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已然饜足,方才操勞過度的軀體懶懶的不想動,他是,她也是。
她與他沒有熟稔到雲雨巫山之後還能親昵地擁抱彼此,順便再說幾句肉麻兮兮的好興致,一人佔著一半的床位,各自養氣補眠去。
她蜷著身子,半張小臉藏在絲被間,只露出扇般長睫輕掩的眼及挺鼻,逕自睡得沉熟;他則是仰躺在枕上,雙眼直勾勾望著床頂上雕著的精致龍鳳,雖然看得專注,但實際上他的思緒自頭到尾都不在那上頭。
他偏過臉,她的臉蛋近在咫尺,連吐納的熱息也貼得好近,近到只要他稍稍傾身就能再度吻住她。她全臉五官最美麗的是那對蛾眉,好幾回她說話時雙眉輕聳,一副很輕視人的模樣,無論她嘴上多卑微,光瞧這對眉,就很難相信她話里有幾分必恭必敬。
這對眉,生得真好看——這個念頭才起,他便看到自己的指月復已經輕輕梳別著柔膩細軟的眉毛。
李祥鳳一股怒火上升,轟然掀開絲被,下床套起單衣,並用惡意想吵醒她的音量揚聲喚人進房。
「韶光!」
「屬下在。」房外立刻傳來抖擻的應聲。
「進來將她帶下去!」
韶光沒敢遲疑,奉李祥鳳之命踏進內室,見李祥鳳一臉不悅,纏系腰結的動作是那麼火爆,他沒敢多問,猜想是這名姑娘沒能伺候好,上前要將花盼春喚醒。
「姑娘?醒醒,姑娘——」
「嗯……」她雙眉動了動,含糊發出聲音,但其實根本沒醒。
「別睡了,要睡等會再睡,別佔著王爺的床。」韶光隔著絲被搖蔽她,她不醒,他再搖。
終于,花盼春稍稍破開眼縫,只看見韶光的嘴一張一合在嘮叨什麼,有些吵,她听得不是很仔細,但隱約听懂一兩句,就是要她快快滾離這張大床。
「好。」才允諾的她又閉起眼,馬上陷入黑甜的夢境里呼呼大睡。
這回她連人帶被讓韶光拎起,將她扯離溫暖的床楊。
韶光胡亂將她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成團,塞到她手上。「快走吧。」
「等等,我穿一下衣服……」花盼春垂著腦袋,嗓音像夢囈,最後一個字消失時,她的臉蛋也埋進成堆的衣物間,站著也能睡,難得一見的迷糊模樣,難得一見的——可愛。
「把她架出去!」李祥鳳耐心全失,為自己莫名再起的騷動而火大。
他從不讓女人在他的床上睡滿一整夜。他不否認,他貪婪享受女人嬌軀的溫香軟玉,但卻不想讓女人分享他的體溫。
「是!」韶光為了保住自己及她的性命安全,動作粗魯起來,推了花盼春一把,惺忪的她被卷在身上的被子絆著,踉槍前傾,摔進李祥鳳的臂膀內,她像找到了新的床鋪,仿佛在測試新床的柔軟舒適,臉頰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始至終根本不算有張開的雙眼又重新黏上,滿足地繼續睡她的。
「韶光!」李祥鳳遷怒地吼向韶光。
「屬下馬上把她架走!馬上就架走!」韶光抹也不敢去抹額上成排的冷汗,迅速將睡在李祥鳳胸前的花盼春扛在肩上,奔出李祥鳳的房。
李祥鳳煩躁地爬梳長發,眯細的長眸盯著韶光疾馳而去的背影——還有那截隱隱約約露在絲被外的女性勻淨縴臂。她被扛在韶光肩上,還能睡得沉香,他頭一回見到這種怪女人,即使是擁抱過後,仍只屬于她自己的女人。
他明明已經佔有她,卻沒得到她,這感覺對于向來呼風喚雨的他而言,非常的……
窩囊。
向來都是女人奢求他的眷戀寵愛,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他、伺候他,他肯分撥一些些的注意力都稱得上是天大的恩寵,只有她,不屑一顧,雖然沒有擺出鄙視的神情,但她處之泰然的淡漠也夠讓他憤怒了。
尤其是她躺在他身邊,兩人身軀靠近得幾乎沒有距離,但是,他仍不算「得到」她,因為她不允許。
她說,只要她沒有點頭同意,誰也不算得到她。
包括他,是嗎?
「-,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我心煩。」李祥鳳冷冷撇唇,和衣躺回楊上,枕問殘留淺淺的香氣及溫度,是那女人身上的。
真自私的女人,不容別人獨佔她,卻逕自將一身淡香留在別人的枕上,好像在下誘餌一樣,吊人胃口。
一點也不可愛,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可惜了甜美的長相。
李祥鳳望向枕間那處凹陷,緊抿的唇緩緩松開,揚起一抹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笑。
「想和我毫無瓜葛?你想得美。」
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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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盼春一點也不驚訝自己再度醒來時,人又回到了陰暗地牢里。
她翻個身,還不想太快醒來。她很貪睡,她承認。人生最喜悅的事情,莫過于整天懶懶賴在床上,不要有人來吵醒,讓她睡到連自己都想鄙視自己的腐敗為止,所以她還可以再睡上好幾個時辰。
不過不遠處傳來慘遭鞭打的嚎叫,聲聲泣血嘶力,在幽閉的牢里听來特別清晰,她總是才睡熟又立即被吵醒,半睡半醒也是件累人的事。
緊接著又是血肉烙熟的焦味傳來,花盼春再也無法好好睡了,她坐起酸軟的身子,差點很孬種地癱回草席上申吟。
她必須坦白說,她討厭身子被侵略過後的感覺。無關于名節清白什麼的,而是她的身子好似記住了某些不該記得的事情,記住了李祥鳳的不溫柔和獨斷,也記住了李祥鳳那時的一臉陰寒。
她好像挑戰到他的不可一世了,看得出來他對她相當不滿,不過他也真怪,再怎麼說,吃虧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想擁有多少女人又非難事,有如此多的芳心傾戀于他就夠了,多她一個不算多,少她一個也不算少,他也不見得得到了會珍惜,只是不甘心于她的不懂臣服吧。男人的劣性。
「可千萬不要讓他誤會我想吊他胃口,博取他的關注呀……我只想安分當我的小老百姓,昨夜的風流最好也快快忘記,別再想起我這號小人物,趕快放我回家去就好……我離家這麼久,大姊一定急瘋了。」花盼春自言自語地嘀咕,好不容易靠著牢牆而坐,看見卷在自己赤果身上的是李祥鳳房里的精致絲被,她定眸望著,這床絲被真是突兀,尤其是睡在草席上還蓋這款名貴柔軟的絲被,感覺真奢侈,也格格不入。
幸好她在一旁找到她的衣物,借著絲被的遮掩,她迅速著裝完畢。
屬于她的那份午膳已經放在牢欄前涼掉了,但她覺得好餓,捧著大碗窩回草席,一小口一小口扒著飯菜,填飽肚皮。
牢欄外,忙忙碌碌,幾名差爺拖著被刑求得鮮血淋灕的罪犯走過,牢廊上殘留一長條的血漬拖痕,將罪犯丟回牢里之後,又拖出其它幾名正奮力抵抗的犯人。
那是在預告她的下場也是這般嗎?
嚼著薄肉片,花盼春眼里看著,心里想著。
慘叫聲听起來怪疼的……
「這位差爺,打擾您一會兒。」花盼春擱下碗,探手喚住正忙著一拳揍扁頑強掙扎犯人的官差。
「什麼事?!」他粗聲粗氣地問。
「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里?」花盼春笑容滿面。「你家王爺應該有交代過——例如,等我醒來或是吃飽之後就趕緊將我無罪開釋之類的話吧?」
「沒有。兔崽子,你再動!再動我就在你臉上烙個賤字!」一拳一拳打在犯人身上都是很扎實的硬拳。
「您是不是記錯了?應該有才是呀……還是交代給另外哪位差爺了?勞煩您替我問問好不?」花盼春眼神盡量不往下挪,不去看那名犯人被打歪了臉,她才能勉強維持住甜美的笑靨。
「就說了沒有,你羅唆什麼!」官差對花盼春凶道。
憊好拳腳都是打在地上的犯人身上,她不痛,所以她完全不死心地再問。
「我明明已經讓你家王爺……處罰過了,我犯的污蔑皇親國戚之罪也受到嚴厲懲戒,實在沒道理不放我走。」花盼春帶著輕笑的語意不失恭敬,軟軟的聲調努力求證。
「姑娘,你瞧瞧那邊。」官差努努唇。
報盼春听話隨著他指示的方向送去注視,不遠的暗豐里蜷縮著一具龍鍾老邁的身軀,是個瘦小且蒼老的男人。
報盼春收回目光,笑笑地等待官差告知她為何要瞧那男人。
「他在二十年前得罪了七王爺,到現在還沒踏出過這牢里。」官差為她解惑。
懊小的心眼。花盼春暗暗嘆笑。真像李祥鳳會做的事。
「你還有得關哩,慢慢等吧。」語畢,官差押著被打到不敢再蠢動的犯人去執行鞭刑,沒空再理睬花盼春,連花盼春想追問那被關了二十年的男人所犯何罪的機會也不給。
二十年前李祥鳳才幾歲大呀?了不起十歲上下,十歲的毛孩子都在干嘛?忙著挖蛐蛐放紙鳶玩水捉蝦拔果子,天真無邪得很,李祥鳳從小就這麼陰沉難相處嗎?
報盼春窩回牆角吃冷飯,心思還是打轉著該如何從牢里回家去。
再怎麼說,回去才是當務之急,不過放不放人還是全憑李祥鳳一句話,昨夜最大的失策就是沒先和他講妥條件……他一看就知道不是守信的人,就算他真的允諾了什麼,一轉身八成也全忘得干干淨淨。
可她不能一直待在這里,她下一本書的截稿日期在月底吶……如果書商沒讓李祥鳳給整倒的話,她應該得交稿了。
按照李祥鳳的處事態度,書商不倒才有鬼。對待寫書的她如此,對待出書的書商又哪可能會心軟?
也就是說……沒人能替她出書了。她又得捧著手稿,一處處去自薦作品,另尋新的合作書商……那很辛苦的,唉。
仔細想想,李祥鳳截斷她所有後路,可是她沒有太多的絕望,也沒被嚇得手足無措,反而悠悠哉哉吃她的豐飯,因為擔心並不能改變現況。
「還是得買通官差,讓他們替我送口信回家,否則我那個沖動的大姊做出啥蠢笨舉動,惹怒李祥鳳,換來誅連九族,那可糟了。」她是可以安分待在牢里等待離開的機會,但在家里的家人可沒有她的冷靜。尤其是她大姊,一沖動起來全然不顧後果,蠻沖直撞的,可別雪上加霜才好。
瞧了眼手腕上的玉鐲,冰晶清澈,也值不少銀兩,她摘下它,笑意盈盈地招來官差,將玉鐲子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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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鳳,你說,李求凰到底是敵是友,還是壓根就敵我不分?!」
九五之尊的崇高身分,正因四下無人而完全舍下矜持,天子冕旒棄置于一旁,斑白的發被緊揪的十指給弄亂,他一邊仰天咆問,一邊又萬般失措地拉扯李祥鳳的衣袖。
李祥鳳沒阻止他對自己衣袖的蹂躪,方才撤下所有太監宮女以便九五之尊在屋子里形象盡失地慌張跳腳,他只好替自己斟酒喝。
「祥鳳,你有沒有听父皇說話?!」
「听著呢。」李祥鳳咽下琥珀色的香醇玉液,鼻間全是酒香彌漫,酒的辣甜刺激著唇舌,也沖淡了花盼春身上那股甜香留在記憶里的滋味。他緩緩一杯飲盡才開口,「不是老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十七叔是敵是友嗎?父皇你還對十七叔抱執著什麼奢想嗎?」想玩什麼兄友弟恭的蠢戲碼?
「話、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好歹他也得顧及二十多年前咱們的救命之恩——」
「父皇,不要再提那段救命之恩了。」李祥鳳喀地重重擱下酒杯,無情打斷他親爹翻舊恩的老調重彈。「十七叔用讓你登上龍座的方式將恩情還得干干淨淨,你老是拿這條帳壓他,換做我是十七叔,我會立刻勾結東南西北四方外敵,再收買邊防的各路將軍,三日之內連袂打回你的龍門殿前,將你從龍座上拉下來,踩在腳下踐踏羞辱至死!」
九五之尊的當今聖上李成龍垮著可憐兮兮的老臉,被親生兒子的凶狠給嚇得噤聲。尤其是李祥鳳眯起眼,輕吐著成串狼心狗肺的字句——那些都是李祥鳳真正會做的事情——他不用中氣十足地咆哮,那些話听起來就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提就是了嘛……」李成龍孬種地碎語。「我只是以為……我們跟李求凰交好了,他應該要站在我們這邊,而不是處處扯我後腿,挑撥朝間朝官對立……」
「我從以前認識的十七叔就是這種德行,有啥好驚訝的?他就是嫌命太長,也嫌不夠操死他的戒門護衛,故意沒事找事,為了他而大發雷霆不覺得很蠢嗎?」李祥鳳嗤笑。一大早被幾道聖旨催來,竟只為了這種小事。嘖。
「祥鳳,你今早心情好像很差?」李成龍總覺得兒子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亦帶著好多的冷漠,連對親爹都如此,嗚。
「還過得去。」掃來一眼冷睨。
明明就很差。
「誰惹你心煩了?告訴父皇,父皇替你出氣!」李祥鳳是他眾多孩子中與他最親的一個,原因無他——李祥鳳是他暗地里的參謀及做最終決策的好幫手。
李祥鳳又添滿酒杯,將杯口抵在唇間,似喝似聞。
「你以為我還是孩子,一遇到事就會哭著向爹娘告狀嗎?」況且,在他還是孩子時,他也不會干這種事。反而是為人爹親的李成龍,老拿大人間的事情來煩他。
「我怕你被人欺負嘛……」
「只有我欺負人的份,誰有膽——還有命——欺負我?」李祥鳳陰鷙一笑。
「是沒有啦。不過你現在的表情實在是很……」李成龍欲言又止。
「很什麼?」
「很窩囊。」
「我窩囊?!」李祥鳳揚高聲調,轟然而立——
「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李成龍嚇得一步一步退到牆邊貼著。「我是說你看起來心情不悅火氣很大眼帶殺氣面露噬血活月兌月兌就像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但是不要殺我呀——」
「虎毒不食子,虎毒又豈會噬父?來,父皇,坐下來,我們好好喝一杯。」
「我下渴……」李成龍使勁搖頭。
「坐!」加重音調。
李成龍咚咚咚跑回來,坐定,雙手恭敬捧著酒杯讓李祥鳳為他斟滿,自始至終都不斷頷首道謝。
「父皇,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有見過我露出現在這種神情嗎?」
「呃……」李成龍認真打量著李祥鳳。「沒有。你這孩子從五歲左右就一副小大人樣,害父皇老忘了你是個女乃娃兒。九歲開始,你就替父皇出計策,是父皇的驕傲。當年你皇爺爺將你母妃賞賜給我時,我還嫌她發色是奇怪的澄黃,眼珠子又大又灰,膚色白晰得像在面粉里打滾一圈,鼻梁挺得半天高,一句話也說不清楚,「發生」老說成「花生」……可沒想到父皇最寵愛的孩子反倒是她孕育出來的。」回想起往事,李成龍露出甜美回味的笑。美麗的愛妃也曾獲得他好長一段日子的專寵。
正因為李祥鳳的生母非中原人,所以李祥鳳的五官長相也與尋常中原人有異。他的輪廓較深,鼻挺,眸色不若中原人的黑白分明,反而帶一些些漂亮的藍灰色。若不是發色遺傳著李成龍,他幾乎像是十足的外域人了。
「我從九歲就見過大風大浪,除了與十七叔斗,還得替你和眾叔叔爭奪太子之位。我沒有怕過任何事,也幾乎不曾失敗過。」李祥凰望著窗外,幾名年輕可愛的小爆女陪著妃子在放紙鳶,蒼穹間全是花的粉的蝶形紙鳶,隨風翱翔,像爭著要飛進藍天白雲里嬉戲,嬌笑聲似銀鈴悅耳,還有好幾名他稚幼的弟弟妹妹——自然是李成龍這些年成為帝王後納入無數美人所產下的龍子龍女——正因為紙鳶飛升而鼓掌叫好。
無憂無慮的年紀,與他當年一般。可……
李祥鳳凝眸,瞧了許久,盯著紙鳶下放。
「對呀對呀,你簡直是上天賜給父皇的寶貝!」要是當年沒有李祥鳳,哪有他今日的榮登大位,成為萬人之上的帝王。
「但是我竟然敗在她的手下。」李祥鳳低喃。
「什麼?!」
「若殺了她,也不過是對自己失敗的惱羞成怒,所以她殺不得。」他絕不會以戰敗者的姿態將她除掉,這絕非他的行事風格。
「祥鳳,你到底在說什麼?」李成龍有听沒有懂。
李祥鳳瞧也不瞧他,兀自再道︰「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算扳回顏面。」
「讓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她還能怎麼對我笑得那樣無所謂的甜美,還敢不敢說我沒有得到她。」李祥鳳終于在眼尾嘴邊都添上了笑痕。
這表情李成龍很熟悉,因為每當李祥鳳想到該如何料理對手的狠手段時,總是自信地這樣笑,而笑得越獰,代表他將使出的撒手 越狠。
「來,父皇,我敬你一杯。」李祥鳳心情大好。
李成龍打了個寒顫,見著李祥鳳舉杯向他,忙不迭地執起杯。
「好,干。」雖然仍是一頭霧水,但他也只能隨著李祥鳳一塊笑。
反正倒霉的人又不會是他,管是誰會成為李祥鳳手下亡魂。
「那李求凰的事……祥鳳,你看該怎麼「處理」他?」
「我沒空理他,隨便你。反正我瞧現在國泰民安,你也很閑,讓十七叔替你找些麻煩也好。」省得他這個皇上當得太悠哉。
而他要「處理」的,另有其人。
「祥鳳,你別說得好像李求凰惹的是小事好不好?他煽動好幾名將軍叛變,還將父皇手下所有的兵權都要賤弄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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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盼春再見到李祥鳳,是十日之後的事。她被人從牢里領出去,帶到書房去見李祥鳳。
她微微驚訝,當她瞧見李祥鳳正在讀她的《縛綁王爺》。
書不是教他給撕成碎片了嗎?又買一本新的-?
「七王爺萬福。」花盼春福身。
「坐。」
李祥鳳笑得太過和善,花盼春當然不認為他懷有好心,但也不點破,打算靜待他出招。彎唇笑了笑,她如他所願地乖乖落坐,縴手擱在膝上端坐。
等待良久,李祥鳳除了命她坐下時發出了那麼一個「坐」字外,之後只是支頤專注地在看書,完全將她晾在一旁,好似忘了還有她這號人物存在。
報盼春也不打算出聲打擾他,他看書,她自己也能找其它事做,瞧見小幾桌上散放著幾本《幽魂婬艷樂無窮》,是她讀過無數回的,但閑著也是閑著,她拿起一本重新讀起。原先她還能好好坐著讀,但她向來習慣不好,不知不覺中,她褪下絲履,將雙腳曲縮在椅上,膝蓋正方便讓她架書,身子側靠著扶手,她找著最舒服的姿勢沉醉在書中世界。
「你會不會太自得其樂了一點?」
當李祥鳳再度發出聲音時,人已經站在她面前,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因為見七王爺很忙,沒空招呼我,我自己能招呼我自己。」她只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埋在書里。她正看到最精采的部分,整本書的重頭戲就快開始了,別來打斷她。
李祥鳳抽走《幽魂婬艷樂無窮》,將它遠遠拋出窗外,讓花盼春連想去撿都很困難。
「你真不懂得珍惜書。」花盼春投給他埋怨的眼神。看在視書如命的她眼中,他的行為舉止簡直不可原諒。
「書是拿來看,不是拿來珍惜。」
扭曲的觀念,懶得幫他扭轉回來。
「七王爺找我過來,是要跟我說放我回家的事嗎?」花盼春只關心這個。
「當然不是。誰說你能走了?」
「你也要把我關上二十年嗎?」就像之前得罪他的那個可憐人犯一樣。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我的罪不應該受如此重的責罰。」她平心而論。
「哦?」他輕揚劍眉。「你覺得你的罪該罰多重?」
「既然我是用手寫出不敬于七王爺的字句,那麼就讓我這雙惹事的手挨五十幾板當作懲戒吧。」花盼春不疾不徐道。
「五十幾板?」他笑出聲,沉沉的。
「了不起六十呀。」她自己加重刑罰,夠識趣了吧。
「我也有個不錯的提議,你要不要听听,比較比較?說不定連挨板子都不用。」
「七王爺,不用了,我想挨板子就好。」她一點也不奢望會從他口中听到更好的選項。
「但我可舍不得打你。」
哆嗦。雞皮疙瘩。惡寒。三者不缺地同時襲上花盼春。
一個甫見面就要剁她手指的男人,現在竟說舍不得打她?
誰信吶?
報盼春看著他撫模她的臉龐,動作輕柔,她望進他的眸里,看見他在笑,不否認他笑起來真俊,只是她太專注打量他是否飽含惡意,無心欣賞迷人的好容貌。
他低頭吻吻她的鼻尖,仿佛兩人多親昵,花盼春直挺挺坐著,當他吻至她的唇時,她又忍不住抿嘴,想將自己的唇瓣藏起來,明知道這樣定會激怒他,讓他霸道地與她對峙,可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倔強及賭氣。
丙不其然,下顎被牢牢扣住,火熱的唇覆蓋上來,他做出了反擊。
報盼春放棄對抗,讓他予取予求,反正掙不掙扎的下場都只有一個,還不如讓他如願,至少他不會想出其它方式來整治她。
說她順從,也不算;說她認命,又稱不上,她張眼看著他,像在等待他還要胡鬧多久才肯放過她。
李祥鳳皺起眉,幾乎想狠狠咬破她的唇舌,但他沒有,他放開她的唇,听見她松了口氣的輕嘆,一肚子的火馬上被燒旺。
他重新吻住她,撞疼了彼此的牙關,她的痛吟被嘗進他嘴里,他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一掌扯住她的頭發,逼她仰首,一掌強硬撬開她的嘴,以便他更進一步的侵略,即使花盼春試圖表現出安撫他的柔順,也用屈服騙他她已臣服,但李祥鳳完全不上當。
吻,當然不會是唯一。
她知道他不會因此而饜足,尤其當他的手掌已經開始將她的裙擺扯高之際,這個男人想做什麼再也不需要猜測——
報盼春伸手去推他的肩,但已徒勞無功,他沉得像塊巨岩,無法被撼動。
「不要在這里。」如果不能替自己覓得活路,至少她要求尊嚴,不想在這張木雕椅上被他就地正法。
「我偏要。」他比她更任性,見她反抗,他就更要這麼做。
「你講講道理好不?」她想扳開正深埋在她肩頸吮咂的腦袋,但她立即後悔,她應該掄拳往他腦門上狠狠敲個幾記,現在雙手被他反箝在她身後,動彈不得,無法反擊。
「我偏不。」
他如果會講道理,就不會有她今時今日的鋃鐺入獄。
報盼春只能瞪他,氣鼓鼓地脹著雙頰。
緊接著又是那種她不喜歡的侵略感襲來,不屬于她自己的一部分又蠻橫獨斷地逼迫她的接納,最氣人的是……她記得這樣的滋味、記得這樣的火熱、記得他是如何撩撥她的身體、記得這樣的一舉一動!
她還在瞪他,圓圓的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在她身上貪歡的男人,帶著連她自己也無法瞧見的怨懟與嗔憤,反倒是原先火大的李祥鳳心情好了些。
「弄疼你了?忍忍,再一會兒就習慣了。」他的笑嗓貼在她耳畔,似乎為自己佔了上風沾沾自喜,她怨懣的模樣比那副虛偽的淡然還要可愛上數百倍之多。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行徑稱之為什麼?!」花盼春咬牙問他。
「翻雲覆雨。或者你喜歡用魚水之歡,又或者你偏好巫山雲雨——」
「強搶民女!」她吼。「強佔良家婦女!強欺黃花閨女!」
「這不是皇親國戚的權利嗎?」他放縱地笑,以更霸道的力勁與她交纏。「你書里不也這樣寫?」
身為王爺,不搶幾個良家婦女,反而好像對不起世人。
「書是書!現實是現實!你听不懂嗎?!」她咽下申吟嬌喘,火氣戰勝胴體蘇醒的顫抖,吼咆隆隆,半點也不嬌媚。
「我只知道現實就是——你屬于我。」他像在宣告所有權,在她額心印上淺吻。
番!真番!到底還要她重復幾百次啦?!
「我不屬于你!」
「你會是我的。」
懊想撂粗話,好想揮拳打他,好想大聲對他吠,好想放聲申吟,好想好想……
「你一定會是我的……」他的指月復揉蹭著她豐盈的下唇,吻她的同時,低啄低語︰「愛妾。」
「愛妾?」
「對,愛妾。我這個邪佞七王爺決定強納你這個良家婦女當妾。」
他,宣判了她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