貴客暫且扶下,為她的果身披上薄巾保暖,在大俠尚不及反應前,花奪美按住男人月復部,手中金針朝對方丹田處連下,最後一針則在另外四名金釵客幫忙制伏與擺弄之下,成功從男人身後的腰椎穴扎入,將藥煨進。
這連連下針的要法,尤其是最後腰椎穴那一下,正是「飛霞樓」名聞遐邇、惡名昭彰的「一擊之術」,如今還輔以「龍迷香」,豈有不勝之理?
「我、我覺得……等等……等等……」大俠痛苦蹙眉,練功練到走火入魔都沒這般難受,被逼著「長大」半點也不有趣啊!
「‘飛霞樓’的紫紗簾內,沒有男人說話的分兒!」金釵們「啪啪啪」,幾只香手趕忙搗住他的嘴,防他哀嚎嚇到自個兒的愛妻。
這一方,果然沒讓眾女失望,「飛霞樓」秘術加上「龍迷香」,當真如虎添翼、堅不可摧,原已死氣沉沉的男陽眨眼間又活了,慢慢茁壯中,但要化作一條傲龍飛逃讞地,還得「摩拳擦掌」再下點小小寶夫。
撤下金針,花奪美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瓶,遞給女貴客。
「把這蜜油涂在掌心里,先搓熱了,再去搓你男人那寶貝兒,助他一把。」
「啊?我我……可是……」女貴客驚疑不定,滿面通紅,不敢伸手去接,眸子在那瓶蜜油和被幾位金釵客紛紛按住的男人之間游移。
一旁某位金釵呵呵笑地鼓舞著。「那蜜油可珍貴得很!別害羞,今兒個誰也不許害羞,咱們女人的‘性’福得靠自個兒爭取呢!要不,請咱家樓主出馬吧,先為妹妹你示範示範,讓樓主玉手沾蜜油好好搓揉你男人,妹妹在旁瞧仔細啦,往後就用同樣的法子搓得男人飛龍在天。」
突然,所有的目光仿彿都集中了過來。
報奪美心房陡震,耳中有股古怪的嗚鳴,血液像是逆流往腦門上沖。
頭脹脹、沉沉又麻麻的,兩邊額角繃得感到些許疼意。
她是怎麼了?
在遲疑嗎?
有什麼教她卻步與驚愕?
「樓主,快啊!柄不可失!再不幫忙搓搓,待‘龍迷香’藥力一退,又要軟啦!」
搓……要搓些什麼呢?
她氤氳的眸迷惘地眨了眨,終于落在男人挺舉的所在,下意識又瞧瞧手里的蜜油小瓶,再瞧瞧自個兒潤女敕十指,然後視線又調回男人腿間。
頓時,慌亂如利刃疾疾劃過她的心。
她猛地一窒,幾要斷息。
「樓主,怎麼發傻啦?」
「唉,咱就說了,那只人形毒參茄不好對付,別收進樓里來,邪門得很!瞧,樓主都被邪到啦!」
她真被「邪」到了,變得不像自己。
敗邪門啊!
「交給你們了,我……我肚痛,上茅房!」急匆匆胡亂找了個借口,她把蜜油瓶子拋下,竟頭也不回地往外奔。
霞室中的眾艷姝挑眉相覷,你瞧著我、我望著你。
「看來當真痛得很厲害。」極權威地斷定。
「是啊是啊!」紛紛頷著螓首。
「那誰來接手替大俠搓搓又揉揉呀?」千萬別功虧一簣啊!
就在幾位金釵客伸出女敕荑,打算按老規矩猜拳決定由誰「代戰」時,女貴客終于鼓起無比的勇氣,為自己爭取幸福——
「……我……我做……」拾起蜜油小瓶,抓在胸前,大俠的小嬌妻害羞得不得了。
***bbscn***bbscn***bbscn***
不為也,非她花奪美之所不能也。
但為何「不為」?
她垂眸,怔怔瞅著自個兒的手,十根瑩白指兒動了動,她看得那般仔細,好似那雙手從來不是她的。
踫觸男人灼熱的元陽、以手圈握套弄之事,同樣是「飛霞樓」的秘術之一,她以往至今不知在樓中見過多少那般的場景,她學過也做過的。
她學得很透,做得很好。
男人被她綿軟手心掌握,臉部峻厲輪廓在這時會變得模糊,他時而仰首發出沙嗄申吟,時而把浮氾欲情的深目鎖住她,恍若無言的乞求,求她的唇、她的丁香舌也以那雙柔荑的方式寵愛他……男人褐發微汗,膚面泛紅,似痛苦又至樂,教她覺得好得意、好了不起,心中對他既憐且愛,因為一頭剛猛野獸甘心躺臥著隨她擺布、渴望她撫觸……
猛地,心頭被發狠一撞。
她低喘了聲,發現腦海中轉來轉去都是同一張男人的臉!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而她第二、第三、第四個男人,在現下都還遲遲無著落!
她只跟一個男人共逍遙過,把所有習過的秘術一件件全往他身上伺侯、拿他做練習。她看過無數合歡的男女,甚至男與男、一對眾、百數對百數的混亂大戰,但真正讓她親身體驗的,就他一個。
就他一個而已。
所以,她算是被圈制住了嗎?
所以,手只願意踫觸他,唇只願親吻他,身軀只在他懷里濕潤柔軟?是嗎?是嗎?
報奪美,你完了!
「我沒……我沒的……」她想辯駁,要把心底那個近乎譏笑的話駁倒,但唇嚅了嚅,卻沒法說得理直氣壯。
春江跳是跳了,卻逍遙不起來?
所以,你完了!
沒有、沒有!不想了!不想了!頭一甩,手也賭氣般一甩,她雙踝間的銀鏈子掠過栗木地板,三年來原也習慣那清脆細碎的聲音,如今入耳,心卻酸酸的、堵堵的,也不知自己究竟怎麼回事。
懶洋洋爬回三樓,長廊整排遮陽板子都已斜落,她意緒迷亂地走過,透進鏤花窗洞的溫潤秋陽點點輕布她一身,隨她挪步。
走進自個兒的香閨,她肩頭驀地輕顫,紫紗簾正一幕幕輕飛著,素馨香氣漫流,天台那方的蒲草簾子似乎被揭啟了,讓屋中感到涼意。
「蘭琦兒?」以為今日隨她上「飛霞樓」的美姑娘又跑到天台外看雲。「都深秋了,外面很冷的,有沒有多披件衣服?快進來,姐姐煮茶給——」邊輕喚,果足邊跨出天台,揚睫,她呼息陡頓。
天台外,清素秀影定定靜佇不動。
蘭琦兒那雙許久、許久不曾望住誰的眸子,如今瞳心終于有了著落,幽幽然,幻夢遐思一般,一瞬也不瞬地投注在臨風而立的陌生男子臉上。
男子一身淡灰,目色與發色黑得出奇,玄玉般的瞳亦是直勾勾緊盯蘭琦兒,那神態像是費盡力氣找尋,如何也不能得,突然間心心念念之人就出現在眼前,卻不敢踫、不敢出聲,怕結果僅是過度渴望下的幻化。
心窩處「咄」地一顫,眼前男女靜默卻暗濤洶涌的互凝教花奪美一時間不能反應,仿佛打擾了他們倆是件多罪過的事,直到那男子朝蘭琦兒伸出一手,掌心向上,等待她走向自己,花奪美才驀地回神。
「蘭琦兒!」她搶步上去,擋在傻傻要去握那只大掌的姑娘身前,母雞護小雞似地揚高潔顎,眸中戒備。
幣衣男子雙眉略沉。「讓她過來。」
「閣下是誰?」
「讓她過來。她需要我。」傲然得很,懶得同誰多說一般。
報奪美火大了。
「閣下擅闖我‘飛霞樓’,行徑跟宵小賊偷沒兩樣,可當賊的多少還有點羞恥心,知道得避開主人家,你倒好,坦坦蕩蕩干下流勾當,當著本樓主面前直接欺負人嗎?她需要你?哼哼,怎不說是你需要她?」
男人臉色更難看,目瞳爍輝,視線再次去糾纏她身後的姑娘。
盡避努力寧定,以怒火穩住氣勢,花奪美內心其實甚為驚駭。心想,她這「飛霞樓」鶯鶯燕燕成日歡鬧,即便不需「看診授課」,七十二姝們也能弄些名目自娛,把整棟樓吵翻天,而眼前男人能避開眾人耳目,躍上天台,較雷薩朗當初闖進她香閨時的手段更為隱密,顯然能耐在她之上,若他硬搶蘭琦兒,如果硬來的話……悄悄地,她把發中煨過迷魂香的金針掐在指間,打算不能力抵的話,只好使陰招。
「烈爾真!」渾厚的叫吼猛然切進。
听見那聲高喊,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讓花奪美胸中一定。
小小天台闖進第四個人。
雷薩朗疾奔而至,動作太大、力道太強,結果把兩面蒲草簾子全給毀了。
他一來便把兩姑娘拉到身後,壯碩體型如小山般杵在花奪美和妹妹身前。
「你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他開口問,即便驚怒,語氣仍穩。
「我要帶她走。」話中的「她」指的是誰,在場者全心知肚明。
「不可能。」雷薩朗答得干脆。
苯作「烈爾真」的男人面容執拗,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不再言語了,淡灰身影驀地斜飛而落,從天台上消失。
雷薩朗沉沉的目光尚未收回,背後卻傳出摔跌聲響。
他聞聲側首,訝然瞥見坐倒在地的花奪美,那張美臉因激動而輕紅著,瞠亮水眸直盯著蘭琦兒。
「怎麼了?」他一凜,車轉回身。
「蘭琦兒說話了……我、我听見她說話了……」從不曉得那軟軟啞啞的聲音有辦法讓人激動至此。
雷薩朗受到的沖擊亦是不小,深目高鼻的面龐刷過驚喜。
他迅速望向妹妹,可是當蘭琦兒再次掀唇輕語時,那張小嘴吐出的名字卻讓他眉峰生巒、額角突跳。
「烈爾真……」
蘭琦兒痴望著灰衣男子離去的方向,低微地喚著。
***bbscn***bbscn***bbscn***
風波一日,終是暫息,結果仍是把許久未用的「寧神香」取來燃上,才教蘭琦兒能合睫睡下。
斑大身影斜倚在妹妹的寢軒外,「浪萍水榭」的清風明月伴著雷薩朗,他在門邊止步了,下意識傾听軒內傳出的歌吟,那曲調低幽溫婉,讓他想起西漠溫柔月夜中,鶯鳥的啼叫,心口不禁泛開奇異的溫熱。
替終于熟睡的人兒拭淨淚痕,花奪美又吩咐婢子們輪流照看,這才起身踏出寢軒。甫一步出,眸光便與守候在外的雷薩朗對上。
「蘭琦兒睡下了。」她淡淡道。
「嗯。」漫聲低應。
她抿抿唇,有點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卻沉默著,拾步往自個兒的雅軒走去。男人主動跟了過來,幾與她並肩同行。
她紗袖隨著挪步輕蕩,忽地被什麼勾扯住,一怔,垂頸瞧去,遲鈍地發現是小手被他的巨掌握住。
男人牽著她的手……
懊……好純情,不太符合她的性情啊!
她是無雙艷、是百花生,不該與「純情」二字掛了鉤的,可心頭就是發軟又冒熱,不想掙開呀……
「兩腿沒事了?」雷薩朗狀似無意地低問,牽著她,步伐徐緩得稱得上慢。
「沒……我沒事。」說到這個,花奪美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掉了事。
今日午後那場對峙,她竟然腿軟了!
罷開始是繃得太緊、渾身戒備,待危機除去,又驀地听見蘭琦兒首度開金口,于是她一跌坐在地,最終還得靠男人抱著走。
一出事,她跟霜姨交代了幾句,就同他一塊兒帶蘭琦兒回水榭……唔……好吧,其實是他兩臂各拎著腿軟的她和淚流不止的蘭琦兒回來。
磨磨牙,覺得應該解釋一下下,多少維護「樓主」該有的面子,她道︰「那是雷薩朗大爺的‘心頭肉’,我當然怕蘭琦兒被搶啊!要是真出事,大爺你追究起來,本樓主得擔這個干系,我九顆頭都不夠大爺砍的!我——」身子被輕扯過去,腰被摟了,唇被吻了。
一吻已畢,粗糙指月復輕撫她溫頰,男人的目光有些古怪。
報奪美回睞著他,心律促了促,軟軟靠在他胸前,姿態妖嬈天生,不必刻意擺弄。她唇瓣輕掀,欲說些什麼,卻被他搶先一問。
「今日听說有貴客訪‘飛霞樓’?」
她柳眉略挑。
「是有一雙男女來求教……」一頓,像是登時間醒悟了,微翹的嘴角淡哼。「我還在想,今兒個一早,雷薩朗大爺不是領著那批高壯手下忙事去了,怎麼有空闖我‘飛霞樓’?呵呵,想來是怕我帶壞你寶貝妹妹,讓十二金釵客拉著蘭琦兒一塊兒旁觀領教去吧?」小手拍拍他的胸膛。「莫怕莫驚,我不會這麼虧待蘭琦兒的,要領著她旁觀,也是去偷窺‘柳紅院’一年一度的百人牙床大戰!咱們跟那兒的媽媽很有交情的,要偷窺幾場都不成問題。」
這女人習慣半玩笑、半認真地說話,有些是真,有些是假,而真的未必真,假也未必假。若時間推回三年前,雷薩朗也許會被挑起怒氣,然今非昔比,他漸能抓住她某些隱晦的心思,往更深處窺看。
「我上‘飛霞樓’前,並不知蘭琦兒也在。」低語。
「那你是尋我來了?」螓首疑惑地偏了偏。
哪里曉得,男人突然抿唇不語,幽闇的深瞳依然古古怪怪的,她猜,該是月光、星輝,還有紫相思林的關系,它們總讓水榭的夜色變得溫柔而奇異,把他黝黑面膚也染了些暗紅。
雷薩朗對自己承認了,他確實是為她。
午後與手下再經過楊柳岸的石雕小亭時,恰遇見花家小妹與她近日收在身邊的四名小婢子,經花余紅告知,才曉得「飛霞樓」今日又有貴客上門。
明知「飛霞樓」以何為營生,也陸續听說過七十二姝的大膽手段,更明白身為樓主的她行徑與想法驚世駭俗,不能以等閑女子待之。
她與他相互允諾過,她的身子只留給他一個,直到雙方生意不再合作為止。
他一直信她,不曾疑心。
但信任歸信任,每每听聞有男女上門求診,一幕幕活演不盡也就算了,想到她有時還得跟在旁教、護航,總讓他心悶氣堵,沖動得直想跑來掩住她水媚媚的眼。
不能一直這麼下去,該想個法子徹底解決!
報奪美沒能猜出他的心思轉折。
一手貼服著他的胸,她清楚感覺到男人衣衫下結實的肌理,指尖略動了動,想起今日在「飛霞樓」中對別具男性軀體的排斥……唉,這絕非好事,但她似乎要失去控制了,有些東西悄悄變化著,欲擋不能擋。
他不作解釋,她也沒想再追問,畢竟尚有更教人疑惑的事橫在眼前。
沉靜吐息,她故意將語調放得淡然,道︰「那位喚作烈爾真的男子,幾日前,你和手下在石雕小亭那兒曾談及過他,他現下是你西漠部族的頭頭了,是嗎?」
雷薩朗才猜想她何時要問,听她終于問出,他內心其實相當歡愉。
她似乎不太在意他的事。
除了香料、香藥的生意往來以外,她對他一向不怎麼過問。然而,他也莫名其妙得很,她越抽離,以為放浪冶媚的表相足以掩飾冷淡的心,越是激得他去逗惹人家。
天曉得,每次見到蘭崎兒和她如此親近,他喉頭就漫酸,也弄不清楚是妹妹被她搶去,所以他很不是滋味;抑或蘭琦兒能得到她真心關愛,所以他可悲地吃起自己妹妹的醋?
他頷首。「是。烈爾真是西漠的狼主。」
「而前一任的狼主則是你?」那日他和屬下們的談話一直在她腦海盤桓,說不去多想,又哪里控制得住啊!
粗濃的飛眉略揚。「是。」
「那……能否滿足一下本樓主旺盛的好奇心,雷薩朗大爺為什麼不繼續當你威風八面的狼主,偏要把位子拱手讓人呢?」
又來了。
用玩笑口氣問著嚴肅的話題,仿彿怕被看出她有多認真。
她總是如此。
雷薩朗並未立即回答,反倒一掌托住她後頸,讓胸前那張麗容仰高,避無可避地與他面對面。
「在滿足樓主的好奇心之前,請樓主先滿足一下本人的好奇心吧。」
「嗯?」花奪美迷惑地輕哼一聲。
「為什麼突然對我的事感到好奇了?」
她清眸略瞠,眼珠子湛了湛,似努力思索答案,想得耳根的溫熱已暖在雙頰,才澀澀地擠出聲來。
「才不是對你好奇,我……我是為了蘭琦兒。」
雷薩朗眯起雙目,不語,等著她把話說完。
「我仔細想過,或者,蘭琦兒該隨烈爾真去,跟那個男人一起生活。」
女人的嬌唇抿了抿,吐氣如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