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六,襲夜楓今天請假。
林夙櫻坐在位子上,百般無聊地往第一排最後一個空著的座位看去,忍不住噗哧一聲地竊笑起來。
平安夜,據說是無神論者的襲夜楓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活動,她偷笑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有個家伙昨天半夜十點多特地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他今天不會來學校。
「你無聊啊!吧嘛特地打電話來,就為了跟我說你明天請假?」林夙櫻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電話那頭的襲夜楓「我」了半天,才道︰「反正我明天不會去學校就對了,放學我再請你吃河詮冰,我直接在那家冰店等你。」
就算寒流來襲,林夙櫻也會跑去吃河詮冰,所以他的邀請一點也不奇怪。
第二個讓林夙櫻偷笑的原因是,當她又轉頭朝他的座位看去,被塞得滿滿的抽屜里有東西滑了出來,不過這回她可笑不出來了,她瞪著那條織工嚴謹的圍巾,突然間心情老大不爽。
而這股不爽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放學,連見到了笑得一臉溫柔的襲夜楓,吃光了一碗河詮冰,她的臉都還是臭的。
不知為何特別開心的襲夜楓一直瞄著她放在書包旁的紙袋,本來想等她開口,不過實在沉不住氣了,他直截了當的問︰「那是給我的?」
林夙櫻瞪著他半晌,本來生著悶氣的她突然覺得一陣好笑。
「你在跟我討禮物嗎?」
「不是給我的啊?」他一臉失望。
「如果真的沒給你準備禮物,你怎麼辦?」瞧他問得多直接、多肯定!
他又笑開了,「那等一下我們就一起去買禮物!」還可以順便約會,一舉兩得。
林夙櫻終于忍不住笑了,一邊沒好氣地把紙袋拿給他,「給你啦!」
「你還是有準備嘛!」他開心地就要接過,她卻沒放手。
「等等。」在他詢問的眼神中,她一臉嚴肅,最後卻整張臉漲紅,支支吾吾地道︰「我先說,這也不是什麼特別準備的禮物,」原本白皙的臉爆紅得像在變魔術。「我是替我爺爺織的,結果顏色太花稍了他老人家不喜歡,總之,這只是個實驗品而已,不是特地熬夜為你做的,而且……」
她話沒說完,紙袋已經被興奮得等不及要拆禮物的襲夜楓搶過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她又氣又嗔地低喊,從坐位上站起身想阻止他把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那只是實驗品而已,所以……」說不下去了,直接捂住臉比較快。
「哇!這件披肩好特別,我很喜歡!」襲夜楓像個開心的孩子,「這個洞是可以把手穿過去嗎?」他把手伸到那條色彩斑燸的「披肩」上拳頭大小的洞,又發現另一邊也有,不過那個洞小得多。「還是可以把頭套進去?」他興致高昂地研究。
「襲夜楓!」坐在他對面的女孩以華盛頓紅隻果般的臉色跺腳,「那是圍巾啦!是圍巾!」而且那個洞也不是故意留著讓人把手穿進去的!
她好想哭哦……
星期一去學校,他一定會發現塞在他抽屜里其他女孩子送的圍巾,比她做的這條好上一百萬倍。
早知道她就不要織什麼圍巾,還害她熬夜一個星期想花色,一個星期作織工……什麼嘛!大家都有夠沒創意的,不能織點別的東西嗎?真討厭!
「呃……」襲夜楓停止把玩他的新禮物,傷腦筋的發現他的小女友已經一臉的泫然欲泣,只是驕傲的擺出生氣的模樣,他起身坐到她身旁,把那條花花綠綠的特大號圍巾圍住他們兩人。
「你真聰明,這樣我們就可以兩個人一起圍。」他笑著將額頭貼向她。
林夙櫻總算不再繃著臉孔,她知道他多麼體貼,可是還是忍不住在意。
「這條圍巾很丑,顏色也很怪……」她嘟起嘴,眼眶泛紅,「你抽屜里有一堆比這條漂亮一百萬倍的,你把這拿回去當腳踏墊好了。」至少還有點用。
「抽屜?我剛剛已經請管家去幫我把抽屜里的東西清干淨,送給有需要的人,所以有什麼我也不知道。至于這條圍巾……」其實也沒多丑嘛!「還滿前衛的啊!而且你喜歡藍色和白色,我喜歡綠色和橘色,這條圍巾統統都有,這樣我們一起用時就不會吵架了。」
林夙櫻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他好為難,還要講一堆安慰的話給她听,可是心里也暖暖甜甜的。
「我也有禮物要送你。」他神秘地道,引起她的好奇。
「等一下,你先閉上眼楮,我本來要請店員幫我包裝,不過我看他笨手笨腳的……總之你先閉起來。」他伸手捂住她雙眼,確定她沒偷看,才轉身從他帶來的紙袋里拿出他找遍了整個市區才找到的禮物,塞到她手上。
「好,睜開眼楮。」他臉上半是期待,半是害臊地浮現一抹紅。
林夙櫻睜開眼,驚訝地看著手中那本雖然看起來年代久遠,卻是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的精裝原文絕版書。
「我應該沒找錯吧?」本來想動員家里的佣人幫忙找,不過他想還是親自找比較有誠意。
林夙櫻小心翼翼地撫過那燙著金字和裹著布面的封面,忽然覺得自己送圍巾好俗氣,不像他知道她喜歡書,知道她找了這本書好久。
「你找多久啊?」
「還好……」他害臊地閃避著她詢問的視線,話尾卻在她貼向他唇邊輕輕一吻時消失無蹤。
「謝謝你,我好高興。」不管是他送的禮物,還是他收到她禮物時的體貼與溫柔。
襲夜楓微怔的神情轉變成溫柔的微笑,輕輕將她抱滿懷。
他想告訴她,這是他們認識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親吻他,也是第一次送他禮物,不過他決定把它當成自己的小秘密,偷偷藏在心底,那麼從今以後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對他來說都會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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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櫻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暗紫色和酒紅色繡金線的床柱頂蓋,厚重的沙金色窗簾阻隔了午後的陽光。
瞄了一眼擺在古董寫字桌上的電子鐘,三點一刻。
閉上眼楮,對起床然後生活這件「工作」仿佛再也沒有力氣去執行。
昨夜的夢境讓她心煩,想再次沉沉睡去,卻不想那些往事又侵入夢中來煩她。
多麼奇怪!搬到這里來後她一直都睡得很好,就連厲光恩的婚禮結束那晚她也不曾作過這樣的夢。
苞那個人有關的夢。
林夙櫻奮力從床上坐起身,力道之大連床柱也搖蔽著,仿佛可以把什麼甩開似的,接著她驚覺自己渾身酸痛且赤果。
敗快地想起昨夜,血色回到臉上,她瞥向床邊的桃花心木矮櫃,昨天戴著的眼罩似乎在她睡著後被Eagle取下放在上面。
對于昨夜,或者該說是今天凌晨她與Eagle關系的改變,要厘清心里的感覺,就得把醒來前那個夢境再拿出來分析,那是她一直避諱做的事,于是連同對昨晚的感覺,她也決定將它拋在腦後。
懊吧,或許可以整理出一點正面的感想,例如她確定自己不後悔,這證明她不是一時被與氣氛沖昏了頭,而且Eagle的床上功夫棒得沒話說,所以今天才會覺得骨頭像被拆散再重組一樣。
想到這,她抬起手檢視,昨天一直到她沒力氣再繼續翻雲覆雨時,Eagle才解開綁著她的繃帶,記憶中他不斷自責自己綁她太久,不斷以溫柔的力道與好像永遠用不盡的耐心替她按摩雙手,直到她睡著。
手腕處還殘留昨晚他替她擦的那種藥膏的香味,林夙櫻湊近鼻尖聞了聞,忍不住笑了。
有一個這麼體貼又溫柔的情人,她真的不介意他們玩這麼刺激的游戲,尤其她甚至不在意他的臉究竟傷得有多嚴重,雖然他也許還需要一點時間才願意面對她,總之她認為自己會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即使她得面對一張像鐘樓怪人的臉,甚至更糟……
呃,這麼一想好像又有點恐怖,林夙櫻搔了搔頭,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上網搜尋各種恐怖的照片訓練自己,而且要越恐怖越好,這麼一來時間久了,說不定當她終于能見到Eagle的真面目時,不管他的臉傷得多重,她都會覺得賞心悅目……當然絕不能讓Eagle知道她這麼做,否則他應該會覺得很受傷。
準備起身更衣時,枕頭邊一朵半開的粉色玫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拿起玫瑰花,先是吃驚,然後是好笑,接著連向來自認一點浪漫細胞都不剩的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有點開心。
玫瑰花辦上的露珠仍然晶瑩如鑽,顯然是今晨剛剪下不久的,花睫上的刺已經被處理掉,她拿著玫瑰坐回床畔,像個懷春少女一樣傻氣地聞著花朵的香氣,嘴角噙著笑,雙頰泛紅。
她承認她從來不知浪漫為何物,不過Eagle的心意她真的是感受到了。
一個集浪漫、溫柔、體貼、有耐心于一身,重點是他還是她的知己、她永遠最忠實的听眾、總在她開口前就先想到她而忘了替自己著想的……當然還有床上功夫沒話說,這樣的情人啊,如果還長得太完美,恐怕若他不是個騙子,就是她會幸福到遭天打雷劈,所以……
她決定欣然接受他比鐘樓怪人還可怕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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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一到,大宅燈光全滅後,林夙櫻已經等不及想見Eagle。她在他們最常坐著聊天的半圓形沙龍里的安樂椅上,自動自發地把眼罩綁好。
不過,要是Eagle今天不在家怎麼辦?雖然從他回來以後,每天晚上都陪著她,不過他偶爾也會有事需要出門吧?
沙龍的窗簾被她放下了,窗簾外紫色的天空還有幾縷朱紅未散,就算是這樣,目前在這座大宅里的光線可不足以讓她行動無礙。
所以,綁不綁眼罩其實也沒什麼差別,林夙櫻聳聳肩,決定坐回安樂椅安心地等Eagle到來。
一如過去幾個夜晚,他從不會讓她等待太久,她听到輕音樂從音響流泄而出,沙龍里的電暖爐也打開了,室內頓時溫暖了起來。
「你以後得記得,在綁上眼罩之前先把暖爐打開。」襲夜楓在她身旁坐下,有些責備又不舍地握住她微冷的雙手,包覆著它們替她取暖。
「我忘了。」她忽然淘氣地想,如果她先把暖爐打開,他就不會這樣握著她的手了。「謝謝你的玫瑰花。」她斂著太明顯的笑意道。
他伸手撫向她的臉,「那是賠罪的禮物,我昨天太粗魯了。」
林夙櫻為他所謂的「粗魯」,終于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雙頰紅成一片。
「我接受你的禮物,但我可不會覺得你太粗魯。」
「你太縱容我,會讓我想做的更多。」他傾身向她,呼吸與呢喃在她唇邊挑逗著。
林夙櫻心跳立刻加快了,若在過去她會覺得自己瘋了!這個男人只要接近她周身一公尺以內,不需要多少時間和挑逗,她就想和他上床!
「也許我正歡迎呢!」她豁出去了,半是挑釁半是挑逗地道。
襲夜楓強抑下一聲低沉的申吟,他告訴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她知道過去無數個夜里,他夜夜想著和她纏綿,知道他自從與她再相見之後,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保持他的冷靜與理智,她絕不會說這種話。
他們之間的關系改變了,但他希望可以的話他能努力把持,否則堆積了十多年的感情一失控,他害怕會傷了她。
見他遲遲沒反應,林夙櫻決定主動出擊,她的手模索著向前,他就坐在她身側,她的指尖先踫到他剛刮完胡子、剛毅性格的下巴,她克制著將手往上探索他五官的沖動,指尖滑過他的頸部,然後是肩膀和鎖骨,途中免不了踫到他身上襯衫的阻礙,但她大膽地直接將手伸進他衣服里。
扁是這樣,她已能大概知道,她的Eagle先生有著太完美的男性體格,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好訝異的,她被他擁抱過,知道他的懷抱寬大厚實,身高大約在一百八十七上下,肩膀,胸膛和手臂,都是常年在野外活動所訓練出來的強壯結實。她開始認為他的臉一定傷得很重,否則就太難以平衡他其他地方的優點了,要知道人總不可能太完美。
她開始解他的上衣鈕扣。
「夙櫻……」他的聲音因而沙啞灼熱。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至少是她親耳听到,林夙櫻笑了笑。
「我喜歡你用這樣的嗓音喊我。」因為那透露著一個明顯的訊息︰他非常想要她!
襲夜楓閉上眼,再次吞咽被挑逗起的,但這次他決定對自己的感情和投降,當再睜開眼時,他眼里已寫著魅惑的笑,林夙櫻看不到,否則她會開始緊張她竟然喚醒了他體內的野獸。
他王動把上衣月兌下,然後是長褲,林夙櫻感到興奮——玩心大起與不知死活的興奮,她感覺他欺向她,以雙臂將她圈在安樂椅與他之間,在她耳邊輕柔而誘哄地道︰「在我把你綁起來之前,你的小手可以任意在我脖子以下的每一個部位模索或游戲,隨你怎麼玩,不過只有十分鐘,要把握時間,因為十分鐘後我會讓你向我求饒。」
如此充滿性暗示的強勢挑釁,令林夙櫻忍不住猛烈地戰栗,然而這招或許會嚇倒一般的小女人,讓她們柔媚地立刻臣服,但對林夙櫻,卻只挑起了她的好勝心和挑戰欲。
「誰對誰求饒還不知道呢!」雖然她不能用眼楮,但雙手萬能啊!
從他的胸膛開始,林夙櫻的撫觸其實好奇多過挑逗,但她無法命令自己不要對他的身體好奇,那一刻她開始覺得不能親眼看見他的身體是件可惜的事,她想象他的膚色應該是健康黝黑的小麥色,而從手掌傳來的觸感中,她知道他肌肉結實有力,不是從健身房里訓練出來那種夸張卻不中用的,而是像鋼索一般,絕對強壯且有彈性。
偶爾她會模到像疤痕似的痕跡,他會耐心地向她解釋,那是在何時何地、在哪一次的冒險中,為了什麼原因而得到的紀念徽章。
斑大、強壯、敏捷,而且有著英雄般的傷痕。林夙櫻又忍不住想笑,Eagle如果不是臉受傷,想必等著撲到他床上的女人排成一列都可以繞地球一圈。
她的手來到他月復部,贊嘆地發現他結實的月復肌,腰側的肌肉也同樣結實有彈性,這也是為什麼昨天他們的會那麼激烈的原因之一,林夙櫻整張臉漲紅了,雙手也開始顫抖無力。
他沒有取笑她一點也不怎麼性感的挑逗,不過她知道自己離讓他求饒還有好長一段差距。
她的性經驗實在不多,過去的經驗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畢竟當年她所挑逗的是跟她一樣毫無經驗的對象。
他的大腿一如她所想象的,結實有力,她以指甲輕刮他腿月復內側,好玩地發現他全身的肌肉會在她每一次挑逗時微微鼓動。
她已經太接近狂燒的野火,卻仍不自知地打算引火自焚。
對襲夜楓來說,這代表他腿間不知死活的小貓咪游戲必須結束了。
「十分鐘到了,親愛的。」大老虎坐起身,手里是早已為她準備好的皮帶與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