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偉麗的議事廳中,首座正坐著一對替兒女擔憂的父母。
而坐在堂下,如坐針氈的便是正和父母「斗智」的五個年輕男女。
馬威給身旁的夫人使了個眼色,要她先和孩子們「談談」。
姜鳳仙向夫婿點點頭,表示明白。「德世,你今年也快滿二十六了吧?」她將目光轉向大兒子。
馬德世,二十六歲,他是馬威的長子。在他飛揚的劍眉下,他有一雙銳利、深邃的眼楮,而他挺立的鼻梁和剛毅、俊俏的臉透露出他性格上的冷漠與剛強不屈。他擔負著馬家繼承人的重責大任,如今,馬氏家族的生意命脈,幾乎都掌控在他手中。
馬德世的心一陣驚跳,在听到母親柔軟夾帶探索的聲音後,他感到有點兒頭皮發麻地回答,「是的,娘。」
其他人也感到非常奇怪,娘問這到底是何用意?
在場的人當中,惟一知道姜鳳仙用意的,只有氣定神閑喝著茶的馬威。
「德世,該是你負起香火傳延責任的時候了吧?」姜鳳仙不疾不徐地道出用意,不經意地瞧了瞧大兒子的反應。
斑!這群「同流合污」的兔患子,老是抗拒成婚,害她的「抱孫夢」不知破滅了多少次,這一回她不一個個把他們拐去成親才怪。
馬德世不禁顫抖了一下,感情的事太惱人了,要他再一次和愚蠢又虛情假意的動物生活在一起,他可不願意,「娘,我太忙碌了,可以要德界先替您討房媳婦。」情勢所逼,他只好先拿老弟當擋箭牌了。
聞言,馬德界開始慌了,哇,有沒有搞錯啊?找替死鬼找到他頭上來。
「娘,大哥好像是在推卸責任喔!」馬德界邊說還不忘用眼神「撻伐」無情無義的大哥。
姜鳳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德界,你也差不多該定下來了。」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風流惆儻,老愛談情說愛的次子。
馬德界不甘心地緊抿唇。
馬德世反復地在心中思索著,他到底該如何轉移母親的注意力。
但姜鳳仙卻先聲奪人,「德世。」
馬德世嘆了口氣,他知道若不給母親一個明確的答案,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娘,孩兒的緣分未到。」他在心中補充他心中那分深情摯愛的感覺,早已沉澱在心坎里多年,他不想也不敢再去踫觸那段令他心碎的「陳年往事」。
陳年往事?他自我解嘲地在心中詢問自己。
姜鳳仙豈會不知道兒子的心事,他對……「她」還未完全忘懷嗎?「德世,你……」
「娘,別再說下去了。」馬德世生硬地阻止母親再繼續說下去。
他那冷硬的語氣已透露太多情感,這令姜鳳仙好生心痛。
馬威果決地開了口,「緣分?!等你的緣分到的話,我早就不知道投過幾次胎了。」他不希望兒子老是沉緬于過去的傷痛中。
「大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馬德界意有所指。
馬德世森冷地看了弟弟一眼,他非常不喜歡德界對他的黑暗過去下注筆。
一陣沉默籠罩在大廳,一個水靈的女孩睜大泛滿好奇色彩的瞳眸,柔柔地低聲詢問著眾人。
「大哥曾經被心愛的女人拋棄過嗎?」
馬德世冷漠的臉上找不出一絲蛛絲馬跡。
馬德心更好奇了,十八歲的她是馬威的獨生女,不但備受父母的關懷和疼愛,更是兄長們眼中的小寶貝。
馬威別有深意地看了兒女們一眼,摟抱住哀傷的妻子,「馬家的香火,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我希望你們今年最好都給我成親,否則……後果會如何,我相信你們自己心里都應該有數。」一待說完,他便摟著愛妻的腰,走出議事廳。
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凝重氣息在議事廳內飄蕩著,馬德心毛骨悚然地瞄了一眼身懷絕藝的大哥,哇,好詭譎的氣氛,她得趕快溜了,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風家堡
風家堡在杭州是個富有名望的書香世家,但是自從風老爺和風夫人相繼過世後,風家堡就變得市儈氣息濃厚,而緣由得從風老爺的小妾——王大娘說起。
王大娘是一個聰明世故、心狠手辣的婦道人家,她原本是個寡婦,要不是善良的風夫人將她納入門下,她現在恐怕就得流浪街頭了。
她所帶來的一兒一女自然而然的跟著她享福,可是,風老爺和風夫人的寶貝愛女就沒那麼幸運了。
風玉琴在柴房中推著磨,她的侍女、好姐妹——花兒在一旁替她抹著汗。「小姐,二夫人太過分了,竟然要你來做這些粗活兒。」花兒真替小姐抱不平。「小姐,不如咱們一狀告到柳總管那兒去。」玉琴搖了搖頭,她仍是一徑地推著磨,「花兒,別生事。」
突然砰一聲,柴房的門被粗魯地推開。
玉琴和花兒被嚇了一大跳,玉琴一見來者,便恭敬地福了福身,「青姐姐。」進來的人兒,便是王大娘的寶貝女兒風青青。
風青青輕蔑地看了一眼穿著粗布衫裙的風玉琴。
「怎麼,想偷懶啊?還不快干活。」風青青拿過丫環綠兒手上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著玉琴。
玉琴被打得疼痛,痛呼一聲,便又繼續推著磨。
報兒實在看不慣風青青的氣勢凌人,便憤怒地朝她大吼,「大小姐,你太過分了,你竟然敢鞭打小姐。」
風青青這下被惹惱了,也給花兒一鞭。「你這賤婢,竟然敢教訓本小姐,你不要命了是嗎?」正當她要揮出第二鞭時,玉琴替花兒擋了下來。
「青姐姐,求你饒了花兒,花兒並不是有意和你做對的。」玉琴哽咽地道。
「小姐,你別替我求情了。」花兒攙扶起玉琴,她的細皮女敕肉都快要皮開肉綻了。
風青青聲音尖銳地笑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手。「嘿,多感人的情節。」
「綠兒,你不是有事要跟玉琴小姐說嗎?」風青青不懷好意地笑著。
綠兒收起看好戲的心情,「玉琴小姐,二夫人要你和花兒上市集去買菜。」
風青青一副王者的姿態瞧著玉琴,她一瞧見比她還美的玉琴就厭惡,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把她那沉魚落雁之姿給打花。
「風玉琴,你听到了吧?」風青青說完,便大笑離開。
這時,玉琴的眼淚不听使喚地流了下來。
她的命是該如此嗎?她望著蒼天興嘆。
馬德心一大清早便纏著馬德世,要他陪她上市集去閑逛,一路上她都活蹦亂跳的興奮極了。
「大哥,拜托你別老擺著那張臭臉給我看好嗎?」馬德心對著他皺了皺俏鼻。
馬德世沒有回答,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淘氣的妹子。
「笨男人。」馬德心嘀咕著。
馬德世不甚高興地瞅著她。
她被他一瞪,心情變得不太好,她吐了吐舌,心想,她還是到別處去閑逛一下,免得被悶瘋。
馬德世好笑地瞧著妹子由這個攤位移動到另一個攤位,這麼活潑好動的姑娘家,有哪一個男人敢要她當「賢內助」,他開始替他未來的妹婿祈禱。
玉琴和花兒在市集間奔走著,花兒非常不忍心見小姐做這些粗活兒,「小姐,你身上的傷還會疼嗎?」她貼心地問。
玉琴微笑著,搖了搖頭。「花兒,那你的傷口還會疼嗎?」
「不疼。」要不是小姐替她擋下那一鞭,她現在恐怕會躺在床上痛呼。
玉琴心疼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花兒受苦了,但她又無能為力。
市集的人潮越來越多,玉琴拖著瘦弱、嬌小的身子到處走著,花兒對擁擠的人潮也開始有些受不了,「小姐,咱們得快點沖過這擁擠的人潮,免得被擠成肉餅。」她緊緊地握住玉琴的縴縴小手,心里十分佩服買菜的林媽還真是夠厲害的,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嗯。」玉琴贊同地點著頭,否則擠裂傷口又要疼好一陣子了。「花兒,你可得小心,以免把傷口給踫著了。」
突然,玉琴一個沒注意,被人一推撞進一個溫暖又舒服的懷抱中。
馬德世冷冷地瞅著在他懷中令他厭惡、痛恨的女人,在那一瞬間,他很想將她結推開,但在下一秒,他對懷中軟綿綿的她感到疼惜,她驚懼的眼神令他憐惜。他用力甩甩頭,對于這種無來由的悸痛感到心慌。
玉琴畏懼地連忙掙月兌圈住她的鐵臂,可,說老實話,她竟眷戀那溫煦的懷抱。
她面色赧然、嬌羞滿面地福了福身,「公子,對不住,我……」糟糕,她到底該說些什麼?她的腦筋一片空白。
馬德世傻愣愣地,被她額上的美人朱砂痣給吸引住,那令他想起了「她」——他的初戀情人。
這時,正好走過來的馬德心被大哥呆呆、拙拙的表情給逗得想捧月復大笑。怎麼,大哥對人家小美人動心了嗎?瞧,這姑娘的面貌確實美得驚人,有一種很獨特、迷人的氣質。
「大哥,這位姑娘是……」馬德心用手擰了擰大哥的大腿。
馬德世痛呼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才轉向玉琴。「姑娘,你沒有受傷吧?」
玉琴的唇角掀起一朵美得不可方物的笑靨。
一陣寧靜的氣息充斥在他們之間。
馬德心對這情況有些心急,她白了一眼兄長,在心中宣罵他「呆頭鵝」,最後,她才摟上大哥的手臂調侃他。
「大哥,你調戲人家姑娘了是嗎?」
玉琴的心中頓時感到五味雜陳,她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白女敕玉臂。
「姑娘,你誤會公子了,是我撞著公子的。」玉琴努力地想替他解釋。
馬德也注意到她的羞怯,「德心,你別胡鬧了。」他真想趕快扯掉妹子放在他手臂上的手。
報兒將一切的經過盡收眼底,她信步走向小姐。「小姐,咱們該去買菜了。」
玉琴有禮地轉過身福了福,朝馬德世和馬德心點點頭後,「公子、姑娘,我們先走一步了。」打完招呼後。便跟著花兒步向前。她雖然只和這位公子見過一面,但莫名的失落感卻在心中逐漸擴大。人家早已有了心上人,她何苦傻傻地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覺呢?還是趁早打消這念頭。
馬德世仍是呆呆、拙拙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倩影,心中的悵然若失是因為她嗎?
馬德心欣喜若狂地瞧著他臉上的表情,嘻,大哥這回好似動了凡心。
而那位「落荒而逃」的姑娘,大概是看到她這個「蠟燭」才逃跑的吧?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有趣。
馬德心扯了扯馬德世的衣袖道︰「大哥,我想吃糖葫蘆。」
一、二、三,仍是沒反應,她再扯扯呆愣愣的大哥的衣袖撒嬌。
「大哥,我想吃糖葫蘆。」
時間停頓了一會,馬德世才大夢初醒。「德心,你叫我嗎?」
她對天翻了一個大白眼,呆頭鵝就是呆頭鵝。
「大哥,你喜歡上剛才那位姑娘了對不對?」她擠眉弄眼地說。
「荒唐。」馬德世瞪了小妹一眼。他……他怎麼有可能會再對女人動心動情?「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馬德心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瞧了一眼大哥,哼!逞強,你這死鴨子嘴皮硬的臭家伙。
「大哥,咱們去思情茶樓喝茶怎麼樣?」馬德心拉著一臉無奈的大哥朝思情茶樓步去。
叭茶退火,正好讓大哥消消氣。
在市集晃了一會,花兒注意到小姐一直魂不守舍,難道小姐對方才那位公子真動了情?這可行不通,小姐會被情所傷的。
報兒輕扯著小姐的衣袖,「小姐,要不要買些蓮子回去炖湯。」
玉琴呆怔了一陣子才回過神來,「花兒,你叫我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動情了,過了將近十八個寒暑,她的心湖首次泛起漣漪。
「老二,這兒有兩個標致的娃兒。」兩個彪形大漢睜著色迷迷的眼,站在玉琴和花兒面前。
見狀,她們都呆了。
「是啊。」另一個刀疤大漢本想用他那只大手撫弄玉琴嬌美動人的臉蛋,但教她閃開了。
「唷,還會怕羞啊?」兩個大漢輕佻地嘲笑著玉琴。
報兒因看不慣眼前粗野男人的猥褻態度,便大步走向前。「喂,你們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欺負民女,向天借膽了嗎?」
玉琴見眼前的兩個彪形大漢想欺負花兒,她便上前將花兒拉至身後,鼓起勇氣道︰「兩位大爺,敢問有事嗎?」
「嘿!」其中一個喚作大郎的,一臉賊兮兮地猛朝玉琴身上瞟。「二郎,這個娘兒們,人不但生得美;也挺有禮的,你覺得怎麼樣?」
「嗯,不錯。」說著說著,他就要將玉琴摟向自己時,一個茶杯飛向他的臉,杯中的熱茶準確無誤地灑了他滿臉。
他粗野地咒罵出聲,「王八蛋,哪一個渾球敢破壞本大爺的好事?」
一對出色的男女走向他們,女子首先開口說話,「是你祖女乃女乃我……有意見嗎?」
「你……你這臭娘們……」
「嘿,別急著罵人。」馬德心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把話听清楚,是你祖女乃女乃我旁邊的高個兒,要賞你水喝。」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站在一旁的大哥推向前。
其實剛才她本想用筷子神功,將筷子插入這兩個江湖敗類鼻孔里,可是誰知道;大哥卻比她更敏捷地賞了他們一杯好茶。
馬德世冷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漢,「兩位兄台有意見嗎?」
「你欠揍。」
馬德心一瞄見大哥冷酷的眼神,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玉琴她們旁邊,害怕她們被大哥的掌風給掃到。
「我勸你們別動手,快滾。」馬德世冷冷地道。
「你……」
他們話聲未落,德世的摺扇便敲中他們的笑穴,兩個大直笑個不停。
馬德心笑得險些在地上敲鑼打鼓,而玉琴可驚訝地差點兒暈了過去;但花兒就更夸張了,她那櫻桃小口張得都可以塞下一粒木瓜了。
馬德世信步走向玉琴,若不是他和德心撞見她遇難,後果不知會如何?想到這兒,他的整顆心都快擰了。
「姑娘,你還好吧?」
「多謝公子、姑娘的仗義相助。」玉琴含羞帶怯地答謝著。為何上天又讓她與他相逢?
馬德心察覺到玉琴好像很介意她和大哥在一起的樣子,要命唷;她該不會在大喝飛醋吧?拜托,她怎麼可能會愛上她親愛的大哥。
「姑娘,敢問府第在何處?」馬德心小心翼翼地詢問。
「我……我!」玉琴不知道該說,抑或是不說。
「我家小姐是風家堡的二小姐風玉琴。」花兒一見小姐吞吞吐吐,便自作主張替她說明。
「風玉琴。」馬德心詩情畫意地吟了一遍。
「公子、姑娘,不好意思又打擾了兩位。」玉琴匆匆忙忙地拉著花兒往風家堡的方向跑去。
馬德心一察覺她們的舉動,便急急地喚著,「喂,你們別跑啊……」
他悵然若失地盯著玉琴的倩影好一陣子,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愛過,錯了就錯了,算了就算了,你還想陷下去嗎?
他甩了甩頭,冷酷又回到他臉上,他告訴自己別再陷下去了。
馬德心只顧在心中沾沾自喜,殊不知馬德世正在排斥他對玉琴突生的感情。
報兒打開玉琴的房間,注意到她的落寞情懷。
「小姐,還未就寢。」花兒心疼地問道。她看見小姐的眉頭正凝著愁。
「花兒,我……」玉琴臉紅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她現下多麼希望那位儀表出眾的公子會念她、想她。「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正是她現在的心情寫照。
「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位公子了?」花兒憂心忡忡地問。
玉琴的俏臉更加紅潤了,「花兒,我……我是不是太不知羞了。」有哪一個黃花大閨女像她如此的不端莊,她在心中斥責著自己。
報兒搖搖頭,「小姐,你已到了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年齡了,哪來的知羞與不知羞的疑問。」她溫柔地安慰著玉琴起伏不定的心。
小姐雖然飽讀四書五經,但對于風花雪月之類的事卻完全陌生。
玉琴嬌羞地笑著。
「小姐,你也該就寢了,你要是再不睡覺的話,明兒個可就難挨了。」花兒所指的便是那做不完的苦差事。
玉琴點點頭,「花兒,你累了就快去歇著。」
「嗯,我會的。」
姜鳳仙端坐在自家涼亭里,她和愛女一邊品茗、一邊對奕。
棋局結束後,馬德心努力地橫掃桌上的零嘴,而姜鳳仙品著茶,陷入沉思。
正當馬德心吃得津津有味之際,她听到母親的嘆氣聲,「娘,是不是有什麼事困擾著你?」
「德心,你有沒有發覺到,你大哥最近很不對勁?」
「不對勁?!」馬德心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大哥怎麼了嗎?」
「你沒發現到你大哥最近常發呆和傻笑嗎?」
馬德心鬼靈精怪地轉了轉眼珠子,經娘這麼一提起,她倒有同感。
「娘,你發現什麼了嗎?」娘一定是察覺到什麼了。
「德心,你沒有感覺到嗎?」
姜鳳仙一看見女兒在發呆,便發出不悅之鳴,「德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娘,會不會是大哥有了成親的念頭。」
「成親?!」
「娘,大哥在六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姜鳳仙的臉色倏地變蒼白,她的心正隱隱作痛著。「德心,你可千萬別在你大哥面前提起這檔子事。」她告誡著愛女。
六年前,她大哥姜安仁和其妻丁琦梅,因長年無子無女,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收留了身份不詳的姜巧兒。
姜巧兒異于一般大家閨秀的開朗氣質,很快地,令馬德世陷入情網。
姜鳳仙也被她那種氣質給吸引,便著手安排他們訂親,但是誰知道巧兒卻已心有所屬,從此以後,他變了。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他們的感情可由此賦情,馬德世雖然知道自己情如山石,永遠如斯,但是,這樣的一片赤誠,又該如何傳達?恐怕無法再傳達了,她都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他只能希望她幸福、快樂了,並且把對她的愛永遠埋藏在心底。
姜鳳仙只希望兒子能夠「快刀斬亂麻、慧劍斬情絲」。
「娘。」馬德心被母親蒼白的面容嚇了一大跳,難道大哥真的曾經發生什麼事?
「德心,你大哥想成親的事兒是真是假?還是你隨便胡謅的。」
德世真的想成親嗎?他把那件事忘懷了嗎?一團團疑雲在姜鳳仙心中兜著。
哎呀!娘真是越來越笨了。
「娘,你不是老早就希望哥哥他們成親嗎?」怎麼這會兒又變卦了。
「德心。」姜鳳仙嚴厲地瞪了寶貝女兒一眼。
馬德心吐吐舌頭,娘親的瞪眼殺傷力還真強,這下她也沒辦法再賣關子了。
她乖乖地誠實招供。「大哥在幾天前曾遇見一位姑娘。」
「姑娘?」姜鳳仙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德心你說,是哪家的姑娘?」
德心快被母親大人猴急的舉動給打敗。
「娘,你可別亂來,八字都還沒一撇耶!」她好心地提醒著母親。
「我就是要讓他們八字有一撇。」
「娘,你可別胡來。」馬德心急急忙忙地勸阻著。
「德心,你要是不告訴娘是哪家姑娘的話,小心我在你爹那兒告你一狀。」姜鳳仙威脅著女兒。哇,好卑鄙的手段。「娘,你好陰險。」
姜鳳仙一點也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只要寶貝兒子能買得良緣和幸福,稍微卑鄙一下又如何?
「德心,你到底說是不說?」
「說。」當然是說了,她又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風家堡的二小姐啦!」
「好,很好。」風家堡二小姐,姜鳳仙深思了一會。
她瞄向女兒,「德心,算你聰明。」說完,她便朝著議事廳走去。
馬德心傻呼呼地呆站在原地,搞不清楚母親又要搞什麼花招了。
馬威專注地聆听著兒子們對近日生意上的報告,腦海也正在思考著和風家堡合作的事情。
他年輕時的摯友柳忠福,是風家堡的總管,所以馬威知道風家根本不是從商的料,難怪他們無法在商場上爭得一席之地。
「德世,跟風家合作的事,你評估得怎麼樣了?」馬威關心的問。他現在幾乎都將生意上的事,交由大兒子管理,所以他得先詢問大兒子的意見。
「我還在評估當中。」馬德世知道柳叔和他們馬家的關系匪淺,但生意上的考量,仍是得仔細考量利與弊的問題。
「嗯。」馬威贊賞地點點頭。
馬德世越來越有領導人的樣子,他在生意上的快、狠、準,是無人能及的。
「德世,適時地給予你柳叔一些協助。」
「嗯,我會的。」德世向父親承諾,他知道柳叔是一個文采相當好的文人,但在生意上,可就不得而知了。
馬威滿意地點點頭,把注意力轉向武功精湛、喜歡鑽研古物的三子馬德和身上。
「德和,你何時啟程去雪山拜見你們的師父?」智慧老人——喬其可是自己兒女的師父,他是武林界的長老,德和每年都代表他們兄弟姐妹到雪山拜見師父。
「大概是這個月月底。」
「成親的事兒可別忘記了。」馬威非常善良地提醒三子一聲。
馬德和無奈地吐吐舌,他這個人漂泊不定慣了,突然要他安定下來可能嗎?
馬威的注意力來到小兒子馬德平身上,他常常莫名的發愁,二十三歲的他,已經是杏林的佼佼者了。
「德平,博仁館的病人,你還應付得來吧?」馬威相信兒子的神醫之名,並不是浪得虛名。
博仁館是他們馬家回饋百姓的機構,只要是上那兒看病的貧窮人家皆不予收費。
「嗯。」馬德平簡潔回答。
但一旁的馬德界卻出聲,主動向父親大人坦誠,「爹,我最近很少上。煙花樓。了。」馬德界知道父親的注意力就快轉移在自個兒身上了,他還是乖乖地招供,以免被父親「冗長」的教訓給淹沒。
「你……」
馬威本想好好教訓他這風流成性的兒子,但誰曉得,又被他給「搶白」了。
「我也很安分地去繡莊打理生意。」
「你這個兔崽子,你最好少惹事生非。」馬威都快被他給氣瘋了,既然他能把馬家編坊看好,他也不便多說什麼。
他的寶貝兒子個個都出類拔萃,但就是不知為什麼,四個都仍是孤家寡人。
難道月老不做美嗎?改明兒個,他一定會「攜家帶眷」上月老廟去祈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