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薄暮時分,微寒,坐在堤防邊的方蝶信呆望著天邊橘色的夕陽余暉,冷風拂上她的臉,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因為此刻她的心比風還寒冽。
交往兩年,口口聲聲說會照顧她和住在養老院爺爺的男友,中午竟傳簡訊和她分手!
「何大頭,當初你說會連我爺爺一起照顧,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我每次去行天宮拜拜,都會特地請關聖帝君保佑你騎車平安,遇到狗不會被追、不要被咬,出租車會自動閃過你,卡車司機也會離你遠遠的,紅燈會等你騎過路口才亮……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捧著來到眼前討食物吃的一只流浪小狽的臉,聲聲控訴,嚇得小狽張著一雙骨碌碌的眼望著她,口中發出無辜低鳴。
「別以為你裝無辜,我就不會怪你,巧娟跟我說你交了新女友,上禮拜她在夜市看到你跟那個辣姊姊逛街,兩人摟得很緊還打啵……你說,你是什麼時候跟她在一起的?」她指著旁邊一只同樣來乞食、體型較大的母狗,眼里充滿怨懟。
想來就心酸,她這個正牌女友沒做的事,辣姊都幫她做了,想必他們也一定……上過床了,思及此,方蝶信不禁傷心垂淚。
當初他們交往時,是班上公認最幸福的一對,何大頭還在幾個要好的同學面前,以正人君子之姿宣稱,除非她點頭否則他不會亂來,害她當場窘到不行,可心頭卻滿是感動。兩年來,他的確遵守承諾,但她萬萬沒想到,他遵守的對象只限定她一人,對其它女人則無設限。
其實,當初是他們專科同班同學的巧娟先喜歡他的,可他跟巧娟說想追她,巧娟沮喪一陣子後,還極力湊合他們,沒想到他們卻是以分手收場!巧娟很生氣,因為她的成全竟換來一場沒結果的戀情,甚至比她這個當事人還火大,在電話中狂罵了何大頭半個鐘頭。
被甩了的她無心上班,下午跑去何大頭租屋的地方,想他失業一個月,此時應該在家,他的確在,可里頭多個了只穿細肩小可愛和一件丁字褲的女人,床上棉被滾落在地上,被單亂得皺巴巴的,顯然甫經過一場辣姊女敕弟大戰。
見到她,何大頭有些驚慌,但辣姊挺身說他們已經分手了,叫她不要來勾勾纏。
她才想踹門叫何大頭出來說清楚,這時又有簡訊傳來,本以為是何大頭傳的,打開一看,卻是老板傳的,叫她不用去上班了!
離開公司前,同事警告過她,最近老板一直想裁員,只要稍微犯一點小錯,老板就會要你走路,可那時她哪有心情管這些,滿腦子只想揍負心的何大頭一拳。
結果,和他說不到兩句話,更遑論揍他出氣,如今男友沒了、工作沒了,人財兩失,一整個心寒到谷底,她連踹門的力氣都沒有,黯然離開,回租屋處拿了剩下的狗飼料,到她常來的堤防邊喂流浪狗。
原本覺得飽含詩意的美麗夕陽,今天看起來卻讓人感覺格外寂寥……
「汪汪汪……」
狽叫聲令方蝶信回神,驚見六、七只流浪狗圍著她討食,她從包包中拿出半包狗食,氣若游絲的道︰「狗狗,姊姊沒工作也沒錢了,以後不能來喂你們,你們要省著吃,這些雖然不多,但慢慢吃的話,也許可以撐個兩三天吧。」
語落,不到幾分鐘,半包狗食已經被搶食一空。
吃飽的幾只大狗跑到另一頭去休息,體型較小的「何大頭」沒搶到飼料又踅回她眼前,發出幾聲無辜的低鳴,想勾引她的同情。
「別看我,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去找你的辣姊。」她今天最痛恨的人就是何大頭,偏偏這只小狽長得和何大頭一個樣,臉大頭大,當初何大頭陪她來喂流浪狗,她還笑說他和這只小狽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她恨何大頭嗎?其實也沒有,她反倒很感激他,兩人一畢業後,他每個月會撥一半的薪水幫她支付爺爺養老院的費用,直到三個月前他說他想換新計算機、想換新床墊,所以沒法幫她……她猜,他其實最想換的是新女友。
「何大頭,念在你以前對我很好,還幫我爺爺支付養老院的費用份上,我——」她在包包找到早餐吃剩的饅頭,「沒別的了,就只有這個,你將就吃吧。」
她將饅頭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喂小狽吃,呆望狗兒,不時啜著鼻子。
拔大頭劈腿也不能全然怪他,她太忙,白天工作,晚上打工,累得連和他通電話都在打瞌睡,她沒體恤他失業在家太無聊,沒撥空和他談情說愛,沒……
「臭何大頭,就算我沒照三餐打電話關心你找工作找得如何,你也不能和辣姊滾到床上去啊!」
手機鈴聲乍響,是房東。
「陳媽媽,妳好。」忍住傷心忍住淚,房東太太是個好人,常常在她手頭拮據時答應讓她延繳一兩個月的房租。「等我下班妳要來收房租可是,妳不是答應我下個月再收?」
她薪水支出的順序,通常是養老院的費用擺第一,其次是保險費,再來是房租,如果前兩項吸光了她的薪資,她就得拜托陳媽媽通融一下。如今,少了何大頭的情義相挺,就算她早中餐合吃一個饅頭,晚餐只吃一碗陽春面,這三個月她的生活支出仍然捉襟見肘。
「這……這樣呀,可是,陳媽媽,我……我今天沒錢給妳,妳可不可以拜托陳爸爸,下個月我一定把房租繳清……不是,陳媽媽,拜托——」
房東太太說出她的為難處,旋即掛上電話。
小手無力的垂下,方蝶信欲哭無淚。陳爸爸知道她已經兩個月沒繳房租,臭罵了陳媽媽一頓,並下了最後通牒要她今天繳清房租,否則就得搬家。
「何大頭,你看看我今天有多慘?全都是你害的!」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慘事又添一樁——
「蝶信,我是爺爺,爺爺想了想,決定娶何女乃女乃了,婚禮訂在下個月,還有下個月開始,妳記得幫何女乃女乃繳院費。吃飯時間到了,不說了。」
「爺……爺爺——」
方蝶信無言的和「何大頭」對望。爺爺「守身如玉」二十年,臨老入花叢,居然在養老院興起再婚念頭——
懊吧,何女乃女乃人的確不錯,先前爺爺輕微中風,是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讓爺爺又恢復健康,爺爺想娶她也不無過,但是連何女乃女乃養老院費的用也要她付
「爺爺,你以為我是嫁入豪門當少女乃女乃了是不?」每月雙倍的養老院費用,要她去哪里籌啊?唉了好大一聲,連「何大頭」也被感染,配合她哀鳴了聲。
明明爺爺結婚是件喜事,可方蝶信卻忍不住想大哭一場啊!
騎著小折來到堤防散心的正俊善,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不陌生的背影,那個常到此喂流浪狗的女孩盤腿坐在堤防上,光看那個狗型的舊包包就知道是她,每回她總是從那個包包內拿出狗飼料——
心口一震,他竟然在不自覺中注意她這麼久,連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從未和她說過話,因為他不想和任何人打招呼,來此,只是為了散心,和他不願承認的——重拾破碎回憶。
騎車到她身後,她未曾察覺,仍一徑地和小狽對話。他無意偷听她和小狽的談話,但她哀怨的控訴聲不小,一字一句全進了他的耳里,她的痛,牽動了他隱忍兩年的心口傷痛。
他在離她三步遠距離的堤防邊坐下,她背對著他,不斷喃喃自語,他因而得知她男友劈腿和她分手——心口被針扎了下,兩年前,他也同樣嘗到分手的苦澀,那個他以為會和他天長地久共度一生的人,在兩年前向他提出分手,曾經他試著挽回,她卻毅然離開台灣,和他分得徹底。最近耳聞她回來了,不是一個人,而是有個小開未婚夫陪同……
說不在乎,但心口卻悶得難受,一股無法爆發的怒火在胸口喧騰,令他煩躁不已。
照理說,此刻若有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肯定讓他心火燒得更旺,但意外地,她的喃喃控訴,非但未令他嫌煩擾,還「豎耳恭听」了片刻——
「爺爺,你想娶何女乃女乃我舉雙手贊成,但是,可不可以晚一點再結婚?因為我現在沒工作了,老板叫我走路,我欠了兩個月的房租,房東說今天若沒繳清就要我搬家,我實在沒錢繳兩人份的養老院費用……」方蝶信對著小狽練習想和爺爺說的話。「重點是,何大頭跟我分手了,沒有他幫忙繳一半的養老院費用,我真的快承受不住……」
哭了兩聲又重重嘆息,眼前的「臨演」終于回到自己狗兒的角色。
「狗狗,如果我這樣跟爺爺說,他一定會罵我不孝,他養我二十二年,從我開始學走路就是他一個人含辛茹苦拉拔我長大,好不容易等我專科畢業,他決定到養老院養老,如果我不幫他付養老院費用,那我是不是真的太不孝?
「爺爺也真可憐,早年喪妻喪子,怕我被繼女乃女乃虐待,一直不敢娶妻,他又要工作又要照顧我,給我吃好的用好的,打拚一輩子沒有自己的房子,老了想去住養老院,我卻連這點錢都沒辦法幫他付……」
正俊善直瞅她縴弱的背影,一個年紀輕輕的女生肩上卻扛此重擔,老逃讜她也太殘忍了些。兩年前女友和他提分手,他孑然一身,肩上沒有重擔,只要心上傷口痊愈,他便又是好漢一條;可她,適逢男友劈腿,情傷正濃,老天又丟了幾顆炸彈給她……
他很懷疑她能不能撐到情傷痊愈的那天——
也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听到她遭遇的慘事一樁接一樁,正俊善不禁對她起了惻隱之心——她的問題其實不大,只要有錢就可以解決。
「狗狗,以後我可能要來跟你作伴了,你是流浪狗,我是流浪女……」她重嘆一聲,愀然一笑,「如果天上能掉下錢來,不知道有多好?我想你可能較希望掉下來的是狗飼料,不如我們一起來祈禱錢和狗飼料一起掉下來吧!」
「何大頭」不理她,骨碌碌雙眼發亮,拚命搖尾巴,活像看到整包狗飼料掉在眼前。
如果不是牠餓昏頭,就是她這個愛心姊姊在牠眼中等同狗飼料。
欸,就算她變身為狗飼料,也解決不了眼前的難題啊。
「如果妳需要錢,我可以給妳。」
一道聲音響起,垂頭喪氣的方蝶信喃喃自語,「我不要錢,我要狗飼料……」不對,她要狗飼料干麼,「何大頭」比較想要吧。
小狽跑過她身邊,她回頭看,一道金色天使光芒……不是,一個好高的男人站在她身後,夕陽余暉映在他身上,他帥得像發著金光的王子。
「愛心先生!」定楮一看,她認得這個金光王子,這一年前來,何大頭帶她來此散步兼喂流浪狗,她看過他好幾次,只是他不跟人打招呼,常常來一下就騎著小折走了。
看到他身後的小折,她更加確定是他。
「愛心先生?」正俊善兩道濃眉微微蹙起。
「因為我常看到你來這里喂流浪狗,但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私底下叫你愛心先生。」吸吸鼻,她啞著聲回道。
雖然見過他幾次,但從沒這麼近看他,他長得又高又帥,身材結實精壯,膚色白了點,看起來像是科技新貴之類,斯文氣質,可是不說話時,給人一種冷漠憂郁難以親近的感覺。
今天真難得,這個大帥哥居然主動來和她說話,可惜時間點不對,她哭腫眼,馬尾松散,看起來一定像個瘋婆子。
「你剛剛在跟我說話?」若她沒听錯,方才他似乎有說要給她錢。
正俊善直盯著她瞧,她不太高,依他目測,大約在一百六十左右,身材縴細,穿了一件大外套仍顯羸弱,雖然眼腫頭發披散,但那張布滿淚痕的秀氣小臉,讓人有種我見猶憐、很想呵護她的沖動。
「如果妳需要錢,我可以給妳。」他再度重申。
「你要借我錢?」
「我要給妳錢。」他把話說得更正確一點。「一筆足以讓妳支付妳爺爺和未來女乃女乃兩人養老院費用的錢。」
倒抽一口氣,「你、你偷听我說話?」他什麼時候來的,她竟然渾然不覺,該不會連何大頭劈腿的事他都听到了
又羞又窘,她被男友劈腿拋棄的事,她不想讓人知道,那很沒面子耶!
「無意間听到的,如果妳覺得不舒服,我可以道歉。」正俊善正色道︰「但我想,重點不在那兒,對于我的提議——」頓了下,等待她的反應。
也是啦,听到就听到了,不然還能怎樣?再說犯錯劈腿的人又不是她,沒臉見人的應該是那個死何大頭才對。
重點……對,重點在于錢。現在何大頭之于她再也不算是哪根蔥姜蒜了。
「你要給我……」方蝶信算了下,兩人份一個月的養老院費用,「六萬?」兩人同住,不知有沒有打折?「我先說明,我不跟地下錢莊借錢,高利貸我還不起,如果你是詐騙集團,拜托滾遠一點,本人已經一毛不剩了。」
雖然他很帥,長得一表人材,還是個閃著金光的王子,但這種人才危險,讓人無防備心,說不定他就是詐騙集團的首腦,要不,干麼沒事給她錢啊?
「我給妳一千萬,但有個條件……」他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一個念頭躍入腦中,沒想到這年頭的「三七仔」長得這麼帥。方蝶信下意識地雙手護胸,「我、我不接客,打死我都不要!」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頓午餐太貴,她吃不起。
拎起包包,今天她的命運太淒慘,老天爺可不可以別再捉弄她了?
「只要妳答應和我結婚,我就給妳一千萬。」他的語氣十足堅定。
說他是在賭氣也無不可,他要在前女友丟出紅色炸彈前,先找個新娘完婚,而她,眼前這個和他同病相憐又有愛心的女孩,是最佳新娘人選。
靶覺後腦被轟了一下,方蝶信雙眸驚瞪,「我?你要我嫁給妳」意思是他想當她的老公?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一個頗帥的高大瘋子。
他的確是從醫院出來的,但他不是瘋子,他是獸醫師。
方蝶信眼神空洞呆望前方,腦袋里想的全是正俊善要她嫁給他的事,一旁痛罵何大頭是負心漢的吳巧娟,彷佛才是正牌失戀苦主。
「妳知道嗎?我打電話去罵何大頭,那女的居然搶過電話跟我說妳和他已經分手,現在她才是正牌女友……」她氣得抓起一把洋芋片塞入嘴里,「還說下星期就要和何大頭去公證結婚。」
「何大頭要結婚」這事刺激到她,方蝶信終于可以理解為何正俊善要找她結婚了。
為了表示他的誠意,他將結婚的目的據實以告,表明他想搶在前女友結婚前,先舉行婚禮。
原先她還覺得這個想法有點荒唐,但是听到何大頭要和辣姊結婚,她比他更沖動。
「我要結婚!」倏地站起,舉高手握拳宣誓。
「蝶信,妳干麼啦,我的洋芋片被妳弄倒了。」吳巧娟彎身撿著落在床下的洋芋片,賺錢不容易,片片洋芋片都是花錢買的,可不能浪費。
「我說,我要結婚。」除了要狠踹何大頭一腳外,她想過了,眼前她遭遇的所有困難,只要自己對正俊善點個頭,所有困難便能解決,何樂而不為?
再說正俊善比何大頭帥一萬倍,比何大頭有錢十萬倍,也比何大頭有愛心——何大頭帶她去喂流浪狗,壓根不是因為他肥厚的心髒有那麼一點愛心在里頭,純粹只是去堤防約會不用錢。
總之,正俊善的的確確是個閃著金光的王子,這種人她不嫁她要嫁誰呀?
塞了滿嘴洋芋片的吳巧娟,呆望著同窗好友,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淚。「蝶信,妳坐下,妳還好吧?我知道新郎要結婚新娘不是妳,妳心理很難受,但是……嗚,不要這樣,妳這樣,我不知該怎麼安慰妳。」
「巧娟,妳吃了滿身都是洋芋片……」這對惜食物如金的巧娟簡直是一大罪過。
「這不重要啦。」拍拍身上的金黃碎片,吳巧娟用她圓厚雙手緊握好友縴細的藕臂。「蝶信,听我說,妳很漂亮,何大頭根本配不上妳!同學不都說妳和他交往是一朵鮮花插在豬蹄上,所以,不用傷心,妳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嗯。」比何大頭更好的男人,她的確找到了。
「對吧,這麼想妳心里一定好過多了。」
真的耶!從正俊善要她嫁給他那一刻起,許是震撼太大,她腦子里想的都是正俊善的提議,至于男友劈腿的事,如果不是巧娟一直在她耳邊謾罵,她說不定會短暫失憶,忘了何大頭是何許人也。
「所以,妳……妳就好好睡一覺,不要想太多,我的床讓妳睡,今晚我睡地上。」吳巧娟把地板上的一堆漫畫書踢到角落。她租的小套房,窄到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個人能站的空間,外加一間只容得下她一人的浴廁。
她和蝶信還有死何大頭生活都很拮據,但三人都很盡力互相幫忙,常常約會都是三人行,友誼格外珍貴。沒想到那個豬蹄何大頭居然變心去愛別人,一想到,她就有氣。
「當初我放棄追求他,反過來幫他追妳,可不是為了要讓他去勾辣姊和妳分手的。」自己的成全換來她和蝶信的「兩敗俱傷」,吳巧娟說著一把火又上來。
「巧娟,我要結婚。」方蝶信盯著火冒三丈的同窗好友,再度說出自己的決定。
「不……哎喲我真是的,干麼又提何大頭讓妳傷心?」吳巧娟慌得不知所措,「蝶信,傷心歸傷心,妳也要面對現實,何大頭要結婚的對象是那個辣姊,不是妳。」
「誰說我要跟何大頭結婚?」就算現在何大頭「回頭是岸」,爬到她腳邊求她跟他步入結婚禮堂,她也不會答應,還會狠狠的踹他三下。
「那妳要跟誰結婚?」吳巧娟謹慎的觀察她,小心翼翼注意她有沒有發瘋跡象。
方蝶信從包包中拿出正俊善給她的名片,遞給局促不安的吳巧娟。
「雲上寵物度假村,雲上動物醫院主治醫師正俊善。」吳巧娟念著名片上的頭餃和名字,狐疑的看她,「這誰呀?」
方蝶信呆呆的看她幾秒,不卑不亢的道︰「我未來老公。」
吳巧娟驚得瞪大眼,直覺眼前的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