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內,由數百座大小爆殿所組成的皇城,除了宮殿的莊嚴巍峨、富麗堂皇令人咋舌外,更有禁衛軍嚴密的防守,而越靠近皇帝的住所衛兵哨就越密布,真到了步步森嚴、寸寸滴水不漏的防護。
在層層守衛戒護下的御書房,今夜氣氛嚴肅緊張,朝中位高權重的幾位大臣都到齊了,共聚商研大事。
「啟稟皇上,既是叛逆賊子當然不可留了,請皇上下令派遣大軍一舉消滅武林連盟。」尚書院之首的吳勤文義正辭嚴的上稟。
「吳大人,你說這話未免就太不明了現今的情勢了,若可以出兵將賊子給消滅,眾人還需要在此傷腦筋嗎?就是朝廷已經無將可用、沒兵可使了,否則怎會讓武林連盟如此的囂張!吳大人不懂就別開尊口,讓人笑話!」掌理御史堂的林元甲不屑地出言譏諷。
「哈!林大人,朝廷會困窘到沒兵將可用,連個小小的叛逆賊子都討伐不了,這是誰的錯?天下的兵馬權又是誰在掌理呢?連份內的工作都做不好還敢大聲說話,就不知道誰才是被笑話的人了,哼!」吳勤文冷笑反駁。
「吳大人,你這話是在責怪御史堂嗎?別忘了,雖然是御史堂掌理兵權,但制訂管理天下兵馬規則的可是尚書院,軍紀不彰、軍容渙散,尚書院也要負起責任的。」林元甲不客氣的頂回去。
一旁身為宰相的朱仁丙連忙勸架,「吳大人、林大人,請冷靜,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我們怎可以先起內訌呢?!共同御敵才是真的,大家就少說一句吧!如何做,就恭請聖上裁決!」問題轉交給坐在龍椅上頻頻打呵欠的皇帝。
金龍見底下的臣子都看向他,煩躁的拍了下龍椅扶手,族起眉頭下令︰「朕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找你們來,現在你們都看著朕做什麼?快想辦法啊!」
「是!」下面的三名大臣都恭謹地應是,努力的想法子。
金龍無奈的翻翻白眼,心中怨嘆怎會有這麼多煩人的事發生,讓他不能在後宮享福。若不是亂黨聲勢浩大到可能會將他震下皇帝寶座,他才懶得理呢!
想到逆賊獻上的諫書金龍就嗤之以鼻,什麼朕荒廢朝政?朕不過是沒天天上朝罷了,國事不就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嗎?實在不需要他堂堂一國之尊花腦筋,都交給親近臣屬處理就可以了,要不然朕何必花那麼多俸祿養臣子呢,人盡其用不對嗎?
憊說朕寵溺奸臣?朕所挑選的臣子可都是學富五車、文通八斗的能人,說話既讓朕中听,做事也令朕滿意,又常常辦些有趣的大小慶祝活動讓他開心,三不五時便進獻美人充實後宮,這般為朕著想的臣子怎會是奸臣呢?反倒是一天到晚對朕說教,見到朕總是憂愁滿臉,只會報憂不報喜,被朕降低職位、貶出京城的那些臣子才該是不忠之臣,朕看到他們就討厭、不能開懷,嚴重影響朕的心情,朕留下忠心于朕的臣子在身邊錯了嗎?
包甚的還有大膽的人批評朕荒婬無道,真是不想活了,想朕天朝霸業如日中天,當然要永久留傳下去,讓後代子子孫孫接手,沒有後嗣怎行?朕自要百子千孫才能永固我朝大業,所以後宮佳麗三千,朕夜夜芙蓉帳里度春宵也是應該的,而且這是身為皇帝的權利,竟有人敢說朕不是,那才是大逆不道!
但身為皇帝的他怎麼也沒想到,逆賊就是打著這些不成理由的理由造反,而且還一呼千萬諾,先是江湖上許多自詡正義救民的派門領先作亂,漸漸連百姓也加入,甚至許多的地方官,還有被貶的臣子們都跟著亂來,最後竟然連將領軍隊都不听話了,說要推翻腐敗的朝廷,而他這個天下之尊的皇帝卻只能命令得動京城里的禁衛軍,帶頭反叛的首腦還吃了豹子膽呈上萬言諫書給他下最後通牒,若他不能在半年內順應民意改變朝政,他的帝位便要由有能之人取而代之。
這像話嗎?不過是江湖的草民莽夫,竟也威脅起天子來,真是造反了!但令他氣悶的是身為皇帝卻沒能力弭平這些亂黨,因為他除了禁衛軍外已叫不動其余的兵馬,而禁衛軍不過數萬人而已,比起亂賊號稱能募集到數十萬兵馬,他豈不在打一場必輸的仗?!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靜觀不動的將領會不會也跟著叛變,想到萬一輸了,他就會失去江山和天子寶座,他當然不能冒這樣的險!
所以他才會召來心月復大臣想要找出最好的辦法解決這燃眉之急,武林連盟給他的期限已過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他已經應順諫言改了些政事,他認為夠了,但那些逆賊還是在叫囂不足,貪心得讓他生氣,但又拿他們無法,只好盡力想法子化解危機。
「你們想了這麼久,到底想到辦法沒?快說啊!」金龍皇帝不耐煩的催促。
朱仁丙連忙提議,「皇上,武林連盟是以雷鳴山的闕家堡為首領,只要能除去闕家堡,使武林連盟群龍無首,朝廷再加以好好安撫其余派門和在外將領,相信就能化去這場危難了。皇上,您說這辦法好不好?」
「啟稟皇上,下官的看法也和宰相一樣,除去武林盟主任遠和闕家堡堡主闕禮杰,亂賊勢必大亂陣腳,朝廷若更進一步滅了闕家堡,殺雞儆猴,自然就能讓想造反的人心生警惕而不敢亂來了,同時也為皇上立下威嚴呢!」林元甲附和。
吳勤文也點頭,不落人後的恭稟皇帝︰「聖上,下官亦有同感,闕家堡就是禍亂之源,唯有鏟去源頭才是治根之法,少了任遠、闕禮杰這兩個心頭大患,天下便能太平了。」
「任遠和闕禮杰是朕的眼中釘、肉中刺,朕當然想去之而後快,問題是要怎麼除去這兩個人?所以朕才要你們想法子,別再說廢話了,說重點,如何做?快說!」金龍皇帝不悅的瞪著三個臣屬,他的耐心快用盡了。
三個大臣都面有為難之色,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想到確切的辦法。朱仁丙腦筋動得快,與其三個人被皇上責罰,不如找個倒霉鬼受罪,那人當然不會是自己了,他看向吳勤文。
「吳大人,尚書院掌管文才,也兼任軍師一職,主意應該最多,吳大人何必謙虛,快將想到的法子說出來讓皇上明白。」朱仁丙拱出了吳勤文。
林元甲見狀也馬上落井下石,「不錯,吳大人是狀元出身,才高八斗,這樣的小事自是難不倒吳大人,吳大人就趕快將辦法說出來吧!」他和吳勤文一向不合,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整人機會。
吳勤文臉色紅白交雜,朱仁丙貴為宰相,職權比他高,對朱仁丙他只能氣在心中。而林元甲不過是武夫一個,腦里沒半點墨汁還敢伙同別人來踩他,太可惡了,他不會讓林元甲好過的。
「吳卿家,你真有法子了嗎?快說給朕听听!」金龍皇帝心喜的看著吳勤文。
「這……這個嘛……」吳勤文听到皇上點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拼命捉耳搔頭。
「什麼這個,吳卿家,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虧你還掌管尚書院,手下都是文人名士,自詡聰明,若真沒法子,朕看你這尚書之職也別做了!」金龍皇帝丟下諭令。
吳勤文嚇得更急著動腦筋,不忘瞪林元甲一眼。若自己真被免職了,他也不會放過林元甲,非把林元甲給拖下水不可!被逼急了,他也只好胡亂拼個主意來應付。
「回稟皇上,任遠和闕禮杰武功高強,身旁有許多高手保護,明著我們無法除去他們,只能暗地里來,用暗殺方法除去這兩人。」
「怎麼個暗殺法,吳卿家,你說清楚點!」皇帝忙問。
「這……嗯……就……就約他們出來,找機會下手。皇上,您可以約任遠和闕禮杰見面,然後在所約的地點事先埋下火藥,等他們到達地點便一舉炸死他們,那就算任遠和闕禮杰有再好的本事,面對威力萬鈞的炸藥也難以逃月兌,一定能送他們上西天的!」吳勤文很敬佩自己在匆促中還能想出這樣的好法子,他真是太聰明了。
金龍皇帝听了臉上有了笑容,贊許的點點頭,「吳卿家,你這法子不錯,用炸藥的確比用刀劍取人性命輕松多了,也不容易失敗,好,這法子好。」
「皇上,這法子雖好,但皇上您可是萬金之軀,怎能要您冒險呢,尤其還要皇上您和叛逆見面,不是更加危險嗎?皇上,您要三思啊!」林元甲眼河讜頭被稱贊,連忙出聲扯吳勤文後腿。
听林元甲這麼說,吳勤文趕快解釋︰「回皇上,下官當然不會讓皇上親身涉險,只要皇上坐的龍轎到場,能騙得任遠和闕禮杰上前迎接,走入有火藥的區域便行了,到時一點上火,他們就穩死無生。至于火藥的安排和如何引任遠和闕禮杰走入陷阱便是林大人的責任了,這該是御史堂管轄的事,尚書院不好越權。」他反將林元甲一軍。
金龍皇帝覺得有理,轉頭看著林元甲,「林卿家,你要如何將此事辦妥呢?」
「這……皇上,這當然要有人引著任遠、闕禮杰來接駕,才能讓他們步入陷阱,而這個人選除了身份要尊貴外,最好也是皇族中人,又必須反應佳、武功好才能逃離火藥圈,可是這個人選著實難找,下官愚昧,還請皇上定奪。」林元甲向皇帝求助。
「林大人開出這樣的條件不是在為難皇上嗎?皇族里根本沒有合于條件的人,依下官看,不如林大人當引領人吧,林大人武功好、又居御史之職,身份不同,一定能取信于逆賊,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吳勤文不懷好意的提出。
「在炸藥堆中誰逃得開,吳大人,你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想不到你這麼狠心,莫非你想排除異己一手包攬政權嗎?你還有沒有將皇上看在眼里呢?」林元甲怒氣騰騰的瞪著吳勤文。
吳勤文也不甘示弱,「引領人的條件可是林大人所訂,林大人自己都怕死,那還教皇族中人出面,你又是何居心?」
「好了,別吵了,要你們想辦法,不是叫你們吵給朕听!宰相,你說個人選吧,朕相信你的眼光。」金龍皇帝將問題丟給朱仁丙。
朱仁丙接下燙手山芋,心中直叫苦,皇族里能撐場面的王爺公子用一只手就數得出來,其余全是才智不高、武功平庸,哪能負起這樣的重責大任。至于公主千金,她們能做什麼?只會彈琴繡花啊!咦?彈琴……有了,他知道人選了!
朱仁丙喜孜孜的躬身回稟︰「皇上,引領人該是要減少逆賊的戒心,以女子為佳,而身份夠就必須是個公主才行,皇上可以宣稱帶公主同行是想要公主在一旁彈琴助興,還能說也是有意要為公主找夫婿,暗指要將公主許配給任遠、闕禮杰其中一人,如此更能除去他們心中的防備,不疑有柞而走入死亡陷阱里。雖然會犧牲公主,但公主是為完成大義而死,又有逆賊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公主人選依下官看嘛,以皇上最小的妹妹金蝶公主最適合了。」依皇上厭惡金蝶公主的程度看來,這人選一定沒問題。
「她?行嗎?此舉只準成功不行失敗,金蝶做得到嗎?她死倒不要緊,可別弄砸計劃才好。」金龍皇帝擔心的是能不能成功,至于金蝶的死活他根本不管,因為他從沒將金蝶當成妹妹看待。
「可以的,只要別讓金蝶公主事先知道計劃,公主的舉止就不會露出破綻,一定可以瞞過任遠和闕禮杰,加上金蝶公主有著傾城之姿,只要是男人都會被公主的美貌吸引,讓這個計劃更加的完美了。」朱仁丙解釋。
吳勤文和林元甲為了怕被皇上選去當犧牲者,當然全力附和朱仁丙的意見。
金龍皇帝想了下,高興的笑了,「好,就這麼辦,等除去了逆賊,朕一定重重有賞,還會升你們三個人的職等,讓你們高官厚祿。」
「謝聖上恩典,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三人高興的急忙跪下謝恩。
這個萬無一失的計劃一定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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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內苑最北方的角落,若從中心的天壇走去要經過兩個湖、五座橋,約四、五十座宮殿,少說也有一個時辰左右路程的偏遠之處,那兒可以看到皇城的圍牆了,還有個小樹林,在樹林旁有座用白色石板砌成的宮殿,官殿看起來有些年歲了,但四周倒打掃得很干淨,圍繞的花園也整理得清爽宜人,陽光照耀下,白色宮殿配著綠茵、點綴七彩花草,美麗耀眼,一點也看不出這是個冷宮。
冷宮,顧名思義就是被貶、不受寵的嬪妃住所,冷字道出了她們的心情、處境,和她們往後的人生,只有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相陪,但是這座宮殿卻嗅不出一絲絲的冷味,反倒是充滿了陽光和歡笑。
笑聲從宮殿里傳出,順著階梯走入,可以看到廳里滿是人,清一色是女子,除了青衣打扮的宮女外,還有身穿華服的年輕嬪妃,或是頭發已經花白的貴妃,眾人或坐在椅子上、或立在一旁,全都專注的看著站在場中比手畫腳、說得眉飛色舞的嬌灑女子。她一身粉藍衣裳,頭梳單髻用藍色絲帶系住,未施脂粉的臉上依然是艷光照人,晶亮渾圓的大眼楮射出萬道光彩,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琉璃石,櫻桃小唇開開合合,連串的妙語如珠從她口中流泄出來,吸引著眾人的注意力。
「說時遲那時快,賈大側身閃過了兩個嘍羅的包夾,一蹲身,一柄利劍正好從他頭上刺過,他避開劍再躲過冷不防冒出的兩個暗拳,跳到桌上看著攻擊他的人喝問︰‘為什麼要攻擊本少爺?’
「賭場的伙計將場里的客人先請離開,再把房門拴上,一個肥嘟嘟、長得好似山豬的丑陋男人從內室走出來對賈大說︰‘留下你身上的錢,你就可以安全離開了。’
「‘若本少爺不肯呢?’賈大很高傲的反問那頭肥豬。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來人啊,給我打!’肥豬一聲令下,五、六個彪形大漢拿著刀劍棍棒又打過來了。
「只見賈大哈哈一笑,先搶下大漢手里的棍子,一棍在手就是萬夫莫敵,賈大三兩下就將所有的大漢打得落花流水、倒地哭叫,他也沒放過那個肥豬。
「賭場就是肥豬開的,一向只準人輸錢,若贏多點錢,肥豬就會私下派人將贏錢的人痛毆一頓將錢搶回,專做土匪生意。這事既然教賈大遇上了,賈大當然要發揮正義好好教訓那肥豬一番。
「所以賈大不但是將贏得的錢全帶走,還替天行道把肥豬打得跪地求饒,發誓絕對不敢再做黑心事了。
「以上就是賈大昨天的出游記,謝謝!」說完她向眾人行個優雅的宮廷禮,而大家就用熱烈的掌聲回報。
「蝶兒,你過來,讓蓉娘娘看看你,快過來!」蓉娘娘對場中女子招手。
金蝶忙跑到蓉娘娘身旁,像彩蝶般轉個圈給蓉娘娘觀看,「蓉娘,你別擔心蝶兒,蝶兒沒事的,放心!」
蓉娘娘拉金蝶坐在身邊,仔仔細細審過她後,才吐出一口大氣,「蝶兒,你別嚇蓉娘娘了,你怎麼可以和人打架呢?萬一傷到了怎麼辦?太危險了,下次不可以這樣了,明白嗎?」
金蝶口中的賈大就是她本身,她常改裝成男人溜出皇宮到城里游玩。
坐在對面的李娘娘笑了,「蓉姊,就算蝶兒答應你,但遇到必要時她仍會出手,你就別逼蝶兒說謊了。」
這話說得全部人都大笑起來。
萱娘娘邊笑邊說︰「不,李姊,就讓蓉姊說說蝶兒也好,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連賭場都敢去,哪像個姑娘家,真是太頑皮了。」她是金蝶的母親。
金蝶走到娘親身邊撒嬌,「母後,蝶兒去賭場也是好玩嘛,沒去過所以就去看看,若母後不喜歡,蝶兒下次就不去了,蝶兒都听母後的話。」
萱娘娘笑逐顏開,點點愛女的小鼻頭,「你啊就是嘴甜,莫怪哄得眾娘娘們都那麼疼愛你!」
「這是母後和各位娘娘們教導有方啊,蝶兒會好好孝順您們,每天說笑話給娘娘們听,讓娘娘們心情愉快,永葆青春美麗。」金蝶的笑容和說出的話一樣甜美,又惹起了一串笑聲。
一個冷宮里當然不可能住那麼多被貶的嬪妃,在場有五位娘娘,除了萱娘娘和女兒金蝶公主住在這冷宮里外,其余的娘娘都住在附近的宮殿,她們全是伺候先帝的嬪妃,先帝駕崩後就被安排到這偏遠之處居住,她們視金蝶如親生女兒般疼愛,而貼心的金蝶也非常孝順這些娘娘,有活潑的金蝶相陪,大家日子過得和樂融融。
僕人來通報午膳做好了,宮女們便扶著自家的娘娘來到膳廳。這些宮女跟著她們的主人也有段時間了,彼此感情早已超越平常的主婢關系,所以禮儀界定也沒那麼嚴格,在膳廳里,娘娘們坐在一起用膳,而旁邊也有為宮女們準備了飯菜,宮女們是邊伺候主人用膳邊輪流吃飯,氣氛是熱鬧的。
在此地,皇宮大內里的繁瑣規矩都被簡化了,眾人隔個一、兩天就會聚到這冷宮來聊天說笑。
膳畢,金蝶吩咐宮女將她昨天從宮外帶回來的東西,依照所需分送給眾娘娘們。
「蓉娘,你的腳近來又不舒服,蝶兒給你買了藥酒,每天擦揉按摩一番就會好多了。」
「李娘娘,這琵琶露對喉嚨很好,你常說喉頭干澀,喝喝看有沒有效。」
「湘娘,你想要的衣料蝶兒找到了,是不是這個呢?」
其實金蝶常溜出宮也不是因為愛玩,既被安排到這個邊陲地方居住,想宮里也不會對她們這些人多照顧,除了固定送來食物、用品外,平時對她們很少聞問,有什麼需要也只能靠自己取得,幸而她在因緣際會下習得了一身不差的武藝,雖說不上高超,但至少保身無虞,而這兒又在皇城牆邊,翻個牆就出宮了,簡單容易又不會被人發現,所以她便常常以賈大這個身份在京城里走動,為大家買所需物品。
近傍晚時,眾娘娘們都高興的拿著自己所想的東西回宮,少了客人,冷宮除了萱娘娘和女兒金蝶公主外,就剩下五個婢女和兩個老婆子了。
金蝶陪著母親坐在園里的木椅上看晚霞。
「從這兒看去,彩霞永遠那麼美麗,教人百看不厭!」萱娘娘眼兒迷蒙的望著天空,輕聲說道。
「母後,你又想起往昔和父皇在此看晚霞的情景是不是?」金蝶看出了母親的心思。
萱娘娘微笑的攬著女兒的縴肩,「你父皇雖然和母後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留給母後的都是最美好的回憶,飛霞宮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有著你父皇的身影,你父皇也一直存在母後的心中。」
「飛霞宮,多好听的名稱,這可是父皇取的名字呢,皇上卻用什麼地處偏遠適合當冷宮的不成文理由下旨將它改成冷宮,又貶我們住到冷宮里,皇上得不到母後卻如此污蔑母後,實在太可惡了,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不會原諒他的。」金蝶氣憤不已。
「蝶兒,母後受到什麼委屈都沒關系,只是要你也同母後一起吃苦,讓母後很過意不去,你總是一位公主,以前你父皇在世時把你當寶來疼,如今你卻淪落到住在冷宮里,母後真對你感到抱歉!」萱娘娘看著女兒的眼里有著心疼,是她連累女兒的。
萱娘娘和金龍皇帝同年齡,她以絕俗月兌塵的容貌進宮,得到了先皇的寵愛,也讓當時還是太子身份的金龍傾心,金龍好幾次私下向萱娘娘表達愛意都被她嚴拒,礙于太子名聲,萱娘娘沒將此事告訴先皇。
綁來先皇駕崩,金龍即位成了皇帝,仍對萱娘娘不死心,想私下與她暗通款曲,但萱娘娘仍是嚴厲拒絕,表明她只愛先皇一人,永不變心,這令金龍惱羞成怒,擅改了先皇特地為萱娘娘建造的飛霞宮為冷宮,擺明了不順他的意就打入冷宮,萱娘娘當然不會屈服,但連帶的也讓萱娘娘所生的金蝶公主和母親同被貶到冷宮里,無法享有公主的權勢。
「母後,蝶兒喜歡這里,這兒有那麼多的娘娘疼蝶兒,也不必和其他的公主鉤心斗角,蝶兒反而感到很幸運。而且若沒有住在這兒,蝶兒也踫不到齊爺,又怎能學得好武功呢?也不能出外看世面了。若讓蝶兒重新選擇做個公主或是做如今的蝶兒,蝶兒的選擇也不會變的。」金蝶靠著母親笑說。
金蝶十歲時父皇駕崩,她由人人捧在手心上疼著的尊貴公主一下淪落為和萱娘娘住在冷宮沒人睬的落難公主,如此的天壤之別任誰都難以適應。萱娘娘為先皇過世天天以淚洗面,金蝶心中難過也不敢在萱娘娘面前哭,以免萱娘娘更傷心,她只得一個人跑到城牆邊哭泣,發泄心中的難受,而齊爺就是听到她的哭聲依循找來兩人才認識的。明白她的委屈,齊爺和她一起指責皇上,齊爺還說要為她出氣,從皇宮寶庫里盜出了許多寶貝給她,又為她特創了套「蝶兒劍法」教她,這樣她若受人欺負時就可以自保了。
萱娘娘見過齊爺後,很高興女兒遇到了個高人,但以她公主之身又不好隨意拜師,好在齊爺也不愛這些煩人的俗套,要她稱他為齊爺,而齊爺就昵稱她小鮑主。
齊爺陪在她身邊半年多,除了教她武功外,主要是陪她在皇宮里探險游玩,因此時常听到御膳房叫鬧小偷丟了許多煮好的雞鴨魚肉;而藏寶庫守衛不時看到有黑色影子掠過,卻追不到人而叫有鬼;還有幾個趾高氣揚的嬪妃莫名其妙被絞斷了頭發、畫花了臉、剃去了一邊的眉毛,竟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又推在鬼身上。那陣子皇宮里熱鬧得不得了,人心惶惶,尖叫聲四起,讓她和齊爺笑彎了腰,因為這都是他們一老一小做的好事。
但是齊爺離開後,她便很少再見到他了,不過每年她生日時,總會收到齊爺送她的禮物,讓她很開心。若有機會,她一定會去找齊爺聚聚的。
「蝶兒,你真是個乖女兒,母後有你便心滿意足。」萱娘娘欣悅的拍拍女兒女敕白的手背,母女倆笑著相依偎看晚霞。
滿天霞光下,這座冷宮里有著濃濃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