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天逃詡在塞,而每個人天天在忍耐,沒有你日子很黑白,原來這樣就是戀愛……」費虹安把茶包丟進茶杯內,再熟練的沖進熱水。
「小報痴,你泡個茶也能唱歌啊!」何姊進茶水間,就听到一陣甜美的歌聲傳來。
「啊?」她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來是公司里的何姊。
拔姊看了看她身旁一堆大大小小的茶杯,再看看她微笑的臉龐,嘆口氣,「你進公司也近一年了,要學著會拒絕別人。」
只見費虹安背對著她搖搖頭,「沒差,反正我年輕力壯。」她聲音開朗依舊,只是略顯無力。
拔姊頓了頓,也沒再說什麼,泡完一杯咖啡就離開了。
听到高跟鞋聲音漸漸遠去,費虹安才把從剛剛就一直緊緊握在手中的茶杯放下。
「我何嘗不想拒絕他們……」低低的聲音回蕩在小小的茶水間內,透露著無奈。
懊不容易才把茶水全處理好,費虹安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便發現桌上平白無故多出一份文件。
「這是……」她好奇的翻閱著。坐在對面的方先生開口替她解答。
「這個是這次的企劃內容和廣告文宣,麻煩費小姐幫忙打一下,先謝啦。」方先生笑嘻嘻的說。他是公司里最常對她露出笑容的人,卻也是最常指使她做一些不是她份內事情的人。
「嗯……」她還是繼續翻著,沒有如往常一般答應,「這個不是工讀生要做的嗎?」她的語氣和緩,看不出情緒。
可是這句話听在方先生耳里卻成了另一回事,平常指使費虹安做東做西慣了,第一次踫個軟釘子,立刻大發雷霆。
「今天工讀生沒來,你幫一下是會損失什麼嗎?」他的嗓門越吼越大。
「不是的,我自己的事都還沒做完。」費虹安小心翼翼的說。她沒想到平常和顏悅色的方先生翻臉竟然和翻書一樣快。
「你的事會很重要嗎?還不是跟個打雜的沒兩樣,才叫你打一份文件就在那邊推來推去,你才在這里待一年而已,就開始耍起大牌啦!」
方先生似乎有意要把事情鬧大,小小間的辦公室里全都是他刺耳的聲音。費虹安看看四周,大家好像只是在等著看好戲,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何姊……」她喃喃念著,求救似的看著方先生身旁的何姊,卻發現她與她的視線一對著,就立刻撇開。
她頓時覺得好無助、好想哭,可是自尊不允許她在別人面前掉眼淚,她只能把整個鼻腔的酸液往肚里吞。
「啊,對不起啦,我打我打,不要生氣了啦!」費虹安連忙強裝出撒嬌的聲音。其實她的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
誰叫她只進公司不到一年,待的時間比這里的工讀生還短,她能說什麼呢?多說只會多惹事罷了,這個道理她並不是不懂,只是,她真的吞不下這口氣啊!
幸好剛剛沒有跟何姊多說些什麼,要不然情況可能不是像現在這樣了。
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待不到一年,就已經學習到社會的人情冷暖,有時候別人對你好並不代表真的好,別人對你壞也並不代表真的有惡意。
這間辦公室里人數不到十五個人,就已經像個小型社會了。
空有外表是不夠的,雖然外表也很重要,不過就是因為她的外表,大家總是把她當成花瓶看待。
「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就好,三點半以前要交啊。」方先生的語調有一絲得意,好像剛剛打贏一場什麼大不了的勝仗一樣。
費虹安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急忙的開始打不屬于她工作的報告,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移動著,這份文件足足有二十三張,而距離三點半只剩下不到一小時,打完之後還要排版。
懊在她今天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今天她不想加班。
今天是她生日,她必須趕在五點半以前回到家,並且買好食物,等著範海文回來一起慶祝她二十四歲的生日。
她還訂了一個八寸的黑森林蛋糕,不喜歡甜食的範海文唯一能接受的就是黑森林蛋糕了。
前幾年她生日他們都是去餐廳吃一頓高級的,但是今年大家都太忙了,她畢業開始工作,而他則是頻頻加班,所以她才決定這次在家里慶祝。
打著打著,手有點酸了,可是一想到晚上浪漫的燭光晚餐,費虹安就振奮起精神,忍不住期待起來。
想著心愛的人,剛剛所受的委屈就沒有覺得那麼苦了。
他知道她最喜歡紅色,所以每一年的情人節、聖誕節、生日等紀念日,他總是會送她一些紅色的東西——紅色的皮夾、紅色的手套、紅色的玻璃音樂盒、紅色的泰迪熊……
去年情人節他很神奇的,竟然買了一件紅色的性感睡衣給她,可是她只穿過一次就收起來了,一來是她舍不得穿,二來是她又怕冷,所以根本沒什麼機會拿出來穿,而他好像也忘了那件睡衣的存在。
今天晚上拿出來穿好了,就算是慰勞他們兩個最近都這麼辛苦吧!費虹安替自己找了一個穿上它的理由。
今天範海文會送她什麼禮物呢?她好期待喔,並不是希望他送的禮物要多昂貴,而是她很喜歡拆禮物的心情。
他也知道她喜歡拆禮物的期待心情,所以每次送的禮物總是非常不環保的包了一層又一層的包裝紙,讓她好好享受那種拆禮物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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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不容易才把文件打完,交的時候卻又遭來一頓冷言冷語,不過費虹安很快的就沒放在心上。
一下班,她立刻興匆匆的趕到超市,買了一些冷盤,又到了一家西式餐館外帶了香噴噴的濃湯和美味的義大利面。
接著,她到了面包店,興奮的盯著今晚的重頭戲黑森林蛋糕。這家面包店的蛋糕是出了名的好吃又美麗,害得她感動的在冰櫃外面欣賞著精致的蛋糕許久才請店員拿出來,店員還一直對她投以怪異的目光。而她還另外買了幾條她最喜歡吃的香蒜法國面包,就這樣大包小包的拎著,雖然很重,可是她一點怨言都沒有。
費虹安招了輛計程車坐上車——平常她是舍不得搭的,可是今天就小小的奢侈一下吧,壽星最大,嘿嘿!
下了計程車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經七點多了,範海文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他的脾氣、品性都算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沒耐性。
唉!她原本還在想今天要早一點回去,先穿好那件他去年買給她的情人節禮物,打算給他一個Surprise,看來是泡湯了。
到了門口,卻沒有看到範海文常穿的那雙黑色方頭皮鞋,她輕蹙了一下眉頭,打開門。
進到屋里沒有看到他,她以為他在跟她開玩笑,便到房間去找,可是結果還是一樣。
他今天應該不會加班吧!她從上上禮拜就開始提醒他了,他應該不會忘了才是。
那為什麼……
費虹安安慰自己,範海文待會兒就回來了。
約過了五分鐘,斜後方的一道閃爍紅光吸引她的注意,她轉過頭,是答錄機的燈亮著。
倏地,一股不好的預感竄過她的心。
她打開答錄機,傳來範海文低沉但略微急躁的聲音。
你的手機為什麼沒開?我打了好幾次……
因為我故意沒帶呀,她調皮的想著。
出門前她故意不帶手機,就是要讓他擔心一下。
餅了兩秒,又傳來他的聲音——今天我還是要加班,不用等我了,要記得吃飯,不準吃泡面,就這樣,Bye.費虹安怔怔的看著電話答錄機,不發一言。
五秒鐘後——咚!
她的手一松,所有東西全都掉在地上。
接著,她整個人忽然往身後的沙發倒去,癱著無法動彈。
她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速度快得連自己都驚訝。
他忘了,他竟然忘了,他竟然忘了她的生日。
答錄機里的他听起來很著急,是關心她的、惦記她的,可是他怎麼會忘了呢?
他怎麼可以忘了呢?她是多麼期待啊!
想著今天在辦公室里發生的種種、想著她打字打累了就看看放在桌歷上的蛋糕收據、想著今天下班時方先生對她的冷言冷語、想著今天她東奔西跑的到處采購食物、想著今天在蛋糕店冰櫃前的傻笑……
大約過了十分鐘,費虹安像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站起身,心疼的捧著剛剛被她摔在地上的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
不要糊掉、不要糊掉,千萬不要糊掉。
打開蛋糕的保麗龍蓋,還好只不小心糊掉了一小角,精致的女乃油花邊還在,造型可愛的白巧克力小報還在,它還是保持著美麗的樣子。
她趴在餐桌上看著依然美麗的蛋糕,聞著蛋糕甜美的香氣,眼淚一滴滴的流下來。
哭了一會兒,她拿著蛋糕慢慢的舉起來,就像電影的慢動作一樣……
她闔上了被淚水沾濕的雙眼。
砰的一聲,蛋糕瞬間變成了一攤爛泥。
她呆呆的看著手中已經慘不忍睹的黑森林蛋糕,前一秒它還是如此的美麗,現在則毀在她手里。
她的手緩緩靠近嘴巴,淺嘗了一口手中的蛋糕殘渣。
苦的,她一向不喜歡苦的東西。
但是黑森林蛋糕本來就是有點苦苦的。
那為什麼她會買呢?
因為他喜歡……
想著,她眼淚又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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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範海文打開門,屋內很安靜,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瞄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現在才十點多,她應該不會那麼早睡才對,他還買了消夜呢,是她喜歡的速食,他特地開車繞路去買的。
客廳的電視還開著,而他的小美人在沙發上睡著了,想必又是等他等到睡著了。
範海文抱起費虹安,把她抱回房里放在床上,不打算叫醒她,她最近也很累了。
不過,他好像模到她臉頰上濕濕的,呵!應該是又睡到流口水了。
經過餐桌,發覺餐桌上干干淨淨的,他想她應該又不听他的話,吃泡面了。
坐到沙發上,他打開電視,電視里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剛剛關電視時沒注意到,她什麼時候喜歡看這種沒什麼格調的綜藝節目了?
桌上擺著報紙,他一時興起便拿起來看。
報紙一拿起來,才發現下頭有一條啃了四分之一的法國面包,他的眉頭高高的蹙起,她晚餐該不會只吃這個吧?
這樣跟吃泡面有什麼兩樣?
明天早上起來一定要好好訓她一頓,他暗自想著。
才差四歲而已,他卻覺得自己身邊不是多了一個女伴,而是一個女兒。
他也發覺自己越來越嘮叨,像個老頭子似的。
他是覺得還好啦!反正被念的又不是自己,所以不覺得煩,但是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感覺?
又多了個爸爸?不會吧!範海文衷心希望不會。
銀行里的同事總是戲稱他為冰山王子,因為他是所有同事里,外表看起來比較體面的一個,至于為什麼前面加上個冰山,這就令他百思不解了。
而費虹安則是白馬王子、白馬王子的叫他,同時也命令他要稱她為白雪公主。
問她為什麼,她很無厘頭的回道︰「因為你是白馬王子啊!」
這是什麼答案?
對于她老是喜歡給他亂取一些有的沒的稱呼,他很寬宏大量的不和她計較,事實上,他還挺喜歡她叫他白馬王子時看起來亮晶晶的眼神。
當他獨自一人解決完兩人份的速食,他覺得有點反胃,因為他本來就不喜歡吃這類的食物。
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干淨後,發覺擺在客廳的小垃圾桶無法容下這一袋垃圾,他只好拿著紙袋轉往廚房的大垃圾桶。
一打開大垃圾桶,他發現里頭的垃圾竟然多到幾近滿出來的地步。不是昨天傍晚才倒的嗎?
今天兩個人都出去上班,沒道理會制造那麼多的垃圾。
絕對不是自己,難不成是……他望了望房門口。
交往了三年,同居近一年,他深深了解費虹安的個性,她是那種絕對不會進廚房的女人。
她不可能忽然心血來潮學習料理,也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下廚。好在他對做菜這門工夫還算擅長至少比她行多了,以致他們不用天天吃外食。
範海文蹲在垃圾桶前,做出自已從來沒想過會做的事情——檢查垃圾。
他看到一包綁得很緊的塑膠袋,上面的字樣清清楚楚的印著一家中高價位西餐館的Mark,他記得他們最近並沒有去那家店啊。
他拎起袋子,沉甸甸的,里面的東西……他打開了袋子,發現是混在一起的義大利面和海鮮濃湯,且沒有令人作嘔的酸臭味,應該是今天才買的。
他把袋子放到一旁,看到下面又有個綁好的袋子,一看,是冷盤,她是什麼時候買的?全都是他愛吃的口味,可是她卻全把它丟了。
她雖然常做些無聊的事,但還不至于到會浪費食物的地步。
範海文拿起袋子,發現袋子的下面沾了些黑黑的東西。
接著,他看到了一個壓碎的保麗龍盒,還有……稀爛變型的黑森林蛋糕!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今天是她的生日!
大約兩個禮拜前費虹安就已經跟他提醒了,他那時卻沒放在心上。
看著地面上一袋一袋的東西,他心疼的想像著她由期待轉為失望的小臉。
他沒有趕回來和她慶祝生日,甚至連禮物都忘了買!
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一點多了,現在即使要出去買也來不及了。
想起那時候輕觸她臉頰所踫到的液體,原來那不是口水,是淚水,想起桌上那個只啃了四分之一的法國面包,再低頭看看這一堆食物。
範海文忽然憎恨起自己來,交往了三年,他從來沒看她哭過。
他們有吵過架,通常都是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例如咖啡杯的顏色,他喜歡藍色,而她喜歡紅色,兩個人就在精品店內起了小小的爭執,最後是挑了藍色和紅色交雜的條紋對杯了事。
床單也是,沙發也是,可是他們從來沒為這種小事而真正生氣過。
如今,他卻擺了忘了她生日的大烏龍,而且還是在她一而再的提醒下。
他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看明天的情況吧!明天是周六,也許他可以帶她去哪里逛逛,然後再偷偷買一份禮物送她,騙她說是今天故意先不告訴她的。
懊吧!希望他的小美人是那種容易妥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