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我長的國字臉,五官端正,很招人喜歡。不然他們也不會總在半夜里鬼鬼祟祟地來到我面前,一坐就是通宵,並且不言不語地傻笑。
而我呢,喜歡帥哥,喜歡美女,基本上可以算是來者不拒,當然,要除了那個老太太。每每想到我還需要取悅一個鶴發雞皮的老太太我就心酸,為了生活,有啥法子呢?雖然身體我是保不住了,但至少,我的靈魂是自由的!
對了,我還有一個非常酷的名字,叫做XX。意思就是X-files,X-Hacker。因為我是一個極品,當然也要有個極品的名字!
我的主顧都是一家的——說白了,我被他家包養。一個老的,四個小的︰大兒子杜歡;二女兒杜樂;三兒子杜如;四兒子杜意,還外加一個管家大嘴。不過大嘴一般不踫我,可以不算對他的工作量。樂觀地說,除了之前提到的老太太之外,剩下的都是帥哥美女。這多少對我受盡苦難的心靈起到了一點安慰的作用。
說起來我的工作環境還不錯,紅木家具,真皮沙發外加滿架絕版書。其實我不滿意的是工作時間,總是三更半夜甚至熬通宵,而白天還常常被肥肥打擾,難得睡個回籠覺。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日子過的慘啊。
杜樂很久都沒來找我了。肥肥告訴我說,二小姐她終于找到了一個男朋友。為此我當場Happy到休克︰這老姑婆可有望嫁出去了,而且有個倒霉蛋兒替我,估計她再也不會把不滿一股腦發泄在我的身上了。其實多少次,我都想含淚對她說,我不過是一個打工的,我容易麼我,何必把我搞得千瘡百孔的呢?但是,話到了嘴邊,我還是咽了下去。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斗又斗不過她,跑又跑不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逆來順受。
憊沒從休克中緩過來,我就听到了門響。沉穩的腳步聲告訴我,進來的是杜歡。
一絲不苟的黑發伏貼地趴在額頭上,金絲眼鏡後面藏著霸氣犀利的眼神。就是他,一個年少有成的青年才俊,多少人眼中的白金鑽石王老五,他能屈尊降貴地來到我跟前,我即便是不感激涕零也至少要知恩圖報吧!掙扎著,我從休克狀態醒過來。杜歡冷冷得看著我和肥肥,不說話。
平日多麼呱噪的肥肥此刻明智地一聲不吭,靜悄悄地離開了。
杜歡來到我面前,坐下。
我知道他要干什麼。每當他穿著睡衣深夜來找我,都只會為了那一件事。
他交過我許多知識,床第技巧。說老實話,這些我都是跟他學的,而他的弟弟們卻又從我這里繼承了回去。有時候我很想笑,他們可曾想到,自己平日里高貴優雅的大哥,居然也會這麼齷齪?不會啦,肯定不會,他們心中,只有我會這樣,只有我。
這一次,他撫模著我的臉,把他的體液噴濺在我的臉上。然後,月兌力地坐下,眼神中還帶著的煙氳。"太完美了夢蝶他太完美了"他說。
這是我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但那時,我根本就沒把它跟杜樂的倒霉男朋友聯系在一起——這對兄妹確實變態得超凡月兌俗——見到他之前,我一直都以為,夢蝶是個美麗的女人,是一個遲早會屬于杜歡的女人。
青年才俊就是有這麼個毛病,他看上的,無論是什麼,都會費盡心機的弄到手。就比如我。可惜他的熱情從不持久,不然我也不會淪為全家的公共用品。
夢蝶,我想,步我的後塵並非懸念,只是時間問題。這麼想的時候,我忽然驚覺自己居然帶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刻毒,這里呆長了,我也遲早會變態。
"蝶來,蝶這里不會有人來"
拖沓的腳步聲我幾乎認不出來,不過幸好,這飽含的聲音我還是蠻熟悉的。
不會有人來?呵,不錯,他們可從來都不會提防我的。我掃了一眼在書房里糾纏著的兩個人,又重新閉目養神,心中卻中充滿鄙夷。
"歡,你愛我嗎?"
這聲音讓我一震!
甭獨絕頂的孤獨!
沒有在漫漫長夜中長久地期盼關懷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得孤獨的滋味。
不幸的是,我懂。
日負一日的黑夜,沒有盡頭
我豁地睜開眼楮。
他有一張俊雅秀氣的臉,一雙憂郁迷離的眼楮。
此刻,他熱切的看著杜歡,就好象這一生就是在等這一個答案。
"愛寶貝兒,我最愛你了"
當時,手里有刀的話,我會把那王八蛋活活劈了!
怎的連騙人,他都不肯用點心?
夢蝶眼中的希望頓時暗淡下來。絕望瞬時就霸佔了那一汪清水。
杜歡依舊毫無察覺地在那具年輕卻死氣沉沉地身體里舍生忘死,尋歡作樂。
他的眼楮只是望著我,一直望著我,其中的空洞讓我心碎。
我多想,走上前去安撫他。
可是我不能!
肥肥失戀了。
他郁悶地來找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咪咪不喜歡他。
靠,我怎麼會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夢蝶沈淪在杜歡那王八蛋既不寬廣又不安全的臂彎了。"靠!什麼世道!"我狠狠地說,"看在你失戀的份上,我手借你拉拉記住了,只是手,再往上模要收錢了!"
肥肥"哧"地笑了,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兄弟,幸好還有你"他說,"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
我也笑了。
"對了,你整天窩在屋里,可不知道這世道有多變態。還就真有人腆著大臉翹兄弟牆角。你知道杜家那老大嗎?他他媽忒不是東西了,居然翹他妹妹男朋友——話又說回來,杜樂也不是什麼好鳥,這女人性惡劣不說,居然還"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忽然尖銳起來,"杜樂她她不是有男朋友嗎?"
"別的不敢說,我親眼見她吻她弟弟,是吻哪,老兄,還含情脈脈呢;可惜的是,她老弟杜如恐怕暗戀著老大杜歡。亂套了!變態一家子"
原來沒有人真的愛他
"喂!喂!你怎麼又休克了?有那麼Happy嗎?喂"
我沒說話,肥肥急了,抓著我的手搖來晃去。其實我不想讓他那麼著急。
我只是開不了口
我怕,一開口,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為了夢蝶。
我曾經跟肥肥說過,杜老太太除了和變態,唯一的愛好就是三八了。果然,一听到了什麼嫌詔,她立刻就把頭探進來窺視。
說起耳力,肥肥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不用回頭,他就知道誰來了,向我使了個眼色——老兄你對極了的意思——站起身來,輕快的走了。
夢蝶還在跟杜歡暗地里來往著,表面上依舊是杜樂的男朋友。
杜樂自欺欺人地"愛"著夢蝶,夜里照舊作關于杜如的春夢。
杜如變本加厲地向我請教耽美,致力于兄弟文章的攻讀。
這段日子杜意這孩子找我找得最勤,經常問些關于"戀母情結"的蠢問題。
肥肥找了個新馬子,就把我這兄弟扔過牆,Happy的早忘了我是誰。
避家大嘴偷偷在我的房里安了個針眼錄像機。看來,他是除了我之外第二個能看到這出大戲的人。
夜負一夜,沒有盡頭。
我在黑暗中,偷偷地,忍著劇痛,把夢蝶的樣貌,神情,話語,把他的點點滴滴,刻在我的心頭。
我知道這樣混亂的關系,在這個變態的家庭里不會持續太久。
夢蝶遲早要離開。
我把他刻在我心頭,這樣,我便不會忘了他,不管我屬于誰,也無論過了多久,他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這是我的秘密,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哪怕肥肥,我也並沒透露一星半點。
我這間房,是公認的偷情勝地,全家齷齪地集中營。但紙總是包不住別,夜路走多了也見鬼。
夢蝶和杜歡在我眼前,被杜樂抓了個現形。
結果比我預料的還慘,我還沒來得及捂上耳朵,就被這個狂怒的女人一巴掌打倒在地。眼前一黑,在我暈過去之前,最後殘留的意識是︰干我屁事啊?!
我還以為來了個倒霉蛋兒,我就安全了,沒想到處境依舊可悲。
不過,如果是為他承擔,我心甘情願。
醒來的時候,我面對的是一雙被淚水浸潤的眼楮。
我的心好痛!
不要哭不要哭他們不值得你流淚,傻瓜。
"我好孤獨我真得很孤獨寂寞就像是一個黑暗的漩渦,它拉著我,往下沉,往下沉,我的胸口好悶,每呼吸一次都像要耗盡全身力氣似的。我想,我會瘋掉我只想好好的愛一個人,也被這個人所愛。那天,在海灘,我見到了一個女人,她很漂亮,很溫柔,偶爾有點任性,但笑起來就像個天使我以為我們相愛了。沒想到這只是命運跟我開的一個玩笑,惡意玩笑。她愛的只不過是她孿生弟弟而已!看到她凝視杜如的眼神,我的心就像浸在冰水中一樣。為什麼?她怎麼可以這麼傷害我?
杜歡說,是我錯了,因為我不該跟杜意有一樣的眼神。他說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愛我。他說我只要順他的意,他就會永遠這麼愛我,會好好待我。從此我不再是一個人,因為,我們會在一起。
我讓自己相信這個謊言我知道他在騙我今天下午,這種畸形的關系被杜樂揭穿,我將連一點欺騙也不再能得到。
杜樂怒不可遏,她指責我們對她的欺騙和傷害。
我看著她,只是看著她,保持沉默。
有些話,我永遠都不會揭穿,就像我對杜歡一樣。
因為,我曾經那麼愛著她和他。
一切都結束了,沒有人愛我,哪怕是欺騙的。我又要重歸孤獨這樣的日子長久,我會瘋其實我寧可,在瘋之前死去,或者,被人殺死"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說。
我凝視著他。
"我愛你。"我對他說。
他跳了起來,美麗的眼中滿是驚恐和懷疑,"不,不不"他要著頭,喃喃地說,"怎會這樣?幻覺,幻覺!這都是假的!"
"這是真的。我愛你,傻瓜。我會跟你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再孤獨。"
"不,不不怎麼會說話!怎麼會說起話來!"他全身發抖。
"我一直都能說話,只是不想開口而已。"
"一定是我忽然重歸孤獨,產生了幻覺,一定是"
"其實,你一直都孤獨,一直都是,跟我一樣"我哀傷地看著他,"為什麼不肯跟我在一起?"
"不~~~~~啊~~~~~~~~~~~~~"他站起身,狂吼著,跑出門去!
不,不要走!
"夢蝶?怎麼了?夢蝶你的臉色很差,來,坐下,我去給你到點威士忌慢慢喝,怎麼了?夢蝶?說話啊!"
是杜歡的聲音。
我恨,我恨我自己,如果我能站起來,有一雙完好的腿,我一定會追出去,把夢蝶留在我的身邊。可是,現在,我也只能,眼看著夢蝶倒在那個混蛋的懷里!
為什麼會這樣?我是這樣全心全意地愛著你
我知道我是不能流淚的。
但有時候事情由不得自己控制。
當一滴水珠沿著我的面頰落到身上時,我昏倒在桌上。
夢蝶死了。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警察局。
從警方鑒證科的檔案庫里,我看到了夢蝶的照片,確切地說,是他尸體的照片。那一刻,我麻木了,幾乎都忘了該把偷偷登陸檔案庫的線程關掉。
不過也不所謂,我不怕他們發現我入侵了數據庫。因為,夢蝶死了!
他的頸上有勒痕,股動脈有刀傷,肺內過量二氧化碳,血液內有大量酒精和安眠藥成分。
杜家上下沒有人承認自己認識他,就像他是天上掉下來的隕石,恰巧砸在他們家客廳的樓梯上一樣。
不過在我身上,他們發現了他的指紋。大量新鮮的指紋。
"看看這台計算機里的紀錄,或許能有些線索。現在已經能激活了是吧?看看硬盤有沒有什麼損傷"一名警官在我頭上指手畫腳。
他們想從我這里得到線索?
如果他們看到夢蝶留下的話,多半會當他是自殺!
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不是!
是他們,是杜家的混賬兄妹害死了他!
用的不是刀,也不是那條疑為凶器的領帶。
警察向我走過來,邊走,邊帶上手套。
我看著他,慢慢地,把眼楮閉上。
"怎麼黑屏了?!是進入休眠狀態了嗎?"
他們吵吵嚷嚷的。
"喀喀"磁頭刷在我心上,好痛。
"在讀硬盤?硬盤指示燈亮著小斑,你看看怎麼回事,是不是顯示器壞了?"
我一字一字地,把夢蝶留在我心頭的一切擦掉。
他的樣貌,他的話語,他的傷,他的痛,他的點點滴滴
我格式化了自己,僅留了一個區,和那些那個記錄著同志信息的活頁夾,以及大嘴那個針孔錄像機的數據。
你們慢慢查,遲早,會通過這一麟半爪的資料,查到杜歡跟夢蝶的關系。如果能進一步,管家大嘴那里會有證據的。
不管是杜歡,還是杜樂,杜如還是杜意,你們需要決定出一個,給夢蝶,償命!
"關掉重啟試試看!"
我把身體里的靜電荷都集中在我的大腦——主板,等待著,重新激活的到來。
那一瞬間我有點留戀︰肥肥,雖然說貓只要抓到耗子就是好貓,但依我看,你該減肥了,兄弟,不然哪個母貓能看上你才怪!
你還是悠著點,少失戀,因為今後我不能再陪你聊天。
有人按下了power。
別花迸現
夢蝶,你不會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