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綰青之所以發出淒厲慘叫,源自于此刻聳立在眼前的豪華觀光大飯店。
她瞪著它好半晌,低頭對照手上抄寫著地址的小紙條,又抬頭愕視高聳的大飯店,再低頭確認小紙條,再抬頭……再低頭……再抬頭……再低頭……
「怎麼了?」黑凝與黑煉上前問道。
右綰青驀地捏皺手上的紙條,上頭龍飛鳳舞的有力字跡彰顯出書寫者的極好心情及惡意戲弄,她忿恨地將拳頭掄得更緊,隱約能听到指節喀喀作響,額上青筋也已到達斷裂的臨界點——
爆發!
「他誆我!左風嘯誆我!他給我的地址是豪華觀光飯店的地址,根本不是什麼沖進去就可以開槍亂掃射的黑道總部!臂光飯店、觀光飯店!我從台灣辛辛苦苦偷渡過來,在海上生不如死、吐得連命都快去掉半條,還委曲求全在游輪上當侍女端盤子賺小費,被人偷模還不能拿香檳砸破他的頭,結果迎接我的竟然是——觀、光、飯、店!」右綰青歇斯底里地仰天咆哮,一路上的辛苦全數化成了怨氣,沖喉而出,不管飯店外有多少觀光客來來去去,更不管有多少人因為她的怒吠猛叫而全部看向她。
「媽的!你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見你一次就扁你一次,你這個無敵大爛人左風嘯——」粉拳對著藍天揮舞,以為這樣就可以將詛咒隔著遙遙大海傳到左風嘯耳里,但隨即氣勢一垮。
「不,最蠢的人是我,我竟然……竟然還會相信他說的話,已經被他耍過這麼多回,我竟然還被騙……是我蠢,我是豬頭,右綰青,你的腦子里是不裝腦漿只裝豆渣——」她開始自我厭惡。
「也許,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飯店里?」黑凝覺得求證比鬼吼鬼叫來得實際。
右綰青抹了把臉,俏麗臉蛋上的無力感卻無法抹去。
「來都來了,除了再進去問清楚之外,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右綰青重新提起行李,爬上飯店的石階,心里對左風嘯的信任感已呈現負分成長,也幾乎對尋仇不報任何希望,她不認為左風嘯有心要讓她報父仇——是的,他向來以戲耍她為樂,從小到大哪一回不是這樣,他根本就是有心看她失望、看她難過……
丙然,右綰青到了飯店櫃台,以日文簡單和櫃台那名一襲和服打扮、氣質優雅的美人小姐溝通之後,美人小姐告訴她,飯店里沒有任何一個房客特征符合她要找的人,並且婉轉有禮地建議她不妨到其他飯店詢問看看。
「發生什麼事?」另一名飯店小姐回到櫃台,加入她們邊用日文邊比手畫腳的交談。
「這位小姐要找一位福田匡弘先生,我替她查了房客資料,並沒有這位客人。」美人小姐對著後來的那名小姐說道,看得出來後者的職位比她高,所以她的口氣非常尊敬。
「一福田匡弘先生?」飯店小姐只頓了幾秒,立刻驚喜地問道︰「呀,你是右綰青小姐嗎?」
「咦?你怎麼知道?」右綰青瞪大雙眼,她平常只在台灣為非作歹,什麼時候惡名昭彰到連日本人都認識她?
飯店小姐立刻朝她九十度鞠躬,「本飯店已經接獲通知,說您會大駕光臨。」
「通知?」
是右叔嗎?不,不可能,右叔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地址是一處觀光大飯店呀!
「有一位左先生在幾天前交代,說您會到淡路島來游玩,他說,只要注意一位來尋找「福田匡弘先生」的年輕女孩就是了。他吩咐一定要讓您獲得最舒適的住宿服務,您的房間也已經整理好了,請您跟我來。」
「等等,你說……有一位「左」先生?」右綰青非常強調那個字,她的日文雖然能溝通,不過有時還是會听錯,所以要再度確認。
「是,左先生。」飯店小姐笑容可掬地重復,並且補充說明︰「他說,希望本飯店好好招待他的未婚妻,所以您如果有任何需要,請盡避吩咐。」
日本人的多禮是有目共睹的,短短幾句話里,飯店小姐鞠躬的次數已經高達四次。
「左風嘯,你好樣的,真的在玩我。」右綰青咬牙切齒,懷疑左風嘯早有預謀!
「右小姐,請,還有這兩位,也請你們隨我來。」飯店小姐笑著對黑凝與黑煉敬禮。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呢?難道要志氣十足地扭頭走人,重新回到海上一路飄回台灣嗎?
不,她現在沒那種體力,她需要一張舒服的床、安穩的地,讓她好好休息三、五天養足精神,好抵消這些日子的偷渡辛勞,這樣才有辦法應付回程的暈船折磨。
「我先問清楚點,飯店的吃住費用是誰付?」如果飯店小姐說要由他們三個身無分文的家伙付,她就立刻調頭走人。
「左先生已經付清所有費用,您可以盡情享受本飯店的服務。」
斑,還算左風嘯有一咪咪良心。
「黑凝、黑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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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淡路島上著名的觀光飯店猶如建築在海上,每間客房眺望出去,就是蔚藍海面,十足的島國旅館味道。
擺凝站在房間外的小陽台,看海。
他們的房間安排在九樓,居高臨下,視野更好,看得更遠。
左風嘯老早就安排好兩個房間讓他們三人住,一切都打點得妥當,唯一向飯店施加的壓力就是右綰青必須自己住一間房,而她與黑煉則以夫妻名義被送進另一間房。
「你還沒看膩嗎?我們已經連續瞪著那玩意兒好幾天了。」黑煉指的那玩意兒,當然就是曾經折騰他和右綰青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海。
「在這里,除了海之外,我實在不知道還能看什麼。」
飯店的貼心設計就是要客人面對寬敞的大海放松心情,好好享受那咸咸海風拂面的味道,但他們可沒想到,住房的客人中竟然有偷渡而來、看到海水就反胃的人。
「看我呢?」他提供更好的視覺享受選擇。
「看了好幾十年,才更應該要膩了。」黑凝還有心情說笑。
「你膩了嗎?」
「有點。」若不這樣避重就輕,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黑煉的問題。
「你竟然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真傷人。」黑煉在笑,對她的答案頗玩味。「再給你三秒考慮,你的答案會變嗎?」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說你剛才的答案還有改變的機會,我真的給你三秒噢!一——二——」他很故意地數得好慢。
「煉,別數下去了,我沒有其他答案。」在他數出「三」之前,黑凝阻止了他。
「怎麼會沒有?你看,你的臉上有那麼多變化。」他的指月復輕觸她的眉心,「這里在說「還沒,我還沒膩」。」長指下移到她的鼻尖,「這里在說「我剛剛是騙你的」,還有這里——」最後停在她冷冷的唇上,「抿著笑意在說「再多幾個十年也不膩」。」
「你以前不是會講這種話的人。」听起來很花言巧語。
「被教壞了。這里不比研究所單純,耳朵听多了,總是會學些有的沒的。」踩進大染缸里,被染得五顏六色也很正常。
「……听起來不是什麼好事。」
「難道你以為我們還能拿研究所那套生活方式活在這個社會嗎?」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有點不太認識你了。」
是的,她發覺黑煉的不同,這些日子以來,黑煉真的不太一樣,不只是說話的方式改變,還有現在——他的身上沒有火焰包圍。
在她的印象中,黑煉十天里有八逃詡是烈焰焚身,剩下的那兩天也有大半時間在間斷燃燒中度過——離開了研究所,他的自制力似乎也變得成熟。
「我沒變的。」他笑著來到她身後,將她一頭被海風吹得散亂的長發攏握在掌心,胸膛熨貼著她的背,有意要將她鎖在陽台圍牆與他之間。
他將下顎擱在她肩上,氣息很熱,但少了以往燙人的火焰。「凝,記得上次那個吻嗎?」
「還沒忘記。」她遺忘的速度並沒有他以為的快,最快也要半年時間。
半年……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
「真可惜,如果你的答案是「忘了」,我就可以假藉溫習之名,行吻你之實。」黑煉的口氣惋惜,但是舉動可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守規矩,好似沒獲得她的應諾就不會對她動手——他一直貼近的肢體語言已經很明顯了。
「你……」幸好黑凝是不容易臉紅的體質,否則面對這麼明顯的調情,恐怕她的雙頰早已紅透。
「我這次會更控制好我的火焰,不會再燒起來的。」
他做這種保證干什麼?司馬昭之心,已經完全不想掩飾了嗎?!擺凝只能用眼神指控他。
「我還記得那個吻的味道,不需要加深我的記憶。」
她才說完,縴腰就被黑煉握牢,他交迭的雙手環放在她小骯前,左手還握著她柔軟的長發不放。
「是嗎?那你也還記得這個?」站在她身後,此時的姿勢方便他一前傾就能吻到她的耳際。
他吮著,她不禁打顫;他笑,氣音傳入她的耳殼。
「不要這樣,你吹出來的氣還是很熱……」
「真的?」他故意問。
「真的!」
「這樣呀……」戀戀不舍離開她的耳殼,他屏著火熱吐納,唇舌舌忝上她的脖子。「那這樣呢?」他含糊問著,唇瓣因為說話而蠕動,更刺激她敏感肌膚。
「你快要燒起來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熱,幾乎要灼傷人一樣!
「還不到。」黑煉清楚自己的臨界點,因為還不到,所以還可以予取予求,他的身高比黑凝高出許多,彎,很輕易便能擒住她的雙唇。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到燃燒起來的地步。」他故意將這句話哺喂進她的嘴里。
盡避隔壁房里傳來右綰青摔枕頭、打牆壁,發泄對左風嘯不滿的怒吼,也不足以打斷黑煉的動作。
「你以前只要……想,就會燒得很烈。」她尋找空隙,試圖調勻呼吸及開口說話。
陽台外,海風很大,卻似乎吹不散縈繞在兩人周遭的熱度。
「我會盡量控制在做完之後再自燃的。」黑煉一語雙關,望進黑凝有些困惑的眸間,忍不住想笑。
「你……最近的自制力很不錯。」
擺凝不否認,她並不討厭黑煉以這麼親昵的方式探索她,雖然他的體溫還是會讓她不舒服,但卻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她可以強烈察覺到,黑煉很努力在壓抑他體內的熱源。
「你確定在這種時候要夸獎我嗎?」黑煉很想很想將手掌鑽進黑凝身上那件飯店提供的和服浴衣里,畢竟除了交叉的衣襟及一條帶子外,幾乎沒有任何多余的阻礙——打定主意,他邊吻著她的嘴角,邊調整兩人的姿勢,準備讓她面向他。
她很瘦,幾乎模不到豐腴的部分,那條浴帶纏在她腰上,更束得她縴細單薄,但是他卻瘋狂地想要擁有這具身子,因為那是黑凝。
擺凝突地繃緊神經,渾身細胞進入防備狀態,微冷的氣息從毛孔內源源不絕竄出——因為她感覺到他的手滑進她心窩處,覆在鼓噪的脈動上。
「別緊張。」他想笑,因為她的反應,但他努力忍住。
他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顎緣,小心翼翼、仔仔細細地吻著那里的肌膚,她膚上泛出的冷沁,他不放在眼里,反而用火熱的唇去溫暖她。
「凝,你說過,就算我知道你開始遺忘過去的事,也于事無補,是嗎?」
擺凝的注意力原本已被他弄得渙散,但這句話卻讓她回神,完全自他的熱度間清醒。
「……沒錯。」避開他的唇,她才有辦法說話。
「然後我的回答,被右綰青那女人給打斷。」他追上去,重新貼上她的膚。
「我一點也不期待你的答案,因為你無能為力。」最多……就只是隨著她嘆息,然後眼睜睜看著她,變成冰冷。
他听到她的話,卻沒有泄氣,因為她以為他要說的話並非他的本意。
「我會說,我們先回研究所一趟,看看「他們」能不能治好你,如果不能,他們也困不住你和我,我們同樣能拍拍走人。」不用怕進得去,出不來。
「……那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他們什麼也做不到,對他們來說,我們只是實驗品,不過僥幸活了下來,他們根本不清楚實驗所產生的後遺癥要怎麼處理,那對他們來說,是另一個待研究的領域,他們幫不了我,沒有人能幫得了我。」
她也不想向任何人求援,不想一次又一次抱著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那也沒關系,我會再接下去說——忘了就算了,記不得也算了,想它做什麼呢?何況只是不記得片段,又不是全盤皆忘,你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也記得我說了什麼,這不就夠了嗎?人的記憶力本來就是有限的,誰能清清楚楚數出自己哪一天哪一秒時想了什麼、做了什麼?總是模模糊糊的吧。再說,你忘記的,我全記得,你想要回憶時就可以問我,我一項項說給你听,你忘記幾次,我就多說幾次。」
擺煉說著話,雙唇沒離開過她,因為想要溫暖她的皮膚,他停駐在同一個地方的時間偏長,直到覺得口中的冰肌有了令他滿意的溫度之後,他才甘願挪開,往下一塊芬芳進攻,而他的唇舌離開後,便留下一處紅櫻般的吻痕。
「要是你忘了這些……也沒關系,我可以重復再重復陪你溫習,說不定,你遺忘的速度會追不上我們的溫習——噢,不,不是「說不定」,而是絕對。」黑煉嘴里說的「這些」,正是指他吻她、抱她的親密事。
「但——」
「凝,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處在遺忘的恐懼里,我會讓你每逃詡有新的記憶。」只要有他在,他不會讓她只遺忘,而不再增添記憶,他不會讓她逐步被掏空。「然後舊的回憶,我幫你牢牢記住。」
擺凝不知道現在心里逐漸滿溢的感覺是什麼,好像身體某部分被熱暖融化,那些原本凝成冰的東西,化開了,成水了,開始無法以雙手捧牢,滴滴答答從十只指縫里流出來。
是因為太靠近黑煉,所以他的熱焰使她開始不像自己嗎?
她該害怕的呀!
她不是一直知道,與黑煉太靠近,唯一的下場是什麼嗎?
為什麼……听到黑煉這麼對她說時,她非但沒有想要遠遠逃開,反而像要飛蛾撲火般依近他,想要更貪求他將她抱緊?
就算真的會被黑煉融化,她竟然也覺得……無妨。
「你不怕有一天我醒過來時,看到你的第一句話是問——「你是誰」嗎?」她不知道自己最終會不會連同黑煉都遺忘掉,因為未來不是她能預料的,也許有一天,她睡醒了,記憶也被洗淨,不再單單只是遺忘感覺,那該怎麼辦?
「那麼我就回答你︰「嗨,我是你丈夫,請多指教」。」
擺凝看著環在自己身上的那雙手,下意識地將她的手輕覆上去,感覺那早已好熟悉的溫度。
「……想趁我喪失記憶時弄假成真嗎?」
「是呀,就欺負你記不起來,無從分辨我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擺凝輕輕笑了。
她知道黑煉真的會這樣做。
無恥嗎?是有一點,但她似乎不太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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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綰青一個人在房間里越想越氣、越想越火大、越想越窩囊,先到飯店提供的溫泉去泡到頭昏腦脹,再叫飯店送來四大瓶的清酒澆愁,猛灌掉半瓶,還是覺得煩悶,她決定抱著剩下的三瓶半去找黑煉、黑凝一塊痛飲,畢竟獨飲傷身嘛,有人陪酒,還可以听她訴苦,一舉兩得。
沒敲門,只嚷嚷了一聲「我進來-」,右綰青就闖進黑凝和黑煉的房間。
「唔?」
映入眼簾是凌亂的床鋪,上頭除了腌咸菜似的棉被外,還有兩件和服浴衣也散落在左右,床上空無一人,但是那情景幾乎已經教人明了,就在不久前,那兒應該上演過多火辣的戲碼。
浴室里傳來流水聲,以及黑煉一個人說著話的聲音,但從內容听來,浴室里絕對有第二個人存在——而這第二個人,是黑凝,還是另一朵野花?
冰于好奇,右綰青往房間里的浴室走過去,浴室的木門沒有關妥,從外頭瞧進去,首先就看到黑煉結實的背肌,用力的隆起、飽滿的起伏,讓右綰青在心里替他的身材打了個高分。越過他的肩頭,看不見小浴池里還有誰,不過右綰青卻從黑煉正在沖洗的黑發長度猜出正解。
除了黑凝,還有誰會留那麼長的發?都快拖到地板上了。
「鴛鴦共浴噢?」反正她右綰青習慣當電燈泡了,再多當一回也無所謂,她出聲打趣。
浴室里的兩個人同時回頭看著突然出現的她,但是兩人臉上都沒有尷尬逃避的表情,好似半點也不在意自己身軀的果裎。
「你們兩個早上不是還在冷戰嗎?又和好-?」右綰青不再盯著兩人看,她還沒有開放到大剌刺欣賞別人一絲不掛。
她走到和室桌前坐定位,將酒一瓶瓶放在桌上,朗聲對著浴室道︰「慢慢洗啦,不用招呼我了,我自己來就好。」
浴室那兩個人還真的都不理她,繼續他們的戲水之樂。
可惡,她只是客套話叫他們不用招呼她,他們還真的就完全不鳥她噢?!真是太過分了——
右綰青好哀怨地獨立垂淚,人在異鄉,舉目無親,孤苦伶仃,最可憐的是被爛人未婚夫玩弄……人間至悲,莫過于此。
本嚕嚕,右綰青灌下另外半瓶的酒,熱燙的液體滑入胃里,讓她逐漸覺得有些醉意,臉頰紅了起來,連眼眶也跟著湊一腳地泛紅。
嗚,看別人雙雙對對,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討厭,真討厭——
二十分鐘後,黑凝和黑煉終于從浴室里出來,黑煉替她穿上和服浴衣,系帶子,每個動作都很仔細,而他自己則胡亂套上浴衣了事,再拿來一條大浴巾幫黑凝擦頭發。
「我一直很想試著幫你洗頭,今天如願了。」黑煉的表情很滿足。
懊好控制特殊能力果然是對了,不但不會讓黑凝拒絕他靠近,更可以讓他觸踫她,她的發、她的膚。
「為什麼?我一直覺得這是苦差事。」尤其頭發越長,洗起來也越麻煩。
「你要是嫌麻煩,就交給我好了,難得我現在可以控制得這麼好,不會燒壞你的頭發。」
「真好,要是左風嘯也這樣就好……」右綰青在一旁眼紅地咕噥,同樣是男人,為什麼落差會這麼大呢?
人因夢想而偉大,也因夢想而不實際,唉。
趁著黑煉到和室桌旁的櫃子里拿東西,有些醉意的右綰青笑得很曖昧,還用手肘推推他,一派「你手腳很快噢」的調侃口吻;「你把黑凝吃掉-?」
「沒有,我在最重要的時候又燒起來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可是你們看起來像剛剛在床上廝混打滾完。」她下巴努努床鋪位置,那種程度的凌亂,打死她都不信他們剛剛啥也沒做。「而且要是你什麼也沒做成,洗什麼澡呀?還兩個人一起洗。」要不是她今天心情太惡劣,她還真想替黑煉吹幾聲口哨,藉以鼓噪氣氛。
「一起洗很怪嗎?」黑煉的表情倒像是右綰青自己才過度反應。
右綰青用力點頭,「當然很怪。」平常男女可不會有這種膽識,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見得會一塊洗。
「我和凝都不覺得。」畢竟他們又不是頭一回月兌光光共浴,以前也常有機會——被研究所人員一塊丟進大水缸里洗澡。
擺煉沒和右綰青哈啦太久,東西拿了又折回黑凝身後,料理她又長又濕的黑發,繼續把右綰青拋回去獨酌的小天地。
二度被冷落的右綰青打開另一瓶清酒,才準備要口對口灌酒,就被一旁衣架上發出的怪聲給吸引過去。
發出聲音的源頭來自于黑煉的衣服。
她像只好奇的貓兒,兩只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右綰青一向不是道德觀念強的人,偷听這種事,在她的法律字典里是歸類在善事之流,所以她走過去,翻動黑煉那件衣服,然後在上頭找到一個小型耳機,她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十指在上頭模模按按,似乎不小心按到什麼通話的按鈕,她好奇地湊近耳朵听——
傳過來的聲音,竟然是她前一秒才聲嘶力竭痛罵的爛人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