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然沁一雙大眼楮在哥哥和于篁身上來回游移,看著相談甚歡的他們,她心里很有疑問。
她找哥哥來當靠山,是擔心于篁又會給她出難題,沒想到他們兩人這麼有話談,有如相交多年的好友,可是她下記得哥和于篁認識啊!
可惜他們的話題都在她不懂的金融商業上打轉,她也插不上嘴,只好抓了本雜志翻著。
餐廳里,服務生在忙碌著。
「沁沁,怎麼都不說話?」莫維哲分神注意到她。
「你們談的事,我都不了解,哥,你們很熟嗎?」耿然沁親密的偎著莫維哲問。
莫維哲順勢張手攬住她縴細的肩頭,「還好,以前有點交情。」
因為父母驟然去世的關系,讓沁沁很沒安全感,所以總愛像孩子般黏著自己,莫維哲了解她這種孺慕的心情,都會盡可能的疼愛她,不過他也明白這種行為看在不懂內情的人眼里,一定會引發誤解。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曉得?」
「-哥哥的事,-難道全都了解嗎?」于篁看著她。
「我和哥哥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對不對?」她像貓兒般愛嬌的磨蹭著莫維哲。
莫維哲笑得爾雅,溫柔輕拍粉色臉頰,「對。」
雹然沁回于篁一個甜笑,她可是有個很疼她的哥哥呢。
于篁淡笑,「看來你們兄妹間的感情很好。」
莫維哲卻見到于篁眼里一閃而過的冷厲,暗笑在心里,原以為無心,卻道有情,沁沁的新戀情有譜了。
領班走上前來通知,「小姐,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雹然沁站起,客氣的比了個手勢,「于先生,請。」
俊眉微蹙的更正,「叫我于篁。」起身走向餐廳。
長形的餐桌上先擺上了四色冷盤、干貝蘿卜球、樟茶鴨,都是常見的台灣菜,色香味俱全。
「吃台灣菜要從冷盤開始,你先嘗嘗清爽的牛蒡絲,再試試滑女敕的海蜇皮,不知道在美國待久的你,還敢吃豬舌嗎?林師父鹵的豬舌很夠味,是許多饕客的最愛。」
身為主人,自是要為客人布菜,耿然沁每介紹一樣,就用公筷夾了些放在于篁的碗里,最後的豬舌則還留在筷子上。
于篁用筷子接下,直接送入嘴里,「我相信-的推薦。」
不錯,這男人也會說好話嘛。
「謝謝你對敝飯店的愛護。」
「純粹只是因為。」于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雹然沁的心揪了下,連忙垂下眼,早上和她唇槍舌劍,現在卻一反常態的對自己送秋波,他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不過自己好歹也是情場常客啊,怎麼才接到他一個眼神,她就心跳加速,像沒談過戀愛的小土蛋,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用了?
「別發呆,吃飯。」于篁將干貝夾入她的碗里。
「呃,謝謝。」看了眼于篁,她連忙低頭吃東西。
「你來台灣的事曝光了,會影響你的假期嗎?」莫維哲問起。
「沒有人能影響我的決定。」
「你打算怎麼度過?」
「先在台北逛逛,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留有很多回憶,然後再到其它的地方游覽,隨心所欲,不用刻意安排。」
「一個人?」
「我已找到導游了。」于篁看了眼身旁的女子。
雹然沁正分心的指示服務的領班盛湯,沒發覺于篁的意思。
「她會答應嗎?」莫維哲唇角揚起一抹興味。
「她會的。」于篁很肯定。
雹然沁將泛著特別藥香的湯碗送到于篁面前,「藥炖排骨,台灣小吃里的代表。」
「臭豆腐,魷魚羹、烤香腸……也是令人懷念的滋味。」
「那要在夜市里才吃得到。」這男人不會把他們這五星級飯店當夜市攤販吧?
「哪個夜市的小吃最好吃呢?」
「台北那麼多夜市,每一處都有特色,若要選一個,就推士林夜市吧,里面包羅萬象,各式東西都有,吃飽了還能逛街呢。」
于篁自然的接下話,「那麼明天就去士林夜市,-順便帶我到幾處我想去的地方走走。」
「好……呃,不好,為什麼我要帶你去?我明天有事,沒空。」差點被拐去了。
「我在台灣少了個導游,想請-擔任。」
「不行,我很忙,怎麼有時間當你的導游!不過本飯店可以為你安排人選,絕對是高素質、見多識廣,讓你滿意。」
于篁搖頭,「我只要。」
如此大膽的宣言讓耿然沁紅了臉,也教同席的莫維哲挑起眉角。
「謝謝愛護,不過我不是專業導游,無法勝任,請另尋高明。」
于篁從容一笑,「但-昨晚不是已經答應我了。」
雹然沁睜大眸子瞪著他,這男人該不會又想使出下流手段吧?
「昨晚?」莫維哲疑惑的轉向耿然沁,他們不是今早才踫面?
「昨晚我們……」
雹然沁連忙插話,「昨晚我們有見上一面,就是我從電梯出來時,于篁剛巧要進電梯,便遇上了,只是擦身而過罷了。」
目光惡狠狠的掃向于篁,紅唇微掀露出森白貝齒,大有他再敢亂說話,她就咬斷他脖子的意思。
于篁卻是視而不見,「是這樣嗎?我記得是-累得無力再爬樓梯,所以就……」
「所以就請你幫我拿行李上樓,那時我是表示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幫忙,現在你是要我實現自己的話,答應做你的導游-?」耿然沁甜笑的看著他,模樣卻有些猙獰。
于篁強忍住笑,不客氣的點頭,「沒錯,我想-會守信用的。」
小人,王八蛋,大混蛋……耿然沁在心里罵著髒話,怎麼有這麼可惡的人!
「沁沁,有這樣的事嗎?」莫維哲看向她。
為防止自己真罵出髒話,耿然沁深深吸口氣後才出聲。
「當導游似乎也滿好玩的,我想我可以空出些時間,一盡地主之責,不過我對旅游地點不熟悉,你可要自己規畫行程。」
「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很高興我們有了共識。」英俊的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
若殺人無罪,她一定把他碎尸萬段,丟入海里喂魚,可惡的男人,專做欺陵弱小的惡霸。
笑,他還在笑,耿然沁氣不過,狠狠的伸腳踢了他一下。
于篁無動于衷,仍然掛著讓她冒火的笑容。
可惡、可惡,耿然沁一肚子氣,再大力踢了他兩下。
莫維哲輕咳兩聲,抬頭看了眼耿然沁。
她心虛一笑,連忙低頭喝湯。
只是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用力的再給他一記無影腳。
莫維哲夾菜的手抖了下,將菜放回碗里後,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沁沁,別踢了,-踢到的人是我。」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怪異,緊接著就響起了于篁的爆笑聲。
噢,天啊,不會吧!雹然沁心里哀號。
這下子真是糗大了。
「-打算一直擺臉色給我看嗎?」
坐在休旅車里,于篁轉頭看向板著晚娘面孔的駕駛。
車在路口停下等紅燈,耿然沁連轉頭看他一眼都懶,冷哼一聲當回答。
「當導游應該笑臉迎人,這是職業道德。」
「抱歉,導游不是我的職業,我不需要職業道德,你自找的。」她附送個鬼臉。
她沒將這無恥男趕下車,讓他隨著車子跑步就很不錯了,還敢嫌。
「不過,等-听到我要去的地方,臉色一定會好起來的。」于篁笑得很有信心。
才怪,她正打算他若一直忘了說去處,自己便在市區繞一圈,然後就將他送回飯店,交差了事,他干嘛想起來啊!
她的臉更臭了,「去哪里?」
「仁愛國小。」
「你干嘛去小學?」
「那是我的母校。」
「騙人。」他竟然和她念同一所小學。
「我可是仁愛國小的杰出校友呢。」
雹然沁睨他一眼,沒回聲,不過神情倒真的和緩許多,將車子轉個彎,往小學而去。
在停車場停妥車子,走入綠意盎然的學校後,耿然沁已經無法再做酷樣了,她比于篁還要興奮,像孩子一樣在學校里蹦蹦跳跳。
「耶,這棟大樓是新建的,我念書時沒有,還多了計算機教室呢……哇,看那貼著卡通花樣的洗手槽,好小、好可愛哦,小學生有這麼矮嗎?」
童心未泯的耿然沁走上前比了比高度,扭開水龍頭洗洗手。
「這是低年級的教室,所有的設備當然比較矮小了。」于篁微笑,指指教室門上掛著的門牌,上面寫著二一年甲班」。
「我二年級時也是念甲班的,不過那時的教室不在這一棟。」
「是圖書館旁邊那棟是嗎?」于篁點出方向。
「是啊,你不會也是念甲班吧?」
于篁點頭。
「那三年級呢?」仁愛國小每換年級都會重新分班。
「我轉學了。」
「你那麼小就去美國了?」
「不是,因為搬家而轉學一年,但是四年級時又轉回來,仍念甲班。」
「太剛巧了,我四年級也念甲班耶。」
「只要-用心去挖掘,-會發現我們之間藏著不少的關聯和秘密。」于篁靠近她,細聲提醒。
雹然沁卻白他一眼,「不就念相同小學,同一個班別而已,別說得一副我們有不可告人的關系般。」
「沁沁--」
「我看到秋千了,我們去蕩秋千。」她興高采烈的往游戲區奔去。
于篁搖搖頭,只得快步跟上。
坐在秋千上,迎著風擺動,耿然沁開心得像個孩子。
「我小時候長得圓滾滾、胖嘟嘟的,雖然大人都說我很可愛,但是我卻不喜歡自己的身材,無法像縴細的女同學那樣跳芭蕾,或在運動場上出風頭,所以我最喜歡蕩秋千了,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輕盈得像只蝴蝶,可以飛起來似的。」
「為何-現在卻變得這麼瘦?」
「女大十八變嘛,這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可以省下許多減肥費用。」
「-應該胖一點。」
這話馬上換來一記衛生眼,「謝謝你的建議,我覺得這樣正好。」
女人對胖瘦的堅持,真不是男人所能理解的範圍,于篁聰明的不再說下去,選了一旁的單杠,雙手抓杠輕松的用手臂撐起身體運動。
雹然沁看著他古銅色的結實手臂,「你小學時一定是個運動健將吧?」
于篁落地,搖搖頭,「我是氣喘兒,每到體育課,我只能坐在樹下,眼巴巴的看著同學在操場玩耍。」
突然腦海深處一些記憶如浮扁掠影般閃過,她可以清晰勾勒出他所說的景象,因為她曾認識過這樣的人。
「你真的是氣喘患者?」一身健壯的他實在不像。
于篁拿出隨身攜帶的噴霧器,「我為什麼要欺騙-?」
雹然沁驚訝,「真難以想象。」
「-有沒有親朋好友也是氣喘患者的?或者這噴霧器有讓-想到什麼嗎?」于篁彷佛不在意的隨口問起。
雹然沁歪著頭狀似思索,一會兒後高興的拍拍手,「啊,我想起來了。」
于篁臉上燃起期待,「-想到什麼了?」
「學校後門的小巷子里有家很好吃的鴨肉面,我小時候下課,常要先吃了面才回家,你吃過沒有?」
「-想到的就是這個?」于篁挑高眉頭。
「是啊,那家鴨肉面真的很好吃呢,好懷念,不知道那家面店還在不在?我們中午就去吃鴨肉面吧。」
于篁揉揉額頭,「果然,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你罵我?」
「不是,我在說我自己?」他怎能期望她的胡涂癥一夕之間轉好呢,唉。
「不,你不像牛,你比較像狐狸。」耿然沁沒什麼同情心的落井下石,然後再將秋千蕩得高高的,灑落一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