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破夜幕寧靜的,是呼嘯張狂的機車催油聲。
彎曲的山路,路燈昏暗,只有卸除了消音器的排氣聲及鮮明的機車尾燈在山路間流竄。群起的刺耳吆喝,在彰顯著飆車青年對于生命的咆哮及嘶叫。
十多部機車,二十多名少男少女無視台灣法規——騎機車須戴安全帽的規定,在夜深人靜間,瘋狂嚷叫歡呼。
飆車族,是他們的通稱;不良少年,似乎也成了他們的代名詞。
徹夜通宵的玩樂、肆無忌憚的笑鬧,男男女女像是一匹匹月兌韁野馬,在道路上馳騁。
「小漾!」
蛇形間,一部重型機車飆到50cc小綿羊旁,在「噗」聲大作下,重型機車的龐克騎士扯嗓地叫嚷小綿羊上優閑哼著R&B的龐克美少女。
「小漾!」很危險地,龐克騎士伸出腿,朝小綿羊空無一人的後座輕踢,終于換來小綿羊主人的一記白眼及注意。
「干嘛啦!」龐克美少女的聲音清脆,但听得出來十分不耐。她一頭朝逃諤發,是她用了一整罐造型發雕才搞出來的精心杰作,紅橙黃綠藍靛紫等等七彩顏色分別染在一戳戳猶如刺帽背上直刺般的發上,巴掌大小的鵝蛋臉上的彩妝也絲毫不輸她作怪的發色——三公分長的假睫毛,讓她那雙原本就不算小的水眸呈現媲美恐怖女圭女圭一樣的驚艷;明明是白淨無暇的肌膚,她非得畫上一款自創的「紅色熊貓妝」,故意讓濃妝艷抹遮蓋住她原來的容貌。
「听阿燦說,今天小叮當找你麻煩?」龐克騎士要帥地擺了個pose。
「對啦!」提到今天她被學校教官惡整,她就一肚子火!
難得她大小姐今天超得早,在遲到前十秒準備奔進校區,沒想到被綽號「小叮當」的新任總教官攔下,故意訓她個幾句,結果她一腳踩進學校已經是八點十一分,遲到一分鐘,飲恨被記下一支申誡!
「要不要我帶人抄家伙去蓋他布袋?」龐克騎士明顯地想要替美人出氣。
「免了,我下午就拿小刀刺破他四個轎車輪胎出氣了。」龐克美少女叼著煙管,十足的海派大姐樣,只是那煙管從不曾點燃過一回。
「那只小叮當自以為總教官關公離開後,他就能接管他的威嚴來壓住我們,但他也不照照鏡子,光身高,他就差了關公三、四十公分,更別提那張臉,人家是不怒而威,他哩,嘖——」光從小叮當三字听來,就可以知道龐克騎士句子中的主人翁的長相是偏向于善良無害又搞笑型的。
提到另一個敵人,龐克美少女的眉峰又挑了起來,「說起關公,我本來打算在畢業那天,找一群兄弟去痛毆關公的,誰知道他竟然離開學校了!」可惡,還沒按照各大學校畢業的「風俗」,好好「感謝」師恩——畢業那天也就是報仇之日,那天月兌下校服開始,也是學生和老師算總帳的日子。
據她所知,不少老師在那天會請假不出席,尤其是一些老愛和學生做對,或是愛找學生麻煩的教官、主任之類,因為很多積怨許久的學生會帶凶器到畢業典禮會場堵人,而且,那天學校的廁所也會爆滿——學生很愛把老師拖到廁所去好好「聊聊」。
「小漾,你確定你畢得了業?」龐克騎士大笑兩聲,他們這一大群飛車族全是掛在二一退學名單前三名的常客,說不定這輩子還沒有機會看到什麼叫畢業證書哩!
「就算畢不了業,也是可以好好「照顧」教官呀!」誰規定扁人還得先領畢業證書的?
「你敢打關公嗎?他合起一只手掌就可以捏爆你的腦袋,一只腿踹在你腰上的長度還讓你反踢不到。」因為關公的腿長大概是龐克美少女的兩倍有余。
龐克美少女一時之間無法反駁,別提海扁關公了,她只要能在他面前別抖的像只落水狗就已經勇氣十足了!
「至少畢業那天我可以沖到他面前對他比中指!」這是她策畫了兩、三年來的最終計畫——她也只敢做到這種小人程度罷了……真窩囊!
「那麼現在你也可以沖到他面前比中指呀,反正他已經不是教宮,沒啥權力扣什麼大過小餅在你頭上,而且你也不用等那遙遙無期的畢業典禮。」
龐克美少女先是一愣,爾後才搔搔頰,「……對耶,我沒想到哩……」不過,她想,如果她現在再遇見關公,大概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拔腿就跑吧。
沒辦法,這兩年被關公給嚇到膽子只剩螞蟻一般大小了,現在光想到他那張不怒而威的「聖顏」,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真不知道有哪個女人能忍受得了他。
突地,一記口哨聲由兩人身後高亢傳來。
「你們兩個騎那麼慢,談情說愛噢!」幾聲車嘯,數部機車跟上兩人的行進速度。
「談你個頭啦!」龐克美少女回手給了身後同夥一記爆栗。
「小漾,給大雄泡啦,他肖想你好久了耶!」
幾個看好戲的狐群狗黨開始鼓噪,整個車隊里的人都清楚,龐克騎士——大雄,早在龐克美少女——花漾頭一次在pub拿酒瓶砸破他的頭時就深深迷戀上她,百般示好、千般諂媚、萬般阿諛,花漾就是不鳥他,態度很明白——要當兄弟,ok,要當男女朋友,免談!
「你看我們每台車上都是鴛鴦成雙,只有你和大雄騎著孤單的摩托車,心里不癢噢?」同伴再鼓吹著,看來頗有受大雄收買之嫌。
「鴛鴦?我看是奸夫婬婦才適當。」花漾完全不給面子,她才沒興趣像那些女同伴,整個胸脯貼到男人背上去給人家吃豆腐還一副很爽的模樣,哼。
大夥兒向來說話都沒正經,嘲來諷去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也沒人將花漾那句話給放在心上,他們會如此忍讓花漾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對他們而言,花漾是一台「會走路的人形提款機」,舉凡車隊吃喝玩樂的消費,幾乎全由花漾一個人買單,出手闊綽的程度已經形同他們的再生父母,即便一晚幾萬塊的花費,花漾大小姐刷卡可是不曾皺過一次眉。他們知道花漾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父母金錢供給源源不絕,萬萬開罪不得。
「人家小漾眼光高,才不會看上大雄這個「俗辣」,說不定小漾的父母已經替小漾安排了什麼鑽石金龜婿,只等小漾一畢業就嫁過去當少女乃女乃耶!」某一個頂著獅子爆炸頭的年輕女伴夢幻地說道。
「真的嗎?」有人信以為真。
「煮的啦!」花漾沒好氣地催了油門,可惜50cc小綿羊跑不過125大野狼,只能繼續被同伴圍著調侃。
「小漾,你父母是不是真的替你找了老公?小說都是這麼寫的,你是不是不喜歡父母安排的那個男人,所以為了反抗他們,你才跟著我們鬼混?」另一號龐克美少女問。記得不久之前她才啃完一本言情小說,里頭的戲碼是這樣安排,結局當然是禽獸般的男主角最後被小天使女主角收服,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敗好嘛,很有自知之明,還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叫作鬼混。花漾冷哼了聲。
油門又催了催,稍微拉開幾公分距離。「沒有沒有沒有!哪來的老公呀,你們滿腦子的小玉西瓜!我只是不給泡行不行呀!」她也是有選擇權的,又不是說每一個巴上來的男人她都給接收!
再者,她對于自己同夥的男性友人太明了了,全是一群年齡與外表相悖的家伙——十七歲的外表,七歲不到的智商,她才沒興趣交個小弟弟來疼愛!
「為什麼不給泡?」大雄委屈地問,他想知道自己無法獲得青睞的原因。
「不想、不要、我不爽,可不可以?」死纏爛打的男人最討厭了!何況她已經明明白白拒絕不下二十次,怎麼,他想挑戰10l忠狗嗎?直說就好,她的拳頭要將人打成大麥町那種淤青只是舉手之勞,不會太麻煩的。
報漾斷然拒絕一出,讓眾人尷尬了三秒。
「大雄,別太傷心,反正我們這一群男人都是被小漾踢出局過的,沒有人會笑你的。」一個同伴拍拍他的肩,朝大雄使了個眼色,也連帶暗示大夥兒別再繞著這話題打轉,否則惹得花漾大小姐脾氣一發,掉頭就走,那麼今夜通宵的玩樂費就沒著落了。
簡單的眼波交流,大夥兒心知肚明,開始有人尋找新話題,再佯裝無事地繼續打打鬧鬧。
認識花漾半年多,大家對花漾的脾氣多少也模透了些,老實說,他們都認為花漾本來不該屬于他們的style,她適合當個獨行俠或是那種做什麼事都是獨來獨往,和人老死不相往來那類的冰霜女孩,可她不,只要他們吆喝一聲,她總是每回都會出席,即使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只是要敲她一頓白吃的飯,她也沒吭過聲——重點是,跟著他們出來玩,她也是屬于不願多吭聲的悶葫蘆,好像……只是想安安靜靜地跟著他們玩樂,簡直矛盾。
報漾仍是一個人騎著她的小綿豐,跟著眾人蛇行于山路,反正凌晨車少行人少,也不用太擔心山路上突然沖出什麼大卡車,眾人也玩得更瘋更野了。
相較于同伴的吆喝嘻笑,花漾顯得沉默許多,若不是身上的裝扮和其他人很配合,她幾乎像是不小心騎入飆車群間的良家婦女,因為不敢在飆車族眼前大剌剌地落跑,所以只好跟著車陣一塊跑,成為飆車族里的異類。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吧。」
報漾突然抬頭瞧了布滿彩暈的月亮,自言自語道。
山上空氣好、燈光少,星星變得很醒目,如果能躺在一大片草原上數星星,一定很過癮……但她知道看星星這種蠢事——至少對于大雄他們那一大群家伙定是這麼嗤之以鼻,恐怕她要是提議去做,會被大夥兒恥笑整整一個月。
叭!
騎在眾人之後的花漾被突來的喇叭聲給驚醒,思緒由滿天小星星墜回車囂流燈之間,然後,緊急煞車——在她差一秒撞上山壁之前!
報漾一張涂滿粉妝的臉蛋嚇得慘白,身後車子大燈照著那一大片差點奪去她花樣年華小命的山壁,若是沒有那聲喇叭聲……她沒敢再想下去。
必頭看著那部銀灰色的賓士轎車,汽車玻璃上的隔熱紙擋住了窺探車內駕駛的可能性,加上刺眼的車燈讓她眯閉起眼,根本瞧不見什麼。
「小漾,怎麼了?」
報漾方才的煞車聲讓同伴跟著停車,也注意到花漾身後的那部轎車。
「那部「笨死」撞到你了是不是?」大雄跳下車就率先演繹車禍場景,英雄氣慨十足地大聲喝道。
「厚!開Benz了不起呀!叫他下車賠錢啦!」二十幾個同伙聲勢浩大地泊好機車,一副找碴的凶惡樣,有幾個人甚至還從座位下模出凶器,頗有開打前的準備。
轎車里的人仍是沒有現身的打算。
「你們做什麼!我有說他撞到我嗎?」花漾一喝,制止了眾人上前對銀色賓士胡作非為。
「可是你現在的樣于很像被他的車頭給A到去撞山壁的感覺——」
「要是他真的撞到你,我們就大敲他一筆,他敢不付錢,我們就打爛他的賓士車!」有人撂狠話。
報漾開不了口解釋自己是因為幻想看星星而險些撞山殞命,要不是銀色賓士的車主好心「叭」她,現在她早就奄奄一息地粘在山壁上等著斷氣了,所以嚴格來看,銀色賓士的車主算得上是救命恩人——
太可恥了,不能講出這個理由。她只好閃避話題端起架子,「都給我收起家伙,誰敢踫到銀色賓士的烤漆,我花漾就跟誰沒完!」花漾此時的模樣還真十足像極了她的發型——豎起尖刺的刺。「要不是賓士發出「叭」聲,我早就因為……因為視線不良加上山路彎曲而撞山翹辮子了。」撒了一些小毖,應該是不會被他們听出破綻。
報漾下了小綿羊,走近賓士的車窗,伸出食指在玻璃上叩叩兩聲,她想向車主意思意思道聲謝,這是道德問題。
車窗搖下,車內流泄的輕音樂正緩緩飄送,實際上,花漾覺得……現在的背景音樂要再沉重些、再緊張些,呀!像大白鯊的主題曲就很適合——很適合駕駛座上的男人。
扁瞧見那男人上半截的身軀,她相信下半截的魁梧程度也相去不遠,炯炯有神的目光正與她平視,眼中有著些微不悅——不知是因花漾一身夸張的造型不悅;抑或為一群國家幼苗不思長進,半夜聚眾飆車而不悅;還是為了眼前花漾不珍視自己小命,飆機車時還有空胡思亂想,差點因分心撞山壁闖下大禍而不悅……
總之,他的表情不高興。
「呃……那個……謝——」聲音噎住,因為那個男人掃來的眼神。
「嗯。」一字單音,听來很像冷哼。
車窗再度閉上,阻斷了花漾卡在喉頭的其他話語。
其他話語?!她不是本來打算帥氣地撂下一句「謝謝」,然後掉頭走人的嗎?怎麼這時會深覺對他……她有種一吐為快的,無論說什麼都好,她想和他再多說幾句話的,而這,也在深色車窗搖上的同時而變成失落。
她的小綿羊一直停在他車前,擋住了路,車內男人等了許久仍不見她有牽車的打算,又輕按了一下喇叭,明示著要她連人帶車移到馬路旁。
報漾一震,突然又沖上去拍他的車窗。
車窗二度搖下。「又有什麼事?」男人的口氣還是很低沉。
「你叫什麼名字?還、還有電話、地址、年齡、星座、血型……」一時沖動月兌口問了名字,乾脆咬牙連他的身家背景全問清楚好了!花漾壯士斷腕地鼓勵自己,不去理會身旁幾個男伙伴的倒抽涼氣。
報漾,那個冰山小美人花漾,在釣男人?!
車內男人也許對女人搭訕的花招司空見慣,所以也沒太大驚訝,緩緩遞出一張名片。
「有朝一日,你會需要。」很惡意的,車內男人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至少凌厲的唇線有了柔軟的弧形。
簡品-,律師。制式化的名片上白紙黑字如此印刷著。
報漾也不笨,知道他言下之意是指她這模樣打扮的不良少女,極有可能因為飆車肇事、吸毒打架、惹是生非而進出警局,而他,很樂意替她服務。
面對他可能的誤解,花漾不以為意,像個接過師長頒獎狀的小學生,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然後誠心恭讀上頭的名諱︰「簡品-……」
「可以把機車移開了嗎?」擋路了。
「不能再等一下下嗎?五分……一分鐘就好!」原本攤在面前的五根手指頭立刻縮減四指,不敢得寸進尺,畢竟現在是她有求于人,放軟了身勢才是上策。
他揚眉,似乎用眼神在問「你與我,有什麼好等的?」
報漾也不清楚自己要他多等一分鐘能做什麼,但至少能多聊一句是一句。
簡品-等著她開金口,臉上雖無不耐,但也稱不上和藹可親。
明明將人留下來,她不好讓寶貴的一分鐘在相看兩無語間白白浪費,如果她不說話,這個男人十成十也不會先找話題。
「我叫花漾,花朵的花,水字旁的漾,喏,這樣寫——」她的嘴,在車窗上哈了兩、三口氣,手指飛快在他車窗玻璃上寫下她的名字,「手機號碼是,哈哈——」接著又是哈氣,一長串數字也一並落在她名字旁邊,「家里電話是,哈哈——」奮指疾書得很努力,「地址是,哈哈——」她哈氣哈得滿臉通紅。
再寫下去,就是身高體重三圍甚至是她MC幾月幾號再來——
「一分鐘到。」
簡品-半分情誼也不多說,告誡那個寫了一片車窗不夠,還準備爬上引擎蓋染指一大片車前玻璃的花漾。
「還有三秒!」她不死心,還繼續寫著她的生辰八字。
「一、二、三。」歡樂的時光也是很短暫,三秒咻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好嘛,讓路。
報漾的失落全瓖在那張涂滿彩妝的臉蛋,很不情願地離開他車旁,再將礙路的小綿羊牽走,然後,看著銀色賓士揚長而去。
而她,還是認真的目送最後一抹囂塵消失。
她還想多留他說幾句話的……
她還不認識他,不,可以算小小認識了,至少她手中握有他的尊姓大名——僅此而已。但是她卻覺得方才見面的第一眼,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比厭惡、不屑種種情緒之外的——惋惜。
那位簡先生,在惋惜她隨意揮霍青春,雖然那樣的惋惜,隱藏在他眼中不認同的凌厲旁最小角落,但她看到了它的存在,而它消失得太快,快得讓人沒有第二眼瞧見的機會。
留下他,或許是想從那黑墨的眼里再見它一次,也或許……
「小漾,你不會對那種男人發情了吧?!」一旁的大雄終于有機會插嘴,一出口就是哇哇大叫。他認識花漾這麼久,光從她口中套出她的名字就花了兩天,套手機號碼就花了兩個禮拜,套地址就花了兩個月——而那個男人花不到一分鐘就將這些基本資料全弄到手了?!
「你才叫春咧!」花漾吼回去,雙手很小心很小心地將他的名片塞到短皮褲口袋里。
「不然你為什麼做出你向來最不齒的舉動?」半路釣男人,哈,要是以花漾的性子,早就將這種倒貼的女人給罵到臭頭,但就在剛剛十秒前,她才正做著倒貼的舉止!「那種男人一看就知道和我們不「麻吉」,靠!還是堂堂大律師,你以為他會看上你這種小太妹噢?」
「我只要有這張臉還怕他不會貼上來嗎?」外在,只要外在亮麗動人,要釣多少男人有什麼難的,男人都是外貌協會居多,哼!
「他要是看上你,剛才就直接揪你上轎車了啦!而他的反應哩?掉頭就走!」大雄試圖敲碎她的美夢。
「死大雄臭大雄爛大雄,他的反應怎樣千你屁事呀!他才不像你們一個個人面獸心,一看到馬子就想上,惡心死了!」她作勢推開大雄,好似他身上當真有成千上萬的AIDS病毒,推完了人,她還在褲子上擦手,一臉厭惡。
不爽地騎上機車,油門一催,小綿羊也能跑出獵豹般的迅速。
「小漾!」大雄的叫聲喚不回小美人的回頭一瞥。
「叫有什麼用,走啦,跟上去!」飆車同伴一聲吆喝,引擎聲大作,一群人又尾隨著花漾的機車廢氣殘跡而去。
車窗上,有著模糊的無形字體,即使簡品-的車窗玻璃乾淨到一塵不染,但在她努力哈氣之下,玻璃上的字成功地留下了痕跡。那字體歪歪斜斜,絕對有足夠的資格冠上「鬼畫符」的前三名,若由字體能猜測一個人的性子,這字體的主人絕對構下上溫柔婉約這一類的美詞。
報漾。
他記下了這名字,因為名字的諧音,更因為她耍花樣的手法。
她的年齡恐怕比他妹妹簡品蘊還來的小,雖然臉上粉妝厚的足以媲美水泥牆,但小阿子就是小阿子,乳臭味沒少半分,一聞就聞得出來,再濃烈的香水也遮掩不去。
這樣青春年華,竟將光陰荒廢在飆車玩樂的夜游上,相較于那些有心向學卻無能為力的孩子,如此浪費,令人不由得心生憤怒,很難對他們有好印象。
若她是他妹妹,他會不客氣賞她的尊臀一頓排頭,將她自歧路拉回正途,省得社會上多一條敗類,可惜,他和她,什麼也不是,只好繼續放縱小鋇苗成長為大禍根,反正他沒什麼太強烈的正義感。
只是,覺得可惜了,至于可惜了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一處山路轉角,又竄出一大群沒戴安全帽的機車族,更囂張地佔著整條山路蛇行,原本簡品-以為是花漾那群人,但沒道理本來在他後頭的不良少年們有本事騎到他前頭,定楮一看才發現是另一大群的飆車族。
這寧靜的山區,似乎被他們當成了飆車場。
錯身而過,幾個少年投給他挑釁目光,簡品-沒理會,他也清楚血氣方剛的少年愛惹是生非的心態,他沒心情也沒興趣和他們攪和。
飆車少年自討沒趣,一聲口哨,眾人循著下路的坡度,飆行的速度更加快、不一會工夫,車外的吵雜聲已然遠去,簡品-車里的音樂聲又輕輕柔柔地佔據了所有听覺。
驀地,簡品-猛踩煞車。
山下有群飆車族正要上山,山上卻有群飆車族要下山,上山下山,同樣血氣方剛,兩者踫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