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我好想睡哦"夜色沉沉,姍姍抱著膝蓋縮在角落里。真奇怪,剛才明明睡不著,現在卻是用牙簽頂著也止不住睡意上涌,眼皮耷拉下來,倦意綿綿。
這小屋里好冷,明明把他們關得嚴嚴實實,卻又四處漏風,涼颼颼的地氣混合著夜露從下面直竄上來,渾身冷冰冰,她憋不住打個噴嚏,裹裹衣裳,還是覺得冷啊!
原本慶幸好在有個人在身邊陪伴,可惜這雲煙比她更不濟,先前剛被關住時,就一個勁地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一直罵自己是豬,嚇得她不知所措!仔細想想,人家豬又沒得罪你,干嗎張口閉口就問候人家呢?而且,居然有人喜歡沒事就打自己耳光——雲煙好奇怪啊!
"孫少女乃女乃您可別睡啊!"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可不想被主子劈了!再說,遲早他們是會被人發現的,孫少女乃女乃衣衫不整,他會負上莫須有的連帶責任!
"誒?!"剛醞釀好的瞌睡蟲被嚇走一些,姍姍振作著,隨口逞強︰"誰、誰睡著了!?我還精神得很!精神著呢"啊∼∼好想睡哦!
"撐住!一定要撐住!"雲煙加油打氣。心理捉模著︰但願第一個發現他們的是二爺,被嫉妒席卷的男人海扁一頓,也好過被其他三八女人抓現行!
"我說,我們喊一喊110的話,搞不好真的有人來幫我們開門!"彤雲跟她說過的嘛。
"別做夢了我的少女乃女乃,擺明了是有人故意把我們關起來,這邊處于三不管無治安狀態,除非那家伙良心發現,否則明天咱們會不會得救還成問題呢!"當初是哪個鳥混帳設計的莊家大院兒啊?就這麼幾個主子,偏偏要住這麼大套宅院,丟了個人搞不好十天半月才被發現!
"為什麼要把我們關起來?"姍姍哭喪著小臉,她小時不肯纏足,爹爹都沒這麼收拾過她!
"誰知道呢?嘿總之不是嫉妒我雲煙太聰明,就是眼紅我長得比他英俊"雖然強撐著,但雲煙也已經有點口齒不清了,夜半三更,睡眠之力難以抵擋。
"哦,原來是這樣啊。"姍姍一副‘了解'的神態,想了一想,又反問︰"那為什麼不把小叔關起來呢?"難道她的眼楮有問題?!原來雲煙比小叔長得更英俊!?
老臉一紅,雲煙亂不負責地隨口敷衍︰"您就別問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二爺啊∼您什麼時候加班不行,偏偏要等這當兒不回來呢?孫少女乃女乃和小的我,大概見不到您最後一面了啊∼∼
此時,月娘在半朵烏雲的遮掩下,羞澀地藏起了她冷冷的清輝,銀白色的光輝在小窗口上漸漸移動,越來越遠,直到小木屋完全浸泡在黑暗里,姍姍和雲煙終于累得耷拉下腦袋,縮在牆角下,沉沉睡去
是啊,船到橋頭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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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大清早,謝雨濃就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條、光彩照人。她很少刻意將自己打扮,並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將胭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唇上,輕抿嘴角,對著銅鏡露出一個千錘百煉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多時候都讓人感覺善意而穩重,這是一個女人在龐大的家族中安身立命的看家法寶!
攏好袖子,她還像往常一樣把事務吩咐下去,然後蓮步輕移,說聲我去太老夫人那里請安,便獨身上路,踏上熟悉的小徑,穿過花園,躊躇滿志地走向前方。
說她奸詐也好,說她狡猾也好,她想,自己恐怕連睫毛都不會顫一下!多麼好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野獸尚且知道生存,她生為人,又有何理由不善待自己?自己應該比許多人都活得更好,她一直這麼堅信!聰慧、美貌、才能她一樣不缺,何以該曲居人下?做不了一人之下,她至少也要做到萬人之上——擋她者死!
自然,她雙手冰清玉潔,半個人也沒殺過!不過,以手屠殺那是下乘,動動嘴皮子,就能判定生死,她簡直比十殿閻羅的判官還要厲害!這麼想著,唇邊蕩漾的笑更加自信,她淡然向門口的使女點個頭,像往常一樣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如入無人之境,信步向前,她知道,老人家起得早,這個時辰,也正好該是老太太起來喝茶吃早點的時候了!通常這個時候,莊言夏會過來懶洋洋敷衍幾句問候,莊言冬沒睡到日上三竿則不會起來。真可惜,莊言夏遠在揚州可喜可賀——
撩開門廳的珠簾子,眨眼之間已經為自己換上合適的表情,莊重而肅穆,弄出像個出事的樣子,正要抬頭,不料耳邊卻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低沉而微涼,像極了夏天里流淌的淙淙山泉,吐字是稍稍輕快有力的,粗听是淡然,再來是諧謔,最後是冷漠的獨特聲音——
她啞然地吞下幾乎快沖出口腔的驚訝,看著正廳里,老太太容光煥發地端坐主位,兩手邊一左一右,猶如金童玉女般的一雙兒女!
怎麼可能如此神出鬼沒?!她不信!凹州與揚州之間、不管水路陸路,決不是一夜之間能夠來回的距離!
"謝大姐姐來了?正說到你呢!"說話比男兒更快,語速鏗鏘的少女一面嗑著瓜子,一面沖著對面的兄長大笑,直到眼尖地發現她的存在,便嘰里呱啦地大聲嚷嚷起來!
正說到她?說什麼?!謝雨濃驚喘一口氣,隨即逼自己鎮定下來,看著居次位的男人悠然啜飲著清茶,在慢慢放下杯子,舉手投足間,依然是她熟悉的那份優雅從容。
疑惑更深了。沒人向她解釋一切反常的原因嗎?又或者,是她搞錯弄錯?
"哎喲喲∼三小姐今天好精神。"趕緊撐起笑臉皮,謝雨濃施施然走進正廳,迎頭就看著向來木無表情的老太太看著她一臉慈藹。
這老家伙吃錯藥了?
"雨濃啊,過來這邊坐,剛才言夏和言冬正聊起你呢,瞧我這把老骨頭沒記性,倒忘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呢!"老太君是什麼人?高齡七十有余還心似明鏡!可現在她卻完全像個含飴弄孫的老傻瓜,半點沒有昔日的盛氣凌人。
"誒?"一時反應不過,謝雨濃呆住了,倒是言冬殷勤得很,拉著她袖子直直拖︰"過來坐、過來坐嘛!"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過來請安的洪掌櫃,家在揚州,兒子也生得人才一表,洪掌櫃打算退休後回揚州老家自己開個旅店,也好算作給他兒孫的家產。我瞧洪掌櫃一家人老實勤懇,也算中產階級,就不知雨濃你怎麼看啊?"老太太笑得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啊!稍微化個妝,坐廟堂里去,簡直可當觀世音菩薩的老年版了!可她的話無疑給謝雨濃當頭一棒,敲得人家一個哆嗦——這就是為她安排好的歸宿麼?!
苞她的理想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我不"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謝雨濃愕然看向前方,正對面坐著的男人似乎也恰巧看向自己。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甚至可以映照出她那驚慌的身影,可她偏偏看不出這雙漆黑的眸子里到底藏著怎樣的情緒!
"洪掌櫃人好啊!不花心、疼老婆,小時候還給過我糖吃呢!他兒子跟他差不多,應該是個丈夫典範!"言冬也加入游說團,整個廳堂,惟有謝雨濃和莊言夏沉默不語。
可言夏的沉默,更像一種默許,他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像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卻冷血殘酷地不施與回應,這樣的沉默,無異于當頭給她澆下一盆涼水!
她不信‘一夜夫妻百日恩'!那是假的!她知道自己的存在還不足以提及‘感情'的字眼,所以她才努力想抓住看得見的東西!
她必須反擊了!必須!
"這個暫且不提,雨濃甘心在莊家一世一生。老太君、三小姐,還有二爺雨濃今早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清清喉嚨,顧不得考慮言夏突然出現在家的疑問了!她必須先下手為強!沒有勁敵,這個家,遲早還是需要她的!
"哦?"冷淡的聲音終于出現,言夏輕抬眉頭,工整的眉尖似乎蹙起一縷陰騭的痕跡,可他很快地以淡然的笑掩去,端起茶盞,輕輕掀起杯蓋。
而奇妙的,老太太和言冬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絲不耐,稍縱即逝。
只有這種時候,旁人才能發現,這一家子是多麼驚人的相似!血緣不可置疑!可那表情實在消失得太快,謝雨濃一向耳聰目明,卻因為一時急切,而忽略過去。
"說吧,你發現了什麼?"輕描淡寫的,甚至是略帶勾引的詢問方式,男人放下杯子,懶懶調整坐姿,身子往柔軟的椅背上靠去,一手搭在扶手邊,慵懶的氣息一如他給人的壓迫感一樣,難以忽視。
"我、我發現孫少女乃女乃跟、跟二爺的小廝雲煙有曖昧!"一口氣說出來,她鎮定不少!不錯!這是雷打不動的事實!沒人能知道他們被關在哪里!她確定!這個家里,恐怕服務五年以上的雜役,都不太清楚這家中到底有幾個堆放雜物的小倉庫!
一語驚煞四方!本該這樣的!可她卻失望的發現,在座的三人全都面色冷漠,反應遲鈍。還是言夏首先表態,揮退在場的侍女,把場子空出來,供她盡量發揮。
"真的麼?有這種事?"唇邊帶著一絲淡笑,言夏反問道。
"不會吧?"
"你沒亂說?雨濃?"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像背台詞似的,這才知道該適時地加入劇情,以增連貫性。
"我、我當然沒亂說!"撲通一聲跪下來,謝雨濃帶上哭腔︰"老太君,雨濃曾服侍您多少年?雨濃是怎樣的人,您和少爺,應該最是清楚!若不信,現在就可叫人去南館與西館之間那個小庫房里去查看,雨濃親眼所見,奸夫婬婦,容不得雨濃撒謊啊!"
"當然清楚、當然清楚"臉色突然一白,老太太似乎受了很大刺激,盲目地點點頭,面容灰敗地喃喃自語起來。
"哼哼老太君當然清楚了!今兒個就再清楚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突然間,一道輕靈脆亮的聲音從正廳門口傳來,俏生生的翠衣女孩兒,叉著縴腰大搖大擺走進來,不知那氣派比謝雨濃之前的樣子要跋扈多少倍!
她連忙回頭看去,花容失色︰"彤雲?!"
"就是本丫頭!"要論趾高氣揚、拿雞毛當令箭的本事,彤雲自問跟謝雨濃不相上下!但現在,這丫頭突然自豪得很,看來敵我雙方在才華上還是有差別的!比起謝雨濃,她堂堂一品丫鬟天才美少女彤雲的潛力還大有可挖!
"你剛才胡說什麼?"臉色一沉,雨濃站了起來。彼此身份有差,她還不願在個小丫鬟面前三跪九叩!
"誰在胡說,立刻就見分曉了!"彤雲輕蔑地翹起鼻子,揚手打個響指︰"進來吧,涼大俠,輪到你表演了!"
卑音剛落,門廳前立刻出現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健壯精悍的男人一肩竟抗著兩具‘尸體'走進來,嚇得老太太和言冬風雲色變!
當然,謝雨濃看清兩人之後,臉色已經變成陳年咸菜那成色了!
將兩人放到地毯上,男人似乎和言夏交換了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然後輕拍二人,不多時,被解開穴道的一男一女都醒了過來——
未等兩人反應清醒,彤雲搶先一步朝眾人一個萬福︰"老太君、三小姐,二爺,彤雲手上人髒並獲,表小姐和後院兒的門房趙三疑有苟且,望三位主子定奪!"
"什麼——?!"這才反應過來的老太太和言冬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
"怎麼會這樣?!"老太太真的有些受不了刺激了。
"咱家到底有多少狗男女啊?!"言冬口無遮攔,直接表白她的驚訝決不是說說而已!
眼楮一轉,謝雨濃恨恨地瞪了彤雲一眼,趕緊申明︰"老夫人,先听雨濃說,雨濃句句屬實,您一定要查證啊!孫少女乃女乃和雲煙人還在那木屋里,決不會有假!"
"是——嗎?"聞言,彤雲笑得更詭了。而就在這時,言夏幽幽嘆了口氣,抬手向後堂連接門廳的小門招了招,說道︰"出來吧,別讓謝大總管太急了。"
卑音未落,小門的簾子輕輕晃動著,出來一個身材精瘦、青衣小帽的少年,一個箭步蹭過來,像猴子似的利落,在言夏身後站定,滴溜溜的大眼楮說不出的精靈︰"謝大姐姐,剛才您說的奸夫,可是指小的?"
口甜舌滑,不是雲煙,少年又是誰?!
謝雨濃驚喘一聲,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不可能!"她尖叫!決不可能!
"是不是不信?"這時,一直保持著相對沉默的言夏,眼中終于輻射出冷冽而殘酷的光芒,他微微掀起嘴角,再次嘆息︰"你也出來吧"
聲音落下,四周立刻屏息以待,可與雲煙不同,內堂里沒有半絲回應,言夏眉頭一皺,正要發作︰怎麼這丫頭這麼不合作?
雲煙趕緊附耳過去︰"二爺,孫少女乃女乃剛才嫌等太久,硬要打瞌睡,小的怎麼拉都拉不住"
一股低氣壓的眩暈雲層瞬間籠罩言夏頭頂,果然,仔細一听,內堂里均勻的呼吸聲證明這丫頭睡得還不是一般的甜!
懊死!永遠也別想叫她乖乖合作做場戲!面子有些掛不住,言夏尷尬地起身,親自走進內堂,緊接著,里面傳出一聲‘哎喲'的慘叫,再接著,是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打斗聲響——深諳個中三昧的彤雲給予言夏一股精神上的支持——要叫懶蟲姍姍起床,沒有中氣十足的吼功可不行啊!
磨蹭半晌,言夏才把一臉迷糊的女人給拉了出來,真人一旦露相,謝雨濃整個人終于崩潰了!
"你怎麼在這里?!"尖叫的聲音足以嚇跑姍姍渾身的瞌睡蟲,女人激靈靈地打個寒戰清醒過來,四下望望,終于確定是誰在問自己——
"誒?問我嗎?小叔叫我坐在里面等的啊。"悄悄擦擦嘴角,好在自己沒有睡到流口水。
"!"謝雨濃渾身劇顫,整個身子幾乎晃了一晃,險險穩住綁,再看看姍姍身旁那冷冷微笑的男人,終于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氣,再次跪下,干脆利落︰"雨濃該死!看來是天黑過頭,雨濃看錯人了!行為不檢的,應該另有其人!"
"看錯了?"
"另有其人?"
這立場轉變得可真快啊!言冬模模鼻子,老太太臉色更沉,反問一句,便三緘其口了。
"對!一定是雨濃看錯了,雨濃甘願受罰,還孫少女乃女乃一個清譽!"口口聲聲、面色凜然,謝雨濃說得在情在理。
彤雲笑得更奸了,她見言夏微微皺眉,拉著姍姍徑自坐到一邊去,連忙笑道︰"謝姐姐看錯了是麼?那現在想想,到底看錯了誰啊?"
扒呵,謝謝二爺!這麼好的機會留給她表演!
It'sshowtime!
"對對,我看錯了!"慌不擇路,謝雨濃玉手一指︰"我看到的應該是表小姐和趙三!其實我和彤雲妹妹撞見的,應該是同樣二人!"
這時,清醒過來的瓊林和趙三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被丟在這正廳前昏昏茫茫,迎接著他們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誒?!不是的!怎麼會這樣!?"瓊林第一個明白過來,厲聲道︰"謝雨濃,你在胡說什麼?!你誣賴我!"
"冤枉啊,小的不敢"趙三也要辯駁,可惜彤雲不給機會,飛起縴縴小腳一頓猛踹︰"多嘴!沒你說話的份兒!"
"我沒有誣賴,表小姐,您和趙三的事如今證據確鑿,雨濃也忙不了你。"大總管忙不迭推卸責任。
"你放屁!明明是你出的主意,你陷害我!你要害葉姍姍,你還要害我!"瓊林哭號起來。
"咦?害我?!"糊涂了許久的女人,終于听見自己的尊姓大名,連忙回魂。
但她的驚愕聲音很快就淹沒在言冬和老太太的抽息聲中,老太太氣得面色鐵青,言冬怒不可揭!
不僅僅是因為瓊林那撕破偽裝後暴露出來的粗鄙,還有那話中令人驚訝的內容!
"表小姐,你不要血口噴人"
"謝雨濃,你別想害我,死我也要拉你墊背"
一場有關于‘狗咬狗、一嘴毛'的戰役由此開始(由于接下來的內容太過十八禁,現在開始用靜音化處理,內容請各位自行想象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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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音結束,現在等在下為大家快進以上對白之後再開始實況轉播)
"住嘴!"一聲令下,沉默許久的老太太終于無法忍受這樣一出鬧劇出現在自己用心經營、儼然鐵桶江山一般的家族內部,她將茶盞重重一擱,脆弱的描金瓷器竟無法承受力量而碎裂開來,熱水濺了一地!
搬眉立目,昔日的鐵娘子重披戰袍,不減當年風采!只見她手一指,沖自己的遠親瓊林道︰"好個丫頭,外表看來心慈口軟,內里卻是包藏禍心!居然勾結外人想陷害自己嫂嫂,簡直是我家門不幸!"
卑鋒一轉,老太太再指謝雨濃︰"跳梁小丑也敢在我莊家放肆!?你這樣的貨色,我莊家上百年來不知對付過成百上千!要是敗給你這樣的心計,只怕老身去了之後也羞于愧見老祖宗!"
"對呀對呀!無商不奸,咱們家修煉的就是詭詐狡騙之道,謝大總管,你也太小看我們莊家的人了!"言冬冷笑著,得意洋洋地將事實抖露出來︰"蒼天有眼∼誰叫你把姍姍關起來後,沒想到二哥連夜回來了呢?剛才我們做給你看的,不過是安排好的一場戲罷了!叫你們倆自己打嘴巴!啊炳哈"
"不"大勢已去,謝雨濃頹然跌坐下來,再也沒有了過去那份鎮定。一切消失得太快,與她料想的截然不同,她愣是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難道上天當真與她作對,讓莊言夏這麼湊巧地趕回來?!
"過分!太女乃女乃你就這樣對待您的佷孫女麼?!我爹娘泉下會咒你的!你們莊家的都不得好死!"咬牙切齒,偽裝太久的柔弱,終有一天被風化,被剝落,袒露出內在的面貌!瓊林含恨地大叫,眼楮赤紅!她不僅沒如願坐上女主人之位,還被冠上不貞之名,損失實在太大!西陸首頁-論壇-情感-綜合-小書吧
"我不追究你便是大恩大德了,希望你去揚州那邊的別館好好生活。實話告訴你,我這里一直備著你未來的嫁妝,跟言冬的一模一樣,但如今,你還用不用得著,端看你以後造化了!"老夫人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哀莫大于心死。不聞不問,不代表全然不放心上,其實未嘗不是一種放心的托付。但事已至此,老太太一眼看上去,像又老了十歲。
"至于你我們莊家廟小,看來是容不下你了。"慈眉善目盡去,老太太快刀斬亂麻,可見當年手腕。
對謝雨濃連看一眼也不舍得,轉過身去,對言冬道︰"冬丫頭,扶女乃女乃進去休息!"
"這邊怎麼辦?"言冬孩子氣地推賴,她好好奇哦!懊怎麼解決呀?嘿嘿好想由自己親自出馬,像女乃女乃那樣帥氣地當個管家婆喲!她對女乃女乃刮目相看了!
"你當你二哥是死人吶!憊輪不到你管!言夏,快快處理了,讓姍姍回去休息,我有話跟你說,你早些進來!"
速速吩咐著,老太太幾乎是強拉著言冬離去,看著一老一少消失于內堂的小門內,謝雨濃突然吊起一口氣,匍匐向前,用著全天下最灑狗血,號稱〔宇宙霹靂無敵催淚瓦斯淒慘落魄慘絕人寰天慘地絕竇娥伸冤六月飛雪倫理糾葛之窮搖阿姨三式〕中最最普及的一招匍匐跪地求情告饒哀求式——突然抱住言夏的腳,用盡所有力氣地哭喊哀求道︰"不要!二爺別趕我走!雨濃哪里也不去!二爺雨濃知道錯了不要那麼絕情"
腳被突然抱住,言夏幾乎有點措手不及!看戲好久的涼風趕緊趁熱打鐵,吹個口哨聊表兄弟‘情誼',彤雲和雲煙看得搖頭晃腦,惟獨姍姍嚇得雞飛狗跳︰"這是干嗎?!為什麼要哭這麼慘?!謝總管?謝總管?"人家鬧那麼久,這女人耳朵到底生來干嗎的啊?
"雲煙,你還不去為表小姐安排?別館那邊不需要打理麼?"被謝雨濃和姍姍左右夾攻,在眼看著雲煙即將爆笑出來之際,言夏沒好氣地怒道!
"是"他沒資格看戲了。雲煙失望地走過去攙扶起幾乎失魂落魄的瓊林︰"表小姐,小的先送您回西館吧。"說著,便將瓊林帶了出去。
見少了個麻煩人物,言夏也幽幽嘆口氣,低頭看向謝雨濃,冷冽的目光中有一絲像憐憫又似惋惜的不解︰"你一直很聰明的,看到我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謝雨濃抬起哭得狼狽的臉,愕然地瞪著他,再看向姍姍,似乎終于醒悟到什麼,喃喃道︰"不不是真的不可能你怎麼可以"
"我為什麼不可以?"似乎在交流著只有聰明人才能理解的信號,言夏輕輕地反問,嗓音里的冷漠,仿若渾然天成。
"你騙我你騙所有人就為了她"她終于明白一切,但卻為時已晚!從始至終,她的計策成了別人的計劃中的一環,她是棋子,注定被拋棄的那一顆!
他怎麼可能這麼殘忍!?
太絕情、太冷血!愛上他,無異于與虎謀皮!只有他重視的人物,才具備價值,不相干的一切,都是他的籌碼!?
雙手顫顫地收回,她終于知道,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騙誰都可以,跟誰求饒都行——這個男人不行!就是他一手導演這一切,她的下場是他的計劃中的步驟
"你就為了個傻瓜一樣的女人!"這已不是質問,而是控訴!艾著被拋棄、被利用的憤怒與不甘!
漠然地搖搖頭,言夏輕柔地俯下腰身,用最低的口吻,輕輕對她說︰"不對,至少采花賊是真有其事,涼風追捕了他一個月,其余的,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他要的結果只有一個。只要能達到那個目的,他不在乎中間需要怎樣的過程!說他殘酷也好,說他冷血也好他從不否認。
計劃,竟是從采花賊現身杭州便已開始?!謝雨濃一陣傻笑,終于發現,當個聰明人,有時真不如當個傻子!
"你太狠心了,對我沒半點情意?"是啊難道她不值得一個男人疼愛麼?
"我對你的情意,一開始就已經給你,我給過你機會的"提到這個問題時,言夏將姍姍的肩膀往懷里一攏,輕輕帶著她,哄著誘著,一路朝彤雲那邊走去︰"想睡的話就先回去睡,我要過段時間才來找你。"
餅段時間,是的。他和她之間,一定要過段時間才能再見,至少,要先過太女乃女乃這一關。
"多久?人家好久沒見你了∼"昨天晚上,就在她和雲煙被關在小木屋里,以為要在這黑漆漆的世界睡到奄奄一息的時候,是他突然出現在小屋外,打開門接她出來的耶!當時她就覺得小叔好神奇哦!他們叫喚了那麼久都沒人發現他們,可小叔卻一下把他們找到了!摟著她,讓她舒舒服服地在他的須臾閣里睡到天亮,才帶她去太女乃女乃那里耶!
"就一會兒吧。"躊躇半晌,言夏的微笑染上些許陰霾,但他還是笑著,撩開姍姍額前的亂發,輕捏著那粉女敕如珠的耳垂,感受著她的體溫,猶豫片刻,才舍得將她交給彤雲︰"好好伺候她,否則我拿你是問。"別有深意的話語,讓彤雲微微一愣,但旗開得勝的丫頭懶得去管這男人的官樣文章,標準的被勝利沖昏頭腦!
"知道了啦!羅嗦!"領著姍姍,彤雲生拉活拽地將丟失了一夜的主子領了回去,好在這二爺拾人不昧,主子丟在他那兒,絕對保價!
待主僕兩人都說說笑笑的離去,看著那蝴蝶般翩躚的身影,一陣悵然的情緒漲滿胸臆,言夏回頭看向含恨而立的謝雨濃,淡漠地一笑︰"若你恨我,可咒我接下來的計劃全線潰敗。"
"那我有什麼回報麼?二爺,至少我也為您立過汗馬功勞,不論是用身子,還是用腦子!"慘笑連連,沒有了一切,她必須為自己的未來重新打算!說她邀功也好,要挾也好!
"你還沒想通麼?"言夏森然冷笑,邪魅的冷芒如針尖一般閃耀于眼底——"洪掌櫃的媳婦一角,是你最後的退路。我給了你,但你不要。自然,以後的路就只靠你自己了。"
"你不怕我毀了她?!嘴巴長在我身上,別怪我胡亂說了什麼,讓她從此沒有立足之地!"
此話一出,言夏先是一愣,然後突然大笑!笑得周身魔雲叢生,笑得讓人心中發毛!
"我以為你真聰明,看來你只是個普通女人!"指指自己的腦門,拂袖哂然︰"盡避說去吧!就算她成了萬人唾罵的女子,那又如何?"
這樣的態度,與其說是灑月兌,倒像是事不關己!但謝雨濃卻听出些許端倪,她啞然呆滯,喃喃自語︰"瘋了瘋子"
說著,她輕飄飄地拖著身體,慢慢走向門外,此時艷陽高掛,依舊還是連日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