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雖然一應俱全,整間屋子里卻有—團凝聚不散的冷空氣。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人一直不願對談;她躲著他,他閃著她。
但因為別墅里並沒有第三者,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動手。
平時在家每逃詡是希文做的飯,倪若霜很久沒下廚了,因此她對廚房里的一切都已經相當陌生。
兩人相處的第一天就為此事大動口角——
齊淨雷看了一下時間說道︰「你還不去做飯,存心想餓死我嗎?」他擺出—副被慣壞的大男人模樣,理所當然地差遣著她。
「我?做飯?」倪若霜只是偷偷地竊笑,「我根本不會。」
「什麼?不會做飯?!」齊淨雷不置信地跳起來,勃然大怒,「哪有女人不會做飯,你擺明故意不做。」
「誰說女人就一定會做飯,每個大飯店的大廚就沒見過一個是女的。」倪若霜根本不禮讓地反唇相稽。
齊淨雷頓時被她的話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眼底迅即燃起兩簇怒焰直逼視著她,「大不了你就餓肚子!」
「我餓肚子?難道你就不餓肚子?」倪若霜用尖酸的話語回敬他。
「我?在這里我還怕沒地方吃飯嗎?」齊淨雷眼底透著—抹詭譎森冷。
「你——」倪若霜氣急敗壞地跳起來。
齊淨雷就是想激怒她,就是想看她挫敗的樣子,他愉悅地吹著口啃拿著電鑰匙在她的面前晃動,然後瀟灑地走出去。
餅一會兒,倪若霜清楚的听到車子駛出的聲音。
她頹喪地坐在椅子卜,看情形她真的必須要自立更生,因為接下來還有六天的時間,總不能虐待自己的肚子吧!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有硬著頭皮走進廚房,冰箱里準滿食物,但是每一樣都是需要烹煮過才能入口。
倪若霜站在廚房里,回想著以往希文在廚房時的俐落及輕快地準備每一道菜的配料。
她憑著記憶依樣畫葫蘆做菜——
餅了許久,她只做了二道菜,整間廚房卻彷佛經過第三次世界大戰似的一片狼藉。
她坐在餐桌前,準備品嘗自己的廚藝,誰知——
才吃了一口,她就忍不住吐出來。飯半生不熟,菜都帶著苦味,實在難以下咽。
面對這一切,她有嚴重的挫折感,沒想到要做出一頓可口的菜肴,竟然是如此的困難。
這時,齊淨雷神情愉悅地走進來,瞥見呆若木雞坐在飯桌前的倪若霜,他不由得偷笑。
他就不相信她不下廚做飯,除非她準備要減重!
他走到桌前,看著面前的菜,不要說叫他吃,連看—眼馬上胃口全無。
「天啊!你煮的是什麼東西?」
倪若霜的臉上隱約有著挫敗感,但她仍然強悍地凝視他,「至少看得出來是飯、是菜。」
「我知道是飯、是菜,在別人的手里可以變出一道佳肴,你嘛——卻是暴殄天物。」齊淨雷冷諷地搖頭。
倪若霜啞口無言,因為眼前所擺出來的全是事實,她無從辯解。
「虧你還是孩子的媽,像你這樣的女人怎麼做人家的媽?連一盤能吃的菜都燒不出來,嘖嘖——」齊淨雷似乎是乘勝追擊,誓必要擊潰她。
倪若霜再也忍不下這口氣,猛然站起身,握緊拳頭大吼︰「會不會燒飯和會不會為人母一點都扯不上關系,請閣下嘴上留點口德,免得將來禍延子孫。」她說完隨即一怔,她怎能詛咒他禍延子孫,那她豈不詛咒了囡囡?
思及此,驚覺自己完全被他氣昏了頭,才會不假思索、口無遮攔地出口咒罵。
「我沒口德,總比你沒婦德要好的多!」齊淨雷大吼,連呼吸都愈來愈急促。
「我沒婦德?我是虧欠了誰,又玩弄了誰?」她瘋狂地嘶叫。
「你虧欠了我!又玩弄了我!」齊淨雷忍不住心頭一團亟欲沖出胸口的怒氣,拼命的大吼。
她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臉,什麼話都沒說。近在咫尺的俊臉,似乎完全破怒氣扭曲,當年她悄然離開他,真的帶給他如此大的傷害嗎?
齊淨雷憤怒地沖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腕並加重力道,「你怎麼不再辯?我倒要听你還有什麼說辭。」他眼中有兩簇慍怒的火焰跳動著。
霎時,倪若霜被他的怒焰嚇得魂飛魄散,渾身不停地顫抖著。
齊淨雷並沒有因此放過她,反而用力地將她拖離餐桌,並且又拖又拉地沖上二樓——
「放開我,你想干什麼?」倪若霜驚惶失色地尖叫,並試圖要甩開他的手。
哪知道他的手緊緊箝著她手腕,扯也扯不開,只能隨著他的腳步跌跌撞撞地走上二樓。
齊淨雷將它拖至二樓的房間里,將她用力一甩。倪若霜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在床上,她睜著一雙驚惶的眼緊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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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一片紊亂的齊淨雷,走出房間後,他開始有點後悔。在他的身邊—向不乏女人,來來又去去,他一點都不在意,為什麼他的心里卻一直無法釋懷若霜的離去,總是以冷嘲熱諷刺激她?
他忿然地走進自己所設計的溫泉池,緩緩走進,他要借著冒著熱氣的溫泉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一下。
浸泡過一段時間,放松了自己的情緒,他在腰間圍上一條浴巾,走出溫泉室,正好與迎面而來的倪若霜踫個正著。
她有意回避他,低著頭從他的身邊走過,瞧也不瞧他—眼。
齊淨雷無意間發現她一雙美目紅腫得有如核桃般,難不成她從剛剛哭到現在?驀地他的心中激蕩不已,油然而生一股憐惜。
他迅速回到房間,穿上一套衣服走下樓。他並沒看見她的蹤影,剎那間一股驚慌籠罩他全身,萬一她想不開,他如何向她的女兒交代?
他四處尋找她的蹤跡,最後在紫羅蘭花園中見了她。只見她蹲在花前,臉上有著惹人疼惜的落寞。
他的心里有著疼痛,原來他真的深深傷害了她,雖然他一直無法原諒她的不辭而別,但是心里對她的愛卻絲毫不減;然而不知為何,一見到她,總會想起過去四年來自己所受的折磨與煎熬而傷害她。
他黯然地走回屋內,想起中午她根本沒吃東西,于是他轉身走進廚房。乍見一片狼藉,他不禁傻眼,隨後忍不住噗哧一笑,他怎麼會愛上一個一點都不懂廚藝的女人?
他默默地將廚房整理清潔,並從冰箱內拿出要料理的食物——
其實說到料理是一點都難不倒他,在齊家他的手藝只在百合姨之下,精湛的手藝還贏得女乃女乃的贊不絕口。
倪若霜有意回避齊淨雷,故意躲在花圃里,看著一朵朵明艷動人的紫羅蘭,抑郁的心情逐漸得以紆解。
突然,她聞到一陣陣撲鼻而來的菜香,她的肚子忍不住本嚕咕嚕叫著,她實在無法抗拒菜香的誘惑,順著香味她走回屋里,競看見齊淨雷身上圍著圍裙,在餐廳和廚房間不停穿梭著。
她不禁傻眼,沒想到向來以大男人自居的齊淨雷,竟然會下廚?
齊淨雷看她一眼,「還不幫忙拿碗筷,吃飯了。」狂妄的語氣依然沒變。
倪若霜實在是太餓了,再也顧不得骨氣,連忙沖進廚房拿出碗筷,放在桌上一一擺好。
齊淨雷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湯擱置在桌上,「吃飯吧。」
倪若霜立刻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扒吃碗里的飯。「哇——好香,好好吃。」她不禁深深贊嘆著。
「吃慢點,小心別噎到了。」齊淨雷溫柔地呵護她。
又听到他溫柔的聲音,倪若霜激動的淚水從瞼頰旁悄然滑下。
「我做的菜會這麼難吃嗎?讓你邊吃邊掉淚。」
「不!不是的,是太好吃了。」她連聲否認。
齊淨雷一口都沒吃,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當初他就是愛上她的直率純真,她的直率至今還是一樣沒變,變的是她的純真,少女時的純真如今已不復見,卻有著少婦的嫵媚。
自從若霜離開他後,四年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再次撩動他的心弦;沒想到四年後的今天,她還是能輕易地撩起他沉寂已久的心。
「若霜……」他輕聲喚著她。
倪若霜訝異地抬起頭看他,此時此刻的他,臉上沒有之前狂妄得幾近殘酷的神情,卻有一絲暖暖的溫柔。「什麼事?」
「告訴我,你現在身邊還有其他的男人嗎?」話一說出口,齊淨雷便開始後悔了,因為她身邊有沒有其他的男人,並不是他所能管的事。
他眼底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情愫,倪若霜不免受到震撼。「我身邊沒有男人。」
「那季揚呢?」齊淨雷忍不住追問。
「季揚……」倪若霜忍不住苦笑,「季揚可是你的朋友,以他的為人,難道你都無法信任他嗎?」
「可是我親眼看到他去找你……」齊淨雷還是不能相信她的說辭。
「他是來看囡囡,因為他收了囡囡做干女兒。」倪若霜覺得沒有隱瞞他的必要,便據實地告訴他。
「難保他不是借這個理由企圖接近你。」淨雷一臉不悅的說。
乍听之下,倪若霜生氣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可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每天下班就回家陪囡囡,他哪有時間追我?再說我還和一個女朋友住在一起,你怎麼不說他是想追希文呢?」
若霜說得很有道理,季揚明明知道他一直很喜歡若霜,應該不可能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就當我沒問,你繼續吃吧。」齊淨雷淡淡的說著。
倪若霜實在不想浪費這一頓美食,又繼續動筷子,突然,她抬頭瞅著一口都沒吃的齊淨雷,「你怎麼不吃?難不成這頓飯你下了毒,所以不敢吃?」
「我要真下毒,你早就毒發身亡。」齊淨雷抬眼微笑,幽黑深邃的眼眸有著令人迷惘的神采。
他們暫時忘卻了稍早的不愉快,晚餐後,他們終于和平的促膝交談。倪若霜嘴里說的都是囡囡的一切,今天她無法看到囡囡,也听不到囡囡的聲音,心里不免有著濃烈的失落感。
齊淨雷可以輕易地感覺出來她的母愛,但他心中有一個疑問,若霜雖然不停地談著囡囡、希文,但是卻對孩子的爸爸絕口不提,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若霜,你能坦白的告訴我,囡囡的爸爸是怎樣的一個人?」齊淨雷對這如謎般的男人心存太多的疑惑,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竟會——如此的魔力,慫恿她離開他,還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
「囡囡的爸爸……」倪若霜的眼神從齊淨雷的臉上輕輕掃過,她的眼底依稀憊有著愛戀。「我只能說,他是一個很棒的男人。」
「他愛你嗎?」齊淨雷語氣雖然顯得平靜冷淡,但卻是相當困難才說出來的。
「不知道!」倪若霜老實的回答,頭輕輕地低垂下來,直視著地面。其實,她至今還是不清楚淨雷到底愛不愛她?
「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愛你,你就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熊熊的妒火幾乎要街出他的胸口,聲音逐漸高亢激昂。
倪若霜抬頭凝睇他——數秒鐘之久,她一直無法坦白地告訴齊淨雷,其實囡囡是他的女兒,她是真心深愛著他,而他卻是連一句真心的表白都沒有;心中的痛處隱隱地刺傷著她,幾乎令她難捱。
「我是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她柔情似水的秋波輕輕地瞟向他,「因為我愛他!」
她竟然愛那男人!
一陣莫名的椎心刺痛毫不留情地襲上他心頭,嫉妒得幾乎令他抓狂,他已經沒有任何的耐心再繼續談下去,陡然站起來,不說一句話自顧自的走到屋外。
看著他突然離去的背影,倪若霜心里有著忍不住的悲痛,因為至今他還是體會不出她對他的愛戀。
齊淨雷逃到屋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借以舒緩憤張的情緒。在屋里面對著他心愛的若霜,而她的心里卻一直惦記著別的男人,這份無形中的壓力和妒火,已經快讓他窒息,如果再不逃到屋外,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而再次的傷害她……
連著幾天的相處,齊淨雷的心情逐漸開朗,對若霜的恨意不再濃烈,他已經知道,她是因為深愛著那男人才會離開他,也許那男人真比他還懂得愛她吧!
倪若霜不再和他抬杠頂嘴,態度也不再劍拔弩張,彼此間還算是和睦相處。
這天,齊淨雷邀倪若霜到山上走一走,體會大自然的奧秘,並汲取對人體有益處的芬多精。
倪若霜欣然同意,願意隨著他一起散步在大自然中。
齊淨雷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她並沒有拒絕,反而歡喜地讓他牽著她的手,讓那遺忘已久的感覺再次回到心中。
他牽著她來到山頂,眺望著層層疊疊的山巒,迷人的景致深深吸引住倪若霜的目光。
「哇!好棒,沒想到山頂上的風景這麼美。」她等不及地展開雙臂,用力的深呼吸。
齊淨雷只是靜靜地欣賞她臉上如春風般的笑容,她的美是如此的月兌俗,她的率真還是依然沒變。「若霜……」
「什麼事?」倪若霜嬌憨地回頭對他淺淺一笑。
齊淨雷自然地走聖地面前,心中有著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他問道︰「若霜,讓我們從頭來過,好嗎?」
倪若霜錯愕不已,「你……」他是真的想和她從頭來過嗎?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與其說我恨你,不如說我一直深愛著你,我一直無法接受你默然的離開,這無情的打擊是我一直無法面對的。」他一口氣將深埋在心底的話,一一傾吐。
她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因為她自始至終就等著他告訴她愛她,今天她終于親耳听到他說出來,她卻說不出話來,一雙深情的晶眸輕輕地閉上,感動的淚水悄然從臉頰滑落。
「若霜,你不要哭,如果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齊淨雷被她的淚水弄得手足無措。
倪若霜哽咽地說不出話,歡喜的淚水不斷滑下,她真是高興得說不出話,她伸展開雙手擁住他,主動親吻他的唇瓣,所有的回答付諸行動中。
強壯的手臂欣喜地緊摟著她,唇瓣上的溫熱溫暖著她的心,所有的過去都拋于腦後,眷戀著此時此刻,仿佛在為這一記綿長的吻而保留住此刻——
自山頂回來之後,兩人之間醞釀著一股濃郁的情感,時光仿佛再次倒流至四年前。
齊淨雷斂起以往的暴躁脾氣,處處小心呵護著她,眼看著短短的七天轉瞬間就溜過,倪若霜有著依戀與不舍。
最後的一晚,倪若霜不由自主地緊偎在齊淨雷的懷里用力的汲取他身上的氣味,貪心地索求更多的呵護。
齊淨雷好喜歡她主動的靠近,尤其深愛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迷人的淡淡香氣,那抹淡雅的香氣總是令他迷醉,更令他心亂意迷——
「若霜……」齊淨雷輕輕柔柔地喚她。
听到溫柔得幾乎將她融化的叫聲,倪若霜不由自主地抬頭凝睇著他。
「你知道嗎?能再次擁抱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喜悅,此時此刻我才明白什麼是幸福。」他有感而發的說。
「我也是一樣,我曾經在夢里不斷地做著這樣的夢,夢醒時,總是希望它能持續。」倪若霜娓娓道出心中對他無盡的愛戀。
「若霜……」他痴情的眼神緊鎖住她的美目,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櫻唇,他要將心中所有對她的愛意盡情地傾注。
就在這一刻,倪若霜宛加置身在夢中,全身輕飄飄的,所有的心已被他掏空,她盡情地沉醉在他的愛戀輕撫中,她只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停止,她希望能永遠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