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薇尹忙碌的身影在房間里穿梭著,把桌上所有需要的物品都掃進包包內,她忙著走出房門,給了站在一旁等待的丁埃洋一個好看的笑容。
修長的身體斜倚在牆壁上,丁埃洋嘴角揚起一個帥氣迷人的弧度,打量著她的裝扮後,笑了。「薇尹,我是不介意你這個樣子。但是,你可以先把睡衣換下,然後順便梳一下頭發嗎?」
她愣愣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得低呼一聲。
她竟然還穿著睡衣,還被丁埃洋看到了!哎呀,糗死了!
他吃吃地笑著,她卻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忙不迭地閃進房間,急著把門關上。
直到房門被關上,他的笑容才微斂,算了,女人打扮得花不少時間,他還是去客廳坐著等候吧。
才轉身下樓,他就踫上迎面而來的梅遜,對方一看到他,臉色立刻變得凝重,看樣子是在等他。
「丁先生。」梅遜朝他點一點頭,但是語氣卻不似表面看起來的有禮。
丁埃洋感覺到對方明顯的敵意,微感好奇地看著對方。
「我已經听天晴少爺說了你的病情。」梅遜刻意說著,看著丁埃洋微微挑眉。「我想,你應該有自知之明才對。」
對方的無禮讓他一怔,他沒什麼反應,只是很平靜地問著。「梅遜,你想說些什麼?」
梅遜瞪著他,有些憤怒地說著。「既然你知道自己剩沒多少日子,為什麼還要纏著小姐不放?你以為天朗少爺不說,天晴少爺不提,小姐終日笑臉迎人的,就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嗎?我實在無法看著小姐每晚都默默一個人流淚的樣子!」
丁埃洋挑眉,隨即緊皺著眉頭,對方尖銳直接的語氣,不多不少也刺痛著他的心,尤其是那一句「小姐每晚都默默一個人流淚」。
是啊,他嘴角微揚,要不是梅遜的提醒,他還真的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只是愛著薇尹的丁埃洋,只要想她就會來找他,給她一個溫柔的擁抱,或是偷一個香吻,然後和她一起去約會,就這樣過著簡單平凡的日子……
他無奈地深吸一口氣,苦笑著越過一臉氣憤的梅遜。
「等等!你還沒把話說清楚!」梅遜在他背後叫著。
「這是我和薇尹之間的事,對于我的病情,她早就心里有數,你不必費心。」他冷冷地開門,不想和梅遜再說下去。
「你到底要怎麼才肯放過小姐?」梅遜干脆擋在他面前。
看著對方眼底復雜的情緒以及一臉的激動,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梅遜,我知道你是為了薇尹好。但是我們已經決定不再放棄彼此,除非她先放手,不然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梅遜瞠目,望著他的背影離去,拳頭倏地握得死緊。
不!他一定要勸小姐放棄丁埃洋!不然,小姐一生的幸福就毀了!
他站在小姐的房門前,有些焦急地等著小姐出現。
終于梳理整齊的穆薇尹甫踏出門口,就被梅遜的突然出現給嚇得一怔。
「梅遜。」這幾天來,她一直努力練習咬字,發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楚了。
「小姐。」一看到小姐精神奕奕的樣子,梅遜的表情才沒有那麼凝重,問道︰「小姐今天又打算和丁埃洋出門嗎?」
「嗯,他,要帶我去一個地方,特別的地方。」她的臉上漾起笑容。
「小姐,你可以別去嗎?」梅遜緊張地問著。
「沒事的,別擔心。」梅遜一直是一個很關心自己的人。穆薇尹笑著搖頭。
梅遜的呼吸倏地變得急促,急著將要離開的小姐攔下。「不,小姐,請你听我說,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天朗少爺和天晴少爺可以放任你不管,但是我不能這麼做!」
穆薇尹皺眉。「這是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我不能不管!他就快死了,你和他沒有好結果的!」梅遜完全變了一個樣,憤怒地叫嚷著。
她怔怔地看著有些失常的梅遜,篤定地說道︰「結果,我沒想過,我們只是想好好過著,現在的日子。」
一向嚴厲刻板的大天哥都沒有開口阻止她和丁埃洋之間的事了,小天哥更是不用說,一直都以行動支持著她,就算她和他的未來無法預知有什麼結果,但是她既然認定了他,他也接受了她,她就從來沒設想過未來。
她掩去眼底的黯然,不想讓丁埃洋久等,決定快點去找他。
越過神情變得十分復雜的梅遜,听到他再度開口道︰「小姐,你真的那麼愛他嗎?」
她沒有回頭,只覺得梅遜有些古怪,但她還是極快地點頭。「嗯。」
身影翩翩離去,梅遜看著丁埃洋摟著穆薇尹,穆薇尹笑的好開心,刺眼的笑容讓他眼底浮起一抹深沉殘冷。
就和當年一樣,他的艾雅投入了那個姓穆的懷抱,他只能被晾在一旁。
懊心痛,他以為穆薇尹是純真的,想不到穆薇尹和她媽媽是一樣的……
「小姐,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怎麼了?」
坐在車子上,穆薇尹看著嘴角掛著微笑的丁埃洋,好奇地問著。
雖然他是在微笑著,但是她總覺得他的笑容帶著一絲牽強,笑意無法到達他明亮的眸子,他眸子里的深沉就好像失去星星的夜空。
「沒什麼。」對于她的敏銳,他只能嘆息,輕輕搖頭。
她沒相信他的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讓人覺得窒息的沉默,在空氣中彌漫著,直到她終于理清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後,車子已經停下。
「咦?」就要出門的疑問頓時化為驚嘆,穆薇尹怔怔地看著眼前美麗又熟悉的景色。
她倏地抬頭望向丁埃洋,得到丁埃洋的含笑點頭。他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將還楞在原地的她拉下車,和她並肩站在眼前這一片海洋的面前。
這里是一個已被改造為海邊餐館的舊碼頭,由于餐館是下午才營業,大清早並沒什麼人出現,四周一片寧靜,迎著習習海風,穆薇尹精神為之一振。
這里很美,但是更讓她驚訝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迫不及待地開口求證。「這里,是那幅畫作里面的,景色?是嗎?」
「是啊。」望著泛著金光的海洋,他緊繃的心情得到了些許的放松。
是那幅畫作里的景色!她驚喜地看著丁埃洋,再看著這一片美麗的海洋,她不由得激動得紅了眼眶。
那幅命名為「海洋」的畫作,是牽引著她走向丁埃洋的紅線,要不是因為那幅畫,她和他或許就處于兩條平行線上,永遠也沒有機會相遇吧?
她還以為那幅畫作被毀之後,她永遠沒機會再見到相同的景色了,丁埃洋卻帶她來了這個地方……
「高興嗎?」他摟著她的肩膀,溫柔地問。
她忙不迭地點頭,拭去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淚水,抬頭問︰「這,就是你說的,特別的地方?」
「嗯。」他輕輕應著,眼神射向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似地輕輕點頭。「這里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正活著的地方。」
她有些愕然地看著他眼底閃過的沉痛,沒多說什麼,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
手心傳來的溫暖烘著他的心窩,他望著薇尹,然後很認真地說︰「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因為我怕再不說的話就沒有時間了。」
他輕松地說著,但是那句「沒有時間」卻刺痛著她的心,熱意涌上眼眶,她忙強忍著。
「你不是對我身上的傷疤感到好奇嗎?其實這些傷疤的背後,有一個不美麗的故事。」他的聲音變得低沉。
「我是孤兒,以前被一個叔叔收養,那是一個很大的家庭,里面的小阿都是孤兒。我身上這些傷疤都是那個叔叔所賜。」
她怔怔地看著他,有些緊張地扯著自己的衣領。
「他利用我們成為他的武器,在他的控制之下我們根本無法逃月兌,我就這樣看著我身邊一個又一個要好的朋友,成為他野心之下的犧牲品。每一次出任務,能夠活著回來的人就越來越少了。」他舉起右手,在陽光的照耀下,穆薇尹清楚看到他右腕上那道淺淡的疤痕。
「以前這里就戴著一個鋼環,鋼環里頭有一根沾了奇特毒素的毒針,要是有人不听命令的話,他就會按下鋼環的控制鍵,毒針在貫穿手腕的那一刻,那個人很快就會完蛋了……」
她低呼一聲,想也不想地就拉起他的右手,似乎猜想到什麼似地拚命搖頭。
她雖然不太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但她感覺得出他的過去存在著許多傷痛,導致他變得不再輕易信任別人,也不再敞開心房,她不想再听下去,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痛哭……
「薇尹,我想說的是,我的手腕也被毒針貫穿過。」他輕輕地說著。
他想讓她知道自己的過去,因為她是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女人,他不想對她隱瞞什麼,更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為什麼要告訴我?」她忍住淚,但是聲音已變得哽咽。
這幾天來,她一直很努力地偽裝堅強,他卻硬將她的面具摘下!「我也很想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但是我辦不到,對不起。」他心疼地摟著她,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悲痛。
是梅遜的話提醒了他,薇尹一直都不快樂,一直都在強忍悲傷,是他傻氣地以為薇尹可以平靜地接受自己快死的事實。
他忘不了當天薇尹強忍淚水,卻無法抑制讓淚水滑落的樣子,因為穆天晴沉痛地宣布,他身體的器官全都被某種奇特的毒素吞噬,功能正在逐漸退化,他真的只剩下三個月的生命了……
這個消息他早就心里有數了,但是薇尹卻在得到證實的時候哭的崩潰。
他應該明白的,就算她表明會好好愛他三個月,但她無法忍受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漸漸死去……
「我的一個朋友,他叫做辰也炫,當時他解除了我身上的毒素,但是他想不到那種毒素早就在我身體內產生病變,現在已無法挽救了。」他說著,懷里的人兒卻焦急地推開他,模糊不清地叫著。
「我們聯絡……聯絡他,找他幫忙……」
「沒用的,他幫不上忙。」他沉痛地搖頭。
「為什麼?到底是誰,這麼殘忍對你!他……該死!」
從來沒有如此激動的薇尹咬牙切齒地叫著,如果那個傷害他的人站在她面前,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都過去了,他不值得讓你這麼生氣。」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吻去她的忿恨不平。
「薇尹,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份禮物嗎?」他摟著她,輕輕問著。
她輕輕點頭,她當然記得,他說他會在她完全振作起來時,送她一份禮物,還給了她一串鑰匙。
「鑰匙是用來開啟我工作室的門。」他在她耳邊說著,揭開了謎底。
她微愕,抬頭迎上他的笑容,听著他說道︰「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和你一起過去。」
他的承諾听起來毫無說服力,但薇尹還是選擇相信,在這個時候,她不想再質疑什麼了。
他輕輕摟過她,安慰著她的低落,半晌過後才說︰「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她的心情平復不少,乖乖地把手機遞上,看著他在她手機里按下好幾組號碼,然後交回給她,溫柔地一笑。
「這里面有我三個朋友的電話號碼,還有其它的聯絡方法。要是以後遇上什麼事卻找不到人幫忙,你就隨便找他們其中一個吧。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有些事他們還是辦得到的。」
她怔怔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三個中文名字,手心緩緩收緊,似乎想掌握什麼,好半響她才低聲喃道︰「別說的那麼輕松……」
他微愕,看著她倏地抬頭,一臉憤怒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別把這些話說得那麼輕松!」
他根本就是間接在交代遺言!為什麼他可以把遺書說得那麼輕松?她的心已經痛得無法忍受了!
「你,不可以,推卸責任!我不接受!」她怒叫著,他不該把她托給其它人,因為她認定的人就只有他,丁埃洋!
迎上她的憤怒,他語塞,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心底深處的他沒有表面看來的輕松,那一番話是他掙扎了許久才有勇氣說出口的。他不是想推卸責任,而是明白自己無法繼續陪在她身邊……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苦澀地說︰「怎麼辦呢?好像讓你更難過了。我只是想為你做些事……」
在他短暫的生命里,他無法為她做些什麼,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確保薇尹以後不會在遇到困難時,感到彷徨無助。而他確信,峻他們不會對他在乎的人采取袖手旁觀的態度。
他就像一個迷路的小男孩,眼底盡是惹人心疼的迷茫和無奈,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後悔又內疚。
她瞪著他,心頭的怒火被澆熄,心底盡是不舍與憐惜。
沒有說什麼,她只是上前輕輕抱住他的頭,把他拉入她懷里,像一個姐姐、一個妻子、一個母親般溫暖著他,不讓他再獨自迷茫、孤單。
「你,能夠為我做的事就是,撐下去。」她哽咽地說著,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一道陽光照亮著他晦暗的心湖,薇尹就是那道光芒,他笑了,將站直的她攬入自己懷里。
「我會努力,但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望著他不太認真的笑臉,她的心一再揪緊。
她知道,要他撐下去是在為難他,因為每一次的病發他都會痛不欲生,她卻要他答應她撐下去,她真的很自私……
「起碼,撐到小天哥回來。」她哽咽著。
穆天晴已為了他身上的毒素,特地飛去南非尋找當年聞名遐邇的病毒及醫學博士——漢克遜博士,希望對方能夠幫得上忙。
他抱著她的力道加緊,篤定地說︰「我想告訴你,能夠自由自在活了這些年,又可以遇上你,我覺得我的生命已經沒遺憾了。如果哪一天我撐不下去了,我也不會有遺憾的,你……別為我傷心,別為我難過,我最希望看到的,是快樂開朗的穆薇尹……」
淚水再也無法強忍,她咬牙,只能抑制自己不哭出聲來,心底緊緊揪痛著,她不舍又不甘地牢牢擁抱著他。
他沒再說什麼,就這樣回擁著她,任愛意在藍天白雲之下燃燒、熾烈。
餅了良久,直到他們都因為緊擁彼此而感到有些窒息之際,他才輕輕拉開她,輕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我們回去吧,我不是很舒服。」
就在穆薇尹以為他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之際,丁埃洋倏地擰了擰眉,然後強裝輕松地說著。
她嚇了一跳,從他懷里爬起,急著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是他卻揮了揮手,「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讓梅遜,送你回去。」她只好點頭,打電話把梅遜叫來。
「嗯。可以讓我靠一下嗎?一下就好了。」他淺笑著,把頭擱在她肩膀上,閉上了眼楮。
她眼底閃過心疼,但是很快地她就告訴自己。
她不能再哭了,這是丁埃洋唯一的心願,她,不能讓他失望……
穆薇尹忙碌的身影在這個空間不算大的公寓里穿梭著,看得丁埃洋有些尷尬地模著鼻頭。
梅遜把他和薇尹送了回來,薇尹完全不顧他的堅持,硬是要留下來照顧他,順便收拾一下他的房子。
她眉頭微蹙,看著廚房那些不知被置放了多久的骯髒碗碟,卷起袖子就動手清理起來。
「我這幾天比較懶,所以都沒有整理好這些東西,真是不好意思。」他模著鼻子,尷尬地說著,看著她辛勤的身影在勞動著。
她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不由得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微紅著臉,很尷尬地笑著。
病變毒素的吞噬會讓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她想起了小天哥的話,心底又是一沉。
她默然不語的忙碌著,讓氣氛變得有些寂靜,他默默地看著她瘦小的背影,幻想著如果有一天,他和她就過著這樣的生活,她在廚房忙碌,自己則在一旁等著她做飯,那種日子該有多好啊……
他突然自嘲地一笑,人都是喜歡幻想的動物,越是無法實現的事,越是讓人們產生幻想。
「薇尹,我來幫忙吧。」他大步走上前,伸手把骯髒的碗碟接過來,找一些事來做或許能夠打斷他滿腦子的幻想。
她把他手上的碗碟搶過來,推著他出去,把他按坐在床上,皺著小臉。
「你休息,我可以自己清理,听話。」
他還想開口拒絕,她已給了他一個「這是命令」的眼神,他只好乖乖地坐好。
「薇尹。」他無聊地叫著她的名字。
「你該休息,不是多話。」不滿他的吵鬧,她回頭望著他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斜躺在床上的他單手支著頭,另一只大手扒梳著頭發,整齊的發絲已被他扒梳得凌亂,敞開的領口隱約露出結識的胸肌,他就這樣懶洋洋地看向她,朝她綻放迷人又俊帥的笑容。此刻的丁埃洋又酷又帥,嘴角還帶著壞壞的笑容,穆薇尹的心跳再次亂了節拍。
「可以給我親一個嗎?親完後,我就乖乖睡覺,不吵不鬧。」他壞壞地一笑,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
她怔了怔,凝視著他。成熟穩重的他、危險深沉的他、調皮使壞的他,每一個他都深印在她心底,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
她無奈地走上前,俯,把自己的額頭湊上去。誰知,他根本就不是想親她的額頭,他極快地一手撐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勾著她的下巴,噙住了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她微愕地眨著眼楮,他吻得如此細膩,如此溫柔,帶著強烈的不舍以及眷戀,攻佔了她的思維能力,她只能被動地閉上眼楮。
懊半晌,他才松開手,看著她臉紅地瞪著自己,他耍賴地一笑。「我又沒說親哪個地方。好,我現在就乖乖睡覺。」
看他順從地躺好,蓋上被子,閉上眼楮,她才深吸一口氣,搗著自己的嘴唇。
罷才他那戀戀不舍的一吻,她明白是什麼意思,她會好好記住這種味道,記住埃洋的味道。
瘦小的身影又開始忙碌,原本緊閉著眼楮的丁埃洋,這才悄悄睜開眼楮,凝視著她的背影。盡避他已經很累了,但他還是想多看一下她的背影,因為他怕以後沒這個機會了……
四周變得寂靜,只有偶爾轉來的腳步聲,他看著她忙碌地收拾著地上的衣服,難掩幸福地偷笑著。
倏地,她半蹲的背影僵住了,目不轉楮地看著手上的襯衫。
這是丁埃洋的襯衫,深藍色的襯衫上有著點點血跡,她的視線無法轉移,怔怔地看著這些不是很明顯的血跡。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按著門鈴不放的人似乎十分心急。
丁埃洋好奇地坐起,穆薇尹忙不迭地上前去開門。門一開,一個憤怒的聲音立刻轟了進來。
「丁埃洋你是候鳥嗎?一年到底要搬幾次家啊?這次還搬到這種鬼地方——」
一個俊美得過火的男人直接踏了進來,完全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讓穆薇尹眼底的驚艷化為驚愕。
對方在看到眼前這個瘦小的身影時,愕然住口,劍眉挑得老高。
在大家的驚愕中,丁埃洋走了過來,頗為訝異地看著來人,他微笑著以中文介紹,「薇尹,這是我的好朋友,伍浩元。」
「你好。」穆薇尹生硬地點頭,對方的名字有點熟悉。
「薇尹?」伍浩元蹙眉,打量著這個和丁埃洋很親密的小女孩,然後扯了扯嘴角,「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直接的話語自他口里吐出,穆薇尹尷尬地垂下頭,害羞得說不出話,丁埃洋將她拉到身後,朝對方瞪了一眼,「進去坐吧。」
伍浩元聳肩,雙手插在褲袋中,晃了進去。
「我出去,買一些東西。」意識到二人之間將有許多話要說,穆薇尹隨便找一個借口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離去,丁埃洋才來到伍浩元面前,狐疑地看著對方。
「你怎麼來了?」這小子不是已經跟著丁瑾回美國了嗎?
伍浩元盯著他,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後,眉頭皺得更緊。「我不來的話,你也就不打算說了?」
「說什麼?」他淺淺一笑,坐在一旁。
他的態度讓伍浩元火大地叫著。「你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丁埃洋,TX病毒的病變,我要知道全部!」
TX病毒這四個字,讓他怔了怔,眸光變得深沉。「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那就是真的了!」伍浩元難掩激動地叫著,雙拳緊握,咬牙說著。「峻告訴我,你身上的TX病毒根本就沒有解除!當年辰只是暫時壓抑病毒發作,連他也不知道你身上的TX病毒已經產生病變!」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默然地坐著,看著對方憤怒的吼叫。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還是被聰明絕頂的峻看出了破綻,唉,無奈……
「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要是峻和辰沒留意到的話,你打算一直隱瞞下去,然後就這樣悄然無聲地死掉嗎?」伍浩元憤怒地說著,一想到這個被他視為親兄弟的人會就這樣死去,他激動得連脖子上的青筋也浮現了。
他迎視對方的激動以及眼底難掩的悲痛,輕輕嘆息。他不說出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不想看到他們臉上出現這種神情。
「我……不想成為你們的困擾。」
這句話最具殺傷力,伍浩元氣得一把扯過丁埃洋的衣領,怒吼道︰「你說什麼狗屁話!簡直就是對我們的污辱!」
丁埃洋冷冷地瞪著他,冷笑道︰「告訴你們又能怎樣?我遲早還是會死。」
「丁埃洋,這幾年平靜的生活讓你變得頹廢了嗎?」伍浩元咬牙,他一臉認命的樣子,根本就不是當初那個信心滿滿、臉上洋溢著希望笑容的丁埃洋!
伍浩元的挑釁成功讓丁埃洋的眼底燃著怒火,他同樣一把扯過他的衣領,陰狠地瞪著他。「伍浩元,你跟以前一樣,無禮又高傲得讓人想揍你!」
伍浩元冷哼一聲,瞪著他。「那你也給我變回以前那個自信開朗的丁埃洋,你才有資格揍我!」
他一怔,滿腔的怒火頓時消失了,松開了手,「浩元,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他應該不會無端來找他。
伍浩元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按著他的肩膀。「我是來提醒你別放棄。峻已經查出了當年復雜研究TX病毒的研究所就在日本,辰已經趕了過去,大家都在努力著,你也應該堅持下去吧?」
「什麼?辰?」他驚愕地看著伍浩元,當年研究出TX病毒的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峻甚至猜想這個神秘家族有可能是「風暴」組織的幕後金主之一,辰也炫竟然為了他而去冒險?!
「你們太亂來了!怎麼可以讓辰去做這種事!」他激動地叫著,一把扯過對方的衣領。
伍浩元冷冷地甩開他的手,很無奈地道︰「他說,他還欠你一條命。」
「辰也炫這個笨蛋,我不值得他這麼做!不值得讓你們去冒險!我不贊同!」他咬牙,內疚地握緊拳頭。他最不想見到大家為了他而暴露身份!
「你的贊同與否已經不重要了。」伍浩元緩緩搖頭,看著他,認真的說著,「如果你覺得內疚的話,那就請你好好撐下去。」
丁埃洋愕然地看著他,孤傲的伍浩元從來沒用「請」這個字眼說話,他苦澀地笑著,沒有想到為了他,大家會這樣做。
「謝謝。」溫柔的笑容再度浮現,看得伍浩元微怔。
伍浩元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在他們的心底,溫柔開朗的丁埃洋就像大家的大哥,若失去了他的笑容,以他為中心的這個圓圈將會出現缺口。
良久,他們都沒再開口,只是很有默契地把對彼此的感激,收藏在心底。
「話說回來,那個女孩好像出去很久了。」伍浩元突然皺眉,疑惑地說著,門口的「那個女孩」指的是穆薇尹。
丁埃洋跟著皺眉,一股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他急步走出公寓,和伍浩元分頭在街道上找尋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是走遍附近的商店,還是沒發現穆薇尹的身影。
他焦急地跑著,熱鬧的街道上就是沒有那抹熟悉的人影,找了好幾遍,趕回來的伍浩元也是一臉擔憂地搖頭。
穆薇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