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孫寄遠工作,梁少青待在家里,除了整理家務以外還會幫他整理資料,她似乎不曾學過電腦,所以當丈夫教她的時候,她雖然學得很慢卻很認真。
傍晚,她會以丈夫回不回來決定要不要煮晚餐,如果他不回來,隨便煮碗面就當是晚餐,倘若他要回來,就會特別花兩個小時以上在廚房里磨蹭。
她不太記得自己有什麼特別喜好,反而記得他喜歡豆豉的氣味,青菜汆燙就好,對于食物,他注重原味,不太挑嘴,口味太重的反而不喜歡。
他愛看電影,他的書房除了書籍另外就是一堆DVD,都是頗知名的片子,每當他加班的時候,她就會看片子打發等候的時間,沒有他在,這屋子就顯得大了許多。
他會抽煙,只是從來不在她面前抽,因此陽台上最常看見他獨自享受吞雲吐霧的背影,有一回好不容易看完新聞,她正要去洗澡,打火機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在客廳響起,足以想見他為她忍得有多辛苦。
丈夫工作的唯一優點也是唯一缺點——忙的時候很忙,不忙的時候就很閑。
像最近他就忙得要命,經常兩三天不能回家,為此他也不太高興,經常在攝影棚里板著一張臉。今天他終于偷了空回來,悄悄走入房間,赫然發現一件自己非常喜歡的事情——他的老婆又上錯床了。
這已經是第五次了,不過他非常確定絕對不是她無心之錯。
她想他嗎?
因為太想了所以才想躺在他的床上?
孫寄遠見老婆蜷縮在床上,身上還套著自己的襯衫,可愛又迷人的模樣一下子令他心猿意馬,真想立刻撇下工作抱著老婆討溫柔。
唉,不過他清楚,在MV拍攝完畢之前,他不能恣意妄為。原本預計十天的工作,硬是拖了快三個禮拜,面對那個「蠢」真的偶像歌手,他真的快抓狂了,要不是想著還要賺兩人下半輩子的花費,真想拿攝影機砸向那個笨女人。
于是,他只能落寞無奈、悲慘又惋惜地在老婆嬌美的睡顏上留下一吻當作振奮的力量,殊不知,這個輕吻吵醒了她,他立刻躺上床擁抱她。
「回來啦?」少了丈夫陪伴,梁少青變得很淺眠。
「不,待會兒還得趕回去等那個該死的日出。」他發誓,這是他生平首次討厭自己的原則。
「喔……」他的身上冰冰的,想必外頭風大,梁少青也回抱他,給他一點溫暖。
「要不要換件厚一點的外套?」她清楚丈夫有多重視工作,無法挽留,只好多多叮嚀。
「不用了,只要你吻我就好了。」一個吻就能讓他精神百倍,比什麼提神飲料都還要有效。
梁少青眨眨眼,然後輕輕地吻上他的唇。
本來只是一個輕吻,怎知孫寄遠連日來的疲累根本不滿足于這樣的淺嘗,一個翻身就將梁少青壓在身下,盡情地索討他應該得到的溫柔。
他的吻猛烈卻又不失溫柔,不斷地進犯他最愛的女人;他的手也如同來到最熟悉的地方探索他渴望已久的領地,他非常清楚老婆晚上不穿內衣,所以襯衫底下除了底褲以外什麼都沒有,正好方便他揉捏她渾圓的胸部,最後不滿足親吻,他拉高襯衫,直接吸吮她粉色的,一只手甚至大膽徘徊在她敏感的三角地帶。
他想,滿腦子都是想對她為所欲為的黃色畫面,火熱的堅挺一下子就按耐不住地頻頻想要在她體內馳騁。
梁少青淺淺申吟著,心里想抗拒丈夫帶來的歡愉,偏偏身體卻難以抵擋甚至處處迎合,理智梢有回籠的一瞬,她發現自己竟挺起了身體,企圖想要更多,為此她感到十分羞赧,但下一刻又在他的撩撥之下融化了,乖乖任其擺布。
她眼神朦朧、神態嬌媚的凝視他,她也想要他。
驟然,一抹欠揍的理智竟然硬生生斬斷他的。
只要他能夠再晚個幾分鐘回神,他就能擁有她了,但該說他蠢嗎?竟然讓理智霸佔了思緒,傻傻地讓這麼好的機會自手上溜走,不過他清楚自己不會後悔,因為此時的她也是因為彌漫才會一時地意亂情迷。
梁少青不解地望著丈夫離開的動作,眼神滿是疑惑,跟著坐起身,襯衫沒有拉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女敕胸。
孫寄遠最後終于轉過頭,回答︰「他們還在等我,你早點睡。」
直到丈夫離開房間,梁少青依然一臉傻樣,過了一會兒,低頭看,襯衫不知何時已經敞開一半,根本遮掩不了什麼,她雙掌捂著發燙的臉頰頓時驚覺自己原來不是作夢,剛才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見丈夫的聲音,以為是作夢,所以一點也不排斥,怎知居然不是夢!
真的好丟臉喔!
可是,她一想到剛才的感覺以及……畫面。
不可否認,其實她也想要他。
自從有了那一次的意外插曲,他們之間的那一道牆似乎開始產生了裂縫。
孫寄遠對她依然不變,時不時便會摟著她,而梁少青對丈夫的靠近似乎也更樂意了,無奈他們仍聚少離多,幸好他保證這樣的情況只要再一個禮拜便能結束。
這日,梁少青接到尤芝欣的電話,她剛自美國返台,想和她聊聊。梁少青本想邀她到家里坐坐,可是好友似乎不太願意,于是她們約在住處附近的咖啡店,兩人一見面,尤芝欣便給她一份禮物。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這個音樂盒,所以買來送你。」
梁少青拆開禮物,里頭是一架古典鋼琴,她確實愛不釋手。「謝謝你。」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他……對你好不好?」
「嗯,很好,寄遠對我也很好,他其實不如你們所說的那麼不好,他對我真的很好,你不用再替我擔心了。」
「安芬有沒有和你聯絡?」尤芝欣猶豫了一會兒又問。
「沒有,她好像也開始忙了,我不好打擾她,想說等過陣子你們都不忙了,我們來辦一次聚會吧,我整天關在家里真有點悶了,寄遠似乎也不喜歡我去工作。」
尤芝欣聞言,點點頭,臉上的擔憂依然不曾減少。「他當然不喜歡你出去工作,因為……」話說得太快,口氣又不太好,等意識到的時候便顯得尷尬了,于是得努力修飾。「你還沒有恢復記憶,他怕你會出事吧?」
梁少青默默將好友的怪異盡收眼底,不知怎地,總覺得她似是有話想說又不能說的樣子。「芝欣,你想說什麼大可直說,不要放在心底。」
尤芝欣望著她,依舊無言,即使她滿肚子有想說的話,也礙于一道封口令,什麼都不能說,她其實不認為這麼做對好友比較好,一開始她非常反對,畢竟對一個失憶的人說謊真的很不好,可是現在見她過得比之前還要幸福,她不由得認同了這個辦法,無論出發點如何,至少她看見好友重拾真心的笑容。
或許孫寄遠確實適合她也說不定,如果她能忘記過去未嘗不好,畢竟有些時候記得太多只會帶來無盡的傷痛。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年底要結婚了。」
「太好了,恭喜你!對方是……」即使她想問對方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是或不是也不那麼重要了,畢竟她一點也不記得。
尤芝欣遂而低了頭,略顯感嘆地回答︰「對方確實是你認識的人,他曾經……是你男朋友。少青,抱歉,我的確搶走了你的男朋友,抱歉。」這個事實早在之前就有,只是她始終因為心虛不敢直接表達歉意,這回她很自私地想趁著好友什麼都不記得時來道歉。
莫怪乎當時在醫院她會有那種表情,原來如此,不過既是陳年往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對你好嗎?」
「很好……他也一直想跟你道歉;當年我們真的很對不起你,少青,請你原諒我們好嗎?」她緊握好友的雙手,萬分慚愧。
梁少青微笑回答︰「芝欣,我相信我是個重朋友更勝于情人的人,而且我更相信愛情是勉強不來,既然他是適合你的人,那麼你們本來就該在一起,不要太在意我,我是誠心獻上祝福,希望你們幸福一輩子。」
「少青,謝謝你。」尤芝欣聞言,終于放下心底的虧欠,流下眼淚,哭了好一會兒才停止。「那你愛孫寄遠嗎?」
「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我相信我是愛他的。」提起丈夫,梁少青不禁露出幸福的笑臉。
「那就好、那就好。」
尤芝欣重復這三個字,梁少青不明所以,只覺得好友的態度一很怪,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本來不該愛上丈夫。
「芝欣,你還記得我和寄遠的事情嗎?能不能跟我提一下,最近他工作忙,我也不想拿這點小事麻煩他。」
有人要她三緘其口,她可不想壞了事,于是想了辦法推托。
「唉呀,這是你和他的事情,當然只有你們才清楚,問我也是很模糊,不如找個時間再好好問他,由他親自來說,想必你會听得更真切……」不讓梁少青有可是的機會,她隨即以另有要事必須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坐在咖啡店。
喝著咖啡,梁少青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不論她忘了什麼,只要有丈夫就足夠了。
最後不知待了多久,等到她發現時,天色已晚,她這才想到還得回家等電話,她真希望今天孫寄遠能回來陪自己吃飯,他們有幾天沒有坐下來聊聊了。
心底的惦念讓梁少青的腳步加快,匆匆趕回家,等她拿出鑰匙準備開門之際,發現門沒有鎖,她第一個念頭是想到孫寄遠提早回來了,于是立刻開門。
「寄……」第二個字還沒有喊出口,身體已經先讓一股強大的力量給牢牢抱住。
她清楚是丈夫,沒有掙扎,乖乖任由丈夫抱著,發現他抱得相當用力,是有什麼事情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終于,孫寄遠在確認她完好無缺後,忍不住冷聲質問︰「你去哪里了?」
下午,他回來拿東西,想給妻子一個驚喜,沒想到屋里竟空無一人,也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頓時,他心髒好像遭人猛烈撞擊,連呼吸也停住了,望著空蕩蕩的屋子,他先是驚愕錯愣,後來打電話詢問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在一無所獲之時,一抹不該有的絕望漸漸佔據他的大腦——
她不會再回來了。
他處心積慮布置一切,只為了保護她、擁有她,怎知這份幸福卻是那麼短暫,她甚至連一聲道別也沒有,頓時,他整個人好像跌入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之後再無自己的感覺。
就這樣了嗎?
這樣便結束了嗎?
第一次因為道德約束,他不忍讓她傷心,因而放開了她。
這次是上天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即使她發現了秘密,他若再放手便是永遠的結束,這樣真的是他想要的結局嗎?
離開——然後遺忘?
不——頹喪的眼神剎時堅定起來,他絕不允許就這麼結束,這次再也沒有人擋在他們之中,他更不會就此罷手。
他要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