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晚上六點,他們抵達鄰近奮起潮的下榻旅館。
在老板娘親切和藹的笑容攻勢及左一句「甜蜜小夫妻」右一句「神仙眷屬」的呼喚中,兩人飛也似地逃進房內。
也難怪,孤男寡女一同住宿,不是夫妻或情人還能是什麼?
簡品蘊拿著旅社老板娘提供的簡易路標圖研究,原先是打算先到奮起湖著名的老街逛逛,但應巳龍開了好幾個鐘頭的車,想必累癱了——她這個坐在車子里打瞌睡的家伙都嫌坐疼了,何況是必須時時注意路況又得撥心思和她聊天的應家哥哥?
簡品蘊批行李朗地板角落一放。「應家哥哥,我去買晚餐,你著要不要先洗個澡還是補眠一會兒?」
應巳龍坐在軟呼呼的床上,頎長身子後仰,橫亙整張雙人床,慵懶的模樣看起來……好可口噢。
「別買回來了,我們順道去老商逛逛,一講解決民生問題。」他打了個哈欠,洗月兌平日西裝筆挺的正經,染上些些稚氣。
「可是你不累嗎?」
「還好,至少還能撐到凌晨一點之前。」應巳龍不再貪戀床鋪溫暖,一骨碌跳起身,朝她伸出手掌。
兩人的手指對于彼此體溫的眷戀及熟悉已然超出他們的意識,仿佛天經地義的牽握交纏。
簡品蘊輕甩著兩人交握的掌,像導游船沿途為應巳龍講解奮起湖的風光歲月。
奮起湖的老街有些相似于九份,有些店鋪所販賣的商品是他們父母那一輩才見識過的老!」牌,甚至已經在尋常的便利超商和市超絕跡長達十數年的「古董」。
啃了一個特大的鐵路便當,兩人又晃了兩大圈老街,夜晚的氣溫有些低,但卻不冷。不知是難得閑游到淳樸鄉間之故,還是扣在指縫間的長指搔得她好癢,她的心情從來沒像此刻一樣的輕松。
「我們好像老夫老妻逛大街咦。」恬然又自得的散步尤其像電視上某知名醬瓜廣告的情景。簡品蘊模仿起劇中老妻角色的台詞︰「老廿,明呀早愛呷菜噢。」
「我還大茂黑瓜咧。」
簡品蘊讓他追得輕笑,偏偏有個不識相的家伙拔來惱人電話。
「應巳龍。」他接通手機,表情隨即沉了下來,只簡短的回答——嗯、好、不……等等單字,或保持數秒的沉默。
簡品蘊看著應巳龍斂起笑容的俊臉。是-打來的電話?怎麼他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模樣?
「嘉義,四天三夜,你管太多了。」連續三句簡短回答顯示應巳龍沒多大興致繼續與電話彼端的人周旋。
如果今天他是以這種冷淡口氣和她說電話,她一定會埋進棉被里痛哭哀悼捶心肝的。
「你很清楚,夠了,我知道御飛死不了,但我料想不到你竟然——」應巳龍眼眸眯細,顧及身旁有個無事小嬌娃,他硬壓下欲沖口而出的話。「有什麼話等我回台北再說。」
一股拉扯的力道使他略略垂下繃緊的臉孔。
只見矮他不止一個頭高度的簡品蘊蠕動著唇瓣,另一只沒與他交握的手臂做出一個又一個可愛逗趣的動作,只是蠟筆小新的招牌動作,又是櫻木花道自大的狂笑模樣。
忍不住笑開的薄盾退離手機數公分,冷漠與溫柔同時出現在那張好看的容顏上,當然溫柔是給予她的。
應巳龍小小聲對她說︰「別逗了,我正在對某人發脾氣。」他知道她試圖移轉他不悅的情緒。
別生氣嘛。她嘟起嘴,重復兩次唇形。
應巳龍再度靠回手機听筒,隨口搪塞數句後便收線關機。
「是誰打來的?」她好奇地問。
「打錯電話的。」
她又不是白痴!用這種爛借口來欺瞞她,睜眼說瞎話!
「御飛又是誰?」她從來不曾听過他家族或親朋好友的事跡,最多只認識一個劉備先生。
「家里養的一只……動物。」他沒說謊,人也是動物的一種。雖然對御飛有些抱歉——大概只維持一秒,但天高皇帝遠,反正火爆的應家三公子听不到這番對話。
「喔……我還以為是你的家人,因為我都不知道你的家庭概況。」
「我有四個哥哥,我排行最小、」他倒是相當合作大方地供出,「照一二三四五來稱呼就行了,我們兄弟全出自于不同娘胎,至于我老爸在外頭有沒有私生子女我就不敢肯定了。」也許都已經排到三、四十號了。
簡品蘊小嘴微開,有點……應該說相當驚訝。
他爸爸娶了五個大小老婆?也難怪,報章雜志上不也時常上演豪門世家的各房妻妾爭搶財產的新聞嗎?
「應家哥哥,有錢人是不是不把婚姻和愛情當成一回事?」
「婚姻跟愛情本來就不是一回事。有愛情不一定能結婚,結婚也不一定架構在愛情之上。」
放眼望去,豪門望族的商業聯姻不計其數,多數是為了家族利益,像應家老大的婚姻就是其中之一——眾人預測,再不用幾個月,台灣的離婚怨偶將再添一對。
他補充道︰「不過我老爸可不是同時蓋了四、五間金屋來藏那些大媽、二媽們,他都是在經歷喪妻之慟後才追尋另一個春天,再度步入禮堂。」這一點也是他對老爸欽佩之處——娶五個老婆,克死五個老婆,世界上絕對找不到比他更「硬命」的鰥夫。
「矣……」向來偏愛刑案改編成的電視劇的她,腦中上演一幕幕恐怖又懸疑的畫面。
「這麼湊巧?他該不會是……殺妻吧?」她咽咽唾液。
應巳龍失笑。
殺妻?那個看到在廚房優閑逛大街的「小強」都會失聲尖叫,連舉起拖鞋殺蟑螂的勇氣也沒有的男人?
「我們應家兄弟都很相信我老爸是清白的。」他為鰥夫老爸叫屈。
「我只是隨便說說。」簡品蘊吐吐粉舌,投給他抱歉的眼光。她怎麼可以在兒子面前批評他的老爹呢?
應巳龍不以為意地笑,掌中屬于她的肌膚又暖又女敕,他輕輕甩動自己的手臂,連帶牽動著她,在半空中有節奏地畫著一道道美滿圓弧。
「有機會我帶你去見見他,你一定會喜歡他,而他一定也會非常非常喜歡你——他想女兒想瘋了,結果所有的老婆都為他生兒子,這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偏偏五個兒子都沒有遺傳到母親的優點,除了應家老四無可避免有混到一半外國基因,其余的全是道道地地的應家血。
兩人踱回旅館,中原標準時間晚上十點半。
簡品蘊趴在床上研究著明早出發的路線圖,應巳龍洗完澡,頂著濕漉漉散發從浴室里出來。
「明天早上我們去天塹奇觀那一帶,下午再到翠竹坡,雖然你有開車來,但有些山路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恐怕要走很長很長的一段路。」簡品蘊咬著筆桿,背對著應巳龍道,「你說這個行程好不好?」
「你吩咐,我隨意。」白色大毛巾復在他頭上,左右來回擦拭著混雜肥皂香氣及洗發精的發梢。
「我去年來奮起湖完全靠著這兩條小象腿,一步一腳印的走下去,還很可恥的在半路上搭警察伯伯的便車……」她回過頭,發覺應巳龍在整理背包,從中拿出隨身物品和一瓶礦泉水。「你在做什麼?」
「準備睡覺呀。」他的回答好像簡品蘊問了個多蠢的問題。
就在應巳龍的手觸及門把時,簡品蘊秉持著不恥下問的最高原則。「既然要睡覺,你又要上哪里去?」
「車里。」他偏過頭,眨動著看來好無辜的黑眸,一閃一閃亮晶晶——控訴著她準備無情地將可憐男人趕離溫暖的房間。
他辛辛苦苦開了那麼久的車子,姑且不論耗費的寶貴光陰,油資也夠可觀的,還有他向公司請假所扣除的薪資所得及全勤獎,加加減減都是佔不到好處的絕對虧損,現在還得可憐兮兮窩回窄小的車座……
心底因他任勞任怨的眼神激起好內疚的感覺,她完全忘了當初是應巳龍自願跟來嘉義。
「你、你睡這里就好了啦!反、反正床也有了,地板也很寬敞,雖然你的手長腳長,但應該夠你睡的了,你今天開了一整天的車,晚上還得睡車子里……你不累,我都替你覺得累。」她沒有別的意思噢,只是發揮善良的同胞愛,收留他窩在房間一角。
見應巳龍沒有反應,直挺挺站在門扉前,簡品蘊繼續努力說服他,「而且你的頭發還沒擦干,會感冒的。」
呃,這個理由有點遜耶……
「你如果不想睡地板,那我用棉被在床鋪中間隔條楚河漢界。「拍拍左邊床鋪,「你、你、你就睡這邊好了,反正我一個人用這麼大張的床好奢侈。」
呃,怎麼還是沒有動靜呢?
「俄們雖然還沒認識一年半載,但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嘛……」好,努力阿諛諂媚,多說應家哥哥的好話。
可惜他不為所動。
「我的睡癖很好的,你絕對不用擔心明早醒來時發現我滾過界線,纏壓在你身上。」
她不死心再加注有利于他的條件。
「就算我真的不小心-過楚河漢界,你再把我回去原位不就得了?」她大大退讓一步,甚至大方提供給他「動用私刑」的最高權利。
她已經苦口婆心地再三「勸誘」,奈何應巳龍似乎不受影響。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染指你的清白啦!」
最後一句「保證」沖出口,伴隨火辣辣的焚臉烈焰,嬌小身軀如狂風掃進浴室,砰的一聲甩上門。
接著便是強力蓮蓬頭沖刷而降的聲響,顯示著某人在浴室中借由冷水來熄滅燎原火紅在嬌顏上泛濫的跡象。
誰說沖冷水是男人的專利?
應巳龍雙手插在口袋里,維持面對門扉的姿勢,唇角帶著感動,噢……這種笑容不能稱之為感動,而是——
得逞。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清淺的笑聲-出喉間,卻在泄漏出口前-設在不曾卸下笑意的唇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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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品蘊足足在浴室里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等到她賊頭賊腦從浴室探出小臉,應巳龍已經佔據在雙人床鋪左半邊,原先寬敞的床看來瞬間縮小一號。
他睡著了?
「應家哥哥?」她呼喚的聲音只能容許蟑螂螞蟻這類小昆蟲所所聞,大概比蚊子振翅聲大一點。
沒反應,但也沒听到打呼聲。
她爬進內側床位,盡可能不產生過度劇烈的震動及噪音吵醒「枕邊人」。
應巳龍靜躺攤平,規規矩矩享受屬于他一半權利的被單,她也滑進被窩里。
他體溫煨暖棉被蓋起來好舒服喔!
棒出小小一口滿足的淺嘆,她偏著頭,看著他濃黑墨發頑皮遮掩下的容顏。
他好像睡得很熟。
可是……
哪有人睡著了,眉頭竟然皺得比百褶裙還多褶?!說不定有只蚊子飛過去還會不小心被這一波波眉頭蹙浪給活活夾死!
簡品蘊看不過去,伸出食指在應巳龍兩眉之間戳戳戳——試圖讓食指發揮熨斗的重責大任,熨平不听話的擰緊眉心。
「不要皺眉啦,很丑很丑耶。」她壓低音量嘀嘀咕咕地衷心認為他還是平時正經中帶點風趣的模樣好看。「睡覺是人生一大樂事,你怎麼睡得這麼不安穩……」
倏地,她想到應巳龍曾說過他有個「作怪夢」的特質,難道他現在正身處夢境?但這個夢看來不是啥好夢,否則他不會在熟睡間仍無法放松精神……而且他渾身的肌肉繃得好緊!像根滿弦的弓,蓄勢待發……可是她好怕他這把弓會在強力拉扯間應聲折斷!
「應家哥哥!」顧不得擾人清夢的罪惡,簡品蘊搖蔽應巳龍冒著豆大汗珠的臂膀,試圖幫助他由夢境中回歸現實。「應巳龍!醒來啦!」
即使進人深沉的夢眠狀態,依然很難忽視耳畔騷擾的嘈雜聲。
低吟聲由應巳龍喉頭流泄而出,爾後慢動作地撐開眼瞼,帶著蒙朧。
他的手掌游移到自己汗濕的右額,半復住瞳孔,嘎啞的噪音輕喃︰「繭兒?」
「我是簡品蘊,小簡!」她強力捍衛自己的姓名權,忽視方才那兩個字滑出他雙唇時帶來的一瞬間不悅。
應巳龍撐起疲累的眼皮,側首凝睇著她,蒙黑烏瞳逐漸恢復專注的清亮,而聲音慵懶的仍如一江足以溺斃人的春水。
「……天亮了?」
「不是。距離你剛剛睡著大概才過兩個小時。」她瞄了眼手表。
「那……你為什麼叫醒我?」應巳龍苦笑,害他還以為自己睡過頭。
因為你睡著的模樣好恐怖,好像身處在駭人的地獄里,眉頭皺得比沙皮狗還多褶,雖然你沒有夢囈或尖叫,可是我怕如果沒叫醒你,你就會被惡夢給吞噬掉——你看自己的手掌。
她抓起他的手腕,迫使他攤開猶自握拳的五指,掌心里仍有五指指尖深陷皮肉的紅痕,足見方才他收握拳頭的力道有多強勁。
他收回自己的手,爬梳著微濕的發。「嚇到你了?」
她搖搖頭。
「我沒事,只是在作夢。」他起身為自己倒了杯水,輕啜。
這樣的夢境對他早已司空見慣,甚至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又是有關于亂世的那個連續夢?還是夢到叫‘繭兒’的女于?」
應巳龍靠坐回床沿,拉好棉被,不讓一絲一毫的冷意竄進包裹著她嬌小身軀的被窩。
「的確是那場永無止境的夢,但這回我沒有夢到繭兒。」他曾在張開眼的一瞬間以為看到了螢兒,而實際上那張擔憂的臉孔是簡品蘊。
簡品蘊蜷起身軀,躺在枕上靜靜地望向他。
應巳龍接續道︰「這場夢境看來很像在……逃難,而且逃得有點狼狽。」他還來不及厘清更多疑點,就被她給挖了起來。
「逃難?為什麼要逃難?」她不由自主地往三國歷史想去,但三國歷史中的逃出場景太多了……
「好像是兵馬設有敵方的萬分之一,又毫無援助,所以不得不逃。」應巳龍手掌撐在後腦勺,將夢中所感受到的原因向她吐露。
「哪有沒有逃成功?」簡品蘊再度發揮好奇寶寶的本性。
「我不知道,還沒開始逃呢。」只是夢境中仍免不了數場兵戎相向。
「你如果躺下來繼續睡,會不會從剛才被我打斷的那幕畫面開始作起?」
「按照過往的經驗來說,會。」所有關于戰事的情節都不間斷或跳過,只除了關于「繭兒」的部分幾乎是拼拼湊湊,令人理不清頭緒。
「你還要再睡嗎?」她露出愁雲慘霧的神情。
憊沒開始逃難,他臉都表情就如此駭人,要是夢境中的逃難大戲開始上檔,他豈不是面目猙獰,整整一夜的精神折磨?
「我好像沒有其他選擇。」應巳龍安然俯低身子,臉孔與她的近在咫尺,讓簡品蘊臉蛋不由自主地紅灩起來。
他笑了笑,像個準備說床邊故事給掌上明珠听的好爸爸,安撫地拍拍她肩膀。
「你別緊張,我不會將夢境中又叫又殺的戰爭搬到現實生活中來夢游,也不會比手畫腳的誤K到你,更不會鬼吼鬼叫制造噪音。我的夢境雖然詭異但絕對不會影響到旁人的睡眠品質你安心睡你的覺。
「那你呢?」清靈杏眼蘊著好深好濃的不安。
「繼續睡呀。」他回答得輕松,身軀鑽回被窩。
「可是又作惡夢怎麼辦?」
「既然無法避免,那就繼續作吧,反正牙一咬就結束了。」他安慰著看來比他這個當事者更擔心、更害怕的簡品蘊。
「還是我們不要睡黨,做些別的事,好不好?」她提議。
她才不忍心自己睡得安穩,而這個飽受夢境所苦的男人孤零零作著惡夢。
「笨蛋小簡,不要在這種夜黑風高又孤男寡女的凌晨時分說這麼曖昧的話,否則我不保證你會有什麼下場。」應巳龍哭笑不得,賞她一個白眼。
簡品蘊愣了一下,隨即驚覺自己說了什麼曖昧蠢話忙不迭搖蔽著陷在枕頭里的腦袋,澄清自己絕沒有引人犯罪的念頭。
「我、我我我不、不是那種意思!不、不睡覺做做別的事、像、像打打撲克牌啦,說說鬼故事呀,再不然看、看看電視也可以嘛。」她伸手在床頭搜尋,總算讓她模到電視遙控器。
漆黑的熒幕閃過開機亮光,未見影像先有聲——而且還是媚入骨髓的嬌吟和濃重的男性低狺聲。
未成年的乖寶寶早該上床睡覺的深夜時分里,電視熒幕上演著兩具光果軀體領餃主演的激烈妖精打架戲碼。
「哇——」簡品蘊高分貝驚聲尖叫,蓋過電視里傳來的申吟浪叫,她甩掉手中仿佛會燙人的遙控器,掀起棉被復住羞慚火紅的臉蛋。
應巳龍關掉電源,解除了這種突發的尷尬雖然他也被嚇到了。
「意外,這只是過外……」縮在被單里抖顫的她,苦著一張小臉,聲音悶悶地從棉被下傳來。
「我知道你的好意,也心領了,你還是睡吧,否則明天怎麼有精神玩呢?」
滴溜溜的大眼探出被單,盯著試圖哄她睡覺的男人。
「應家哥哥……」她似乎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嗯?」
沉默許久,她終于囁嚅地說下去。
「你、你如果想看剛剛那個頻道也沒關系,我可以躲在棉被里不妨礙你,你、你慢慢看,音量不要聞太大聲,不然我會睡不著的……」她鼓足勇氣,把心底最善解人意的句子說出口。
教他在身旁躺了個溫香暖玉俏女圭女圭的同時,欣賞令男人血脈僨張的十八禁影片?!她太高估男人的理性了吧?!
應巳龍完全懶得與她爭論,干脆故意板起臉孔,拉下復住她半張臉蛋的棉被,以免她在被他掐死之前就先悶死。
「簡品蘊,現在,睡覺!」他刻意擠出最冷硬的嗓音不讓笑意露出馬腳。「否則我就真的跟你‘做些別的事’!」
「你在開玩笑吧!」怎麼可以這樣威脅人?
「想試試?」他問得陰柔。
她急忙搖頭並用力閉起雙眼,以行動來證明自己捍衛寶貴貞操的決心。
房內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傳來鄉野山林間的蟲鳴狗叫。
不知經過多久,簡品蘊悄悄張開一邊眼瞼,觀察枕邊人的熟睡程度。
他的睡相實在太平穩,雖然這回眉頭沒有夸張擰聚但呼吸聲規律又沉穩。依她的判斷,這男人應該已經睡得不省人事。
被單下的小毛手開始朝應巳龍的方向蠕動行,努力探索著。
咦?怎麼模不到咧?
「藏到哪里去了?」她嘟嚷著。
原先偷偷模模的毛手干脆大搖大擺攤開五指,加大夜襲範圍。確定前方十五公分之內沒有她搜索的目標,毛手緩緩爬上他的胸膛。
「有了。」她咧嘴一笑,五指將「目標物」收攏在手中。
「嘿嘿,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擔心你作惡夢。」她滿意地低語。「因為我會叫醒你的。」
完成夜襲任務的她,總算能完全合起千斤重的眼皮,咕噥數聲便沉沉睡去。
暗黃燈光下,應巳龍睜開假寐的眼,凝覷著憨睡的臉蛋。她的左手牢牢握住他的右掌,五根細長的指瓖嵌在他的指縫,體溫略低。
她一定是認為身處惡夢的他會不由自主地掄拳,而安躺在他掌間的柔荑只要接收到壓迫的力道,她便立刻喚他清醒,不讓他在惡夢中多待一秒……
隨著意識逐漸朦朧,唇角卻勾起釋然的笑痕。
今晚,應該會有場懊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