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笑容慵懶揚起,舒展的身軀凸顯著壯碩結實的陽剛魅力,彎彎的邪氣雙眼在長睫的簇擁下更具魔性。然而,他卻選擇足以摧毀鋼鐵意志的低醇呢噥做為武器。
「听說城東茶樓有個半仙月嬤嬤,很會替人批命改運。近來我有些事頗感困擾,特來請教。」
冰雅一臉敵意地縮在一角,努力避免在狹窄的車內與他狂放的身軀有任何接觸。
「要找我算命,得先約定時間。我不見任何臨時闖來的客人。」
「約定時間,好方便你去搜集對方的背景與情報,是嗎?」他傲慢地轉著手中臉皮玩。「不錯嘛,先模清對方的底,再拿批命改運做幌子,把人家祖宗八代、大小秘密都說得一清二楚,不被人捧為半仙才怪。」
他到底想干什麼?
「好你個月嬤嬤。掛的是算命仙的羊頭,賣的是情報販子的狗肉。」哈!
「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百禎何其精明,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沖突中注意到一個總會出現的老婆子,而老婆子本身又充滿玄機……「你這易容術的伎倆,實在已達無懈可擊的境界。」他不禁欣賞起手中的臉皮。
「無懈可擊?」她冷然斜睨緊閉的車窗。「還不是照樣給你識破了。」
「這就怪你自己不小心了。」他笑著牽起雪白無瑕的柔荑。「一個七老八十的臭婆娘,怎會有雙豪門千金般的縴織玉手?」
她驚惶失措地急著想抽回,卻被他悠哉地牽得死緊。
「這雙手,倒挺符合承澤親王九格格的身分。」
他連她的家世背景都模透了?!
「你放手!沒事當街擄人做什麼?」她嬌聲急喝。
「想你喔。」他眷戀地揉捏著細膩小手。「想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想你沒有我在身邊會不會寂寞,想你每天由誰負責撫慰那具嫵媚的胴體。」
「往口!」她繃起緊張的怒容。「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冰雅。反正你該嘗的甜頭都嘗到了,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以後少出現在我眼前!」她氣憤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瀟灑地甩開他的箝制,推門呼救。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誰跟你有婚約!」
「當時可是你又哭又鬧地硬逼我給你個回應的。如今我已籌備完畢,你可別又臨時反悔。」
「少跟我嘻皮笑臉!」怎麼辦?她已被他逼得一身冷汗。「把車停下來!」
「到了目的地,它自然會停。」
「你要帶我去哪里?」不能怕,絕對不能流露一點恐懼。
「當然是你想去的地方了。」
「我現在最想去的就是回城樂茶樓。」
「還做什麼算命生意呢?既然要玩,就玩大一點的游戲。窩在那種小地方,你能采到什麼好情報?」
這對她實在是誘人的餌。她一直都好想大展身手,卻老被師父和周遭人等牽絆著,動彈不得。但她太清楚百禎了,他給的餌,若不是有毒,就是內藏尖鉤。
「你如果害怕,可千萬要直說,我不喜歡勉強人的。」他溫柔耳語。
「我沒在怕什麼……你離我遠點。她厭惡地推開他貼近的笑瞼。
「說得也是。你膽子大到連‘白虎’家的酒宴都敢潛入,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那時根本不知道你是‘白虎’。」只覺得她在探「四靈」的底時總會踫著這家伙,在她行動時處處圍堵,應該是與「四靈」有所關聯的人物.哪知他正是權力核心之一。
「為什麼看都不看我?」
「手走開!」她厭惡地推打著捧起她雙頰的巨掌。「別再惺惺作態,我也不是你能隨便踫的人!」
他惋惜一嘆。「還是臥病在床的你比較可愛。」
「我說過我已不再是病人!我也不會再……」她突然被猛力推撞至身後的馬車壁板上,後腦的重擊痛得她眼冒金星,這陣撞擊則是肇因于百禎粗暴的吻吮。
與其說他吻她,不如說他是在吞食巨爪下捕到的小野兔。他野蠻地緊緊捧著她的頭熱烈狂吻,無現她的難受掙扎、她的痛苦輕吟。他連呼吸的間隙都舍不得,綿密地緊緊糾纏她的唇舌,有如干渴欲死的人忽逢清泉,瘋狂啜飲。
她根本沒料到百禎會突來此招。他不是豪門出身的貴公子嗎?不是學識淵博的名流雅士嗎?若他們是在他府里,此舉還說得過去,可是這是車上、街上、光天化日之下。
車門外就是喧鬧繁華的世界,千百雙眼都會目擊這驚世駭俗的舉止。
懊痛!他在她唇中咬得好凶!
柔軟的小手拼命撲打著厚實的鋼鐵肩臂,不光是為著他無禮的吮噬,更為著他探往她裙下猛力撕扯褲腰的巨掌。
他要干什麼?!
「噓,要哭可以,要叫之前最好先考慮一下。」他貼在她唇上悠哉呢喃,手上的扯褪動作卻依舊迅猛有力。「不管你叫或不叫,我都不會停手的。」
「無恥的禽獸!憊不快……」
「是啊,全京城的人早就知道我風流無恥,可他們要是聞聲而來,看到承澤親王九格格這副妖嬈模樣、會作何感想?」
極度的驚恐令她控制不了淚意。百禎褪盡她裙底下的一切遮蔽,大刺刺地拉開她雙膝,切身貼近。
她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這簡直是惡夢!
「你是太高興了,還是嚇壞了?」他舌忝吮著她的淚珠輕笑。一手進擊她的柔女敕深處,一手解月兌著自己身下束縛。
情況不應該這樣發展的,不該會如此!
「一切都會和以往一樣,不會因為你的記憶恢復而有所改變。」他沙啞道,手抬蠻悍地強迫她盈滿甜蜜,以承受他壓抑已久的渴望。
不,她已經不再是失憶無依的弱女子,她不應該、也不可能淪入相同的處境才對!
她失措的哽咽和緊繃的油息撩起百禎饑渴的烈火。是欲火,也是怒火。難道她不曾想念過他的一切?
他猛然沖刺的剎那,車身因路面顛簸而重重一震,加劇了他的進擊,冰雅幾乎無法負荷地伏倒至他肩窩里。
他不斷地咬牙逼近被他困入死角的嬌小獵物,一再地深入,急迫地渴望攻陷她的頑固。
「你想我,冰雅。」
「沒……」緊繃的難受抽息打斷了她的反駁,激切的哆嗦在他的進擊與手指玩弄之下掃遍她全身,無法隱蔽。
「你的身體倒比嘴巴老實。」他無奈地笑著狂暴沖刺,埋首在她頸窩貪婪吻吮,企圖喚醒他們之間所有的濃烈回憶。
她不要,有關她失憶期間與百禎發生的任何事她都拒絕想起!她花了多大心思、費盡多少努力,才將那段充滿羞恥的記憶全然抹去.而他卻輕而易舉地將一切通通喚起。
他的手指老練地擰揉著她不為人知的脆弱,展示著他對她的透徹了解,迫使她的身體一再背叛她的意志.淪入他為她細心鋪設的欲焰陷阱。
對他而言,冰雅挫敗的淚是他最眷戀的甘泉。他啜飲著,同時加重進擊,迷眩在她的緊窒戰栗與更深吸引。
從沒有一個女人與他如此相契、靈魂相近。他們的本質如此相似而又相斥,遠超過單純的游戲。他一再地引誘她、挑逗她稚弱的嬌軀,逼她違逆常理地在白日大街上、在馬車奔馳中,與他瘋狂縱欲。
抵達陌生的豪邸,他將她帶入雅致的廂房里,親手替她梳洗打理。
這是他的怪癖,她無心干預,神思迷離地空茫佇立原地,隨他去。
他替冰雅著裝完畢,便逕自離去,放她自個兒梳理發髻。
她太熟悉他的規矩,她不了解的,是自己。
為什麼再一次淪入他的擺布之中?這回她可沒喪失記憶,為何處境又和之前相同?
她更不了解自己的胴體,為何一再地不受意志的控制,被他有毒的魔性吸引、任他左右?
她咬牙閉緊雙眸,仍然無法逃避事實。
百禎他……說得沒錯,她想他,想他的陪伴,想他的耳鬢廝磨,想他的熾熱糾纏,想他的體溫,想他的氣息,想他糾結有力的身軀,想得夜夜不成眠,想得愈發孤寂,想得落寞哭泣。
為什麼會為這樣一個陰狡男人把自己搞成如此德行?為什麼她的身體、她的思緒老是不听理智的勸?
因為太想他,她就毒絕地強迫自己忘記。結果她的努力,竟如此不堪一擊……她倏地抬眼怒瞪鏡中的反影。
「你梳理的功夫挺不賴的嘛。」少女好奇地走近觀賞。「難怪你會是易容功夫中的校校者,不僅人物臉皮的捏塑技巧高超,梳理人物形態的本事也很出色,不過在不同人物的性格拿捏上,恐怕比較有瑕疵。」
她是誰?冰雅漠然暗忖。
「這可能就是你出身造成的限制了。一個王府格格能見過多少世面、接觸多少小人物?所以你扮起下等階層的人,味道就不太對。但你扮了好多年的那個月嬤嬤,倒演得不錯。真是元卿貝勒特地找了個老婆子入府,讓你天天模仿、時時學習的嗎?」
冰雅回身瞪視。她為什麼會知道?
「這有什麼好驚奇的,‘白虎’早在你還沒識破他底細前就把你的一切盤查清楚了。」
冰雅頓時涼透背脊。那麼「四靈」已經早一步把「四府」都給模透了!
「很意外吧,‘白虎’竟然對你這麼有興趣。」少女開心地會錯意,一相情願地浪漫下去。「其實由他親手替你梳洗打扮的事上,我就看出端倪了。他通常與女人交歡跟上館子吃飯一樣,解決需求後就瀟灑走人,對你卻特別不同。」
「差別只在于他洗完盤子才走人。」除此之外,她與他平常用來泄欲的貨色沒兩樣。
「你怎麼這樣講話?」少女不禁皺眉。
「不想听就閉上你的嘴,我並不是來這里陪你聊天的。」她也無意與「四靈」的人馬交好。
少女審視半晌,諒解地點點頭。「我佩服你對‘四府’的忠貞,可你這善惡分明的性子太剛烈,遲早會吃大虧的。」
「請問你究竟有何貴于?」
「帶你去見‘四靈’里所有的核心人物埃」冰雅結結實實地震祝「百禎沒跟你說?」
少女著看她的震驚,感慨地領她出去。「他也沒跟大伙說。所以你最好心里先有個話,待會兒進廳後的氣氛,恐怕不會太愉快。」
「他……為什麼突然帶我來這種重要的場跋?」
「問你埃他若不是為了你,哪會放閑人進來?這對‘四靈’來說,可是犯了很嚴重的忌諱呢。」
為了她?為了她什麼?
「哎,我說呀,你看來冷靜世故,其實性子實在單純老實,配‘白虎’那種男人太危險,還不如找個古板的正人君子比較安全。」
就象表哥為她選擇的天魁師父……冰雅不自在地咽下口水。
「‘白虎’他太強了,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華有才華、要相貌有相貌。權力、地位、財富、智慧、心機、手段,他要什麼有什麼,擁有的又都是最頂尖的。」
「幸運的家伙。」冰雅低訕。
「所以他危險。因為他什麼都擁有了,所以從不知自己需要什麼。」
冰雅腦中閃過一道熟悉的意念……
「白虎」對你來說太危險,他不是你能踫的男人。「
她也知道他很危險。從她著手探查「四靈」底細時,就注意到這分外醒目的男人。
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字一句,散發著奇異的魅力,在不知不覺中勾住人們的心魂,恍恍惚惚地被他吸引。
縱使她意外負傷、失卻記憶,仍能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的聲音。為什麼?
冰雅猛然心悸。對啊,為什麼?為何她連那聲音是敵是友都記不清了,卻依舊對那低柔呢喃產生強烈反應?如她第一次在暗中潛伏時听到的奇異感覺……「她來了。」大廳內的百禎一瞄見外頭的身影,立刻咧開寵溺的笑容。
氣氛的確詭異。她一跨入廳內,背脊就倏地發涼。情勢十分奇怪,「四靈」應該只有四個人,此刻廳里卻有十多名男男女女,他們會全是核心人物嗎?
「人呢?」
「什麼?」冰雅望向一名窮凶極惡的男子。
「帶你到這兒來的那個人。」
她這才發覺那名酒窩少女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剛剛還在我身邊。」
「那個死丫頭,我就知道她會乘機開溜!」男子怒拍桌面,大步追殺出去。
「溜得美妙埃」廁內人隱隱發笑,不知指的是那名少女,還是離席的男子。
「請坐,冰雅格格。」
一碗芬芳的碧螺春立即奉上。
「沒被‘白虎’當街強搶美女的舉動嚇壞吧?」一人問道。
「我幾時強搶美女過?」百禎無賴地還以睥睨。「我只從街上抓走一名老太婆。」
「這易容功夫實在是……」廳內捧著月嬤嬤臉皮的另一人搖頭贊嘆。「若李老師父還活在世上,也不得不欽佩。」
「如此高明的手法,若非天才,就是鬼才了。」
「其實一個人易容術的高明與否,只要看他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顯本事就曉得了。
冰雅格格以月嬤嬤的身分出入大庭廣眾之處而多年未被識破,足見其功力的精巧。「
冰雅坐立難安地力持冷淡,拒絕跟任何人打交道。
「冰雅格格別見外,他們這幾個一見到好東西就剖析個沒完沒了。」周遭人笑道。
「冰雅?」坐在她左側的百禎伸手撫住她膝上凍冷的小拳。
「你到底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瞪著地面宣言。
「幫你埃你不是一直對我們‘四靈’很有興趣嗎?」
「你干嘛要幫我這個?」她忍不住轉頭忽視。
「你說呢?」
一對上他熾熱的雙眼,她立刻頓悟到自己此舉的失策。可惜她努力撇開視線之前,已在他的眼瞳中失神良久,亂了方寸。
「怎麼了,覺得大伙都太生疏而不自在?」他輕問。
正好相反,所有人都和善得令她毛骨驚然。每張笑容都太真誠,每個神態都太悠然,以她精銳的洞察力嚴厲審析,都抓不出絲毫偽裝的破綻。
但他們憑什麼待她和善?「四靈」與「四府」在很多事件的立場與利益上都相沖突.不是嗎?
「冰雅,有什麼問題盡避問。如果還沒想出要問些什麼,我們就先討論自個兒內部的事了。」百禎才輕撫上她臉蛋,就立即被她揮開。
少故做大方,她就不信他們會當著她的面討論什麼機密大事。
「南方的人馬回報,元卿貝勒已與他的查案搭檔抵達揚州,著手搜集衙門與鹽梟勾結的證據。」
「看來再過不久,咱們在其中經手的秘密也會給他們刨出來。」
「麻煩的是,鐘老頭為了展現他對‘四靈’的赤膽忠心;已經派了一大票烏龍殺手前去宰人了。‘百禎哼唱著。
有人要殺表哥和他的查案搭檔?冰雅大驚。
「爛招。」一人冷吱。
「什麼腦袋想什麼招嘛。」百禎看戲似地咯咯笑。
「這樣下去,會被‘四府’誤認為咱們在刻意與他們為敵。」
「有什麼關系,反正咱們也沒意思與他們交好。」百禎道。「早就告訴你們,干脆一刀把元卿貝勒宰掉,干淨俐落,結果你們用的什麼蹩腳貸,竟然只打壞他一雙眼。」
冰雅登時起身僵立,直直瞠眼愕瞪百禎。「你說什麼?」
「你該不會以為你表哥的眼楮是因為偷看女人洗澡才瞎掉的吧?」百禎挑眉。
「我知道他失明之事是你們害的!但……」百禎怎可用如此輕忽的態度閑聊?只是打壞人家一雙眼而已?!
「怎麼,替他心疼了?」
「你怎能這樣談論別人失明的痛苦?」她怒喝。
「你希望我怎麼做?」
「就算你無法體會,你也該尊重別人的處境與感受。更何況,你正是傷害他的主謀之一!」
「我該深感內疚嗎?」他一臉無辜。
「至少你不該如此幸災樂禍!」
「他處處擋我們的道,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手下留清了。」他悠哉輕吟。
「我也正在擋你的道,你何不現在就一刀宰了我?」
「兩碼子事。」扯在一塊干嘛?
「因為你認定你早收取了我,我算不了什麼威脅了?還是你覺得作踐我比宰掉我有趣得多?」
百禎的眼神終于銳利起來,犀冷的寒光盯進她腦門,令人瑟縮。
「冰雅格格。」旁人勸道。「‘白虎’的性子本來就比較隨意且懶散,不是有意在言詞上冒犯你的表哥。其實他負傷的事我們也……」「少在我面前貓哭耗子假慈悲!」
嬌小的身于悍然立于強敵環伺之間。「我們明明相互為敵,何必還裝作一副天下太平狀!
既然這是你們向來嚴禁外人介入的秘密領域,又何必自犯規條地讓我進來這里?「
「這事我們也是莫可奈何呀。」一人苦笑。
「‘白虎’堅持的事,我們無法反對。」況且他這人難得有什麼堅持,看看好戲又何妨。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她極力怒吼,以掩飾恐懼。
「你不是想知道‘四靈’的秘密?」百禎森寒的臉色與輕柔語氣互為強烈對比。
無論她問多少次,他的答案始終一致。
冰雅漸漸緩和情緒,卻仍充滿敵意。「謝謝你,但我在此鄭重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也照樣能探查出‘四靈’的秘密。我還沒窩囊到得靠敵人施舍才探得到消息!」
她說完立刻走人,猶如戰場上的將領威武不可欺,拒絕敵人羞辱性的友誼。
「你拗什麼脾氣?」百禎追至庭院箝住她的左臂,力道狠得幾乎麻了她整條手臂。
「我從不拗脾氣。放手!」
「我已經包容你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不滿意?」他冷眼低吟。
「你包容我?」她以荒謬的怒眼回瞪。
「你失憶時硬要認我為師父,我就依你。而後你要求一個確實的婚禮,我也依你。
你想探查‘四靈’的底,我更是依你。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難道還不夠包容?「
「你之所以給,是因為你覺得有趣,並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況且我從不曾要求你在公事上幫我什麼,所以少跟我賤賣人情,也別巴望我會對你如此的羞辱感激涕零!」
「我沒有在羞辱你,只是想幫你。」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幫忙!」別妄想她會再次被這虛偽的溫柔愚弄。「我來這里只肯定了一件事,‘四府」與’四靈「絕對是誓不兩立的死敵!」
「只因為‘四靈’傷了你表哥?」
「少把人命說得那麼輕賤!我瞧不起那些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禽獸!」
「听來听去,我只听出了似乎你表哥的命才是最寶貴的,絲毫傷不得。而‘四府’傷過的人,則另當別論。」
「我們‘四府’從不無故傷人!」
「只擅長一步步地暗算他人?」他勾起冷冽嘴角。
「沒有的事!」
「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而且與國家大計有關的事,沒有一件不污穢。‘四府’那票站在權力頂端的家伙,又會干淨到哪去?」
「但我很肯定,我表哥絕對是正人君子!」
「而我就絕對是卑鄙小人?」
「別拿你跟我表哥相提並論!」
「也對。他是個只能拿你當女圭女圭呵護的家伙,我卻是個能拿你當女人看待的男人,怎能相提並論。」
「我指的是你們的人品與——」
「當我發現自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時,我實在不得不懷疑,你這號稱是元卿貝勒寵姬的表妹,到底是怎麼當的?他真的踫都沒踫過你,或是另有奇招?」
「我們才不是那種關系!」
「外頭的人倒不這麼認為。」可不是他捏造的喔。
「胡說!這根本……」她氣惱得無法厘清紊亂的情緒。
「也多虧他的勇種,我才有此榮幸成為釋放你嫵媚本性的男人。」
「我不準你如此侮辱他!」憤怒漲紅了嚴厲的嬌顏。「他尊重我、呵護我、處處關照我、還提攜我、教導我、培育我,讓我不再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你算什麼?不過是個趁人之危、奪人清白的無恥之徒。你才是孬種!」
「他把你許配給你師父時,你一定很失望吧?他這種撇清關系的動作不僅毀了你的浪漫幻想,也讓你多少有種一片痴心遭到背棄的感受吧?」他貼近羞憤的小臉呵呵笑。
「鬼扯!我從未……」
「可憐的小表妹。」
「你往口!」竟然如此扭曲她對表哥的崇敬。
「若不是我刺中了你的要害,你何必發火?」
「你可以中傷我,但我不許任何人中傷我表哥!」他承受的煎熬與痛苦,除她以外,哪一個人懂?
「他在你心目中還真是重要埃」他挑眉驚嘆。
「沒錯!」所以最好收斂點這缺德的嘴皮子。
他展開駭人的俊美冷笑。「或者徹底毀了你們彼此的信賴也不錯。」
「你想做什麼?」她不禁發寒。
「想要你埃」
‘你又不是沒得到過。「
「可是還不夠。」
「我不是隨時隨地供人褻玩的妓女!」
「我也沒說你是。」
「那你到底還要什麼?!」她受夠了他優閑的調調,忍不住重喝。
「想要你啊,冰雅。」他發出懾人心魂的呢哺與嘆息,像在施以某種法術似地痴醉撫著她臉龐。「為什麼這麼狠心地極力抹殺我們的一切?」
「因為……」
她忘了,轉瞬之際,她忘了自己的回應,強制壓下的回憶卻倏地翻涌而起。
就是這份溫柔,這份低語,這份撫摩,在她最失落無助的那段日子陪伴著她,也折磨著她,攪亂她不曾被波動的心湖。和他在一起的失憶時期,她恨透了他薄涼的性情,卻又掙不開對他的絲絲牽絆。
「冰雅,你應該是最懂我的。」
是的,她懂,可是她也怕。怕自己看到他輕率隨性的調調下可能潛藏的另一種真性情,怕自己陷進去,怕自己明知他危險卻無法自拔地繼續沉淪,折騰自己。
「為何你記起了元卿.就忘了我們之間曾有的過往?」
沒有,她不曾忘。雖然她時時嚴禁自己憶起,卻怎麼也無法忘記。
百禎會是真心待她的嗎?可能嗎?
他通常與女人交歡跟上館子吃飯一樣,解決需求後就瀟灑走人,對你卻特別不同。
我想要你啊,冰雅。
她也想他,好想好想他,更渴望他也能如此思念她。
「快想起來吧,冰雅。」他珍惜地捧著她雙頰細細吻吮,低低期盼。「我想你,想我們在一起的B子,想你的溫柔與依賴。快回到我身邊來吧。」
「可是……」
「別管什麼恩恩怨怨、對立是非了。我這麼誠心地放下一切來幫你,你為何不領情?」
「因為我……」她脆弱地在他細密的擁吻中卸除心防。「我怕自己……只是你一時興起的有趣玩意兒。」
他的面容登時閃過不悅,卻悠然揚起嘴角。「你果然很了解我。」
百禎這一笑,如冰刀般地涌進她的心。
他仍然是在耍著她玩!
「滾開!」她便盡蠻力一推,奮力逃離這詭魅陷阱。
笨女人,無恥浪貸!他只花了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尊嚴殺得片甲不留。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她一面狂奔而去,一面痛斥自己,一面敞著被他刺傷的心,一面氣自己的愚蠢、恨地的無情。
「冰雅,我等你。」
「我們找你都快找瘋了!」
她一進門,就受到五哥、五嫂的急切糾纏。
「怎麼了?」她故作淡然無事。「表哥有什麼新任務交代下來了?」
五哥、五嫂憨直地面面相覷。他們倆雖是家中唯一知曉冰雅與元卿潛藏身分的人,卻一點也不想對什麼「四府」的神秘勾當涉入太深。
「我想……表哥他最近恐怕不會給你什麼新任務了。」五嫂為難道。「光是眼前困局就已令人一個頭兩個大。」
「難道是……」表哥視力惡化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在你剛才不在府里的期間,端王府的人馬上門提親。」五哥快人快語地揭穿謎底。
「說百禎貝勒想娶你為妻!」
冰雅冷下臉色,滿眼不屑。「他們說他們的,與我無關。」
「可阿瑪已收下聘禮,等于應允他們這門親事!」
「阿瑪?」冰雅錯愕。這個對她不聞不問的父親,為何突然跳出來干涉她的人生?
「阿瑪是發了什麼神經我們也不知道,但你在這事上可惹出大麻煩了!」
但她什麼都沒做埃「你之前是不是要求天魁師父延遲向你提親?」
「是可是…」
「他順你的意思延期,端王府的人卻乘隙提親,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能代表什麼?這兩件事根本不相干。
「天魁師父認定你是故意誘騙他延期,好方便作接納端王府的提親。目前這事已經傳到表哥耳里,情勢鬧得非常僵。」
「表哥才不會相信這種荒唐事!」
「如果剛才你沒有在大街上公然與百禎貝勒連袂而去,他的確不會信。」
冰雅震驚地被釘在原地,無法言語。
傍表哥知道了?
「冰雅,是真的嗎?」五哥、五嫂著實不信她會如此孟浪狡詐。他們深知冰雅冷淡疏離的面孔下,其實是顆溫暖耿直的純稚之心。
「我……哪有什麼……連袂而去……」她根本是當街被人強硬擄走的。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真的和百禎貝勒在一起嗎?」
無可否認,她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否認。
「這是誤會……這真的是……我……」局勢至此,她完全失去主張。
「是誤會就趕快去向元卿表哥解釋清楚!」「對啊,快去跟他說明你才沒有跟什麼百禎貝勒在一起!」
「最好也能告訴他你剛才其實去了哪里,如此擺月兌嫌疑才有力!」
可她人在「四靈」府邱.而且確實是和百禎在一起,如此答覆還能擺月兌什麼嫌疑?
冰雅突覺重重掉入萬丈深淵,不斷疾速下墜,無法著地。
這場誤會怎麼解?怎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