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和冷漠編織而成的都市街道上,人們正繁忙地穿梭其中。
江彩璇著著腕上的手表,急急地想穿過十字路頭,而沒有注意到燈號正在轉變中。霎時間煞車聲此起彼落,讓她怔楞在路中央。
這時,四周的車輛都停住不前,而從黑色的跑車中,一個男人走了下來。他戴著墨鏡,身著黑色皮衣,長發及肩顯出他的瀟灑不羈,身上漾著一股流蕩之氣,眼神閃進著不耐氣息。
"喂,你怎麼了?"徐慕風語氣不佳地問道。今天清晨出門,被他床上那個女人纏住的時候,他內心就有股不好的預兆。女人,麻煩的動物。不過,她們在床上倒是挺可愛的,表現各有風情。
"你車子怎麼開這麼快!"彩璇面對他指控著。
她倒是有一張漂亮的臉孔,九十分。至于身材嘛……在他身後急躁的咖叭聲,讓他停止了打量的目光。
他毫不猶豫地拉起彩璇的手,然後將她塞人車內,從容地回到駕駛座後將車子發動。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彩璇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還沒有女孩坐上他的車是這種反應!"你有什麼意圖?"彩璇冷靜地說,在她的腦中閃過無數在報上著到的凶殺案、分尸案,還有……最近的一則報導:"城市之狼在光天化日下行搶婦女,先奸後殺。分解尸首後,將其裝在黑色的袋中,當作垃圾丟棄于垃圾常目前警方正擴大偵辦中,但歹徒仍逍遙法外。年滿二十歲長發的婦女仍有危險,歹徒可能因曾遭遇和理發女友分開,而產生此一變態行為……"這幾天她都不搭計程車,不會這麼巧吧!難道他是……她的手悄悄地伸向車門的扶把。
慕風著她神色不定的臉龐後說:"我看起來像會對你意圖不軌嗎?"她的態度有點特別!或許可再將她多留在車子一會兒,他腦里興起逗她的主意。
"你腦里在打什麼主意,我怎麼知過?"如果不是他的車速這麼快,她會考慮跳車。
"不錯嘛!你還有點常識!不過……很可惜的,你一點都引不起我壞的。"她離他對女人的要求太遠了。目前為止,他還不需要降格以求,星期一到星期日的行程表他沒有一天是閑著的,不過她倒是可以排候補。
"那你放我下去,我快遲到了。"
"你要到哪?"徐慕風好奇地問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彩璇防備地說。
"你也可以不說,那麼陪我一天,如何?"他想要的,向來沒有得不到手的,她也不會例外。
"你……"她不想告訴他,但也不想繼續和他一起待在車內。
彩璇說出一個地址,徐慕風的臉上露出驚訝神色,她要到的地點剛好…"我載你去。"她要到的地方剛好在他工作地點的隔壁,就當他順路送她一程好了;反正平常他就習慣當司機,女人不會拒絕殷勤男人的!"不用——"她犯不著搭他的車,萬一…听到她的拒絕後,邪惡的眼眸轉為暗深,黑幽的瞳孔猶若一泓深潭,至今還沒有女人向他說過"不"!這會不會又是女人故作矜持的一種把戲?而現在他剛好有這個閑情逸致,可以陪她玩這個游戲。
"我們剛好順路,願意讓我載你一程嗎?"他紳士地問道,銳利的眼神卻流露出威脅意涵和掠奪。
最好她的回答是"不",那麼他們就在車上耗上一天吧!她的拒絕好像適得其反,天曉得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男人承受不起女人帶給他們自尊上一點小小的受損,而她可不想繼續和他僵持不下,浪費時間。"那……好吧!麻煩你了。"她客氣道,不想再吸引他更多關注的目光。
她的語調順從卻帶著勉強,而他的車還沒載過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她倒是"第一個"讓他懷疑起自己男性魅力的女人。
車子在兩人的沉默中行進,徐慕風在她不發一語的同時開始打量她。一雙閃閃靈動的雙眸,紅潤的唇瓣,雙頰飄出兩抹淡淡的紅暈,長長的發絲垂在她的胸前,襯托出頸項白暫柔女敕的肌膚。她的美並不像他交往過的女人,但卻讓他印象深刻,或許是因為她不像其他女人立即臣服于他的男性魅力下,反而挑起他的興趣。
她給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壞,但是離他對女伴的要求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或許她那雙靈慧的眼眸,能令他有驚訝的發現;而且她也是第一個讓他想去探索的女人,一個夠特別兼帶點挑戰性的女人!車子在轉過一個十字路口後,彩璇打破沉默:"到了!停車。"她無法忍受多和他待在車上一刻。
慕風聞言將車停靠在路邊,彩璇將手伸向車里的扶把,卻發現並不能將車門打開。"你……我要下車。"他想做什麼?這里人來人往,他不敢對她有不軌的舉動吧!面對她慍怒的眼神,邪氣的眼神壞壞地勾起,瞳中乍放的金光充滿侵略性;他輕邪地向前靠近她道:"給我一個吻,或是告訴我你的名字,和家里的電話號碼。"這個手段似乎有些卑劣,不過他知道她也不像她表面那麼單純。
他想追她嗎?她就告訴他吧!"蓮衣,8…82……5252。"他更進一步地靠近她,而在他身上的那股麝香味傳進她的嗅覺系統里,俊挺的臉孔在她面前呈現一個特寫鏡頭。"你……要做什麼?"這無賴加,或許自以為他這個舉動很帥!彩璇閉上眼,打算眼不見為淨。
她做對了一件事,知道在親吻中要閉上雙眼;不過,這時他對當大野狼沒有興趣,他是想吃掉她!不過也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氣氛和情調是他誘使女人上勾的工具,這里時地皆不宜。
他貼近她耳畔低語:"我叫徐慕風,慕——是女人見到我就會產生愛慕之意的慕,風——是女人都會愛戀上狂風的鳳,別忘了我!"性感的嘴唇魅惑地說,嘴角漾出一抹滿意狂浪的淺笑。
彩璇慢慢地睜開雙眼,迎上的是他兩點熠熠星芒的雙眼,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沒來由的加快。"我…下車。"她的語氣堅決,沒有一絲遲疑。
她幾乎要讓他懷疑起自己對女人的魅力,可能是因為她沒有接觸過真正的男人,不能怪她的!徐慕風忍不住興起逗逗她的念頭。
"車子的門鎖好像壞了。"他有些無措地說,"但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捉弄之意。
"那要怎麼辦?"彩璇清冷的臉龐著不出絲毫的變化。不會這麼巧吧!她要下車,車門就壞了?"如果你答應讓我請你吃一頓晚餐的話,或許就會好了。"他不想欺負她,不過,機會難得,難得遇到一個他想"欺負"的女人!"好!我答應你。"一頓晚餐?會有"空氣"陪他吃的。
這一回她倒是答應得迅速,或許她已經對他產生愛慕之意了!向來沒有女人進得出他撤下的情網,她也不例外,而這竟讓他有點失望,暗下內心莫名的情緒,慕風按下了按鈕,讓她能夠下車。
"拜拜!"瀟灑至極的笑容拋向她,彩璇卻是頭也不回地走人街道里。
哦!他的笑容竟失效!
慕風拿起記事本將她說的電話記下,有了你的電話號碼!BABY,你逃不了!***彩璇走入街道,邊從她的背包內,拿出了一本白色的小筆記本,記下:姓名:徐木瘋。
外貌:7分。
體格:8分。
笑容:2分。
性格:0分(她討厭他自大的行為。)
才華:0分(那樣的男人會有什麼才華。)
靶覺:一1分(還沒有男人在她的評分表上得負分,他是第一個。)技巧0分(已經將他三振出局了,所以這一項也可以評為O分)彩璇走到"豆愛"出版社的門口,就著見她的好友曼伶在門口等她。
"你遲到了。"方曼伶看著手上的表邊對彩璇說道。
"怎麼?又遇到向你搭訕的男人?這回你怎麼處理呀?""告訴他,我家的電話號碼是8825252。"此時的彩璇眼中閃現著慧黠光芒,柔緩的手指將鬃旁的發絲拂向耳後。
"哦!他竟相信,那男人八成是從國外回來的。快進來吧!一份剛出爐的合約正等著你簽字。"彩璇隨著曼伶的步伐走入"豆愛"出版社。寬闊的空間,在一個黑色的玻璃櫃台上展示著當月出版的小說。兩旁的書櫃上是經年累月出版過的書籍,往里面走則是布置成家居的客廳。一只肥肥胖胖看起來營養過剩的大白狗走過來,蹲在曼伶的腳旁。
"這里的布置很有家的感覺。"彩璇模著蹲在曼伶腳旁白色狗兒身上的毛,邊巡視著周圍的布置。明亮的光線映著牆角擺置的植物,綠色調的沙發,和原木的地板,呈現出和諧的氣氛。她的目光移到掛在牆上的印象派創作,這些創作價值不菲,看來曼伶工作的出版社經營狀況良好。
"是呀!為了能讓你們這些難纏的作者簽下名字,我們的老板可是煞費苦心哦!"曼伶坐上了沙發拿起合約書遞給了彩璇。
彩璇坐在曼憐的身旁,瀏覽過一遍合約書後,隨即簽下自己的姓名,並蓋上印章。
曼憐接過合約書打趣道:"你不看清楚點?萬一簽下的是賣身契呢?"畢業到現在,彩璇的個性一點都沒變。
彩璇笑言:"好呀!你來評價,我值多少錢?"曼憐牽起她的手促狹道:"無價之寶,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如果真要評的話,你身上最值錢的地方,是你那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是嗎?"對于這個大學即深交的朋友,她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從在大學辯論社明爭暗斗,到現在她們兩人的關系仍因工作而牽扯不清,甚至連發生了那一件事仍不能動搖她們的感情。奇怪!為什麼在這時她又想起那一個在她們生命中出現的男人曼憐牽起她的手仔細端倪,然後道:"彩璇,你不考慮和我們出版社簽長期約嗎?"彩璇抽回手說道:"不了!目前我有一件計劃,在等待我完成。"在她心目中,寫作誠可貫,生活價更高;特別是真實的生活。
"你仍沒有忘記那個荒謬的計劃嗎?那只是一個讀者的意見,並不代表全部呀!""可是,她說中了我心底的痛。我不想結婚,但並不表示我不可以找個實習情夫體驗'那一件事'!""彩璇,小說家寫的不一定都是她們親身的體驗,你犯不著折磨自已。""但是,自從接到那一封信後,我就陷入了寫作瓶頸,我沒有辦法突破目前現有的文字經驗和情感。我一定要為我的創作注入新生命,我看過一部外國電影,電影中那個女主角……""Stop!小說和人生是有距離的,誰說小說中作者寫的都是親身體驗?你如果怕經驗不足的話,你可以看第四台、PlayBOy、小電影、漫畫、錄音帶、錄影帶……"彩璇在曼伶語畢後,輕描淡寫地說:"現實體驗還是和紙上談兵不同,我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既然作了決定,她就不會輕易改變。
曼伶模模發疼的太陽穴,她早該知道要說服頑固天蠍座的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特別是眼前這一個。
***
彩璇走出"豆愛"出版社,在艷陽下,她正在思索著和曼伶的那一番談話。小說並不一定是作者的親身體驗,但她是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可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且她並不打算結婚,不想成為婚姻中男人的附庸;所以,她大可按自己的意思,去過屬于自已的人生。
這時在她身旁的一個紅紙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本公司誠征宣傳人員年齡:25——30歲工作待遇:面洽、待遇從優學歷:大專畢業這個職業她從未接觸過,好像是個不錯的工作。
而她想想,是應該做做不同的嘗試,才可以寫出更多不同的創作作品,才不會局限在自己建築的象牙塔內。
創作是她一生所追求的事業,而她更該開拓自己的生命,多體驗人生,以豐富自己作品的面貌。
彩璇不再猶豫,走了進去,映入她眼簾的是氣派豪華的布置,挑高的天花板,讓室內顯得寬敞明亮。
而在市面上紅歌星的唱片、CD擺在玻璃架上,牆壁上掛著當紅的明星海報。
彩璇走向了櫃台,向櫃台處的服務小姐追:"小姐,你好,我想應征你們公司的宣傳人員。""請你搭電梯到四樓的人事部門。""謝謝你。"彩璇走到電梯處,搭電梯至四樓,在她腦中想的仍是該讓自己的計劃付諸實現嗎?一個新時代的女性不該為這種小事遲疑,她可以做自己的主人,那麼她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趕快找個可以得到滿分的實習情夫。
滿分?!她的標準好像有點太高了!可能沒有一個男人符合,算了!可以打八折,每一項都八分以上好了!這樣還會不會太高?"檔!"電梯停在四樓,彩璇走了出去。走過玄關處,映人她眼里的是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她們都是她的競爭者嗎?這時代女人想盡法子捉住男人的視線;但女人要比的除了外貌,應該還有內涵。可惜有內涵的女人,男人通常不值得欣賞,而她對當花瓶可沒有興趣,希望這個工作不是要求她做花瓶。
"小姐,請你填這一份表格。"一個穿著米色正式套裝的女人向彩璇說,也讓彩璇由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了過來。
"謝謝。"她接過表格後說。
這是一份制式的表格,沒有什麼創意,彩璇拿起筆當作問卷調查般地填寫。看著前面一個個信心滿滿的女人在進去後,又一一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她交回表格,開始閉目養神。殊不知她這個舉動全落入可以著見這里應征情況的另一間房間里。
"慕風,你著那個閉上眼的女人,好像是最不在乎應征這個工作的人。"王經理對著徐慕風說道。
慕風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螢幕上那個窈窕的身影。
她那種漠然的態度是他這一輩子忘都忘不了的,看來她還有更多值得他挖掘的地方。
敗好。上天將她安排來這里,就是讓他可以將她戲弄回去!他剛從法國回來,所以當他告訴公司的助理小吳,把8825252這個號碼列入他的行程表里時,小吳立即問他:"風哥,你要訂披薩嗎?"女人,果真是狡猾的動物!不過,她也讓這場游戲變得有趣起來。
他看著她走入面試室,開始等著發掘她和其他女人的不同之處;究竟為什麼她能夠在他的心里留下那麼深刻的印象?"江小姐,請問你為什麼來應征這一份工作?你對這份工作有多少了解?"王制作人首先問道。
"我想為自己開拓不同的生活體驗。這一份工作深具挑戰性,我想會讓我學到許多。至于了解多少,我想我會慢慢發覺它和其他職業的不同之處。""江小姐,你是學植物病蟲害的,怎會想要來應征這一份和你所學不符合的工作?"公司需要的宣傳人員,仍是希望有相關科系的。植物病蟲害?差太多了吧!彩璇思索片刻後道:"王制作人,請問你所學的和你的工作相符嗎?"見王制作搖頭,她才繼續又說:"台灣的教育並不要求我們所學和所用相符,所以獲取學歷只是一個必要手段。至于其他,在社會上的工作,可能都必須從頭學起,和學校所學的基本上就有一定的差距;既然如此,你們應該給我一個機會。我應征這份工作,只是想給生命創造另一種可能性。我的學習能力很強,相信我能勝任愉快的。"自信的語調沒有一絲遲疑。
"你期望的待遇是多少?"這個很重要,現在的新人常一開始就要求高薪,他們也不想想對公司能有多大的貢獻,就開出不合理的價碼。
"一開始我不要求高薪,但我希望可以視我的表現加薪,不過,相信'凌星'這樣一間大公司,給新人的薪資也是不會低的。""電視台是一個復雜的環境,如果有某些制作人,對你有些特別的要求,才讓你的歌手上節目,那你會怎麼做?""王制作人,看他的要求而定,如果是不合理的,我會拒絕!電視台雖然是一個復雜的環境,但在電視圈像王制作這樣優秀的制作人,還是很多的是不是?我相信會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每個工作,都有每個工作特別之處,這個工作也不例外吧!"她淺笑嫣然地說,淡雅的白影攫住這室內所有人的目光。
慕風隔著螢幕看見了她自信的風采,和她那有條不紊的談話,他的內心激起了一陣漣漪。
"經理,就決定錄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