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烤好的吐司抹上巧克力醬,再熟悉不過的動作,即使全身沒了知覺,她依舊能完成。
米嘉莘覺得自己全身知覺彷佛被某種強大的吸力抽光,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她都清楚也都一一做到,可是,往日的喜悅和甜蜜被抽走,工作變得制式化,讓她像個機器人一樣。
「媽咪,你的小Baby怎麼還沒有生?」三胞胎的哭聲讓她稍稍回魂。
「你們起床了。」米嘉莘一直在恍神中,連該先叫他們起床都忘了。
這會三兄弟自己起床下樓來,不像平常撒嬌地說要吃早餐,卻是哭哭啼啼問她生小Baby的事,她想,可能是昨天下午在醫院看到那個孕婦——
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她肚里的孩子是天翼的,那肚子看起來不小,五六個月應該有,所以,在她來柴家當保姆之前,他們就已經……
心口揪痛。天翼怎麼能……他既然跟那個女人有了孩子,為何又要招惹她?是他花心天性使然,認為天底下沒有一個女孩子不愛他,所以,他勾引這個又勾引那個,只是純粹想證明他的魅力?如是這樣,他贏了,徹底贏了!贏了她這個一心想跟他建立幸福美滿家庭的傻瓜。
「媽咪,你沒有要生小Baby,那你是不是要跟爹地離婚?」
柴同心一說,三雙骨碌碌的眼楮蓄滿淚水,哇哇地同時大哭起來。
「媽咪……」心中盈滿不舍,她忘了想住在幸福美滿家庭里的人不只她,還有眼前這三個小家伙。
「媽咪,你不要跟爹地離婚,你趕快生小Baby,這樣爹地就不會跟你離婚,去娶別人了。」
米嘉莘心口一震。這三個小家伙哪來看透事件「遠景」的能力,知道天翼可能拋棄她而去娶那個懷有他親骨肉的女人。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很天真、思想單純的小小阿。
「別哭,媽咪……媽咪……」她蹲擁抱他們,想告訴他們,她不會跟天翼「離婚」,可說不出口,那不是她能決定的。「媽咪會一直愛你們的。」這是她唯一能給的承諾。
「可是媽咪說,因為她沒有要生小Baby,有別的女人要幫爹地生小Baby,所以她要跟爹地離婚,離開這里。」柴同力邊哭邊說。
「媽咪沒有這樣說……」她猛抬頭。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是我們的媽咪說的。」三兄弟不約而同指向後頭高掛的全家福。
循著三根小指頭指的方向看去,她赫然驚覺,原來柴太太在廚房筆記本最後一頁寫滿的離婚不離婚,主因就是天翼的大哥在外頭有了私生子?
而且,顯然三胞胎也知情。
緊擁著他們,連續兩對父母都遇到同樣的問題,這對小阿的心靈傷害是非常大的,她好舍不得,心中不禁怒怨,柴家兩兄弟到底在搞什麼鬼,是雙胞胎就可以同樣都搞外遇來傷害妻子、孩子?
憤然的眼神對上柴太太美麗的臉孔,她黯然低眼。柴太太至少跟天翼的大哥是真正的夫妻,她可以理直氣壯質問先生的罪行,但她呢?
別說她不是天翼真正的老婆,也許自始至終,他都認定她只是他花錢請來照顧三胞胎的保姆,如此而已。
酸澀滋味侵蝕心頭,一個雇用保姆,有什麼資格去質問雇主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有什麼資格呢?
***
早上柴天翼派司機來接三胞胎上學去,一個鐘頭後,他趕回家想跟她解釋所有事情,卻不見她的人影。
「嘉莘、嘉莘——」
他在屋內屋外跑了兩圈都沒找著她心里突然慌了起來,想她該不會對他心寒,因而不告而別?
沖回她房內,打開衣櫃。還好衣服都在,代表她沒有包袱款款連給他解釋機會都沒就溜得不見人影。不過,她不在家會去哪里?平常這時候,對了,她應該是去買菜。
听到開門聲,他欣喜走出,她拉著手推車果然是去買菜。
殷勤上前幫她拉手推車,她沒拒絕,這是好現象,代表她願意跟他溝通,他就知道她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也對,連Christy那樣大咧咧向他表白的女人她都願意跟她當朋友,可見她是很有智慧且講理的,因為她心中清楚他對她的愛比任何女人都要來得多。
「豬肉放冷凍庫,水果和蔬菜放在下層的蔬果保鮮室,牛女乃放在冰箱第一層,豆腐放在第二層,果凍也放在第二層,水果先洗干淨再放入冰箱。」面無表情,交代完畢後,她走回房。
不知悔改的男人,愛獻殷勤是吧,那就讓他獻個夠!
必上房門,她又氣又無奈。
買菜回來看到他的車子,她一度猶豫要不要避開他,可昨天下午在醫院他叫她先帶三胞胎回家,說晚一點會回來跟她解釋,他的「晚一點」,就是又同樣的整晚未歸,只傳了短信說今天回來解釋。
既然他回來,那她就听听他做了什麼決定,剛才進門看到他,她的心口揪疼了下,他怎麼可以在犯了這麼大的錯之後,還帥得讓人無法抗拒。
她本想如果他誠心認錯,她就原諒他,把他對她的種種傷害全忘了,回歸到保姆位置,盡職地照顧三胞胎,不再跟他糾纏。
畢竟,他孩子的媽現在需要他照顧,那他就無法分心照料三胞胎,這工作就由她繼續擔任,直到他有能力兼顧為止。
誰知,他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還死性難改,都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還猛對她獻殷勤,以為這樣她就會繼續跟他……濃情蜜意,讓他享齊人之福?哼,別做夢!
「嘉莘,你剛才說豆腐要放在第幾層?」門外,柴天翼敲門問她。
「第二層。」隔著門板,她沉聲道。
「那隻果呢?」
「蔬果保鮮室。」
「那排骨呢?」
「排骨?我沒有買排骨。」
「那這盒是什麼?上頭明明寫的是排骨沒錯。」
米嘉莘細眉微蹙。難道方才在生鮮超市她又恍神,連自己買了什麼都不知道?「排骨,放冷凍庫好了。」
「那這個呢,好像是咖喱塊吧,要放哪里?」
咖喱塊?她有買嗎?「你放桌上,我晚一點再處理。」
「你干嘛買尿布,還有嬰兒女乃粉?」
「我哪有買?」該不會是恍神時想到他的孩子,就順手買了?可是,方才進門後,她有瞄一眼手推車,沒有看到尿布。
「你要不要拿去退換?這牌子的尿布听說不太吸尿,寶寶包了可能會不太舒服……」
她一開門就後悔了。哪來的尿布、女乃粉,連手推車也沒有,某人神情悠哉地在……鬼扯蛋?
瞪他一眼,門欲關上之際,他闖了進來,好吧,這是他家,他想進來,那她就讓他,她出去總行了吧!
她走到客廳,他跟在她後。
「嘉莘、嘉莘——」他大步一跨,擋在她前頭。「可以給我幾分鐘解釋嗎?」
「好,你說。」她雙手環胸,移開目光,怕對上他那雙會勾人的桃花眼。
「嘉莘,昨天下午你在醫院听到的不是事實。」
「那事實是什麼?孩子不是你的?」所以那道雷吼聲是她被雷打到听錯了?
他直視她,他要說的話被她快語搶白,但她顯然不相信,嗤之以鼻,即便是這樣,他仍用力點頭,因為這是事實呀!
他一點頭,她怒火中燒。昨天他挺在孕婦面前,一副鐵錚錚漢子模樣大聲承認他是孩子的爸,才隔一夜,他就馬上改口。
她懂,他只在孕婦面前承認,只要一離開孕婦的視力、听力範圍,他又變成一個可以到處花心的黃金單身漢。
「柴天翼,不,柴老板,我真是錯看你了。」她居然會愛上這麼一個沒有肩膀、不負責任的風流男。
「如果你不想要小阿,當初你應該使用。」
說教的話語急急說出口,她驀地想到他倆在床上滾來滾去時,好像也沒有……完蛋!她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因為他而大月復便便的孕婦?
她臉色微窘,他不懷好意一笑,「好吧,如果你不是那麼急著想要小阿,下次我會考慮使用。」
下次?人家都已經懷孕了,才想到下次會考慮使用,這來得及嗎?等等,他說的下次……是指跟她?
美眸圓瞠,她又羞又氣,無法再跟他對話,她轉身,氣沖沖地往樓上走。
「嘉莘——」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嘛,干嘛翻臉走人?
他追上樓,她正要進入主臥室,他擋在門口不讓她進去,斜睞他一眼,她索性進到對面房間,鎖上門,再不想看到他。
「嘉莘,你開門好嗎?」
「柴老板,你不用跟我解釋,反正那跟我……無關。」昨晚她躲在樓下房間傷心地偷偷哭著,看到早晨第一道曙光,她就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別人的「家務事」,她的家人現在只剩三胞胎,跑去別人家當爹地的人,她干嘛為他哭,傷心又傷身,多劃不來!
「嘉莘,我拜托你開個門好嗎?」
「請不要打擾我,我有很多工作要做,我要打掃房間、洗床單、拖地……」
「那我也不遑多讓,我要洗頭、洗臉、洗澡……」
「那你就去洗呀!」干嘛跟她報告!
「你不幫我開門,我怎麼進去洗?」
聞言,她環視四周。這果然是他的房間,她怎麼會笨到躲進他的房間呢?恨得牙癢癢,這下不幫他開門都不行!
***
「我說,那孩子是我大哥的。」
當他進入房間,眼不見為淨的她欲再度走人時,他的一席話轟得她腦袋一陣嗡嗡作響,「你、你怎麼可以拿你大哥來當擋箭牌?」她無法接受地回頭瞪他。
他伸手將走到房門口的她拉回來,將她細弱的身軀鎖在他和一面牆之間,語氣正經八百,「嘉莘,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昨天我會說孩子是我的,那是因為三胞胎也在,我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們敬愛的父親在外頭……還有其他的孩子。」
「來不及了。」
「什麼?」
「他們早……早就知道了。」他誠懇的表情加上三胞胎早上跟她哭訴的事,兩者結合,讓她暫時選擇相信他。
卸下心中的怨懟,她和他坐下來促膝長談,她先告訴他早上三胞胎向她哭訴的經過。
「他們還天真地以為只要媽媽再生小Baby,就不會跟爸爸離婚。」說著,她滿心不舍。
「難怪他們一直問你有沒有要生小Baby。」他輕嘆。
「其實我大嫂生完三胞胎後,還有懷孕過,但好像是子宮外孕,開刀取出後,她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所以,你大哥就在外頭找別的女人生孩子?」她怒瞪他。誰讓他長得跟他大哥一模一樣。
「當然不是這樣,有三個小阿子已經夠煩……不是,夠知足了,而且我大嫂那麼漂亮又賢慧,他怎麼可能為了不能再生孩子就……就找別的女人。」
她睨他一眼,「如果不是這樣,怎會有那個大肚子的女人?」
「其實……」他臉色凝重,沉默片刻,「我懷疑我大哥是被人設計的。」
「被人設計?」
「是啊。」他很自然地將她的手拉到掌心中,用他的大手包覆住。「其實我是看到大哥的日記,才發現他有外遇,還有大嫂哭著想跟他離婚成全他和外遇對象的事情。」
「你大嫂真傻。」她低喃,「可是,你為什麼不先跟我說這件事?害我還真的以為……」睞他一眼,她嬌嗔。談至此,她已經全然相信他。
「我發誓,我的孩子只會在你的肚子里,不會亂跑到別人家去。」他正色無比,一手摟她的縴腰,一手輕撫她平坦小骯。
「干嘛發誓啦。」她羞答答地笑。
「以示我對你的忠心無比。」
她輕捶他一下,這段時日以來的惴惴不安和傷心全部消弭,但心情仍忐忑。那個在醫院的孕婦可沒消失。
「我本來想,如果事情像我猜測的那般,我唬她幾句,她就會嚇得屁滾尿流抖出實情,如此一來,事情輕松解決,不會影響到我們一家人的生活,誰知道,我一唬她.她就激動地自殺給我看,嚇得我差點屁滾尿流。」
她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心情越是低落、越是沉重,自我解嘲一番,開開自己的玩笑,這也是讓心情好一點的方法。」
輕嘆一口氣,他摟著她,將在大哥日記中看到跟那位孕婦有關聯的一些事,娓娓道給她听。
「嘉莘,很抱歉,我可以把這件事說給你听,但我大哥的日記我不打算再將它給第三個人看,不管他生前所做的事是對、是錯,他人都死了,我想……不要將它公諸于世,給他留一點……尊嚴吧!」
她點頭,這點她能理解。「听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你大哥外遇一事,好像……不單純。」或者,應該說太單純、太老套?
某一次應酬後,他被灌醉,醒來後就跟一名酒店小姐咪咪一起光溜溜躺在床上,咪咪聲稱因為不知他住哪里,所以將他扶到旅館休息,然後有醉意的兩人就一起在床上滾了一回,又醉又累就睡著。
醒來後,白色床單上有一攤血漬,咪咪說她是第一天到酒店上班,沒想到就發生這種事。
也許是因為他大哥道德感太重,這種連她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他也當真,後又得知咪咪懷孕,遂一肩扛下照顧咪咪的責任。
「我大哥就是為人太正派,你想想,有哪間酒店的經理會要第一天上班的小姐送客人回家?」他嗤聲連連,「而且,初入酒店又是處子之身的女人,會將客人帶到旅館?丟到警察局不是安全多,還省下一筆住宿費。」
「我想你大哥可能是因為事已經發生,推敲那些也無濟于事,一心只想對那個咪咪負責。」
「唉,我大哥都死了,我們就別再批判他了。」
她抬眼睨他。喂,還不都是你在講的!
他微微笑,旋即正色道︰「現在的麻煩就是,我還沒找到證據證明咪咪肚里的孩子不是我大哥的,她很不配合,要做什麼檢查都不願意,可是她居然說她肚里孩子有資格繼承我大哥的遺產。」
「可以嗎?」
「我跟她說沒問題,我大哥公司的負債,我會留一筆給她肚里的孩子,她嚇得不敢再提分財產一事。」他冷笑,「她居然還敢提分財產,公司之所以會搞一個那麼大的坑洞,就是因為我大哥除了每月給她生活費,還出錢買了兩棟高級地段的房子給她。」
「同一層樓,兩間屋子,她說以後兒子媳婦未必願意跟她同住,如果住對面,彼此有空間,還能互相照應,一舉兩得,嘖,想得還真遠,我看她是人財兩得。」
「我一直覺得她要求買同層樓的兩間公寓有蹊蹺,如果能知道有誰進出另一間公寓,那事情就好辦了。」
「你懷疑,她有別的男朋友?」
「那當然,不然她怎麼懷孕的,而且那個男人絕對是主謀。」他堅信。
「那,假設她的孩子真的是你大哥的,你要怎麼處理?」
他眉心微蹙,「這就是我為什麼會留在醫院看著她,怕她一激動又自殺的原因,如果孩子真是我大哥的,我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孩子生下後,如果她不要,我們就負責收養,好嗎?」
她點頭,反正她已經當三胞胎的「媽咪」了,多一個娃喊她媽咪也無妨。
「真的?」
再次點頭。「嗯。」
他在她額上親吻一下。「嘉莘,你真是令我感動得不知所措。我本想若你不答應,我就把那一個孩子丟到孤兒院,然後請記者來報導被狠心母親拋棄的棄嬰,讓社會大眾一起唾棄她……」收到她遞過來的白眼,他斂起嘻笑,「好啦,總之,孩子的去留,還是由她自己決定。」
「那我們要怎麼告訴同心他們?」
「暫時還是隱瞞好了,我都已經在他們面前承認過孩子是我的,那就告訴他們,我考慮收養可憐的未婚媽媽生下的孩子。」雖然很不願意把「可憐」冠在咪咪身上,可迫于無奈,只好先這麼說。
他輕嘆了聲,「你知道我大哥為什麼會讓三胞胎咬他的嗎?」
「這是一種親昵的父子之間的……互動。」
雖然行為很怪,但這就是他們表現父子親情的方式。
「沒錯,就是父子情。我大哥沒阻止三胞胎這麼做,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有三個可愛的兒子和一個美麗嬌妻。他不想跟我大嫂離婚,可是又不得不照顧咪咪……」
唉,齊人之福未必是福。低眼看著懷中的小女人,他露出幸福微笑。現在他有嘉莘就覺得很滿足,老天爺千萬不要再眷顧他,多賞他幾個,他無福消受。
「對了,你回來,那她呢?」
他笑問她,「誰啊?」此刻他眼中只有她。
「那個孕婦咪咪。」
「她啊,在醫院。」
「你不怕她又自殺?」
「我請了特別看護,如果她還是想不開就請便,反正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他拉她一起往後躺下。「別再提她,她動不動就揚言要自殺,搞得我神經緊繃,不理會她反而平靜,女人真是奇怪……」
接收到兩道不明的利光,他馬上補充,「只有我的嘉莘最可愛,可愛到讓我想狠狠地親吻你。」
捧著她的臉,他化言語為行動用力猛親她的小嘴,多日來的思念幻化成擁著她在床單上翻滾的痕跡,一翻、兩翻、三翻……再翻、繼續翻,真想永無止境地翻滾下去。
***
頭好昏,她人現在在哪里?
狽視房內陌生的擺設,米嘉莘按壓著額頭,好半晌才想起來她身在何處。
一早,他們一家人如同往常般,天翼去上班,她送三胞胎上學後順道去買菜,才進家門,就接到叔叔的電話,說母親人在醫院不吃不喝病得很嚴重,她去了趟醫院,果見原本豐潤的母親瘦成皮包骨。
叔叔說他真的不知道母親心中在想什麼,但人都這樣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他願意幫母親完成一個心願,就是讓她的初戀情人來看她,可是,他畢竟是個男人,要他去求別的男人來看自己的老婆,他拉不下臉,才會叫她來,問她願不願意去叫那人到醫院來。
不管之前母親如何對她,讓她感到心寒,可就如叔叔說的,母親也許來日不多,就當是她最後一次報答母親的生育之恩。
叔叔其實早托人打听到母親初戀情人的電話,礙于男人尊嚴遲遲不肯打,那就由她代勞。
電話通上後,那人並不願意,還譏諷當年母親還年輕他都不要她了,現在她人老珠黃、身材走樣,那天遇到,要不是母親跟他打招呼,他還在想眼前這位大嬸究竟是誰?別說舊情復燃,連見她一面他都嫌惡。
縱使心中有氣,她仍好聲好氣拜托他來醫院一趟,他斷然拒絕,叔叔咬牙說如果他答應來願意給他一萬塊,她轉述叔叔的話,誰知那人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五萬,叔叔雖然咒罵好一會,還是忍痛答應,但那人說要先拿到錢才願意來,所以她送錢來。
她依約前來,他點了錢要她等一下他要換件衣服,等他出來,她以為他要跟她去醫院,朝大門走去時,他突然從後面拿了條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只記得聞到一股怪味,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就不知道了。
驚恐地看著自己衣褲,她的牛仔褲拉鏈被拉開,但慶幸的是她的來,所以逃過一劫,除了頭暈無力,她很清楚自己身體無異樣。
暗吁了一口氣,她隱約听見外頭有吵鬧聲……
「什麼錢?我根本沒有接到電話,還有你和那位大叔生的女兒,我想一定是個丑八怪,徐香靈,你看你,雖然變瘦了但比之前我看到你還要老,嘖,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大十歲……」
「你這個渾小子,快說,嘉莘人在哪里?」範天生臉紅脖子粗地怒吼。
「大叔,你可別亂冤枉人,我怎麼知道什麼心的在哪里?你看,我老婆回來了,她還大肚子,我呀只藏我的兒子,可沒有藏她的女兒。」
米嘉莘隱約有听到母親和繼父的聲音,她想下床,但頭非常暈,全身一點力氣都沒。
「徐香靈,看到沒?我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年輕,而你,只有嫁大叔的份,認命吧你,不要想來糾纏我,我只喜歡年輕美眉,不喜歡大嬸。」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是誰?」
「別理他們,兩個瘋子嘛,這個老女人算是你的情敵,她是我大學時交的女朋友,嘿嘿嘿……」
「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是誰?」
「你發什麼神經,跟這種老女人吃醋,就跟你說她是我幾百年前交的女人。」
「那上次那個小莉呢?」
「你是跟著亂什麼?家里來兩個瘋子我就很煩了,你還吵,你不在醫院,跑回來做什麼?」
「我在醫院,你在外頭亂搞,你要搞清楚,這房子是我的!」
啪的一聲,像是打耳光的聲響,「媽的,你再說一次,要不是老子腦袋精光安排一切,你這個臭婊子還蹲在酒店,哪有住這種高級住宅的命?」
「喂,你這男人怎麼可以打孕婦?」範天生看不過去斥道。
「老子我爽,這是我的女人,肚里的孩子是我的種,我高興怎麼打就怎麼打!反正柴天翔那小子都死了,財產也分不到,要這孩子做什麼?」
「吳崇德,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我懷的是你的孩子,你沒有盡餅一天當父親的責任就算了,現在還想打掉這孩子?」
「老子我的兒子可多了,不差這一個。沒有財產可以繼承,要生下他做什麼?干脆今天我就踹死他,省得生下來跟我討債。」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不怕遭天譴?」
「大叔,這是我家的事你少管,把那個大嬸帶走,否則我連你一起打。」
「老子看不過去偏要管,還有你把嘉莘藏在哪里還不快說!」
「你這個臭老頭,找死!」
一陣打斗聲後,年紀較長的範天生體力不濟被打趴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徐香靈挨了過去。
「天生——」
「徐香靈,快點把你的老愛人帶走,你這個人老珠黃的大嬸,我警告你,不要再來煩我,否則我就揍你。」嗆完這邊,吼那頭,「咪咪,你想要跑哪里去?該走的不走,不該走的卻想逃,媽的!」
吳崇德追到門邊,抬高右腳想踹大肚子的咪咪,卻反被人抓住腳,那人手一甩,他整個人往後摔個倒栽蔥,心魂未定,一把水果刀捅進他的左月復,拔起,又補一刀。
「媽的,徐香靈你竟然敢……敢殺我,你想要我死,我……我也會讓你沒命的!」
吳崇德拔出身上的水果刀,奮力地朝徐香靈心口一刺。
翻落床,使盡全力爬出房間的米嘉莘,目睹了這最後一幕,放聲尖叫,「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