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回跟她相親的,是個凱子。
卓宓桃呆呆看著老媽和大嫂加上大姑姑、小泵姑與兩位姑丈,再加上表姊表妹,以及介紹人柯阿姨……加起來不多不少,剛好十個人,還不算那幾個在飯店里里外外玩躲貓貓的小表頭呢!
比起來,男方真是「勢單力薄」,除了據說很凱、很老實、很忠厚、很古意,而且外表也的確是又老實又忠厚又古意的男主角之外,還有男主角的媽及兩個姊妹。
這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唔,好吧,其實這種陣仗也不是沒有過,只能說她是街頭巷尾出了名的老姑婆,不只親戚朋友知道她沒交過男朋友,街坊鄰居知道她相親無數次依舊沒結果,搞不好連路人都知道她卓宓桃是個快三十歲還嫁不掉的老小姐!所以呢,相親宴經常搞得像「最後的晚餐」一樣,大概他們都想見證「老小姐終于找到願意娶她的男人」這種充滿歷史意義的一刻吧?
餐廳里,卓宓桃和相親對象坐在角落一張小圓桌,而雙方的婆媽軍團圍住另一邊的長桌,八卦是非聊不停,比菜市場憊熱鬧,讓其他客人和服務人員滿臉黑線。
「卓小姐,今年幾歲?」老實古意男瞪著桌面,還頻頻低頭看小抄,聲音戰戰兢兢地像在面試。
卓宓桃忍不住微笑,其實這次相親的對象感覺還真的是很老實,出發前她的姑姑和阿姨都對這位梅先生贊不絕口。
都相親了還問女方年齡,可見也是年紀開始拉警報了,才被家里硬拉出來相親的吧?否則相親前都是男女雙方身家條件模透透了,兩造才被介紹見面,這位據說也快要四十歲的梅先生竟然還是相親生手,卓宓桃真不知道該不該感嘆男女之間的差別待遇。
「梅先生,你不用緊張。」卓宓桃都快相親相到老油條了,還有心情安撫人家咧。「我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歲,那明年就二十九了,不適合結婚……」
卓宓桃臉上滑下三條黑線,仍然笑著道︰「是啊,反正也下急。」應該說是她下急,她娘很急!
「可是再拖下去都要三十了,這樣年紀會太大。」大概是見卓宓桃主動開口,對方也大著膽子,終于不再看小抄。「三十歲以後會變成高齡產婦。」
卓宓桃臉上黑線更多,繼續陪笑。男人即使到五、六十歲都能嫌三、四十歲的女方老,男女婚姻市場就是這麼不公平。
憊是認真一點應付吧,至少這男的真的很老實,也算用心想和她攀談,雖然她對婚姻的態度可有可無,但總不能無視母親的焦慮吧!
敗勉強地交談數回合,卓宓桃覺得比應付學生還累人。中場休息,男方去廁所,婆媽軍團靠過來面授機宜。
「小桃啊,姑姑不會害你,這個梅先生真的很好,適合你啦!你這次要睜大眼,不要再敷衍下去了,你看,你媽為了你都急白了頭發!」
「呵呵,我白頭發還比你少一點啦!」女人講話就是這樣,沒事都要話中帶刺,當然也有可能是听的人特別小心眼。
總之,她老媽和兩位姑姑,加上一千親戚女眷,經常都是這樣,比來比去,高來高去,看得卓宓桃都覺得累。
「對啊,小桃,我看這位梅先生也滿中意你的。」表姊也道,「女人嘛,當然要找個對自己外表沒意見的,這樣以後才不會被說是黃臉婆。」
是啊,至少這位梅先生沒當著她的面說她沒品味。不過男人婚前跟婚後本來就是兩種態度,婚前女朋友是玫瑰花,婚後老婆變成塑膠花,久久清一次灰塵,甚至不理她都沒關系……
結婚就是這樣吧。卓宓桃嘆氣,當下心里真的想,就和梅先生試試看吧,雖然一個人很自在,但讓老爸老媽擔心卻很不孝,兩個老人家無非是希望她老年時有人照顧罷了。
「吃飽飯後,你們要不要再出去走定啊?」柯阿姨在大伙兒都酒足飯飽後定過來提議道。
「好啊,卓小姐想去哪里?」梅先生問。
就這樣吧,就是他了。結婚不過就是生命里的一個環節,不一定浪漫,有時就像去菜市場買菜一樣,晚餐菜色遲遲無法決定,而眼前的冬瓜雖然不是她的菜,但至少便宜新鮮又沒長蟲……
「都可以。不過我想先去一趟廁所。」先去喘口氣,才有余力面對下一場仗。
「我也要去!」表姊和表妹黏上來,卓宓桃真想嘆氣。
廁所里,兩個已婚媽媽急著獻計,好像怕她不懂得把握,到時「輝煌」的相親紀錄又要再添一筆。
「我老公有SPA俱樂部的會員卡,你要不要跟梅先生一起去?游泳池是最能抓住男人的地方,雖然現在是冬天,不過那家游泳池有溫水區。」
「唉,你這樣講好像小桃要直接倒貼一樣。」表姊說。
「哎唷,不然咧?再拖下去小桃都要變高齡產婦了,要是我丟臉都丟死了,現在有得吃當然要快點撲上去啊!」
卓宓桃在一旁干笑,心不在焉地對著鏡子補護唇膏。
「不過我看那位梅先生好像有鮪魚肚唉……」
「男人過了四十都是這樣啦。」表姊回道。
「我阿娜答就不會。」表妹得意地哼兩聲,又道︰「沒關系啦,小桃,反正你最近也肥了一點,他自己有鮪魚肚,這樣比較不會嫌棄你。」
卓宓桃依然一逕地陪笑,走出廁所時,心里其實有種去了一趟廁所,結果沒透到氣也沒充飽電,就又要上戰場的無力感。
「宓桃。」
卓宓桃停下腳步,覺得自己產生幻听。
都三年了,秦里昂的嗓音和他喊她的方式,似乎一直留在她的記憶底層,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勾起她的回憶。
這位一走出電梯就仿佛一塊巨大磁石的美男子,瞬間把大廳里所有女人腦部的電力截斷十秒,陷入臉紅心跳和不知所雲的空白之中。
大帥哥在喊誰蜜桃啊?是她吧?是她吧?每個女人,不管已婚未婚,都一副想沖出來喊「有」的狩獵者表情。
是幻覺吧?卓宓桃怔忡著。
她為什麼看到長得好像秦里昂的男人朝她走來?但他並不像記憶里的秦里昂還帶點男孩子的稚氣,第一眼的感覺就是老成穩重。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那身造型的關系,她接著認出他脖子上那條圍巾,心里頭有什麼被敲開了,冬眠的思念破土而出,眼眶漸漸熱了起來。
男人朝她走來,拉直的嘴角像是一種習慣性的壓抑,眼里卻閃爍著她曾經熟悉的熱切神采。
「老師,我遵守我的約定,來找你了。」他用只有他們兩人听得到的聲量說道,大掌握住她的手,低下頭,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
生活或許會把浪漫磨成灰,有些熱情會冷卻,但也有些愛情,在灰燼底下潛伏沉睡,或許會睡一輩子,也或許等到某一天再遇那企盼的燦然星火,只要一點點,生命就會再次被點亮,愛火會再次狂燒……
她尷尬萬分地下斷向梅先生道歉,然後來不及多作解釋,人已被秦里昂綁架,而這中間的過程她整個人呈現當機狀態,如果要勉強倒帶回現場,那時候大概是這樣子的——
「伯母,」秦里昂從容不迫地走向卓宓桃的母親——神奇的是那一桌子好幾個歐巴桑,他還能一眼就找到她老媽——有禮地道︰「我和宓桃已經交往一陣子,不過因為一些原因,她一直瞞著您,很抱歉這次我必須出面千涉她的相親,請您把宓桃借我三天,三天後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接著,也不知是震懾于他的魄力或美貌,總之一桌歐巴桑猶自目瞪口呆的當口,卓宓桃已被秦里昂帶上車。
他的車開上高速公路,卻不是回台北,從一處交流道下高架橋後,接著開向郊區……
「你要載我去哪里?」卓宓桃終于回過神來,看著人煙越來越稀少,曲折的山路沿途盡是清幽綠意,水道在山路旁蜿蜒,旅人三三兩兩,她知道這里是有名的風景區、約會聖地,只是不如阿里山那些名勝遠近馳名,所以假日還能保有靜謐悠閑。
秦里昂這才笑著轉過頭看她,「終于有反應了?」
卓宓桃臉頰發燙,貪看他微笑的模樣——比記憶里成熟,卻依然讓她眷戀。
她原本就思念他笑得溫暖又開朗的模樣,這一刻更是不想移開眼。
「我只是覺得我可能在作夢吧。」他怎麼可能真的出現在她眼前?
「老師,你還是老樣子,反應不過來時就當自己在作夢。」他嗓音帶笑。
「你怎麼會在台灣?」
「我說過我要來找你,你忘了嗎?」
「我沒忘,只是……」只是她不相信秦里昂真的為了她飄洋過海,而且看他對路況熟悉的模樣,絕不是初來乍到。
秦里昂沒像以前一樣要賴,繞圈子逗她玩,而是耐心地解釋,「我說過我會來台灣找你,剛好我也打算離開美國自立門戶,既然你在台灣,我覺得這就是最好的安排和答案。」
「自立門戶?你念完大學了嗎?」雖然這沒什麼好訝異,秦里昂本來就是資優生,如果不是當初為了反抗家人刻意留級,他早該跳級念大學了。
「念完了。」他把車停在一處平台上,正好能夠欣賞落日。「該拿的執照和證照我也盡量在念書時拿到,其實以前放長假時我有空就會到台灣來。」不過都是瞞著家人,用他自己在事務所打工的錢過來的。
「是嗎……」原來他來過台灣她卻不知道,也許他所謂的「來找她」,只不過是師生之間禮貌性的拜訪吧?卓宓桃突然有些失落。
「老師。」他傾身貼向她,卓宓桃的心跳漏了半拍。「不要再相親了,他們都不適合你,我才是該跟你走一輩子的那個人。」
卓宓桃小嘴微張,臉頰緋紅,不敢置信。
他……他在求婚嗎?在他們分離了三年多,重逢卻不到三小時的此刻?
「里……里昂,我知道你想實踐你的承諾,」卓宓桃吶吶地開口,有些忐忑,不敢表現出內心的喜悅,畢竟這太突然了,他們之間有著三年的空白,而在三年前,他們的愛情甚至還不夠成熟。「可是三年來我們都變了不少,雖然你真的成長很多,我很欣慰,不過我們心里對彼此的印象都還停留在三年前,也許期待與現實會有落差……」
「你怎麼知道我對你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他微笑反問。
卓宓桃真的覺得秦里昂成長好多,要是以前的他,早就耍賴著說她藉口太多,他大少爺想干嘛就干嘛。
「這是事實啊,我們分開了三年。」
「分開三年,老師不問我現在在做什麼?」他只是悠哉地向後躺,也把她的椅背調成能舒適躺臥、適合賞落日的角度。
她當然會問啊,只是被他的求婚宣言嚇呆了嘛。「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念的是法律系,不過念書時我的目標就放在到台灣開律師事務所,所以只要放長假就回來進修和考取證照。」
法律系?「真巧。」R也是念法律系……
秦里昂看她一副點下通的呆拙模樣,忍不住懊氣又好笑。「老師,你記不記得我的英文名字怎麼寫?」他再出招。
「記得啊!」她曾是他的班導嘛!那時就很奇怪他的中文名字怎麼是「昂」
而不是「安」,不過也有可能秦家長輩屬意「昂」這個字,里安畢竟太女孩子氣了。「Ry呂嘛……」也是R開頭,又一個湊巧!真是人間無處不巧合啊,雖然她一直不知道R的全名叫什麼……
秦里昂臉上笑意更深了,看著她那熟悉的、每次現實擺在眼前卻拚命說服自己只是幻覺的可愛表情。「老師要不要再問問,為什麼我會出現在你相親的飯店里,剛好找到你,還知道你在相親?」再自我催眠啊,真是有夠呆的!
「呵呵……」她干笑兩聲,「不會是我自己告訴你的吧?」這不是真的!
里昂不是R……
「猜對羅,老師你好聰明啊!」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有些戲譫卻又難掩寵溺,再抬起頭時,卻見卓宓桃眼眶泛紅,像正努力地忍住眼淚。
「怎麼了?」
卓宓桃深呼吸。「沒事。」別太丟臉了,她命令自己。「你不會正好有個筆友兼網友,是你高中時的老師吧?」
「你氣我欺騙你嗎?」
「不是。」卓宓桃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滾下來。
懊不該老實說?曾經牽掛到心痛的人,原來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她想起三年來他們對談的點點滴滴,想起她如何努力用生活來磨平與他分離的傷痛,想起她如何努力想放掉他們那段回憶……
而他卻一直陪著她。
「原來你一直都在。」她卻傻傻的,頭一年時有好幾次用MSN和他徹夜談天,只是因為想起秦里昂也許終究會發現對她的愛情只是一場迷戀,她心慌意亂到睡不著,便問他︰會不會忘了露娜老師?
現在想想,R從沒說過他思念露娜,他總在MSN上說︰「我想念老師,非常想念。」
R還說︰「如果再讓我見到老師,我會對她說,我真的愛她。」
秦里昂將卓宓桃摟進懷里。「要多少日子才夠填滿我們三年的空白?三年夠嗎?那我能不能作弊,告訴你,其實我已經陪了你三年?」
要用多少決心來證明他不是一時的年少輕狂?他默默地努力成長,為她,從不說辛苦,只要她在電腦熒幕上一句簡單的「加油」,就能繼續往前走。
卓宓桃終于忍不住嗚咽地哭了起來。
「我們結婚吧,老師。」他笑著吻她的臉頰,吻她的淚顏。「或者你要我再追你三年也沒關系,我會努力讓你答應和我過一輩子。」
「我們的家人怎麼辦?」這才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啊!
「我爸媽一時間可能還無法接受你,不過我跟你保證,雖然我沒辦法立刻讓你成為秦家的媳婦,但我,秦里昂,這輩子就只屬于你,我將給你我的全部和我的未來。」他停頓了下,「你呢?你願不願意也把自己交給我?請你陪我,我們一起努力,不要讓我一個人孤軍奮戰。」不要讓他們像三年前一樣,輕易被拆散……
已經哭得一塌胡涂的卓宓桃,在這個她思念了三年,也全心信任三年的男人面前,又想也沒想地簽下她這一生的最後一紙賣身契。
「好!」說罷,埋進他懷里,繼續哭……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秦里昂借了她三天,三天的如膠似漆,他天天去接她下課,老小姐卓宓桃有一個帥到天怒人怨的男朋友,大家跌破眼鏡,私底下也打賭她何時被甩。
卓宓桃三天來不敢接老媽的電話,她手機關機,住處的電話線也拔掉,第三天要請假回家時,她已經有必死的覺悟。
最大的難題是,秦里昂年紀比她小!
這下子,家庭風暴勢不可免,她還記得老媽當年對老哥那位年紀比他大的女朋友反彈很大,當著人家的面罵得好難听,她只要想到老媽當年對那女孩譏諷的話語,心都涼了半截。
平常雖然看不出來,實際上老媽和一干長輩的思想都相當古板保守,認為好男兒不會想坐「金交椅」,而女人若是和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走在一起,只會讓人指指點點——時代進步又怎樣?封閉的人只看到封閉的世界,古板的人也只看到古板的世界,卓宓桃從沒想過要和老人家抗爭到底。
拔況他老哥當年都沒成功了,她怎麼可能僥幸過關?雖然她現在想想,當年老哥實在也沒怎麼堅持就放棄了。
秦里昂卻在第三天早晨要她到學校去把半天的課上完,他一個人先打頭陣去她家提親。害怕母親發威的卓宓桃在膽怯不已又騎虎難下的情況下,可恥地點頭答應他的提議。
結果就是導致三個月後,她穿上婚紗,嫁給了秦里昂。
「我媽知道了會扒了我的皮!」夏威夷的沙灘上,卓宓桃還在碎碎念,打從她知道秦里昂如何蒙混她爸媽過關後,同樣的碎碎念就沒停過。
她和秦里昂先登記結婚,才補辦喜宴,喜宴中秦家出席的人雖下多,但光數他們代步的那些進口名車,那陣仗也夠華麗到教人睜不開眼了。來的都是秦里昂的堂哥堂姊,長輩中出席的只有最小的叔叔和嬸嬸,但讓秦里昂欣慰的是他哥哥也特地出席了,這代表他父母態度軟化是遲早的事。
遍宴說風光嘛,是很風光,秦里昂說要讓她這個嫁不出去的老小姐有一場羨煞所有人的世紀婚禮,替他心疼的小笨羊扳回多年來被恥笑的顏面,只不過卓宓桃從頭到尾都為了秦里昂的謊言心驚膽戰就是了。
秦里昂吻她,一邊把櫻桃喂到她嘴里。
「你知道嗎?這三年來跟我爸媽拔河的過程中,我學會一件事。」他把依然縮成一團,並不斷喃喃自語的女人攬進懷里,悠閑地喝了一口冰涼的水蜜桃伏特加,「那就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所以你放心吧,沒事的。」他又喝了口伏特加,喂給卓宓桃。
「放心?放心個鬼啦!你真的太離譜了……」
秦里昂換成側臥著,面向卓宓桃,「是你自己答應交給我處理的啊。」
他笑得一臉無辜,而想必這張臉是讓他成為法律界一鳴驚人的黑馬、連勝數場闢司的利器之一,也是讓她爸媽乖乖上當的原因之一。
「但是你說謊……」
是的,他說謊。
「放心吧,我們的婚姻是合法的,其他就慢慢來吧,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我們的決心。」秦里昂橫臂將老婆往懷里抱,吻住她的小嘴,不讓她在他們甜蜜的蜜月旅行中繼續碎碎念。
是啊,總有一天,而那天就在幾年後,卓宓桃大年初二回娘家時。
「阿桃啊!你看這‘零周刊’上面寫的是不是里昂?」老媽拿著最近街頭巷尾人手一本的數字周刊,興奮地由外頭嚷嚷著進屋。
卓宓桃看了一眼,沒覺得哪里不對,點頭道︰「是啊。」
「果然才情哦!這個官司轟動全台灣溜,連歐美都有新聞報導,里昂竟然打贏了,吼你都不知道吳太太跟你阿姑她們現在多欣羨我哦,我女婿真正是才情啦……」老媽翻著數字周刊,眉頭卻接著一凜,「阿不過這個最年輕的百萬大律師是怎樣?不到三十歲……效不對捏……」
卓宓桃听到這里,心中警鈴大作,突然站起身,「奇怪,怎麼從剛剛就沒見到小安?我去找他。」快溜啊!
「唉,阿桃啊,你看這雜志上為什麼說里昂不到三十,是不是寫錯了?」
老媽還沒搞清楚狀況。
偏不巧,秦小安和秦里昂父于倆正從外頭回來,卓宓桃一臉天要亡她的挫敗與絕望。
「里昂啊!你回來得正好,你看這篇,他是不是寫錯了啊?」
秦里昂早有心理準備,他看了看拚命打暗號的老婆,笑了笑,「媽,上面沒寫錯,我今年還沒滿三十歲。」
頒地一聲,卓家雞飛狗跳。
當天,秦里昂和卓宓桃夫婦,被氣急敗壞的卓老媽罰跪在祖宗牌位前,連疼女兒的卓老爸也不敢開口求情。
「外婆,拔拔媽媽為什麼要罰跪?」卓家目前最受寵的秦小安黏在外婆身邊,一邊吃年糕,一邊童言童語地問。
「拔拔跟媽媽說謊,壞壞,小安不可以學,豬到嗎?」卓老媽朝那對還敢在祖宗脾位前要甜蜜、放閃光的小夫妻用力地哼了聲,回頭繼續剝龍眼干給愛孫吃。
「哦!拔拔壞壞,媽媽壞壞。」秦小安用力點點頭,「外婆不要生氣。」
小家伙已經懂得替爸媽緩頰,秦里昂多年的苦心總算沒白費。
另一邊呢,秦里昂悄悄握住妻子的手,傾身親吻她的臉頰。卓宓桃又嗔又好笑地睨著丈夫,他又像當年那樣,露出只有在她面前才展露的溫暖微笑。
兩人依偎著,終于靠著無比的決心與愛情,渡過所有難關。
而未來,也會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