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春粟米鋪」住下已大半個月,禾良肚里胎兒明顯長大,以前穿寬松衣衫也能藏肚,如今不成了,她肚子圓圓鼓起,形狀有些尖,柳大娘笑說,她這胎肯定生男,而顧大爹對于她奔回娘家住下的因由,想問不好問,禾良知他為她擔憂,努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眼前最要緊的,是她得將心緒緩下,好生養胎,對她來說,生男,生女都好,都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兒,是她和最愛的人所生的孩兒,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她的心頭寶。
至于那個早是她心頭寶的男人,她已十多天沒有听到關于他的消息。
罷回到娘家的前三天不好熬,雖說睡在自己出閣前的舊房,一切都是熟悉的,但嗅不到他的氣味,入眼的沒有一件東西屬于他,兩人似乎被隔得好遠,她心里莫名發慌,躺在榻上不能合睫,一合睫,腦中盡是他的影,咧嘴笑的,發火氣惱的,哀怨可憐的,嘟頰賭氣的……全是他。
他也在想她嗎?還是惱她惱得不得了?氣她把他拋下,推開不理,就如住在「芝蘭別苑」里的他的娘親?
第四天的午後,黏著她,與她一塊兒回娘家的銀屏和金繡,一個幫她送已查對過的府內收支賬冊回大宅給德叔,另一個則替她送了一籃子剛出爐的糖火銀絲卷到「廣豐號」穆家,那是穆夫人愛吃的點心,她得空就做了些。
兩名外出辦事的丫環幾乎是一路奔回米鋪,奔得氣喘吁吁,小臉都是汗。
「少夫人,德叔說……府里的人都在說……說,說秀爺他……」
他怎麼了?出事了嗎?她臉色刷白,背脊緊繃。
另一名丫環喘氣搶道︰「秀爺他親上穆家拜訪,找穆大少談過,說……說咱們「太川行」決定幫助「廣豐號」。」
「是啊是啊,就是咱們有多出的貨,先撥給他們用,咱們的人手,馬車和貨船,能借的全借給他調度,還有……會館里的銀庫大開,秀爺竟然借給穆大少一大筆銀子,而且不算利息。」
「再有啊,秀爺這會兒親自出馬,‘廣豐號’有兩三批南運的貨眼看就要到期,穆大少一個人忙得焦頭爛額,秀爺自願要幫,今兒個也領著咱們的一支船隊趕貨去,少夫人啊,您瞧,這人還是秀爺嗎?他……他都神智不清了。」
「肯定是您一走,他大受刺激,走火入魔,才會性情大變啊。」
疤良到現下仍無法用言語說出當時的心情。
她一直想讓心緒平穩下來,但乍听這消息,方寸大大波動,驚喜,激切,不敢輕信,灼燙的血液沖得腦門麻麻的。
她撫著隆起的肚子,感覺著孩子,感覺著他,胸房那股波動漸漸趨緩,仍舊蕩漾著,漾出一圈圈的漣漪,一圈圈的暖潮,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滋潤著……
她不敢多求,只希望他抽手,別再繼續為難「廣豐號」,沒料及他做的比她所盼望的多出好多。
他……他領著船隊將貨南運,要出遠門呢,出發前,可有將自個兒的包袱打理好?這時節南方溽暑,他最耐不得熱,那瓶南洋薄吧露有沒有帶在身邊以防中暑?還有,這一趟遠行,他是要去多久?何時能回?
她內心柔軟,嘴角有神秘的輕弧,她忍不住牽掛,暗暗期盼他早歸。
只是自那日得知他離開永寧,都過十多天了,她沒再听到他的消息。
「少夫人,您別擔心,反正等會兒您回大宅探望老太爺,可以再跟德叔問問,說不定今兒個就有秀爺的消息啦。」
「少夫人,是說……倘若秀爺回來了,您,您回不回去?」
被丫環這麼一問,禾良雙頰微紅。
她沒答話,只吩咐丫環把幾個大盤子準備好,然後又在丫環的幫忙下揭開大蒸籠蓋,白茫茫的熱氣隨即冒出,她拿干淨布巾擦去過多水氣,仔細查看那一籠得蒸糕蒸得如何。
敗好,蒸得軟呼呼的,只要放涼了,再灑上好多好多霜粉,便大功告成。
她開始動手切糕,切成一塊塊分放在幾個大盤上,兩個丫環跟在身側幫忙,米鋪後頭的小灶房里甜香四散。
蚌而,兩丫環分別扯著她的左右兩袖,吶吶嚅聲--
「少、少夫人……瞧……」
「少夫人,快、快瞧……」
疤良用手背揭了揭額角薄骯,不經意揚睫,這一看,她也怔了。
「老太爺……」
灶房門外,顧大爹一臉惶惑,德叔一臉無奈,老太爺則一臉垂涎,然後,沖著她……那籠剛出爐的甜糕嘿嘿笑。
淵霞院內
「你是說,老太爺親自去請?」
四平八穩躺在榻上的俊美大爺訝異地單挑一道柳眉,體熱仍偏高之因,他膚色透紅,桃唇卻白慘慘的沒血色。
立在一旁的年輕護衛用力點頭,「是啊,秀爺,您中了暑也不說,踏進家門突然一倒,大伙兒全教您嚇著了,哪知老太爺不驚反笑,嘿嘿嘿直笑,您被抬回淵霞院,老太爺就上春粟米鋪去了。」
游岩秀心跳加快,快得如萬馬奔騰,再次確認著。
「你是說,老太爺親自去?他親自去請……請那個人回來?」
小範再次用力點頭,「沒錯,就是,對得沒邊。」
「那……老太爺對她說了什麼?」
小範眼珠轉了轉,「听陪同前去的德叔說,老太爺沒說什麼。」
「嘎?」
「但老太爺吃了一大盤白糖糕。」如實轉報。
游岩秀雙目眯細。惡聲低咆︰「混賬,你敢玩你大爺我--」
「哇啊,不敢啊--」快跑快跑,「秀爺您好好躺著,多保重,別亂動,小的去去就回。」不回不回,除非爺來喊人,他可不會傻得自投羅網去當出氣包。
小範才竄出廊前,便瞥見一名秀美孕婦迎面走來。
她揚睫見到他,步履未停,對他點點頭又微微笑。
嗚……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好感動啊……他們家秀爺千盼萬盼的,這會兒終是盼到頭嘍。
他張嘴欲喚,秀美孕婦對他搖搖頭,他則會意的連連點頭,咧嘴笑無聲,隨即,他使上苦練多時,終有點小別候的輕身功夫,倏地一閃,快活地奔離淵霞院。
房內,游大爺突然煩躁得渾身不對勁,躺這樣也不對,躺那樣也不好,他干脆翻身坐起,哪知還沒坐定,頭又犯暈,再次病歪歪地癱軟在榻上。
罷才有僕役將煎好熱利汗的藥汁送來,他不喝,那碗藥還擱在桌上。
他把服侍的人全遣走,把小範也嚇跑,身體不適,甘願自個兒孤零零蜷伏著。
他誰也不要理,誰來了,他都不要再說話,就讓他重重中暑,讓身體里那些無法散出的熱氣將他熱死算了……
越想,越覺自己悲情。
面向內牆,他將藏在枕頭底下的一串開心銅錢取出,握在指間摩挲著。
對著那串寶貝銅錢,他忍不住碎碎念--
「禾良禾良,你怎麼這樣狠心?老太爺都親自去請了,你為什麼還是無動于衷?我……我好可憐你知不知道?都沒有人來服侍我,照顧我,他們都不理我……」他大爺反正說謊不打草稿,說得很順,自言自語又喃︰「都沒人理我了,我就要死了,我死得孤孤單單,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禾良,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哭?」
罷要舉步跨進房內的人兒頓了頓,倚在門邊听他自憐自艾地說個不停。
「唔……嗯……我看還是不要,你千萬別為我哭啊,你懷著孩子,哭多了不好,很傷眼的,我已經惹得你掉太多淚,不能再害你了,我……我反正從小就苦命,苦得很習慣,沒人疼也沒人愛,都習慣了,無所謂的……反正習慣也就好了……你不要為我哭,我若死了,靈魂還是會飄啊飄地繞在你身邊,怎麼也不離開,你不要哭……」
他怎麼說得……說得好像她真在哭?
噢,老天爺,她是真的掉淚了,淚水無預警地滑落,她哭著,心里卻漲滿描繪不出的感動。
她這位孩子氣的大爺,就是有辦法牽動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讓她心痛難舍,如何也不能舍,只能想疼他,愛他,珍惜他……
靜謐謐走近,盡可能放輕步伐,她覷見他抓著那串開心銅錢喃喃敘說,密密親吻,仿佛那串銅錢就是她,他的每個吻都落在她膚上。
她的腳步仍驚擾他了。
他驀然回首,漂亮的杏目顯得凌厲。
在乍見她時,他目中那分凌厲光芒瞬間消散,化作驚異不定且依戀的兩泉。
他簡直不敢相信,雙目眨過又眨,那可人的影兒還在。
他想說話,但張口無聲,只會呆呆望她。
疤良抹去頰邊濕意,嘴角噙著軟弧,她主動走近,斂裙在榻邊坐下。
「老太爺說你回來了,然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得告訴你才好。」
「……什麼事?」他怔問。
「唔……你知道嗎?」她晃晃腦,如若嘆息道︰「那時你說我偏心,問我為什麼向著別人……我听了好傷心。」
游岩秀唇色更白,透病氣的眉宇浮現懊惱之色。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對,我該死……我,我讓你打,任你咬,你想怎樣都行,就是……就是別又走了。」
她笑意加深,眼兒彎彎,然後抓起他一只大手湊到唇邊,真張嘴咬下。
她咬得不輕不重,放開時,他手上多出兩排小小齒印。
他瞧瞧那小巧印子,又直勾勾瞧她,嘎聲道︰「吶,你已經咬我了,就不能走,你還想再咬,想咬哪里,全隨你意,就是不能走了。」
唉,她的傻氣大爺啊……禾良也不允諾,只沉靜問︰「我的開心銅錢又掉了,是不是在你那兒?秀爺能把它還給我嗎?」
有一瞬間,游岩秀想撒謊瞞天過海,開玩笑,那串開心銅錢是她的寶貝兒,他要真還了她,那,那她調頭就走怎麼辦?
可是……他總不能不還她呀……
沉吟了會兒,他下顎緊繃,最後仍是把藏在涼被下的銅錢串取出,咬牙給了。
「秀爺替我系上好嗎?」禾良開心地伸出皓腕。
游大爺嘟著頰,悶著頭,抓著串銅錢的五彩線兩端,在她右腕上打小結。
「謝謝。」禾良晃晃小手,開心銅錢也跟著晃。
然後,她起身離開。
游岩秀心髒重抽三大下,想也未想便撲去要拉住她,結果他撲得太包,頭暈加目眩,頭重又腳輕,砰地一響,整個人竟跌下榻。
「秀爺?」禾良嚇了一跳,回眸見他滾落地,驚得她不得不止步走回,「身子不舒坦,還不安分躺好嗎?」
「你別走,你若走,我就跟著你,你回娘家住,我就搬去‘春粟米鋪’,哪里也不去。」他氣略虛地嚷嚷,發現妻子走近,他惡心一起,干脆抱住她的腿,如此一來,她想走就得一路將他拖行。
疤良好氣又好笑,「我沒要走啊。」
「你明明要走。一拿回你的開心銅錢,你就走,不顧半點江湖道義,」他跪直,跪在她面前,長臂大張環著她的腰身,紅紅俊臉貼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哀怨又嚷︰「我怎麼這麼可憐,你怎麼可以不理人,我--咦,耶?」他驚喘,定住,臉貼得更緊,仔細感受什麼似的,然後,他慢慢抬起頭,與妻子的帶笑垂眸對上。
「禾良……」眨眨美目。
「嗯?」
「肚里的小女圭女圭在動……」一臉驚奇。女圭女圭在動。
「女圭女圭知道秀爺身子不暢快,好可憐,想安慰你呢。」禾良忍不住模模他的寬額和峻頰。燙燙的,再不處理,暑氣侵入五髒六腑就更難散出。
「那你呢?你……你轉身就走。」
他本就生得英俊懊看,此時杏眼帶怨,羽睫輕顫,輕咬薄唇,這愛怨交織的風流模樣實在非常人所能抵擋,何況對他有情有愛,又要如何舍下他?
疤良嘆氣,試著拉起他,「我沒要走,秀爺還沒喝藥不是嗎?我得把藥端過來喂你呀,再有,等會兒也得幫你用薄吧露推推頸背,搽搽胸口,讓你好睡些。」
「你要端藥?」
「是。」
「沒要走?」
「是。」
「還要幫我推推搽搽揉揉?」
「是呀……」笑嘆。
游岩秀突然站起來,微顛,但很快穩住。
他大手抓住她的小手,怕她不顧道義地溜掉,抓得牢牢的,跟著拉她走到桌前,抄起那碗原被他棄之不理的解熱藥汁,仰首咕嚕咕嚕地灌。
「喝慢些啊。」禾良輕嚷,才剛說而已,他藥已灌光。
游大爺又拉著她走回榻邊,從床頭小癟拿出一個小瓶,他知道她都把薄吧露收在那里。然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月兌掉衣物,月兌衣動作之快,即便妻子想跑,也無法在那極短時間跑離他三步。
「我們來吧,」全身上下僅留一條里褲,他躺平,一手還握著她。
「秀爺你不放手嗎?」禾良坐回床榻,凝眸笑看他,臉容暈暖。
他五官略繃,喉結動了動,握她小手的五指終于慢吞吞松開。
他目光一直鎖著她,見她拔開瓶蓋,倒出綠色薄吧液,先是往他胸央抹了些,然後緩緩地往外圍,以畫圈圈的方式推勻開來,推到最外圈,再緩緩往胸央一圈圈收回,如此重復了三次。
當禾良推完第三次時,他徐徐逸出口氣,嗓音略啞地道︰「你有事要告訴我,我其實也有話要對你說。」
「嗯……你說,我听。」
他靜了會才道︰「你知道嗎?那天,你說喜愛我……你明明說愛我的,最後卻跑回娘家住,我獨自一個待在這房里,越待脾氣越大,越氣卻越想你……」
推完薄吧露,她的指尖猶擱在他胸央,听到丈夫所說的,禾良輕咬唇瓣,無法從那雙男性美目的注視中抽離。
游岩秀又道︰「你說我是一輪明月,你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禾良,在我眼里,你才是高掛天上的那輪明月,我是後羿,一箭把你射下來,你掉進我這個大惡人懷里,只好乖乖受我荼毒,再也飛不上天。」
疤良眼眶濕潤,鼻音略濃地笑了出來。
「人家後羿射的是九顆太陽,又不是月亮。」
「他既然能射下太陽,還連射九顆,當然射得下月亮。」體內的沉重感忽地消去不少,不知是那碗藥汁已發揮作用抑或推抹了薄吧露?不管如何,他舒坦了些,心情也是,妻子守在他身畔,他就舒坦了。
「禾良,那天你還說,你就像我收藏的一個物件,我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倒也沒錯,但你不是物件,你是我收藏的禾良,是我的禾良,誰對你流口水,我就讓誰流眼淚,誰敢沖著你叫春,我就讓誰痛得哭爹喊娘,誰要是--」他突然意會到自己又在耍狠,忙止住,覷見妻子神情未變才安心些。
不掉淚真的好難,但這淚中揉進感動和歡喜,禾良眨著霧眸,指尖再沾了點薄吧露,去揉他兩邊額角穴位,輕輕揉著,輕問︰「秀爺還有話告訴我嗎?」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淚顏,大手撫上她的頰,「禾良……」
「嗯?」
「你不喜歡我做的事,我不做就是。」
「好。」她吸吸鼻子,側頰摩挲他掌心。
「如果非做不可,也會偷偷做,做得天衣無縫,不讓你曉得,不惹你傷心。」
「噗。」她小小噗笑,最後無奈地點點頭,「嗯,」他誰啊,他可是我行我素最威的「游大爺」,倘若一開口就保證絕對,必定,無論如何會徹底「改過向善」,她听了心里也不會踏實,所以,就慢慢磨吧,她可以花一輩子慢慢教。
她嘴角勾笑,揉完他額角後,改揉他頸側。
薄吧的清涼味四散,房中有片刻靜謐。
疤良本以為男人被揉捏到幾要睡著,卻听他突然啟唇出聲--
「禾良……」
「嗯?」
「我喜歡咱倆做了夫妻,我喜歡你愛我,因為……我,我也是愛你在心。」啊啊啊--這個口很難開,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了。
疤良臉蛋通紅,見他俊龐也紅通通的,想是很努力,很努力才把話吐出來。
他來回輕撫她的肚子,沙啞又道︰「我想愛你,在意你,我想顧著你,禾良,你也要顧著我,不可以不理我,好嗎?」
她心一痛,意識到她這次搬回娘家的舉動對他而言,真的很傷。
她撫著他好認真的臉,「我顧著你,我說過的,一輩子都顧著你,我要和秀爺做一輩子顧來顧去的夫妻。」
「嗯,下輩子也做。」
「還有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好。」她淚中帶笑,「好……」
游大爺痛快了,舒坦了,兩排白牙一亮。
「禾良……」喚著,他驀地坐起,趁妻子掀唇欲回應,他嘴立刻嘟近,吮住那張紅女敕女敕的小嘴,邊吻邊擦去她的淚。
蚌然--
「秀爺……你……干什麼?」
她被他摟上榻,繡鞋也被月兌了,床帷一垂,他把她困在甜膩氛圍里。
「禾良,中暑之人毛孔不張,汗發不出來,只要發發汗就舒暢了。」他從背後摟著她,兩掌開始模來模去,胡亂游走。「所以……咱們一起來發發汗吧。」
貼著丈夫勁瘦身軀,禾良清楚感覺到那團火正抵在她腰臀處燒著。
她輕喘,忙抱住他一只臂膀,羞窘道︰「我,我這樣……懷著孩子,不行的……」
他吻她耳後,低低吐氣。「禾良,你別動,別出力,讓我抱抱你,模模你,然後聞聞你身上香味,這樣就好,這樣……我就會發汗了。」
她「唉……」地嘆了口氣,在他臂彎里轉身,還好她的肚子尚未大到讓她連翻身都感吃力,不過照這情況下去,應該再不久她就真是大月復便便了。
他額上不知何時已滲出細汗,她瞧著,近近望入他深邃瞳底,心里小鹿亂撞。
連孩子都懷上,現下還覺羞澀嗎?
她渾身發熱,像是他體內熱氣全被逼出來,把她包圍了。
捧著丈夫的俊臉,這一次,她主動湊上小嘴,與他的薄唇親昵餃接,徐緩深入,相濡以沫。
「禾良……」游大爺氣息很不穩,「我想看你。」
「可是,我現在不好看呀……」
「胡說。」
他她的肚子,然後一路往上挪,覆住她變得更豐滿的雙乳,身軀竟興奮得隱隱發顫。
「這大半個月,先是你離家出走,之後我被‘廣豐號‘的穆大少氣得差點中風,還為他們做牛做馬做到中暑,你要是可憐我,就給我看……」
唉,大爺可憐兮兮的,她哪能抵擋?
于是,小小床帷內無限柔情,禾良心軟情悸,只好把自己當做一塊沾滿糖霜的白糖糕,任大爺舌忝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