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悠然轉醒,睜開星眸時,王媽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小憐登時眼兒一紅,起身抱著王媽痛哭,王媽連忙出聲安慰,一邊輕撫著她的背。
哭了一會兒,王媽為她擦干了眼淚,疑惑地問︰「夫人,我實在不明白你和侯爺是怎麼了?侯爺回府才一會兒工夫,就見到他怒氣沖天地從房里走出,吩咐我進來照顧夫人。侯爺非常的生氣,現在他正在練武場上拚命揮劍發泄情緒。」
小憐低頭不語,卻是一臉的委屈。
王媽見狀,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自小,侯爺在府里就受盡欺凌冷落,二夫人過世後,侯爺的日子更是一天比一天難過。在他十歲的那一年,二少爺用劍砍傷了他的臉,老侯爺卻不辨是非,反而處罰了侯爺,天寒地凍的天氣下,讓一個小阿在祠堂里罰跪,這也終于讓侯爺無法忍受而離家出走。這十幾年來,也不知侯爺是歷經了多少的艱苦才有現在的成就,這一切全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來的。」王媽停了一下,轉而微笑地看著小憐,「王媽看得出來,侯爺對夫人真的非常關心,但是侯爺將這份關懷都放在心里,他不懂得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一切只能靠夫人自己用心體會了!」一番的苦口婆心,無非是希望他們能和好。
王媽下去休息了,小憐獨自在房里想著她說的話。
夜已深了,任逍遙並未再回到房間,小憐就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下睡著了。
自從那天起,任逍遙就改住在書房里,整個侯爺府也增加了許多的人手。所有龍聯盟的公事也由專人送到府中讓任逍遙批閱,也常有盟里的各級管事到府里,與任逍遙商議事宜。而任逍遙沒有再去打擾小憐。兩個人同住在府里,見面的時間反而是更少了。
任逍遙沒有來找自己,小憐更是不知該用什麼理由去見他,何況她也提不起這份勇氣。這種相處情形令小憐有份失落感,但她無力去解決。
任逍遙和小憐就這麼莫名地僵持著……
天水山莊里,錢香凝和女兒李明珠正焦急地坐在大廳里,等待下人送回消息。
一個男僕匆忙走入廳里,同錢香凝報告結果。
錢香凝听完之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娘,事情到底怎麼了?找到二哥、三哥了嗎?」李明珠忙問。
「他們真的被禁在龍聯盟的龍城里了。」錢香凝黯然地垂下頭。
李明珠發現兩個哥哥接連著兩逃詡沒有回家,遣人找尋也都沒有消息,就趕緊告訴在佛堂里的母親。錢香凝找來李文、李武身旁的下人追問,才知道他們向任逍遙報復的計劃及卑劣手段。錢香凝知道,若讓任逍遙抓到他們,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如今他們又已失蹤了兩天,這令錢香凝心中非常的不安,于是急忙派人打听他們的下落。
結果令錢香凝痛心,李文、李武真的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而且還讓任逍遙給當場捉住了。李文、李武雖是罪不可恕,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錢香凝又怎能坐視不管?唯今之計只有親自前去請求任逍遙的原諒,看能不能救出兩個兒子。
任逍遙在書房里接見了錢香凝,盡避錢香凝百般的向他道歉,也低聲下氣地請求任逍遙看在老侯爺的份上,顧念手足之情放過李文和李武。但任逍遙仍是表情冷漠,不為所動,厲聲斥責李文、李武的行為後,言明他將會追根究柢,絕不輕饒他們。
錢香凝萬分難過地離開了書房。她突然想起了小憐,或許她能勸得動自己的丈夫,讓任逍遙赦免李文和李武的罪。
背著僅存的一線希望,她探得小憐的去處後,便往後院走去。
小憐在管大夫的草藥屋里,照著管大夫的交代,認真記著各項藥草的名稱、特征及用途。
文文帶著錢香凝進入。「夫人,老夫人來了。」
小憐抬頭,見是錢香凝到來,大感意外,馬上將她請到小廳里接待。
「大人前來,小憐竟然不知,實在失禮。」她有禮地致歉。
錢香凝詫異地看著談吐有禮、落落大方的小憐,她實在不像丫頭出身,甚至比一個大家閨秀都還要有氣質風範。此刻的她對小憐已沒了敵意,一心只想救出自己那不成材的兒子們,于是明白告知小憐她的來意,求小憐幫忙。
小憐面有難色,真誠地說︰「夫人,這件事從頭至尾皆由侯爺全權處理,二公子及三公子現在如何,我也不清楚,事情過後,我就未曾再見到他們,所以找恐怕幫不上忙。」
「你一定可以的,李文和李武針對的人是你,只要你不記舊惡,能原諒他們,就能請侯爺寬恕他們兩人,他們兩個即使罪有應得,總也是侯爺的同父兄弟,我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受苦呢?只能來拜托你幫忙,求求你!」錢香凝聲淚俱下,激動得幾乎要向小憐下跪,如今小憐是錢香凝唯一的希望了。
小憐連忙扶起錢香凝,在言語安慰無效下,只好點頭答應她的請求,盡力為文武兩兄弟說情。
錢香凝高興地直向小憐道謝,這才放心地離開了侯爺府。
時序已近冬天,太陽下山後,夜晚更顯得寒冷。
小憐獨自站在書房外的走廊上,徘徊得腳都酸了,仍不敢抬起手敲門。自從答應錢香凝的請求後,她就一直在傷紳,到底要如何向任逍遙啟齒李文和李武的事?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小憐開始覺得頭昏昏沉沉,全身冷得直打戰,忍不住「哈啾」出聲。
任逍遙在書房中,點著燭火全心在辦公,他想借著工作忘了自已和小憐之間的沖突。這時,門外傳來了「哈啾」聲。有人在門外嗎?任逍遙起身前去開門。門一打開,就見小憐站在門外。見到了他,小憐不自覺地全身繃緊,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我想你應該不是來找我,這麼晚了,快些回房去吧!」任逍遙說完,就要關上門。
小憐急忙捉住他欲關門的手,「別關門,我是要找你。」
她的手一踫到任逍遙,手掌的熱度當場使任逍遙拉住小憐的身子,並伸手探她額頭,她正在發燒。
「你生病了!」他眉頭一皺,就想抱她回房。
小憐阻止他的動作,忙著往下說︰「我不要緊。我是為了李文和李武的事來找你的,希望你能放了他們,這是老夫人的請求,她答應我,李文和李武回去後,她一定會好好的管教他們,你就繞了他們兄弟好嗎?」小憐祈求地看著他。
任逍遙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放開小憐後退兩步,冷冷地說︰「你在這兒吹風受寒就只是為了他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我會放了他們,你可以安心回房了!」沒再多看她一眼,任逍遙隨即轉身回房,並且關上了門。
小憐望著緊閉的門,竟有一種受到冷落的感受。但她又欣喜任逍遙答應釋放李文和李武,這表示他不是一個殘酷無情的人。她腳步搖蔽地走向草藥屋,照著管大夫教她治風寒的藥方,自行煎藥服下。之後,小憐才回房休息。
但是,小憐還是因為這次的風寒而病倒在床。
小憐躺在床上,已較前幾天時睡時醒、昏昏沉沉的情形好了許多。
文文端了藥進來,扶著夫人坐起喝藥。「看夫人的氣色好轉了,奴婢真高興,侯爺也可以安心了!」
小憐將空碗交還給文文,詫異地問︰「侯爺?侯爺有來看過我?」
文文接過碗,點頭笑道︰「侯爺都是趁夫人睡著後才來探望夫人,難怪夫人不知道。」
小憐听後靜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顯得有些遲疑,「侯爺,他……他好嗎?」
「奴婢並沒有伺候侯爺,所以不清楚,不過听總管說,侯爺追兩天就要回龍城了。」
小憐沒再表示什麼,只吩咐文文下去休息。她無聊地看著窗外的月光,任逍遙就要離開了,這不是自己希望的嗎?為何心中會感到不舍?
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人影走入房里,無聲的腳步、高大的身形,在在提醒它是任逍遙。小憐忙屏住氣息將雙眸閉了起來裝睡。
任逍遙走到床旁隔著紗帳觀看小憐,靜默不語。
小憐連大氣都不敢喘,憋得好難過,忍不住動了一下,但只那麼一下,任逍遙就看出了她在假寐。
「你不用如此怕我,也毋需用裝睡來逃避,我走開就是!」他轉身就要離去。
小憐心中不舍,急急地起身叫道︰「任逍遙……」
他停了下來,頭也沒回地說道︰「如你所願,我已放了李文和李武,明天一早我也會離開侯爺府回龍城,不會再來打擾你,你可以隨心所欲地過你的生活了。」
小憐見他人已經走到門口,急忙下床阻止,慌張之下卻被紗帳絆住,人直直地撲倒在地。任逍遙听到聲響,馬上回頭大步走向前將她扶了起來。
小憐咬著唇,忍住膝上傳來的疼痛,讓任逍遙扶回床上。
她一坐好,任逍遙立刻放開手,丟下一句︰「我找王媽來照顧你。」人就要離開。
小憐趕緊站起來並伸手要拉他,差點再次跌倒,任逍遙抱著她穩住了腳步,小憐乘機捉著他的衣襟小聲說道︰「別走!」
他將小憐抱起放回床上,人也在床沿坐下,挑著眉看她。
小憐知道他在等自己往下說,但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想要留下他?她就是不願意他離開,現在她一顆心亂糟糟的,哪知該從何說起?
任逍遙瞅著低頭不語的小憐,見她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心想︰剛才那句話只是順口說說的吧!他淡淡的開口︰「你早點休息吧!」站起身欲走。
他真的那麼迫切想離開?小憐不禁紅了眼圈,低聲哭泣道︰「你討厭我,不想看到我了……」
任逍遙聞言,皺眉看著她,「你說什麼?」
小憐勇敢地仰起頭看著他,「你不想再見到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里,急著回龍城!」
「這不是你的心願嗎?」任逍遙面無表情地問。
這話令小憐啞口無言地垂下了眼瞼!不錯,這是她的心願,但那是以前,不是現在,現在她只想要他陪著自己。然而這些話她不敢說,也說不出口。她忘不了任逍遙對女人的冷酷無情,只能緊閉著小嘴,將滿腔的委屈宣泄在淚水上。
她不說話,只是拚命在哭泣,這惹得任逍遙心煩意亂又極為心疼,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眼淚會有如此大的威力。一把將小憐摟入懷中,他無奈地輕喊︰「你怎麼哭了?別哭,你別哭了!」
小臉埋入他懷里,小憐似乎要將所有的不如意都哭出來般,拚命掉淚,哭得昏天暗地,她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候。
她怎麼還是哭個不停?任逍遙更加用力抱緊她,無措的低吼︰「別哭,我不準你再哭了!」
小憐終于抬起了頭,小臉上淚痕斑斑,表情卻既像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嬌。「你只會對我凶,只會命令我,我不喜歡這樣,我討厭你這麼對待我!」
淚眼盈盈、一副楚楚可憐的嬌態,這樣的她,任逍遙竟然無力招架,只好放緩口氣安撫︰「只要你不哭,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的回答讓小憐止住了眼淚,反而不好意思的躲在任逍遙的懷中不敢抬頭看他。
見她不再哭泣了,任逍遙才放下提著的心,低聲問︰「你真要我留下來?」
「嗯!」小憐點頭輕哼。
眼前的小憐柔順可人,擁在懷里還有股幽香撲鼻,隔著單薄的衣裳又可觸模到她溫熱的身子,輕撫若她的秀發,任逍遙嗓音里已有著按捺不住的沙啞,「現在就算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小憐還未弄清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任逍遙已用行動來解釋了!
經過一陣翻雲覆雨之後,房里的氣息才逐漸平穩下來。
小憐背對著任逍遙,小手拉起被子掩住了發燙的臉頰。她雖和任逍遙已有過親密的關系,但那次是在合歡酒的藥性驅使之下,她沒有任何印象。說起來,這次才應該算是她的第一次,那種動人心魄的歡愉讓她臉紅心跳,久久無法平息。
任逍遙半坐起身子,看著背對自己的嬌羞人兒,輕笑著貼緊她光潔細柔的背,感覺到她在輕顫,伸手撫開她的發絲,在她姣好的玉頸烙下了一個個的吻痕。
任逍遙的舉動讓小憐不自主的低喘,他的大手也不客氣地游移在小憐果裎的肌膚上,在她敏感的地方挑起了熊熊欲火。小憐的小手只能無力地捉著被,他的唇滑到了小憐耳旁,喃喃命令著︰「告訴我你要我,說出來,說你要我!」
這種大膽的言語,小憐哪說得出口?任逍遙不放過她,靈巧的雙手更加肆無忌憚,直逼得她嬌喘連連。
「說你要我,乖乖,快說!」任逍遙再提一次。
小憐無法抗拒,只能求饒般地輕叫︰「我……要你!」
他將她轉回身,吻住了唇,又是一次翻雲覆雨,極至的歡愉。
事後,在萬般疲累下,兩人相擁而眠,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陽光照入房里時,小憐醒了!她張開眼楮才發現任逍遙已不在身旁,床上只剩她一人。
小憐驀然坐起,想起了任逍遙說的話。他今天要回龍城,莫非人已經離開了!她掀開紗帳,房里沒有任何人,一切似乎都像是沒發生過一般,只是枕上留下了明顯的凹痕。
小憐雙手顫抖地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滴下來。在任逍遙心中自己到底算什麼呢?她不是早已明白了嗎?為何還要傻傻的嘗試?結果換來的只是自取其辱罷了!傷心難過之下,眼淚又潸潸而下!
「我還以為你昨晚就已經哭夠了!」
這聲音……小憐飛快地抬頭,任逍遙不知何時已走了進來,正坐在床邊皺眉看著自己。
見到他,小憐一愣,思緒還轉不回來。
「你不是回龍城了嗎?怎麼還在這里?」她呆呆地問。
「你希望我離開?」任逍遙反問。
他沒有走,任逍遙沒有丟下自己離去!小憐搖著頭又是哭又是笑的,激動下,竟忘情地摟住了他。
任逍遙回抱著小憐,心中也感到甜蜜喜悅,不過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
猛然驚覺到自己的失態,小憐紅著臉放開他,羞怯的急于下床,卻听到身後傳來了任逍遙的笑聲,這更令她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任逍遙笑著跨步走向小憐,摟住她,低頭就是一個火辣辣的吻,熱情得幾乎讓小憐站立不住。他放開時,小憐已是面河邡赤的喘著氣。
「我到書房去了!」說完後,他才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小憐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讓外頭的冷風吹去她臉上的燥熱,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自己的好心情是為了任逍遙嗎?小憐不能確定答案是什麼,但她現在是真的很開心。
突然,小憐想起了李嬤嬤,自己離開後的這些日子里,不知道她過得好嗎?千金坊里的其它人生活又如何呢?自已應該要給她們寫封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