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子,青萍回去了?」柯怡將一箱洋啤酒放進大冰箱內問著忙于結帳的蔻子。
「嗯,五點不到我就叫她先回去了。看她全身都是傷的樣子,所以我讓她先回家休息。」蔻子將所有的鈔票和硬幣都裝進現金袋說。
「五點不到?奇怪,那她早就該回到家了。我剛才經過你們的公寓,里面還是黑的呢!」柯怡停下動作地說。
「怎麼可能?都快十點了。」蔻子看著牆面上的鐘,不安地說。
柯怡干脆拿起電話,動手撥著號碼。「她會不會睡著了或是出門去買東西、吃東西?」
「不可能。青萍睡覺時一定要點一盞小燈,否則她睡不著。
她也不喜歡在晚上出門,況且要她一個人在晚上出門吃東西。
她才不去哩!蔻子依序反駁他。
「沒人接,她……」柯怡按下電話,憂心忡忡地看著蔻子「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會嗎?」蔻子也緊張的望著他。
柯怡閉上眼楮,剎那間昨天青萍俯臥在樓梯口的畫面他昨夜夢中,卿娉滿身是血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重合。
他大驚的張開眼楮,顯然蔻子也想到了,她蒼白著臉望著柯怡。
「柯怡,我們要不要去找找看?」蔻子輕輕地說。「可能她出去,也可能——」
柯怡不待她說完,馬上抓起外套和車鑰匙。「我們走,我不放心。」
蔻子將現金袋丟入自己的大背包中,將店里的事都交代了小妹們後,這才從前門出去,而柯怡則是後後門直接到後門停車場去開車。
蔻子走在店中卻隱隱的察覺到店中有一股異于平常的氣氛。她奇怪的左右張望,但卻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蔻子並沒有多想,她心事重重的和車上的柯怡會合,兩人很快的回到她和青萍合租的公寓。
「青萍,青萍!」叫了一陣門之後,蔻子用鑰匙打開了門。
她很快的在室內繞了一圈。
「青萍沒有回來,電話答錄機還亮著……她根本就沒有回來過!」蔻子有些恐慌地說。「青萍習慣一回到家就把答錄機關掉的。」
「會不會她回來又出去了?」柯怡面色凝重地問。
「沒有,她如果要出去,一定會把門口的小燈打開的。」蔻子簡直是六神無主地說。
柯怡環視了室內一圈。「那我們就沿原路找回去吧,我在想她會不會臨時起意去買東西,或是踫到熟人……」說到這里,他和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
「逸凡……你說她會不會跟逸凡出去了?」蔻子有些緊張柯怡沉吟了一會兒。「有可能。我們先回店里看看,往好處想,逸凡並不知道青萍跟我們已經覺醒的事,他不會對青萍不利的。」
「哼,與其是跟他在一起,我倒寧願青萍是跟頭豬在一塊哩。」蔻子哇啦哇啦地大叫。
「唉,蔻子,我們並不能確定啊,先回去吧I」柯怡說完找了紙筆。「我留張字條給她,如果她回來了,讓她撥個電話到店里來。」
「好吧,也只有這樣了。」蔻子將紙條用磁鐵吸在冰箱上。
「要不要也留一張在門口?」
柯怡龍飛風舞的寫完之後,用膠帶黏在門上,這才和蔻子連袂的回到車上。
「蔻子,你們加來都固定走同條路嗎?」柯怡發動引擎,突然的問蔻子。
「不一定,有條捷徑是比較近,但是比較暗。尤其最近那里又在蓋房子,晚上走過去時,滿可怕的。」蔻子指出那在黑暗中顯得陰森的空屋群說。
某種預感強烈的敲擊了柯怡的心,他回轉方向盤,朝那條路過去。他緩緩的駛在尚未鋪沒柏油的泥土路上,車燈照在褐色的泥土上,更顯得分外荒涼。
「柯怡,停一下。」蔻子突拉住柯怡的手,令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車子。
「怎麼了?」柯怡莫名其妙的看著蔻子很快的甩上門,向前跑去。她蹲在路旁,手里拿著一把傘。
柯怡馬上跑過去,恐懼似乎在瞬間填滿了他全身。「蔻子蔻子抬起頭,激動的望著他。「這是青萍的傘,我們上次去買H20的衣服時,專櫃小姐送我們的。我的是土黃色,青萍則是墨綠色的。」
「你確定?」柯怡面色有些灰白地問。「這傘貶不會很普遍,或……」
蔻子一言不發的將傘交給柯怡,指指傘柄上用透明膠著的小紙條,上面是端端正正的「唐青萍」三個字。柯怡感到肺中的空氣似乎都被抽空了般的氣悶,他怔怔的看著那把傘,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遠處突然傳米了救火車急促的嗚叫聲,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有不少輛,整個地區突然像是沸騰了起來般的嘈雜。而在他們前方被一棟公寓阻隔的更前方,沖天的火光把黑夜映照出詭異的美麗。
「柯怡,那邊好像有火災吧。」蔻子看著那個方向,扯扯柯怡說。
「嗯,那個方向離我們的店……蔻子,我們先回去一趟!」
柯怡很快的朝車子跑去,而蔻子也趕緊鑽進車子。
遠遠的他們便被阻礙在警方所圍起來的警戒線之外,柯怡和蔻子焦急的看著火花及大量濃煙從PUB的入口處不斷的冒出來。
「先生、小姐,請不要靠近火場,這樣非常危險的。」有個穿著制服的警員善意的說,阻止柯怡和蔻子走近。
「先生,這是我的店,請問火災是怎麼發生的?」柯怡用手爬梳凌亂的頭發。
警察看著柯怡,將他帶到另一邊。「先生,恐怕是有人縱火。根據目擊著所說的,好像是有人蓄意用汽油潑灑在機車上,再從大門口縱火的。」
「那里面的人呢?有沒有受傷?」柯怡簡直不敢想像地問。
縱火!天哪,現在正是客人最多的星期六周末夜,他嘆口氣的看著消防隊員忙碌的進出著。
「幸好你們逃生門跟後門是開著的,所以一開始我們就疏散了里面的人群;現在里面還在悶燒,我們還在想辦法要先把火苗熄掉。」一位消防隊員在經過他們時,停下來擦著汗水地說。
「麻煩你們了,蔻子,你幫個忙去買些點心飲料的,好嗎?」
柯怡轉向蔻子說。「我再到前面去看看情況。」
「嗯。」蔻子很自動的排開圍觀的人潮,向不遠處的超商跑去。
長長的嘆口氣,柯怡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緊緊的握著青萍的那把傘。
「青萍,到底你到哪里去了?」柯怡望著被煙燻得黑漆漆的屋子外表,心情沉重的喃喃自語。
青萍恨恨的捶著門,不管她怎麼敲、如何打,門還是牢牢的鎖著,而推開那片大大的玻璃窗,外面是細細密密的活動鐵柵式鐵門,但是令人氣餒的是,活動鐵門上也有兩個堅固的大鎖把關。
滿頭大汗的青萍踱進浴室內,她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立刻洗去她臉上的躁熱,她咬著下唇,觀看著這將近十坪大的浴室。
按摩浴白、黃金火鶴打造成型的水龍頭、音響,甚至還有一架不小的電視、一個小冰箱、迷你型的吧台,在在都顯示出房子的主人有著相當善待自己的品味。
突然,青萍的眼光膠著在某個地方。她興奮的向前跑去,浴白旁是一大片的透明玻璃,玻璃外則是建構成暖房形式的玻璃屋。可能是為了取景不受限制,所以這片玻璃外面並沒有鐵窗,她動手去拉著玻璃窗。
玻璃窗片隨手而向兩旁分開,青菠大喜過望的馬上鑽了出去。她低矮著身子,在花盆和吊籃之間穿梭,直到花房門口。從這個方向望過去,可以看到老周正忙碌的在為車子打蠟。青萍立刻回頭,向另一個方向的門跑去。
冷不防一只竄了過來的狗嚇了她一跳,她有些恐懼,唯恐它發出叫聲,但那只狗似乎對她沒啥興趣的與她擦身而過。
青萍呼出口氣,扭開那扇門,她所看到的東西令她忍不住發出尖叫。
立刻有腳步聲朝這邊而來,青萍連忙的躲進最近的棚架下,用厚厚的肥料袋蓋住自己。
「怎麼回事?剛才好像有女人在尖叫?咦,這門是誰打開的?被先生知道了,他可要不高興了。」老周的聲音中透出冷峻地說。
「不知道,那個妞不是被谷先生鎖在房里了?她剛才又敲門又尖叫的,現在倒是安靜多了。」另一個青萍沒听過的聲音笑著說。
「大概是累了。好好的把門鎖好,我去休息一下。還有,老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那女人是谷先生的,你別想去沾染她。」老周警告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後面那小房間里的人就是沒搞清楚狀況,我再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老張緊張地說。
「嗯,這兩天晚上有空把那幾具尸體拖出去扔了,或埋了,省得散出臭味就麻煩了。他們也不稱稱自己是幾兩重,竟想黑吃黑,吞掉谷先生的貨,這下場是他們自找的,你最好記清楚了,好好干,谷先生絕不會虧待你的,否則……」老周故意讓語音懸在那里。
「是、是,我知道。」老張連忙地說。
隨著腳步聲逐漸走遠︰青萍這才偷偷的將蓋在頭上的肥料袋拉開,剛才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事,令她震驚得全身疲軟。
那個小房間里是兩、三具的尸體,渾身是血,而且有許多的蒼蠅在飛舞著,幾塊碩大的冰塊擺在他們的四周,透出一種令人作惡的畫面。
青萍小心翼翼的爬出那個低矮的棚架,她控制著自己不要往後頭的那個房間望過去。
她忍住反胃的情緒,再次的往前頭扇個門慢慢的走過去。
老周已經不在那里了,另-個矮壯的男子,大概是那個叫老張的,正無聊的喝著罐裝啤酒。
青萍輕輕的拉開門,她認清方向後,緩緩的朝馬路移動,等到快到馬路上時,好拔腿就跑。
原先只是注視著她的那條狗,此時卻突然的連聲大吠向她跑來。青萍大驚之下,跑到馬路正中間,攔下正好路過的那輛摩托車。
「先生,救救我,我被綁架了。先生,救救我!」青萍焦急的看著已經追來的老張,連聲的大叫。
那個大學生模樣的男人,立刻頭朝後一點。「上來吧!」
青萍感激的跨上他的機車,她還沒有抱穩他的腰,車子已經像箭般的射出去了,正好讓他們听到老張的咒罵聲。
「回來,你不準跑,谷先生回來饒不了我的!必來,快回來!」老張一邊向車子跑去,一邊大聲的吼叫著。
那名男子以極熟練的技術在山路上奔馳著,不一會兒他們已經快到市區了。
「小姐,要不要我先送你去報案?」他停下車子,轉過頭來問著青萍。「前面就有警察局了。」
「不,拜托你送我到一家PUB,我要去找我男朋友和朋友們。」青萍流利的說出PUB的地址。
「好吧,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去報案,免得那個人又找到你了。」男子好心地建議道。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只想先找到我男朋友。謝謝你,你真好。」青萍感激地說。
「沒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坐好,我送你去找你男朋友。」他露齒一笑地說。
青萍感覺風在耳畔吹著,現在她一心一意就只想趕快到柯怡身邊去。趕快……趕快……心里有個聲音不停地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