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司辰沒想過他也會當起苦力,可是顯然山莊里所有人都認為他根本就生得一副耐操、耐用的好體格,不「物盡其用」就太浪費了。
加上他對所有人的態度可說是可圈可點、彬彬有禮、熱誠和善,在得知廣場上的整修工程正好需要人手時,他想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便決定幫忙。
他並不討厭各種勞動——這或許就是他不想當醫生的原因。比起靜態的工作,他寧可從事動態的,甚至是出賣體力也無所謂。這些年他的主業就是從事極限運動,或跟著地理頻道的節目制作小組上山下海找刺激。
所以,在得知他決定留在華中擔任校醫時,韓家所有長輩簡直感動到痛哭流涕了!
矮家是古老的醫學世家,韓司辰的叛逆始終就教長輩頭疼,當年他任性妄為地宣布念完醫學院就要投奔自由,韓家老太爺還氣到中風,現在他願意當醫生,就算只是個小小的校醫,也夠教他們謝天謝地了!
矮家長輩們于是在還沒見面時就認定,這全是薔薇的功勞。
卑說回來,韓司辰做這些勞力第二個原因是為了薔薇,因為這里是薔薇的家,而這些人是薔薇的長輩,所以事實上,他被勞役得還挺高興的。
夏天快要到了,廣場是整個山莊的門面,在旅游旺季來臨前大加整修是有必要的,因為不算太大的工程,願意幫忙的人手也足夠,山莊全體于是決定自己完成維修工作。
便場東邊是往山下的道路,可以遙望遠方的碧海藍天,天氣晴朗時,山底下的臨海小鎮就像森羅棋布的模型積木一樣,看得一清二楚;起霧時,雲海則與天色同樣淒清蒙攏。
便場中央有一座大型噴水池,周圍則有休息用的長椅。
據說,當初還沒興建廣場時,迷信風水的婆婆媽媽還提議噴水池要有一只面朝大海的鯉魚或大蝦蟆,但是最後在林夙櫻的堅持下,還是設計成光的小天使,也幸好是這樣,要不然西式廣場上出現中式噴水池,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南、西、北三面則是山莊里巴洛克式建築的咖啡店、唱片行、書店、畫廊等等十余戶店家,店面前除了美麗的大陽傘巴圓桌椅,還有連綿的綠蔭與花團錦簇,閑來無事坐在廣場上不只能欣賞海景,還有音樂和咖啡香彌漫,說不出的優閑愜意。
中午時,薔薇替韓司辰送來便當。
椿館主廚,同時也是廣場上那家咖啡店老板的楊昀騏帶著老婆回楊家大宅待產去了,因為住在山莊里免不了要爬上爬下,平日天塌下來也一副無關緊要樣的男人就為了這樣,緊張兮兮地把老婆送回祖宅去,連店也放給別人顧,自己當起二十四小時的超級保鏢兼保母,讓熟悉他的人全都笑彎了腰。
所以,椿館里的大伙已經吃了好幾個月的便當,因為沒人敢嘗試薔薇她娘的手藝。
中午時,韓司辰回椿館用餐當然沒問題,不過拿著便當坐在充滿文藝氣息的大廣場上野餐,反而更讓韓司辰感興趣,而且還有薔薇的陪伴,就算吃面包配白開水,對他而言也像山珍海味。
兩人坐在咖啡店前的大陽傘下,中午放飯時間,廣場上到處都是人,比平時熱鬧許多。
薔薇擰著眉,把便當里的叉燒和韭菜、花椰菜全夾到韓司辰便當里,在他的默許下還「禮尚往來」地夾走幾塊他的炸豬排。
「好歹吃一棵花椰菜,」韓司辰夾起一棵綠色花椰菜到她嘴邊,「挑食對身體不好。」
石薔薇身體向後退,看怪物似地盯著筷子上的花椰菜。
「我才不吃蟲多的菜。」惡心死了!那根本不是在吃菜,而是在吃蟲!
「蟲多代表它農藥用得少,」韓司辰還是不死心,「乖,嘴巴張開。」
石薔薇嘴角往下垂,原想高傲地別過頭去,他也拿她沒辦法,可是不知怎麼的愈來愈禁不起他的誘哄,只得扮著苦瓜臉地張口,吃下那棵花椰菜。
「好乖,再給你一片豬排。」夾起便當里僅剩的炸豬排放到她便當里。
他豈會不知道這小鮑主每次都故意留下最大的那一塊,表現出她其實不是那麼愛吃豬排,眼楮卻老是往他便當里瞄,有時候還會若無其事地提醒他豬排快冷掉了……真是教他忍笑忍到快得內傷。
薔薇的苦瓜臉被心花怒放取而代之,雖然小鮑主總是很小心翼翼地不要表現得太明顯,但小女孩般開心的樣子騙不了人,韓司辰嘴角和眼底又浮現明顯的笑意。
鄰近的泡芙專賣店外擺了台電視,正好坐在店門口大陽傘下的顧客忍不住聊起正在播的午間新聞內容。
「我就說這一個一定是冒牌貨,大盜藍影耶!怎麼可能那麼遜咖!」
日前的新聞頭條就是藍影盯上了某富商,可是這回破綻百出,果然警方一逮到人,接著就證實犯人只是個欠了一債、冒用藍影的名號到處行竊的蹩腳小偷罷了!
電視新聞里犯人戴著安全帽,讓警方一路護送走進媒體包圍的派出所,這個畫面讓山莊里很多正好也在吃中飯的人們開始閑嗑牙起來,討論的對象無非是那個曾經是遙遠的江湖傳說,如今卻因為冒牌事件而廣為大眾所知的大盜藍影。
「是嗎?那前幾天和我打賭說我們的警方一定能讓國際刮目相看、逮到藍影的是誰啊?」另一個人吐槽道。
「我哪有那麼說?」
不服氣的反駁聲才落下,另一頭泡芙店的小妹忍不住開始天馬行空的幻想著,「藍影真的好像古時候的俠盜喔!來無影去無蹤,帥呆了。」
「對啊!超厲害的,听說國際刑警曾經動用幾百名警力,結果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跑掉了,簡直比007還神!」
薔薇听著他們的對白,大概也猜到冒牌藍影的案子破了。
以前不曾特別注意,但自從知道韓司辰就是藍影後,她才發現打著藍影名號的冒牌貨真不少。不只小偷喜歡用他的名字,連一些想出名的人也到處宣稱自己被藍影盯上了。
像前陣子某位富太太最好笑,一邊向媒體展示她家浴室里所有純金打造的臉盆和馬桶,連水籠頭都瓖上寶石,一邊對記者說藍影已經盯上她……
最好藍影會大費周章地去偷人家的馬桶啦!
薔薇身旁似乎早就見怪不怪的正牌藍影仍然低頭扒著飯,對一切與自己有關的談論置若未聞。
當他穿著一身燕尾服在五星級飯店用餐時,他會優雅得像個王子;穿著海盜裝當然不忘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會兒則十成十像個藍領階級,豪邁地對著便當橫掃千軍。
電視上冒牌藍影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電視機前茶余飯後八卦聊得火熱的大伙甚至眉飛色舞地搬弄自己從某處听來的藍影傳說,可大概沒人想到,原來名震黑白兩道的大盜藍影,此刻正穿著工人汗衫,坐在廣場上吃便當。石薔薇忍不住覺得好笑地這麼想著。
「怎麼了?」察覺了她的視線,韓司辰抬起頭。
薔薇紅著臉,若無其事地掩飾自己看他看得出神的窘態。
「沒事。」她說,繼續吃她的便當。
矮司辰卻突然湊向她,在她心跳漏掉半拍、來不及做出反應時,輕輕拈去她頰邊的飯粒。
「沾到了。」他說,把指尖飯粒吃進嘴里,然後打開盛湯的保溫瓶替她和自己各倒了一碗湯。「還有點燙。」他喝了一口,「你放著等等再喝,不然會燙到。」
「喔。」薔薇點點頭,習慣了每次餐間,他都替她把一切打點得好好的。
他的一切舉動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他和她之間除了那些浪漫而瘋狂的愛語之外,也開始有了默契,平凡得好像……
懊像一對小夫妻。
接著幾天下來,山莊里幾乎沒有一個人對韓司辰不夸贊的。
叔伯大嬸們崇尚天然派,什麼視覺系、頹廢系帥哥都不入他們的眼,最好是像韓司辰這種,一看就耐操又好用的,體格好、有禮貌、肯吃苦、沒架子,光是這幾點,韓司辰在向陽山莊立刻就被夸到天上去。
薔薇其實有點佩服他。
不只是在向陽山莊,像是在學校,甚至是在他們目前一起住的那棟公寓,韓司辰也總能立刻成為大家的寵兒,讓眾人對他贊不絕口,她的老師也明知韓司辰就是藍影,還是對他相當信任呢!
是他天生就有那種魅力吧?
接著,石薔薇又想起唯一在一開始不識貨的,好像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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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場的工作在入夜時告一段落,韓司辰一身是汗地回到樁館隔壁的別墅。
雖然每逃詡會見面,薔薇在見到他回來時,還是忍不住有些臉紅,像是小妻子見到丈夫終于回家似的,心里有些雀躍。
「先別過來。」阻止石薔薇想靠近他的舉動,韓司辰笑了笑,「我身上很髒,你讓我先上去洗個澡。」一身汗臭的,就算他平常再有自信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石薔薇臉紅地微嗔道︰「我又沒打算靠近你,臭美!」哼!
矮司辰愈來愈了解他的刺蝟小鮑主容易害羞卻又故作高傲的個性,那樣的別扭、那樣的可愛,總讓他忍不住又想狠狠地親吻她。
「你害羞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我哪有害羞?」石薔薇佯裝憤怒,臉上的緋紅卻愈來愈明顯,雙手擦腰,臉頰微鼓,而韓司辰則邊笑著邊轉身上樓洗澡去。
半晌,阿椿姊抱著一堆剛收好、折疊好的衣服下樓來。
「薔薇,這些是司辰的衣服,你等等拿上去給他。」石家夫婦已經直接喊韓司辰的名字了。
第一天韓司辰向他們提起想和薔薇過一輩子時,兩夫婦還和遠在法國的未來親家通過電話;想不到語言其實不太通的兩家長輩竟然相談甚歡,想當然爾,他們對這個未來的準女婿可是滿意得不得了,還覺得自己女兒太凶悍了。
「你干嘛不直接拿給他?」想到他剛剛取笑她的模樣,她才不要幫他送衣服呢!斑!
「叫你拿去還頂嘴,女孩子家這麼懶散,你也多學學你表妹,看看曉葵多乖巧、多勤奮!講真的,她要嫁給江家那小表我還真是很舍不得,至于你喲,你未來公婆說要入境隨俗送聘金,我說不用啦,人家肯要你就算不錯了。」
「送衣服就送衣服……」她只應了一句話,老媽就念了十幾句,還扯到嫁人咧!
雖然早知道老媽偏心表妹,將來連民宿也打算留給曉葵,不過倒不知兩個老人家真的偏心成這樣。
曉葵上禮拜才和男友訂婚,兩老就在那里像割肉一樣舍不得,而她和韓司辰八字都還沒一撇,他們就急著把她掃地出門。
痹乖把衣服送上六樓,自從椿館的主廚搬出這里後,曉葵他男朋友住餅一陣子,後來又空了下來。
本來林夙櫻打算從五樓搬到六樓來,可是五樓住習慣了,也就干脆當成客房空著,韓司辰這次來便是住在六樓。
樓梯和電梯被隔開,每一層樓都像一個獨立的公寓單位,石薔薇敲了敲六樓的門,沒反應,試著轉動門把,門一下子就開了。
斑級住宅的格局當然闊綽又豪華,而前前一任住在這里的楊昀騏留下不少高級家具,這間客房和五星級飯店里的頂級套房比起來可不會失色。事實上,許多來到樁館住宿的客人就是看中這一點,所以椿館生意一直很好。
浴室里傳來水聲,看來韓司辰仍在洗澡,薔薇把他的衣服放在床上,卻瞥見被韓司辰擺在床頭的一張相片。
她眯起眼,覺得好生眼熟,拿起來看仔細時,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難怪她總覺得冰箱上好像少了一張照片。
浴室的門打開,韓司辰一身清爽,頭發微濕,只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地走出浴室。
薔薇專心地看著相片,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沒注意到他。
矮司辰由身後抱住她,親了親她粉女敕的耳朵。
「怎麼了?」他的手仍然把她圈在氣息範圍里,不舍得放開。
「我才想,我冰箱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她唇畔噙著淡淡的笑意。
「那是藍影所偷過最有價值的寶物。」他笑道,低頭啄吻她,像要傳達這一刻在他心里沸騰的情意。
許久,他抬起頭,笑看著薔薇被吻得露出小迷糊的表情,心口溢滿愛憐的情愫。
「更正,是最有價值的寶物之一。」他低沉著嗓音,輕笑道。
佳人的玉照僅能撫慰他思念的心,佳人的吻才是他想永遠珍藏的……
而佳人的芳心,則是全世界的財富都不能衡量的無價之寶。
薔薇手中的照片落了地,他執起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胸口,讓她的指月復與掌心平貼著他胸前熱燙的肌膚,忍不住又低頭吻住她的唇。
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將唇與她的分開,他輕撫她緋紅如蜜桃般的頰,壓抑著內心澎湃的激情,輕輕地解開她發上的絲帶。
飛瀑般柔美、光滑如絹綢的秀發風情萬種地披散在她肩頸。
他握住她另一只手,讓它也貼向自己的胸膛,引導著它們在自己的胸口游移,心動意憐地看著戀人的粉頰紅如飛霞。
她的指尖撫過那片偉岸厚實的胸肌,甚至點過胸前的乳突,掌心感受到和她一樣節奏加快的心跳。
他接著牽引它們探向他的月復部。
她紅著臉,一寸一寸地感受他月復肌上的結實。
「薔薇,吻我。」他在她頰邊以著沙啞的、性感的低喃要求道。
她覺得口干舌燥,順從地將紅唇貼向他的,在深吻的同時,他悄悄地褪下她的外衣。
直的解開內衣暗扣的同時,石薔薇輕抽了一口氣,身體忍不住輕顫。
「你可以月兌我的,」他阻止了她的退卻,讓他們交纏的唇舌稍微分離,熾熱的吻一路延燒到她耳際和頸項,「雖然我只有一件,月兌了就沒了。」
他的話讓薔薇又是一陣臉河邡熱,而他果然帶著她的手探向他的腰際。
「月兌吧!下面這一件只有你能月兌,是為你留的。」他輕笑道。
薔薇忍不住想罵他不正經,卻還是笑了出來,她心跳加快,大著膽子扯下他身上唯一的束縛。
「現在,女王陛下,」他又故意逗她,「我身上光溜溜,而你至少還沒月兌褲子。」
薔薇笑嗔他滿嘴胡言亂語的。
他扶她在床邊坐下,雖然赤果著上身讓她有些窘迫……天知道,她那模樣已經教他意亂情迷、難以自持。
他彎,輕吻她的肩頸,最後半跪在她身前。
「aimer……你真的好美。」他自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嘆息,帶著迷戀與狂熱,膜拜著身前女神令人窒息的美。
她的發披散在白色的被單上,美麗而帶著致命吸引力的胴體令身前的男人得咬緊牙,才能按捺住如月兌韁野馬的欲火。
他爬上床,伏在她身上,身下人兒因而迷蒙的神情令他激狂。
「Jet'aime……」他仍是在她耳邊喊著,在她張開玉臂環抱住他的肩頸,張口輕喊他的名時,他進到她的深處。
薔薇因疼痛而身體僵硬,他放緩動作,咬住牙,不顧身下叫囂的欲火燒得他發狂,愛憐地輕哄身下小人兒,用細碎溫柔的吻舌忝去她的緊張與痛楚,直到她終于能夠把自己完全交給他。
愛與欲,在人類最純然高尚的靈魂深處,原就該是一體的,在激情與愛情相融的同時,他們一切的知覺與感動都是因為對方而存在。
直到激狂的愛火燃燒過後,甜美的余溫仍教他們緊緊相擁,舍不得離開彼此。
石薔薇躺在他懷里,好想就這麼賴著他,當他的小鮑主、小薔薇,于是嘴角忍不住噙著甜笑,雙頰酡紅。
「Jet'aime。」他又是這麼在她耳邊柔聲地、近乎呢喃地喊,伴隨著吻落在她眉心。
薔薇抬起頭看他,眼里有著深深的、眷戀的笑。
「Jet'aime。」她學著他。
他總在她耳邊說這句話,她猜想在法國長大的他說的應該是法文,于是她向學法文的朋友問起,才明白那句話的含意。
那句話就是——我愛你。
矮司辰有些怔愕,接著,她發現他頰上泛起了一抹紅,把臉埋在她發間,雙臂收緊,與懷里心愛的人兒更加緊密。
這男人呵……
薔薇微笑著,把臉貼向他的心窩,一點也不在乎他們錯過了今天的晚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