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你今天真的不跟我一起去碩王府嗎?對方邀我帶你一起去吶。」齊娃哀哀切切地對著鏡子朝在她背後替她梳理發髻的小別極力懇求。
他並不搭理。或者應該說,他自從那次首度踏入王府的中秋夜宴後,整個人就變了,死氣沉沉,不愛理人。
「小別?」
「頭不要亂動。」
齊娃乖乖定住,烏亮的大眼珠卻骨碌碌地轉著,不時偷瞄陰森森的小別。若在平日,他一定是以尖聲喝斥她的不合作,但……
「你好象有心事。」
他沒否認,也不曾回視齊娃在鏡中的凝望。
「我……我第一次踏進王府時也嚇了好大一跳呢。」她努力地笑著化解僵局。「他們的生活實在不是我們所能想象的。就連每個人的性情,都跟我們平常接觸的人不一樣。你比較欣賞誰?」
尷尬的靜默彌漫了好一陣子,她只好繼續自說自話。
「我最喜歡的人是碩福晉,她人又好,氣質好,長相也好,不擺架子卻很有威嚴,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服她。而且……」她一臉幸福地痴望自己的小手。「她的手好軟、好溫暖,像母親一樣地握著我,讓一種奇妙的感覺由我手里鑽到我心里去,很不可思議喔。」
而元寧的母親敬謹福晉,對她就沒有那麼親了。雖說敬謹福晉也很溫柔且親切,關懷她的狀況,但是,從不曾踫觸她。
「我喜歡碩福晉牽住我的感覺。」從來沒有人那樣牽過她。「四貝勒也牽過我的手,不過……他的手好冰涼,沒有碩福晉那麼熱呼。」
「那個寶欽是誰?」小別終于開口,聲音卻陰陰的。
「是碩王府大少女乃女乃的胞弟,就是那天抱著男嬰的那個長媳呀,就是她弟弟。碩福晉喜歡他,常要他入府作伴。」
「他平日做什麼?」
「這我就沒多打探了,可他真是個書卷氣的貴公子,說起話來好有氣質。」
「哼,氣質。」
「小別?」怎麼梳好她的頭就走了?「你不是還要替我抹粉上胭脂嗎?還有眉毛呢,這回也不修了嗎?」
「你這樣就可以了。擦擦抹抹只會讓你起疹子,漂亮不到哪去。」
「也對。」只要她臉上一沾抹了什麼,就癢得要命。「衣裳呢?你不幫我換嗎?」
「你自己沒手是不是?」
懊凶喔。「小別,你在不高興什麼?」
「我不想跟你說。」
「為什麼突然決定不再假扮我的隨行侍女了?」
「反正自會有人幫你,輪不到我插手!」
「怎麼會呢?」她委屈急嚷。「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比較不會怕,天塌下來了也有我們兩個一起擔著,怎會輪不到你插手?」
「王府里多得是貴人可以幫你!」
「可是我只信任你啊。」
小別突然困窘起來,仿佛被消融了什麼,卻轉口大罵︰「反正我再也不會跟你踏進那座什麼狗屁碩王府就對了!」
「小——」
暴怒的摔門聲嚇得齊娃縮肩一震,睜眼時,只剩她一人孤立屋內。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明明對這件差事興致勃勃,現在則倏地全面轉冷,是那天夜宴上的事令他不爽嗎?但小別不是個會生悶氣的人,向來有什麼不爽就直接朝她爆發。怎麼這回……
真是奇怪。
她一面褪下衣衫一面嘆氣,本以為和小別並肩作戰會好一些,結果卻半路被他拋棄。那麼當初他就不該收四貝勒的錢,也不致搞到今天這副騎虎難下的局面。其實,若不是小別收了人家的錢,恐怕她也早半途開溜了。
瞥見鏡中自己光果的反影,她不禁怔仲,呆望鏡面里高聳渾圓的雪乳。
武靈阿說,元寧格格右乳上有顆痣,為什麼……她也會有?而且,還真就長在他那天壓陷的位置。
他果真很熟悉元寧格格的身體了,可他為什麼也會很熟悉她的?
齊娃怯怯地把雙手放在粉女敕的乳峰上,立刻縮了下右側肩頭。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右方比左方敏感,武靈阿為什麼會知道?
順勢一想,憶及他當時是如何一掌擰住她的豪乳揉弄,她就慌張失措地趕緊套上層層華美衣衫,遮掩可怕的——看到自己在鏡中一絲不掛的模樣,實在不舒服,還是穿著衣服感覺比較安全。
懊前往碩王府赴約了。
這邀約說是大少女乃女乃發的,可她想不通,大少女乃女乃跟她又不熟,邀她和侍女同去小坐閑聊什麼呢?直到到了對方廳里作客,她還是一頭霧水。
「我知道我這麼做很唐突,但我實在急著想把事情問清楚,只好請你來一趟了。」大少女乃女乃滿懷歉意地說道。
「沒關系沒關系,反正我很閑,出來走走也好。」齊娃不好意思地傻笑著。
哇……連大少女乃女乃都細聲細氣的,好有氣質。看來王府果真不是給人住的,而是神仙窩。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那天帶的侍女一些事。」
「小別?」
「她叫小別?」
「是啊,他呃……」不能說。「對,他……就是小別嘛。」
「今天怎麼沒帶她一塊兒來呢?」
「他呃啊……在忙!侍女嘛,要做的雜活當然很多,劈柴燒水洗衣服什麼的,忙得不得了。」
大少女乃女乃錯愕。「你讓貼身侍女去做下等粗活?」
啊?難不成下人還有分等級的?「那那那個,你找小別有事嗎?」
「原本想和她親自聊聊的,不過……」大少女乃女乃傷腦筋地懇切轉問。「小別是什麼來歷?她是怎麼被買入府里做侍女的?」
「不知道。」
「是嗎……」
「我什麼都不知道。」齊娃警戒地防衛著。「下人的事,我向來不問,只管使喚他們。」
「她可有親人來探望過?」
「不知道。」
大少女乃女乃眼中漸露懷疑。「你對你的貼身僕役都這麼冷淡,從不關心他們嗎?」
「嗯,我很忙的。」
「可你剛剛才說你很閑……」
糟糕!「我……我就算再閑,也不會閑到多管下人的閑事。」
「如果我跟你坦白,你是否願意對我說實話?!」
齊娃小心翼翼地回瞪著。這大少女乃女乃看似溫弱,卻不怎麼好對付。小別今天不能在場支持她,凡事只能自個兒提防了。
「你想跟我坦白什麼?」
「小別是男孩吧?」
齊娃當場由花廳的椅上蹦起,雙眼凸瞠,半晌講不出話。
「而且小別和你的交情一定很好,否則不會在中秋夜宴上頻頻跟你交頭接耳、使眼色、打暗號。」
被看見了!她和小別的那些秘密小動作全被人看見了!
「元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別這麼緊張,我沒有惡意的。」這下反倒是大少女乃女乃比她還緊張。「我沒跟其他人提過這事,我也不打算說出去,我只是……」
「我不懂你們這里的人。」太亂了,也太怪了。「為什麼每次請我來,名目听來很簡單,事實卻不然?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好象我前來赴的不是友善的邀請,而是陷阱。」
「你誤會了,其實……」
「對不起,告辭。」
「元寧?」
齊娃不理,拚命快步往外逃去,無視沿途侍女與侍衛的愕然,惶惶撤退。不料卻在庭院半路望見退朝回府的王爺父子們,她趕緊閃避,枯枝卻又不夠隱密,只得住濃蔭處跑。
希望武靈阿別以為她是特地來投懷送抱的。
「那不是元寧嗎?」
身後遙遠處傳來的洪聲朗喝,嚇得她原地一跳,連忙回身綻開冷汗連連的笑臉。
「王爺吉祥。」
「亭蘭昨日回來才提過你,你今兒個就來了。你們姊妹淘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齊娃努力地跟著心情爽快的王爺一起笑,看到王爺身後武靈阿的陰森表情,舒暖宜人的午後秋陽幾成暴雪冰霜。
「那……我不、不多打擾了,就此告……」
「武靈阿,人家既然特地來等你,你就去好好招待吧。」
「是,阿瑪。」
「不用不用!」求求你們千萬別這麼做!「我不能待太久,我得早點……」
「今兒個留在我們家用膳。亭蘭有些詩稿擱在我這里,她交代我一定得交給你。晚飯後,你跟我去書房一趟。」
「王爺,我……」
在武靈阿那雙「你再吠一個字我馬上讓你死得很難看」的冷睇下,齊娃悲慘地閉嘴,淚眼目送自以為善體人意的王爺一行人揚長而去。
她還沒想到下一步該如何走,式靈阿便毫無任何表示地擦身而過,步往自己在竹蔭深處的院落,當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該怎麼辦?跟上去嗎?可是……
「要我雇頂轎子來抬,你才肯進去?」他自肩頭朝後鄙睨道。
「我……不用了,我在這里躲一下就好。我會以肚子不舒服的名義提早回去……」
「然後讓阿瑪質問我到底喂你吃了什麼髒東西?」
齊娃給這話卡得不上不下,噤口發窘。
「阿瑪怎麼吩咐,你就怎麼做。」
武靈阿冷傲地轉入院落里,齊娃只得硬著頭皮跟去,滿腦子戒懼惶恐的激狂想象,不知他院落里會出現何樣酒池肉林的婬浪景象。說不定妖姬美妾會饑渴地一擁而上,大演上回她撞見的好戲,或者更令人面河邡赤的……
結果,大失所望。
「你這里,好……有趣喔。」她艱困地企圖在花廳里滿坑滿谷的雜物中走出一條生路。還好,這里雖然凌亂堆迭得像座雜庫,椅子上卻沒有東西,也沒有灰塵。
不過,要走到椅子前面得花一點工夫……
「別撞到我的東西。」
「喔。」她小心地側身擠過書與雜物的縫隙,努力避開一大盤以沙土凝制的假山假河,不料卻一頭撞上掛在空中的某樣測量儀器,當場遭到武靈阿狠瞪。「是這個東西它掛的位置不對……呃,是我不對,我不該撞到它,請原諒!」
齊娃戰戰兢兢地縮肩正坐在寬廣的大椅上,沒有茶水也沒有點心,與武靈阿隔著堆放一大盒工具的小幾並坐在一列上,他垂頭記載他的東西,她直直僵坐著也不敢發一點聲音,一室靜謐。
她……到底得這樣撐到什麼時候?現在才下午沒多久,離晚餐還有好一大段時候,該怎麼挨呀?她已經開始腰酸背痛了……
冷不防地,竟有清晰的肌腸漉漉聲揚起,在沉寂的午後如巨炮一般響亮。
齊娃驚恐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瞠著圓燦大眼直瞪地面,寧死不肯承認自己剛才听見了什麼,也不敢回應身側傳來的恐怖凝睇。
一定是這屋里太安靜了,才會出現幻听、幻覺。
「你你你、你當初是怎麼跟元寧格格開始有比較親密的交往啊?」很好,聲音听來很活潑,笑容好象也滿自然的。
武靈阿瞥回寒眸,一派疏離地垂眼翻頁。
「元寧在一年多前突然對我說,她喜歡我,而且認為她四哥與碩王府聯姻之事遲早會落到我和她頭上,所以要我早點成為她的男人,讓她接觸男女之事,我們就此開始。但她似乎被引發了某種本能,或者是被我影響到的關系,需索愈發狂野。我不在乎,只是事情會更難掩飾,就建議長輩盡快讓我們完婚,省得我們成天傷腦筋找理由好痛快縱欲一番,也免得她一不小心有了身孕不好交代。」
「身、身、身……」她幾乎燒為焦炭。
「有身孕也不是壞事,只是很麻煩,因為我們會有好一段時間不能——」
「對不起!那個,我想喝茶!」她急急高嚷。
他隨便叫了個嫵媚侍女奉茶,就繼續漠然書寫,恢復寧靜。
天哪,她實在……她實在,沒辦法像他那樣面不改色地冷靜報告這麼勁爆的事兒。連現在想把手中抖得七潑八濺的杯水送進嘴里,都成了極度挑戰。
她好象變成一只什麼都不知道的青蛙——依稀記得有句成語就是專指這種青蛙。王府內幕,可真令她大大開眼了。
「那個……王府里的少爺小姐們,平平平日都是這麼過活的嗎?」
「你以為王府是婬窟?」
「沒有沒有,我沒這意思!」她為了使勁擺手,差點掉了杯子。「我只是听都沒听過豪門里會有這麼、這麼……的千金小姐。」
「因為元寧夠聰明。」
哪里聰明了?
「若非她早看穿了兩家婚事勢必連結在我和她身上,她絕不會找我做她的第一個男人。」
「喔。」顯然元寧格格真的很聰明,因為她听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武靈阿在說什麼……
「元寧格格喜歡你,那你喜歡她嗎?」
「你指哪方面?」
「啊?」這還有分哪?
齊娃定楮一望武靈阿終于放下書冊的晶透雙眼,馬上後悔自己問錯話題。
「我想,我該到碩福晉那里走走——」她起身過度慌張,一腳絆住前側的書堆與大小木盒,當場摔個狗吃屎,翻倒一地東西。
闢了,武靈阿鐵定翻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趕快把東西迭回原處。「可是我今天來赴你大嫂的邀約時就想說要順道去探望碩福晉,省得她知道我來這里卻沒去看她,心里會不高——」
「若是元寧,她不會浪費大好時光閑喳呼。」
齊娃蹲著揀拾的勢子,不安地抬視著武靈阿魁梧的慵懶睥睨。
「你知道我不是元寧。」
「我也已經叫你別再繼續玩這危險游戲。」
「不是我想玩,而是……」
「我對你的理由沒興趣。」他一把拉她起身,面無表情。「不過你要扮,就得扮得徹底,該盡的義務總得做到。」
沉重的吻立刻蠻橫地覆上她的唇。齊娃嚇得七葷八素地拚命推打,他卻只用右臂就將她捆緊在臂彎里,輕松吮嘗。
救命哪!他把、把把把舌頭伸進她嘴里干嘛?!他的呼吸和她的也攪和在一起了,還有體溫,還有……唇瓣相融的觸感……還、還有……
齊娃像個布女圭女圭似地癱掛在他雄健的臂彎里,神智不清地與他唇舌交纏。他似在探索,又似在偵測,也仿佛在追究某種與眾不同的禍源。
冰本上,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沒啥特別的感覺,不是基本需求,就是家族職責︰為人子、為人兄,甚至是為人夫,如此而已。曾以為,元寧會是令他有獨特感觸的第一人,卻讓他狠狠栽倒,自尊受挫。現在又來個不同身分的相同面目,令他再也壓抑不下激烈的感觸——
厭惡!
他厭惡徒勞無功的事。例如,警告她早早退出這混水。他厭惡呆頭呆腦的人,形同奢侈地在浪費人生,胡涂度日。他厭惡與他立場不同卻又說不出足以服人之準則的家伙,強詞奪理,自欺欺人。這些反感,在她身上一應俱全,新仇加舊恨,想不厭惡她也難。
他從未遭過如此窩囊的挫敗︰已經親自出馬叫她滾蛋,她卻還是成天悠哉游哉地在兩座王府中間晃。如此怪胎,實在惹人不爽。
武靈阿另一只大掌鑽入她衣內時,她猛地由述眩中嚇醒。
「你想干嘛?」她問過他企圖封回來的深吻,推阻著解開她大半襟扣的怪手。
「像以前那樣打發我們在一起的時間。」
「才……才怪!」他干嘛一直把臉貼得這麼近瞪她?害她連喘息的空間都快沒了。「你想用這種方法把我嚇走,再也不扮元寧格格,對不對?」
「隨你怎麼想。」
「不準呀啊!」她環胸自衛的勢子還不及出招,就被他悍然剝開前襟,袒出肚兜。
齊娃奮力拉回開敞的上衣,卻忘了顧及腳下,乒乒乓乓地就被腿後雜物絆跌到地上去,與書堆瓶罐摔成一團。她愈是掙扎地想坐起,愈是弄得凌亂不堪。
般成這副天翻地覆的亂象,武靈阿不殺了她才怪!
「我……我會整理好了才走。我不是故意的……」她恐慌地趴在地上又是急急揀拾,又是惶惶地想盡快攏回開敞的前襟。「我剛剛忘了跟你說,碩福晉她、她有叫我過去她那兒一趟,所以我不、不不能待太久……」
「額娘此刻在午睡。」
碩福晉有午睡的習慣?!她頓時凍入冰塊里。「那……我自會在她門外等候,等她醒了再……」
「你當我是白痴嗎?!」武靈阿暴喝,鉗住她肩頭,將她壓在滿地傾倒的雜物上。
齊娃嚇壞地仰躺著瞠視他不再掩飾的怒氣,平日冷淡的俊美容顏,終于在憤惱下全面崩潰。
簡直忍無可忍!
他痛恨這種不知死活、不識好歹的蠢貨,他痛恨同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努力卻不見成效,他痛恨一再拿他的耐性來挑釁的家伙。到底要開價多少才能攆走這笨蛋?到底她還想玩這種假紛游戲到幾時?!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武靈阿硬是在一瞬間吞回了胸中熊熊怒火,閉眸皺緊了眉心,咬牙沉默,有如暴怒的猛虎霎時收斂回蓄勢待發的陰冷狀態,氣息漸穩。
「對……對不起。」
怯怯的細嗓既引不起他絲毫同情,也平息不了他積郁的火氣。他只是緊閉雙眼,持續著半跪在她之上單手俯壓她右肩的凶猛態勢,兀自冷寂。
待他緩緩睜開情緒沉澱穩妥的雙眼,他身下的齊娃早已等得面色如雪,嚇得顫然冒汗。
「對不起,你……可以听我說句話嗎?」
他沒有表情,也沒有回應,但才沉寂下去的青筋卻又漸漸浮上他額角。
「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騙大家,只是想幫忙而已。我也不、不是為了什麼好處,純粹是為了助大家渡過這個難關。」為了避免顫抖會抖碎了字句,她只得努力地快快把話講明。「我會努力不制造任何麻煩,也不會傷任、任何人。一找回元寧格格,我馬上消失,絕不貪圖你們什麼或、或、或死纏爛打。就算找不回元寧格格,我也絕不會佔著她的位子,冒享她的榮華富貴。我心里已經估量好,倘若過了十月小陽春,還是找不回格格,我就走,絕不會再多、多待一刻。只是這話還沒跟四貝勒提過,最遲今晚,我就就就會跟他講明。所以,請你,再忍耐一陣子,我就會自動消失,絕不煩你了。」
她已經拿出最大誠意和勇氣,可武靈阿仍舊無有回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說的話你似乎從沒听進去過。」醇濃的呢喃在她听來,如同來自冥府的追討。
「我有听,我真的都都、都有听進去!只是這局面並非我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控制,但我真的無意冒犯任何人。」
她緊張得渾身僵硬,縮著雙肩似快蜷成一球,兩眼骨碌碌地可憐保證著,比嘴巴更能說服人。可惜,對武靈阿似乎無效。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不相信。」
「為、為什麼?」
「這種毫無目的的行為,無法說服我。」
「我有目的啊。我不是已經、已經說了嗎?我的目的就是幫助別人……」
「好積你自己的陰德?或下輩子會好過些?福庇家人?」
「呃……」地倒沒想過那麼多。「我不為任何自己的好處,就只為了幫助別人,會、會很奇怪嗎?」
「會。」
「為什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減。你背後一定有所圖謀,才會有此番行動。就算是造橋鋪路的大善人,也難免是為博得美名或冀望積自己的功德、添自己家人的福壽、或任何對自己有益處的目的。說是利人,卻怎麼也擺月兌不掉利己的企圖。」
「這樣……不好嗎?」
「不是不好,而是沒幾個人有膽公然坦誠這事實,大家一塊裝胡涂,一塊打著助人的名號替自己來世的榮華富貴鋪路。看似高潔,實則怎麼也擺月兌不掉四個字︰有利可圖!」
武靈阿好象很不喜歡跟著眾人的想法一道前行,不過,她實在追不上他的腳步。
「我听不太懂你說的話,也……恐怕不太能接受你的看法,可是,我幫助別人一向沒什麼目的,因為,黑衣先生教我抱持這種心態去做,我就這麼做了。」
「黑衣先生?」
「一個很有智能的人,他還告訴過我很多我听不太懂的道理……反正,重點就是,我和你的觀點不太一樣,你再怎麼追問我究竟有什麼企圖,我也答不出來,我的企圖真的就只是幫你們兩家渡過這個危急的關卡而已。」她畏縮地偷瞄了他兩眼。「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眯起琥珀色的燦透雙瞳。
「我、我知道,順著你的觀念隨便敷衍個你能接受的理由,事情會比較容易處理些,可我不想那麼做……」敷衍別人,等于是糟蹋自己的處世原則。「而且,你對這事很認真,所以我對你也還以坦誠。」
「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坦誠可言。」
「就是我一直跟你坦白的那些……」算了,武靈阿根本不信她的任何說辭。「那,我給你看一樣秘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希望得到他的信任。
「你、你、你看。」
齊娃做出了連她自己都錯愕的莫名舉動︰解開肚兜系帶,在他的俯撐下袒胸露乳。
「我雖雖、雖然不是元寧格格,卻被你說中了和她一樣的秘密。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元寧格格會、會會有這麼奇怪的共同之處。」
彪圓的雪女敕豪乳挺著豐滿的曲線,無邪而妖冶,粉艷的柔弱頂峰微微瑟縮,在他專注的凝眸下怯怯地期待著未知的變化。對于她右乳上平滑的揭痣,他只是略略蹙眉,沒有其它表示。
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齊娃的緊張變成不安,逐漸轉為惶恐。她以為武靈阿多少會有些日應才做出如此大膽的坦白,他這樣……讓她覺得自己的舉動好下流,竟在男人面前主動果程。
她羞愧地急急攏回開敞的前襟,正想掩沒撩人的誘惑,就被他扣住雙腕分釘在頭側。
他這是在干嘛?她焦慮地搜索他瞳中泄漏的企圖,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透。他這人就跟他隱匿在竹林的居所一樣,深不可測,難以捉模。
「原來是你。」
誰?齊娃恐慌得連口水都咽不下去。他的聲音怎麼變得又低柔又粗啞,好象終于拾回自已迫切的渴望?
「你能不能……」
「不能。」他的醇語有如嘆息,扣住她掙動雙腕的力道卻異常強猛。
她難堪地挺著兩團白晰聳動的玉乳,不時縮起雙肩試圖遮掩,徒增挑逗。
「我只是讓你知道……我對元寧格格本身的疑惑,絕沒有其它的意思。」
「可是我有。」
他的眼神令她悚然。「那要不要,直接叫你的侍女們進來服侍你?」
「不需要。」他逐漸深邃的雙瞳明白顯示出他需要的是誰。
「你好象……有點奇怪。你是不是誤以為我是某個人了?」前後態度實在差太多。
「我很清楚你是誰。」
「我不是元、元寧格格喔……」她趕緊嚴厲警告。「我也不、不、不喜歡跟人有太、太親密的接觸。我和她,在這方面可是完全不同的……」
她在武靈阿揉上她酥胸的同時駭然一抽,被他順勢侵入了唇舌,濃烈地翻攪吮吻起來,使勁以唇摩挲著她紅女敕的小嘴,迫使她戰栗回應。
他怎麼敢……齊娃幾乎嚇破膽。現在才午後,天清日朗,他的院落門戶還大大敞著,屋外一片竹音隨風作響,三不五時閃射秋陽,他倆就在重重高迭的滿廳雜物深處做出此番行徑,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他都不怕會有人看見嗎?
「專心一點。」他鉗回她不住向外張望的小臉,繼續吞沒她的氣息。
他瘋了是不?齊娃張大驚恐雙眼嗚聲抗議,努力喚醒他的理智。他卻渾然忘我地深深陷溺在她唇中,盡情汲取嬌柔的嚶嚀與顫動。她的青澀撩人烈火,她的慌張更添誘惑,彷佛深怕被人發現她狂野的念頭。
驀地,武靈阿松開快要昏厥的窒息小人兒,大剌剌地直接跪在她雙腿間月兌起他身上的一切累贅,眨眼間的工夫,便一絲不掛地完全呈現在她眼前。
她……一定是在作夢吧,而且是噩夢。
齊娃的眼珠幾乎掉出來,小口大張,發不出聲響,一副呆相。
「你還是這麼痴迷。」
齊娃不確定他的低吟中是不是含有笑意,可她發誓,她對在她眼前氣勢奔騰的巨大亢奮絕沒有什麼痴迷可言,而是……嚇壞了。
男人怎麼長這樣?
當她察覺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時,才發現武靈阿已在替她褪除衣衫。
「你干什麼?!」她失聲尖叫,驚恐地環胸掩回衣物。「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她可不是來此賤賣自己的便宜貨。
「我正是把你當你自己來看。」
「你……你被怒火沖昏頭了嗎?你明知我不是元寧格格,只是冒牌貨,竟然還、還、還無恥到拿我當替代品用!」破壞了他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我拿你當什麼替代品?」
他還好意思眯起那種譴責眼神質問她?!
「我、我不是元寧格格!」她細聲怒喝。「我是齊娃!街頭雜耍的丫頭、規規矩矩的平凡老百姓!」
「夠了,元寧,別再演戲了。」
齊娃僵住,心神也凍結,一瞬不瞬地瞠瞪著他的不耐煩。
元寧?他叫她元寧?
她一片糊爛的腦袋只有一個明確的意念︰這屋里有一個瘋子。問題是,這瘋子是她,還是武靈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