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他抓到線頭了,殷芙蓉好開心,沖上前正想拿回自己的紙鳶,突然老天爺像是故意捉弄她,在她伸手要取而那男子正放開時,又莫名的揚起了一陣大風將線頭再吹走,紙鳶又被風吹著跑了。
「啊,我的紙鳶,都是你沒抓好讓它再飛走了,你快給我追回來,快把我的紙鳶追回來啊!」殷芙蓉不管是非黑白,驕氣一起就使喚他先將紙鳶追回要緊。
錢鎧風微愣了下,這女人是在對自己說話嗎?竟用如此的語氣。
殷芙蓉看他沒動作,又急又氣的掄起拳頭捶著他胸膛,「喂,我和你說話你听到沒?快幫我追紙鳶啊,快去,去啊!」還推著他往前跑。
怎會有這樣的女人!錢鎧風臉色一沉,冷怒道︰「不講理……」
哪知殷芙蓉卻急匆匆堵住他下面的話,「我不管我講不講理,若你沒追回我的紙鳶,我就和你沒完沒了。快救我的紙鳶啊,去啊!」
他向來說話已經夠簡短了,竟然還有人能打斷他的話,更讓錢鎧風有些傻眼了,接著他身軀又被猛烈推了下,這……這到底是什麼鬼情形啊?登時令錢鎧風作下決定,他就先為這女人救回紙鳶,再好好和她算這個帳。
不再遲疑,錢鎧風立刻展開輕功要追回紙鳶,可是紙鳶已飛入樹林里,他邊追邊望著天空紙鳶飛行的方向尋找線頭,殷芙蓉則努力要追上他的腳步。
見到線頭就卡在不遠的樹梢,錢鎧風鼓足內力飛身上樹,手掌一翻抓住線頭,這次他還握緊了手中的線頭,以防被風再吹走,然後躍下地,翻回身看著上氣不接下氣追來的女子。
殷芙蓉見到他手中有線,也只能用笑容表示欣喜,喘得說不出話來,使出最後的力氣跑近那男人,卻已經腳軟得支撐不住,身子不穩就要摔倒,她別無選擇,當然是張手抱住最近的支撐物,像投懷送抱般撲入了陌生男人懷中。
「啊,好疼!」這男人是鋼鐵鑄成的嗎?胸膛堅硬得讓她撞疼了鼻頭,她頭抵在他懷中停了好一會痛楚才消褪,讓她有能力再說話。
她一手輕揉著受傷的鼻頭,一手手心在那男人臉前攤開,不客氣的要回東西,「我的紙鳶!」
錢鎧風挑起眉頭看著懷里女子,她還真是理直氣壯啊。
咦?怎麼沒回應?難道這男人腦袋有問題,所以反應才會這麼慢?仰頭望著他,相貌長得很好看呢,真是可惜一個人才了。再低頭看向他握著線頭的手,她干脆自行取必,所以主動就抓住他的手,扳開手掌,小手拿回了她要的線頭,笑容可掬的道謝。
「謝謝你幫我救回了紙鳶,謝謝。」殷芙蓉不吝惜的再給他一個美麗的笑靨,迫不及待的就馬上動手收回自己的寶貝紙鳶。
這女子對他所做的一切舉動都是那麼奇異,別說別的女人不曾如此、也不敢這麼做,他更是絕對不會給她們這種大膽的機會,只是這女子未免也太放肆了,一副利用他完畢就要丟開自己般,心底一股怒氣在蠢蠢欲動,事情有這麼容易嗎?
錢鎧風冷然開口,「你是……」
同時卻又響起殷芙蓉的驚叫,「哎呀,線……線斷了,線是斷的,你弄斷了我的線,也把我的紙鳶弄不見了,你還我的紙鳶來,你把紙鳶還給我!」又氣又傷心的對眼前的男人發脾氣,他給自己的竟然是斷了的線。
她竟敢再次打斷他的話,孰可忍、孰不可忍,錢鎧風怒上眉楷,「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是你弄斷我的線,讓我的紙鳶飛走,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做出這個又大又漂亮的紙鳶,你竟然弄丟了它,你……你賠我,我要你賠我一個蝴蝶紙鳶!」殷芙蓉拉著錢鐘風的衣襟要求,失去寶貝的難過讓她忘了男女之別,更忘了自己和那男人根本不相識。
錢鎧風睜大眸子,第一次遇上這麼刁蠻不講理的女人,看她的樣子十足不懂武功,他從不與沒武功的人動手,但論嘴上罵人功夫,這女人卻比他厲害多了,教他一時間拿這刁蠻女人無法,只能皺緊濃眉盯著她。
也許因為這男人面相正直,又老實的只挨罵不會反駁,所以殷芙蓉根本不怕他,見他直瞪著自己,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你別以眼楮睜得大我就怕你,我的眼楮也不小啊!」嘟著嘴說完後,忍不住再回他一個大鬼臉。
只是鬼臉做完,殷芙蓉咬咬唇臉色微漲紅了,漸漸的眸子里也溢滿了笑意,最後是她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
這種近似荒謬的情形也讓錢鎧風不禁好氣又感到好笑,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往上揚,露出了笑容。
這對男女還是親密的緊貼在一起,男的冷俊不凡,女子嬌美可人,加上兩人臉上的笑容,曖昧的模樣讓人絕對會以為他們是情侶,而且還是對金童玉女般教人稱羨的愛侶。
只是這樣的情形卻讓出現在樹林里的另一道黑色身影看得妒火中燒,縱然臉上蒙了黑紗,但是顯露在外的妖媚眸子充滿嫉恨。
「濃情蜜意,真是恩愛啊!」語落殺意驟升,十幾道暗器毫不留情的同時射出。
警覺到危險逼近,錢蹬風忙大手環緊懷中的女子,抱著她身形快速移動,避開了暗器。
「又是你!」他不意外的看著黑玉羅。
他們越親近就越令黑玉羅憤恨滿胸,陰冷一笑,「這就是你的選擇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錢鎧風明白她誤會了,可他也沒必要向她解釋,一貫的冷漠,「別再糾纏!」
這話刺激得黑玉羅臉色更加難看,「哼,誰在糾纏你?!你三番兩次傷害我,我只想殺了你泄恨!」
既然她的對象是自己就好辦。錢鎧風松開懷里的女子,淡聲吩咐︰「快走!」
殷芙蓉也不傻,看眼前的情形是仇家尋仇來了,她當然也不想被波及,別拿不到他賠償的紙鳶,卻先把自己的命給賠上了,所以當下也沒異議,趕忙就要離開。
「想走,沒那麼容易!」黑玉羅飛身攻擊殷芙蓉。
錢鎧風見狀伸手再將殷芙蓉攬回懷中,單手輕易化去了黑玉羅的招式,「你的仇人是我!」
「殺了你不如讓你痛苦,因此我更要殺了那女人!」黑玉羅手指殷芙蓉,滿眼的怨恨。
怎……怎麼會指向她呢?殷芙蓉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更加貼緊身旁的男人。
錢鎧風感到懷中女子的畏懼,冷凝的神情帶絲怒意,「和她無關!」
「她是你的女人就有關系,做你的女人便要有失去性命的準備,她逃不了的!」她恨那女人更勝于恨錢鎖風這無情郎。
「她不是,只是陌生人!」不想牽連無辜,錢鎧風只能逼出有些僵硬的解釋。
擺玉羅冷笑一聲,「一個陌生人,你會這樣小心的保護她,還摟她入懷,更破天荒的多說話為她開月兌,一向拙于說話的你不是視開口為最恨的事嗎?這還是我第一次听你說那麼多話,由此可見她對你的重要性,你竟然用陌生人傲藉口,太可笑了!」
錢鎧風劍眉緊蹙,「不準傷她!」對黑玉羅的顛倒是非很無奈,但不管她相信與否,他都不能讓黑玉羅傷害懷里沒武功的女人。
「我的事你作不了主,而且你越護著她,我就越要殺了她,還要毀了她漂亮的臉蛋,砍去她的手腳,慢慢折磨她到死!」黑玉羅惡毒冷森的一字字道出。
這番話令錢鎧風臉色怒變,氣氛霎時沉重了起來。
擺玉羅的神情也隨之轉為驚愕,「殺氣,你想殺我?你從來就不是好殺之人,今天為了那女人你竟想殺我,錢鍔風,你還敢說她不是你的女人?!可以,若你殺得了我就殺了我,能死在你手里我無怨無侮,但是我的鬼魂一定會跟著你這薄情郎,讓你這一生一世都不得安寧!」傷心怨懟的詛咒他。
錢鎧風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並沒消褪,漠寒的丟出最後的警告,「別逼我動手!」他不想殺人,但不表示他不會殺人。
這個警告,黑玉羅卻當成猶豫不舍,立刻轉怨為笑,得意回應︰「怎麼?真要你動手,你卻猶豫了,是舍不得我嗎?我就明白你心中還是有我的存在,你不想殺我的,看在你還有些良心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你一個選擇,只要你親手推開你懷里的女人,並且狠狠給她一巴掌拋棄她,我就放她一馬,不殺她了,我這麼做夠大方了吧!」
「呵,真好笑,我不曉得世上有臉皮那麼厚的女人,自吹自擂一點都不害臊,好笑,太好笑了,呵……」嬌俏悅耳的笑聲回蕩在樹林間,出聲的是一直沒說話的殷芙蓉,因為她真看不下去了,一個女人能一廂情願到如此地步,比她那無知的繼母還要不如,讓她忍不住要跳出來幫幫身旁的呆頭男人。
「你說什麼?」黑玉羅馬上怒瞪殷芙蓉。
殷芙蓉不客氣地指出,「我說什麼,你應該听得很清楚,就算你耳朵不好,那用眼楮也該看得很明白吧!你眼前這個男人對你根本就沒有一絲感情,你卻把他不想造殺孽看成是舍不得,以為他心中有你存在,真好笑。好好看仔細吧,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自作多情本就可憐,再看不清事實就更可悲了。」
擺玉羅被不留情的話說得整張臉都黑了,羞怒得連嗓音都顫抖著,「你……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話!我們相交甚深,我和他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輪不到你來插嘴!」
「現在是你拿我的安危來威脅他,我當然有資格說話了。我怎會不知道你們的情形,不就是妹有意而郎無情,你糾纏不清,而他不想濫殺人,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你若真識趣就該早些看破,另找個你喜歡他、他也愛你的男人,別再來打擾才對!」殷芙蓉好心的勸著黑玉羅。
見自己的一片心落到如此難堪的地步,黑玉羅更加的憤恨,「住口,這還不是因為你,若沒有你存在,或許我還有機會,賤女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殷芙蓉好笑的搖搖頭,「你大錯特錯了,他愛的人是我,你殺了我只會讓他更加恨你,他會殺了你為我報仇,再自殺來九泉之下陪我,你還是得不到他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錯的人是你,我用盡了心思待他,仍得不到他的真心,他根本就沒有愛,所以他也絕不會像你所想的那麼愛你,更遑論為你自殺,你想得太美、太天真了!」黑玉羅駁斥。
「那是不是我能證明他很愛我,你也能保證以後都不再來煩我們了呢?」殷芙蓉反問黑玉羅。
擺玉羅被問倒了,只能硬聲以對,「他是冷酷的人,絕不會說愛,你……你無法證明的!」
「愛不是放在嘴上說的,應該以行動表示,就像這樣……」殷芙蓉轉頭看著錢鎧風,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了,她沒有遲疑,踮起腳尖就在他唇上快速的親了下,再力持鎮定的面對黑玉羅。「若他不愛我,我又如何能親得到他呢!」
事實擊垮了黑玉羅的自信,她痛苦的看著錢鎧風,語氣哽咽,「為什麼你不選擇我?我對你的心思你應該很明白啊,為何你就是不能接受我呢?為什麼?」傷心的垂下臉。
看到黑玉羅難過,殷芙蓉有些于心不忍,自己會不會太傷害她了?柔聲再安慰她,「世上任何事都可以勉強,就是感情事強迫不來,女子的青春有限,早些看清實情,才能早些尋覓到屬于自己的最愛,世上的好男人那麼多,一定有更適合你的,我們願給你最大的祝福。」
擺玉羅低頭思索了下,再抬起瞼時漾出一抹苦笑,「你說得對,感情是勉強不來的,是我太傻去喜歡個不愛我的人,或許放棄這份情,我會過得更快樂吧,是我該退出的時候了,我也祝福……祝福你們兩人!」落寞的轉過身子要離開,卻因為太傷心而腳步一個不穩摔倒在地,她索性手搗住臉而失聲哭了起來。
殷芙蓉嚇了一跳,急忙跑上前去觀視黑玉羅的情形,「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摔傷嗎?你……別哭了,凡事想開一點,不要哭了,我扶你起來吧!」
殷芙蓉想扶起黑玉羅,但黑玉羅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棄嗎?哈……」
在殷芙蓉還沒會意過來前,黑玉羅已經舉起另一只手就要往她臉上甩去了,一旁的錢鎧風對黑玉羅的所有舉止都一直沒掉以輕心,驚見這樣的情形,他怒喝一聲,先以指氣打中黑王羅的手,再用最快的速度沖上前去救人。
擺玉羅悶哼一聲,雖然手臂受了傷,但仍奮力將手中暗器擊向殷芙蓉,不過無法準確對準臉,卻打在她肩上。
「啊……」殷芙蓉痛叫出聲,肩頭立刻血流如注,下一刻她就被趕來的錢鎧風擁入懷里,而黑玉羅也被他強大的掌氣打飛出去,摔到地上時口吐鮮血、身受重傷。
錢鎧風沒理會黑玉羅,擔心著懷中的女子,「你怎麼樣了?」
殷芙蓉抓緊錢鎧風的衣襟,只能痛苦地擠出兩個字,「好……疼……」然後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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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頭上如火燒般的痛楚蔓延了全身,讓她處在烈火中般,一點一滴的烤干了她身體里的水分,教她感到好渴、好渴。
「水,水……」她申吟低喃,疼得輾轉,接著似乎有水灌入她嘴里,卻令她更不舒服而吐出,但她還是想喝水,身子里的火更熾熱了,燒得她受不了,令她無助的哭喊。「水,我要水……」
隨即水再次倒入她嘴里,這回不像之前的疾速涌入教她難以承受,而是徐徐漸入,滋潤了她干涸的喉嚨,她渴切的需索,那水便一次次的流入她身體里,澆熄了她胸口的火,也減去了許多的疼痛,她感到舒服多了,便緩緩的睜開眸子。
叭!哪想到一入眼的便是一對晶亮的眼眸,殷芙蓉嚇得猛吸口氣,卻馬上被嘴里的水嗆到,難受的咳了起來。
「小心!」耳旁傳來是低沉的男子嗓音,伴著背脊的輕拍。
殷芙蓉邊咳邊問︰「你……你在做……做什麼?」
「喂你喝水。」錢鎧風平靜地回答。
「你……你用……嘴喂……喂我喝水?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她嚇得忘了咳嗽,睜大眼瞪著他。
錢鎧風沒回應,而是拿下披在殷芙蓉身上的外衣,要檢查她的傷口。
她感到肩膀一涼,又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半褪,露出了大半個肩頭,心再次慌張起來,「你又……又要做……做什麼?」
「血止了。」淡聲回答,錢鎖風再把外衣披回她身上,扶她靠著樹干坐好,自己再到溪邊洗手。
這塊木頭的回答怎麼老是文不對題。殷芙蓉心中氣悶,卻因為體虛氣弱而拿他沒法,不過幸好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雖然自己被輕薄了,但他也是為了救自己,她勉強還能接受。看看四周的環境,有溪流也有樹林,他們應該還在山上,他是帶自己來此療傷吧!
說到療傷,她不由得想起那個卑鄙的女人,竟敢暗算她。
「那個壞女人呢?」她詢問洗干淨了手、走回自己身邊的男人。
「逃走了!」錢鎧風簡單應道。
「逃走了?你的武功不是比她高強嗎?你應該要抓住她才對,怎能讓她逃走呢!」殷芙蓉不高興地說。
「想報仇?」錢鎧風猜測。
殷芙蓉很氣憤,「當然,我好心要扶她,她竟然要殺我,不讓我狠狠打她兩拳,難消我心頭之氣!」
她的純真讓錢鎧風莞爾,蹲看著她,「你不該欺騙!」-入這個麻煩里。
殷芙蓉臉上露出了不屑,「我看不慣那女人的胡攪蠻纏,而你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說,最重要是她自以為是的誤解了我,又口口聲聲要殺我,我只得挺身而出幫忙解決問題,哪知她竟然會使小人招數,真可惡,那女人到底是誰啊?她是不是時常這樣到處追著你跑?」
「黑玉羅,嗯。」錢鎧風臉上依然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這男人真是惜言如金,不過至少是有回答問題了,肩膀又是一陣的抽痛,讓她咬著唇,秀眉無法舒展。
她的發絲有些凌亂,本是垂掛于額上的珠鏈也歪斜了,姣美的容顏透著蒼白,但仍掩不住她的美麗,想到她是為自己而受傷,他的心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疼痛,不禁放軟了語調,「疼會過去,忍忍!」他一向不怕疼,所以他的藥只負責治傷,沒管到疼痛,但現在他卻有些懊惱自己沒帶止疼藥。
「我是受了什麼傷?為何會這麼疼呢?」殷芙蓉忍痛看著錢鎧風。
錢鎧風將丟棄在地上的五角形暗器拿到她面前,「腐尸粉!」
「什麼?暗器上還有毒,那毒解了嗎?」殷芙蓉受驚忙問。
「解了,放心。」那只是小毒,不會要人命的,卻是另有用意。
「腐尸粉,這名字听起來像是要腐化人肉般,好惡心,咦?不對,那女人原先是要攻擊我的臉,被你阻止才弄傷了我的肩膀,若真被腐蝕了一塊肉,那臉還能看嗎?啊,原來黑玉羅想毀我的容,那我是不是會留下疤痕呢?」殷芙蓉嚇得忙坐起,急抓著錢鎧風詢問,卻引動傷口,讓她痛得坐不穩倒入錢鎧風懷里。
錢鎧風趕緊摟住她,「別怕,已經上了藥,不會留下疤跡的,別擔心。」
「真的?不可以騙我。」就算是在肩膀上,她也不想有傷疤。
「我從不騙人,也不說假話,你已吃了解毒丹,又擦了天香膏,絕不會留下痕跡的。」錢鎧風肯定的向她保證。
聞言,殷芙蓉著實松了口氣,不過也立刻發現一件大事,驚訝的盯著錢鎧風,「你剛才說了不少的話,原來你不是口笨,只是不願說話而己,早知如此,我就不要多事幫你了,不但賠上我的紙鳶,肩頭還挨了一記,真是得不償失,我一定要同你要求更多的賠償,否則我不是很吃虧!」越想越覺得不劃算。
她的話提醒了自己,為何會是這樣的情形?難道是因為情急之下嗎?只是以往遇上緊急之事,他反而話越少,甚至無語,因為不善言詞讓他不愛說話,這也導致他若強要說出一長串話,結果就會變成口吃,結結巴巴的更說不好,這是他心底的一個大秘密,除了親人外,沒人知曉,所以口吃令他越是不愛說話,話便說得越來越少了,連對親人都是如此,為什麼對她會不同呢?錢鎧風看著殷芙蓉的目光也變得很不同了。
沒待錢鎧風回答,殷芙蓉自己就笑了起來,「別憂心,我只是說說而已,不會真要你賠的。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所謂的江湖人吧,我明白你們這種人沒有什麼錢,你顧好自己就行了。哎呀,我逕自離開了大草原,我的婢女找不到我一定會急壞的,我得趕緊回去。」掙扎著要起身。
第一次有人認為他沒錢,這又是個很新奇的感覺,這女子真的很特別,令錢鎧風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見她想站起卻力不從心的模樣,他有絲絲的不舍。
「我送你回去。」話語很自然的說出,他抱起殷芙蓉走向大草原。
殷芙蓉看他一眼,沒有異議,很自然的偎著錢鎧風任由他抱著自己,鼻端還聞到他身上一股不同于女子的剛強味道,這是男人特有的氣息吧,竟然還滿好聞的,沒想到她會在個陌生男人身上體驗男人的氣味,他不但摟抱過她,還因療傷而看過她的身子,更奪走了她的初吻,而自己竟然沒有感到羞疚或憤怒,她怎會變得如此大膽呢?
是因為這個男人真生得一副太無害模樣的緣故吧,雖然冷酷默然,但是他身上帶著正人君子的風度,教人很放心,也下意識想去信任他,她有些能明白為何黑玉羅會如此迷戀他了,這男人的確有可取之處。
天啊,自己竟然對個陌生男人大發評論,知不知羞啊?別忘了自己的身分,還有即將要結成的親事,她怎能再胡思亂想呢?!現實讓她收起玩鬧的心思,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只是個意外,她最好忘記,不能多想了。
這女人從和他見面起就是吱吱喳喳的說不停,現在突然變安靜了倒讓他有些不習慣,因此他又破自己紀錄的主動找她說話,「你沒話要問我嗎?」
殷芙蓉看看四周的樹林,「離大草原還很遠嗎?」
「不遠,你想說的只有這句話?」錢鎧風也感受到她突然升起的疏離。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加上家世背景不同,還能說什麼呢?今天一別後,應該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我希望那位黑玉羅不會再來糾纏你,你能平安順利的行走江湖。」殷芙蓉淡淡說著場面話。
看她的穿著便知家境不錯,又有婢女陪侍,應是個大戶千金,所以對自己這個她以為的江湖浪人就有了門戶之見了,所以才不想將身世告訴自己,她也是如此勢利的女子嗎?
「你的名字?」他特意問起。
殷芙蓉的心揪了下,該說自己的身分嗎?如果自己真想忘記這些不該發生的事,或許就不需明白太多事了。
「我們今日只是偶然相遇,彼此都有各自的事,也不可能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何必要知道名字呢,就當是個奇遇吧!」她沒說也沒問他。
丙然就如自己所想般,錢鎧風的神情隨即冷下,如果她一個女子在經歷這些事後都能不當一回事,可見得她的短視,自己又何需那麼在意呢!
兩人間的氣氛也首次落入冰點,或許該說回歸到正常的情形。
敗快的,錢鎧風抱著殷芙蓉走回到大草原,遠遠就能听到呼喚小姐的聲音,見到正在焦急找人的兩個婢女,
「晴兒、小雨。」殷芙蓉想大聲回應她們,不過一用力便疼得她額冒冷汗。
「別亂動!」他輕斥,心卻還是為她痛苦的模樣而微微抽疼,這樣的情形令他很不悅。
空闊的大草原,一有人走人便能很明顯看到,馬上的,晴兒、小雨也發現了小姐,只是很驚愕小姐怎會由一個男人抱著走來。
「小姐,小姐!」兩個婢女跑向殷芙蓉。
「小姐,您去哪里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晴兒、小雨來到小姐面前同時問出。
殷芙蓉微笑輕聲解釋,「紙鳶斷線飛走了,我趕著去追回時卻不小心受了傷,是這位公子救了我。」
「小姐,您傷得嚴不嚴重?」小雨擔心地問。
「還好,只是撞到肩膀而已。公子,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殷芙蓉對錢鎧風要求。
「我送你回去!」錢鎧風冷漠回應。
殷芙蓉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形,恐怕也無法走回去,只能同意,「那就謝謝公子了,我目前暫住在普來寺。晴兒、小雨,為公子帶路。」
晴兒、小雨不懂如今是什麼情形,只得從命指引方向,一行人快速走回普來寺。
本是不很遠的路程,卻因為氣氛里彌漫著一股冷漠而讓人感到沉重不安,路彷佛變得很遠,很難到達般。
所以終于見到普來寺的後門時,晴兒、小雨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殷芙蓉卻是心情復雜,有些松口氣,但也有一絲不舍,因為到了要分離的時候了。
「你抱我入寺不適當,送到這里就行了。」來到後門前,殷芙蓉開口打破沉默。
錢鎧風無異議的放下殷芙蓉,然後從懷中拿出天香膏遞給她,「每日上兩回。」
殷芙蓉伸手接過,「謝謝你,你一切小心,保重了。」
錢鎧風淡然看她一眼,「你也保重。」說完,冷漠的轉過身軀便大步離開了。
殷芙蓉對他的背影多看兩眼才低聲吩咐,「扶我回房吧!」
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向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一個下午的奇異經歷,至此完全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