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平來接她時,那個念頭在她心里已經很強烈了。她考慮再三,最後才鼓起勇氣說︰「洛平……」
「嗯?」開著車的洛平,挑起眉頭的看她一眼。「怎麼啦?」
「洛平,我想……我想……」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她卻偏偏說不出口。
「怎麼樣呢?說吧,我在听。」洛平技術高超的在車陣中穿梭著。
「我想生小阿。〕話一開端,後頭的就容易多了。「我今天看到佳玲的女兒了,好可愛,我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月笙眼睜睜的看著車子朝前面那輛車的,狠狠的咬上去,洛平則是帶著怪異的眼神看著她。月笙拉拉洛平,指著怒氣沖沖敲著玻璃窗的車主。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我……」那人猶想-下去,洛平掏出一張名片塞給他。
「這是我的名片,明天一早你跟我的秘書聯絡。對不起,我還有事。」說完洛平踩下油門,飛快的回到家。
洛平牽著月笙坐在沙發上,他沉吟了很久才開口。「月笙,我讓你感到無聊了嗎?怎麼會想要生寶寶了呢?〕
「我是覺得你的工作好忙,我每天一個人也沒什麼事做,家里又有佣人,如果有個寶寶,或許我可以忙一些。」月笙急切地說︰「好不好?」
「我會多找些時間陪你的。孩子的事,等我們感情穩固些再考慮。」洛平總結的說。
月笙奇怪地看著他。「洛平,我們是夫妻也,難道我們的感情會不穩固?」
洛乎若有深意的看著她。「你真的認為我們的感情已經很穩固了?〕
「我嫁給你了。」月笙理直氣壯地說。「我不可能再跟別人有感情的。」
洛平拍拍她的臉頰,「去卸妝吧,我幫你放洗澡水。」說完他即走進浴室,留下一頭霧水的月笙。
***
鈴聲持續的響著,月笙閉著眼楮伸手去找鬧鐘,她按了幾次,鈴聲仍是聲嘶力竭地響個不停。睜開眼楮,這才發現響的是電話。
「喂?」她看看手中的鬧鐘,十點半。洛平已經出門上班去了,佣人大概上市場所以沒人接。
「月笙?」某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月笙心頭一驚,電話差點滑落。
「老師?有什麼事嗎?」月笙不安地左顧右盼,雖然室內只有她自己,她卻有些不自在。
「月笙,我想見你。你住哪里?我立刻去找你。」方儒箏快速的說著,好像深恐她掛斷電話似的。
「我……老師,我想……」月笙慌張地說,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這樣不太好吧!」
「月笙,我一定要見到你。我受不了了!〕方儒箏痛苦地說。
「那,那我們到車站前的那家麥當勞踫面好了,我大概半小時就到了。」月笙咬著嘴唇地看著鏡中頭發凌亂,衣衫不整的自己。
「好,那我現在就去那里等你。」方儒箏馬上褂斷電話,留下月笙對著嘟嘟作響的電話發呆。
她慌慌張張的跳下床,洗臉換好衣服,臨出門前踫到買菜回來的佣人。她支支唔唔的交代一聲,隨即招輛計程車去赴約。
***
洛平皺著眉的听著佣人阿琴的話。他臨時推掉一個應酬,專程想回來陪月笙吃飯,阿琴卻說太太匆匆忙忙的出門,連去處跟回來的時間也沒交代。
阿琴又說,太太出門半小時後,有個男人打電話來問她出門了沒有。問他是誰也不說,只是很快的掛掉電話。
洛乎打電話回李家和佳玲那里,他們都沒見到月笙。這時一個人影躍進他腦海,他心驚地坐正身子,難道是他?他找月笙出去的?這個想法令他的臉色陰霾了起來。
焦躁地在房內踱著步,他忍不住用手扒扒凌亂的頭發。床上被褥仍不整地攤在那裹,椅子上是月笙昨晚穿的睡衣,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都移動了位置,衣櫥內的衣架兀自空在那里,連衣廚的門都沒關,顯現她走得十分倉卒匆忙。
她會到哪里去?是去找他嗎?還是……他不敢想下去,只能倒杯酒,無奈的坐在窗口,等待他的妻子。
***
月笙急急忙忙的跨出計程車,她才一走近麥當勞,方儒箏已經迎上前來。他表情十分凝重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地指指里面,月笙跟著他坐到角落的一桌。
「老師,有什麼事嗎?」月笙坐定後,連忙地問。
方儒箏從公事包中拿出兩張紙,輕輕地攤開在月笙面前,示意她看。
月笙疑惑的看著,腦門卻似有無數爆炸聲在轟然作響。她臉色蒼白的瞪著那些字體在眼前飛舞——
離婚協議書
本人方懦箏與紀芙蓉,因對婚姻體認不夠,個性不合,協議離婚,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綁面當事人欄里,方儒箏的部分已經簽好名,蓋好章,紀芙蓉的部分卻還是空白的。
月笙不解地望著他,將手中的協議書還給他。
「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月笙抿著唇地看著他。
方儒箏苦笑地看著手中的協議書。「為什麼?我想結束掉這樁沒有意義的婚姻,現在只等芙蓉簽字就可以去辦手續了。我想出去再念點書,月笙,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月笙震了一下。「我?我不可能的。我已經結婚了,況且我也不想再念書了。」
他低下頭。「我昨天才從陳太太那里知道你嫁給武洛平的真相。月笙,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可以幫你解決困難的,難道你從沒想過來找我?」
月笙淒涼地一笑,看著自己的手指。「那時候你已經結婚了。況且,我憑什麼要你幫我呢?」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也有能力幫你。如果你想結束它的話……」他停頓下來,看著她迷惘的表情。
「結束……」這個問題令她大吃一驚。「我為什麼要結束它?」
「月笙,苦了你,為了那些債務嫁給沒有感情的人。現在,只要我一跟芙蓉辦好手續,再等你跟武洛平離婚,我可以帶著你到外國去,我們可以念書,或者你就在家當個家庭主婦好了。」方儒箏熱切地說。
月笙詫異到了極點。「老師,我不可能離開他的。因為,因為我已經對他承諾要當他的好妻子了,我不能打破自己的諾言。」
「難道你這輩子就這樣的困在他身邊?難道你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你不想有情有愛的生活?月笙,看著我再告訴我,你沒有想過這些。」方儒箏正色地說。
月笙慌亂的避開他的眼楮。「不要再說了。」
她何嘗不想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感性的她自幼就沉溺在那種浪漫的憧憬。念書時班上同學一個個的談戀愛,她卻只是默默的喜歡著方儒箏,到他結了婚,少女時代的單戀已然破碎。現在她也結婚了,他卻反過來將她沉澱的心事再次翻攪。
「月笙……」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要回去了,老師,如果沒有別的事……」月笙雙手撐著桌面,低聲地說。
他抓住她的手腕。「答應我,月笙,答應我你至少會考慮一下我所說的,答應我這一點。」
月笙本想一口回絕的,但是看他那迫切的眼光,她只好含糊地點點頭。其實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跑回家去,好好的想想自己的心事。
「我等你,月笙。你知道我在哪里的,我會每天用最大的期望等著你的。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嗄,再見!」月笙說完很快的鑽進門口的計程車。她不敢回頭,卻看到方儒箏正站在大片的玻璃窗前,憂郁地看著她。
***
月笙心亂如麻的走進客廳,隨手將皮包扔在沙發上,她只想快找顆阿斯匹靈,因為她的頭就像有只地鼠在打洞般的疼痛欲裂。
一路上她都在想著方儒箏的那些話,她能拋下自己的承諾嗎?如果他真的離婚了,我是不是也要離婚再追隨他出國?她一再的問自己這個問題,但唯一的答案是太陽穴邊的疼痛。
她嘆口氣的用雙手揉著太陽穴,這時有雙強勁的手也溫柔的按摩著她的雙肩。
「頭痛嗎?怎麼了?」溫柔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月笙嚇了一跳的張開眼楮。〔洛平,你怎麼回來了?〕
洛平不帶表情地看著她。「我推掉應酬,專程回來陪你吃飯的。」
「呃,嗯,你不用這樣的。不要為了我影響你的事業,我一個人隨便叫阿琴煮碗面就可以打發了。」月笙眼瞼低垂的說。他對她越好,她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深。
洛平輕輕一笑,將她擁人懷中。「怎麼會呢,反正我也很不想去吃那種應酬飯,多花點時間陪陪我的妻子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月笙不敢看他的眼楮,因為她害怕自己的心事會被他看出來。「呃,我去看阿琴煮好了沒有。」
洛平抱住想站起來的月笙。「你要出門前不是告訴她中午不用做飯了?她下午去醫院看她剛生孩子的妹妹去了。」
「那,那我去煮給你吃。」月笙仍是低著頭的想掙開他的懷抱。
「不用了。你剛才去哪里?怎麼匆匆忙忙的出去,幾時回來都忘了交代阿琴。」洛平勾起她的下巴,雙唇在她臉上、唇畔流連不去。
「我……我去朋友家。」月笙想了很久才找到這個理由,或者說是藉口。
「嗯,哪個朋友呢?昨天怎麼沒听你提起?是佳玲嗎?」洛平仍吻著她,從唇角到耳後。
「對,我是去佳玲家。」月笙喘著氣的說。無路可退的她只好抓住他所說的話,為自己辯護。
洛平將她的臉蛋捧在手心里。「下次要去找「佳玲」時,記得告訴我,我親自送你去。」他特別強調「佳玲」兩個字,別有深意地看著她。
「嗯。我去煮東西給你吃好嗎?」月笙小心翼翼地說。她現在只想一個人躲到廚房去,不知道是她心虛還是洛平別有心思,她覺得洛平說的話似乎有另一層意思。
〔不用了,我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你。前些日子你不是嚷著我太忙不能常陪你?下午我也不去公司了,就在家里陪你吧!」他說完抱著她走進臥室。
逼昏夕陽透過窗簾投射在室內,到處染上一層金黃。洛平撐著頭看著熟睡中的月笙,她的眉心糾結著,彷佛有著什麼難解的問題困擾著她。
他伸出食指,愛憐地描繪她性感的唇形。她在說謊,他知道她在說謊,可是他就是沒有勇氣去揭穿她的謊言。他知道自己很懦弱,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在商場上他的精明厲害、現實寡情,一踫上懷中的這個小女人,全部都消失無蹤了。
她到底跟誰見面呢?為什麼會令她如此反常?他伸手將她糾結的眉心撫平,她心中有什麼事?從一進門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要如何去探知她的心事呢?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不假思索地為了怕驚醒月笙,他立刻接起來。
「喂?」他拿著電話,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落日余暉輕聲說話。
「喂?你是武總?我是紀芙蓉?」帶有濃濃哭音的聲音傳了過來。
「哦,方太太。有什麼事嗎?」洛平詫異地問。
電話中傳來的是一陣的啜泣聲,抽噎之後沙啞的喉音。「武總,求求你,叫月笙不要答應方儒箏。我真的很愛他,如果離開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方太太,對不起,我想我听不懂你所說的。月笙是我的妻子,她跟方先生之間只是很單純的師生關系。」洛平像是說服對方,但自己心中卻還是存疑。
紀芙蓉沙啞的聲音尖銳了起來。「或許月笙是你的妻子。但是我的丈夫卻告訴我,月笙會跟你離婚和他一道出國念書,現在他逼著我簽離婚協議書,他說月笙也會跟你離婚的。」
彷佛一桶冷水當頭淋下,洛平不禁啞口無言。原來是這樣!難怪月笙心情會那麼沉重的樣子,她是在找機會跟我提離婚的事嗎?
「求求你叫月笙不要答應他!她有你這麼好的丈夫了。讓我有時間跟機會去感動方儒箏的心,好嗎?」紀芙蓉幾近哀求地說。
「方太太,我再說一次——月笙是我的妻子,她不會跟方先生有任何瓜葛的。況且我們還是新婚,月笙怎麼可能會要離開我呢?不要胡思亂想了,再見。」洛平輕輕地切掉電話,心情卻沉重了起來。
踱回床前看著月笙均勻的呼吸著,他心中有股強烈的沖動,想將她搖醒,將她帶到遙遠的地方藏起來,讓方儒箏找不到她。只是,她的心會在他身邊嗎?
***
月笙驚慌的看著突然響起的電話,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起來。阿琴站在廚房門口,奇怪地看著她。
「喂?」月笙背過身子,低聲地說話。
「月笙?是我,起來啦?」洛平溫柔的語調中帶著笑意。
「嗯,洛平。你有什麼事嗎?」月笙隨口地問。最近這幾天洛平好奇怪,不時的打電話回來,有時一天打上十幾通,真的很令人不解。
「沒事。開會開到一半,正在等業務部門架幻燈機準備簡報,突然想起你。你在做什麼?」
「我在看書,看「飄」,你上回買給我的。」
〔有沒有什麼感想呢?別太累了。」洛平的聲音中仍是溫柔的笑意。「我要再進去開會啦,累了就看看錄影帶或是听音樂,我開完會就回去。〕
「嗯。」月笙放下電話,手邊的書還是停在第-頁,她嘆口氣的合上書。她怎麼看得下去?方儒箏的話,日日夜夜的在她耳畔重復著,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想什麼了。
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應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能再一直的和洛平過著這種親密又陌生的伴侶生活嗎?她所思戀的方儒箏正朝她招手呢!
另一個聲音卻反駁著她︰洛平對你還不夠好嗎?那些債務,及他所為你做的一切,你能否決掉他的心意嗎?況且,這是你自己的抉擇!
電話再次響起,她不禁好笑地開口便說︰「洛平,我不會太累的,整逃詡沒什麼事做,剛才午睡就睡到現在,你不要太操心我,專心開會吧!〕
卑筒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後是方儒箏的聲音。「月笙,你考慮得怎麼樣?跟他提了嗎?」
月笙怔怔的望著桌上阿琴插花課帶回來的西洋花,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些天她的內心無時無刻不在交戰著,每天洛平回家前,她都演練了好幾次;但是等他一進門,她所有的勇氣也都消失殆盡。
「月笙,月笙,你在听我說嗎?」方儒箏焦急地問。
「嗯,我在听。」
「你什麼時候才能辦好?我要芙蓉在這兩天內跟我把所有手續部辦完,你呢?你需要多久?到那時,我們就可以有我們的新生活了。」方儒箏興奮地描繪著一幅美好的遠景。
月笙卻怎麼也想像不出他所說的畫面,流連在她腦海中的都是洛平。「我不知道……」
「月笙,我要去上課了。快點好嗎?我等不及要帶著你遠走高飛了。」方儒箏說完很快的掛斷電話。
***
月笙毛毛糙糙的再合上一本雜志。吃過飯後,洛平就鑽進書房,她自然而然的也跟他一起看書。只是她的注意力卻沒有辦法集中,到後來她連欣賞圖片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快速的翻著書。
「怎麼啦?」洛平放下手中的財經周刊。「從我回來就看你心不在焉的,有什麼事嗎?」
月笙只是沉默的搖著頭,盯著手中的畫報。
「月笙,」洛平干脆將她樓進懷里。「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你有什麼心事應該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想辦法解決啊!」
月笙只能保持緘默,她怎能說出令他困擾的事呢?洛平沒有錯,他已經為她做得太好太多了,她該怎麼辦呢?轉念至此,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了。
洛平心疼的拭去她盈眶的淚珠,他知道她的難言之隱,可是他希望她能親口對他說出來。如果她真的想跟方儒箏走,他絕不會不放開她;彩蝶雖美,不能自由飛舞也就失去它的飄雅。如果他的小妻子認為那個男人才是她所要的,他也只有放棄了。
「月笙……」他扳正她的臉,淚雨梨花的她令人心痛。她不發一語,只是默默的咬著唇落淚。
他將她的頭攬進懷中。「月笙,我愛你。從第一眼見到你,無時無刻的你都出現在我腦海中。我只能以-個男人愛女人的最極點心情,偷偷的愛著你。我只希望你能快樂、幸福,我也盡最大的努力來做到這一點……如果,你仍然覺得不夠,請你一定——告訴我。」
月笙的反應是將頭深深的埋入他胸前,洛平可感覺列胸口的襯衫逐漸濕濡。他只是和善的拍拍她的背,長長的嘆口氣。他所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能靜觀其變了。
***
月笙又一次的望向進口處,無聊地再吸一口可樂,表上的秒針飛快的移動著,不經意的抬頭,終于他來了。
「月笙,你跟他說過了沒有?他答應了嗎?」方儒箏還來不及坐下就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月笙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急切的掏出一本小筆記簿,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的,「我馬上幫你辦護照及訂機位。月笙,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月笙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麼每個男人都承諾給她幸福,卻令她如此地不安?對洛平,她是感激;對方儒箏,是那分少女情懷所遺下的心情。她不知該如何去界定自己的感情。
「老師,我考慮了很久……我想,我想我不能這樣對洛平。他幫我解決困難,又這麼的疼愛我。我真的不該辜負他的……」她話未說完,方儒箏已經臉色蒼白地起身。
「你不願意離開他?為什麼?為什麼?」他沉著聲音表情有些怨慰地問。
「老師,不是我不願意離開他,而是我不能離開他。他有恩于我,我不想當個忘恩負義的人!」月笙試圖和緩他的情緒,輕輕地說。「況且,我已經……」
「李月笙,沒想到我看錯你了。原來你也只是個貪慕虛榮、貪圖富貴的女人!枉費我在你身上投注那麼多的心血,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方儒箏說完怒氣沖沖的向外走,月笙連忙抓起皮包及外衣,追著出去。
「老師,請听我說。老師……」月笙看著他鑽進黃色的計程車里,無計可施下也只好跟著鑽進去。
在車內任憑月笙說破嘴皮,方儒箏仍一口咬定她是貪戀富家少女乃女乃的舒適生活。最後,計程車將他們留在一處林木密叢的林區,絕塵而去。
「老師,我覺得芙蓉姊是個很好的人。你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所以……」月笙仍不放棄的想撮和他們。
方儒箏大手一揮。「你不要再說了,我絕不會原諒她的。為了她的自私,我卻得浪費我的一生與她綁在一起。為了她,我更失去你。想想我們原本可以過得多幸福!」
「可是,她愛你啊!」月笙試著讓他以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
「她愛我?那麼她的愛我不敢恭維,她只想將我鎖死在她身邊。利用我伯父母對她父親的感激在先,又欺騙他們懷了我的孩子,逼我娶了她。她這種行為叫嗎?」方儒箏憤恨地說。
「老師,過去的事就算了。你們已經是夫妻了,何必再這樣計較呢?」月笙只能這樣的勸他了。
「月笙,」方儒箏雙手搭在月笙肩上,告訴我,如果時間倒轉,你會不會嫁給我?〕
月笙呆呆的看著他,另一方面努力的想掙月兌他雙手的箝制。「老師……別再說了。過去都過去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助益的。」
「不,月笙,你听我說,只要我們把這些事都忘了,重新開始,我們還是可以有幸福的生活的。只要沒有了武洛平和紀芙蓉,只要你跟我,我們一定能幸福的。答應我,月笙!」說到最後,方儒箏沖動的抱住月笙,熾熱的雙唇在她臉上,四處探索。
「老師,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月笙拚命躲閃他的唇,用力的想掙月兌他的懷抱。
月笙趁他不留意,在他虎口狠狠的咬一口。疼痛難挨的方儒箏大叫一聲後,自然的放開她。
「月笙,不要跑,回來!」方儒箏在後頭嘶喊著,但是月笙頭也不回地拚命向前跑。
山上的石子路經前幾天大雨的沖刷下,有些地方只剩下黃褐泥巴露在那里。月笙死命的跑著,不禁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穿高跟鞋出門。細細的鞋跟時時的陷在濕泥中,使她的速度慢了下來。
必頭一看,方儒箏已經快追到她了。她慌慌張張地朝左邊那條小徑跑去,鞋跟上已經沾滿黏黏的黃泥,令她的行動更加困難。
「月笙!等一下!月笙!」方儒箏轉眼間已經到她背後。月笙大驚失色的往右邊跑,左邊是山壁,右邊則是一道陡峭的山溝。
「老師,求求你別這樣,我要回家了!」月笙哀求地說。
「月笙,不要拒絕我,我們可以有我們的新生活的。月笙……」方儒箏仍不停口地說。
月笙沒有听到他所說的話,因為在她躲避他的時候,腳下一滑,她尖叫著滾下那片山溝的斜坡。
「月笙、月笙!」方儒箏朝著黝黑的山溝喊了幾聲都沒有回音,恐懼慢慢滲進他的神經。
「月笙,我去找人來救你。不要害怕!我馬上去找人來救你。」沒有回答,只有他的聲音在空谷山溝回響著。他大略的辨認一下位置,便急急的朝山下走去,找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