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默雕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人才進門,就差點送了性命。
對方像是早準備好,他一進門,鋒利尖物就朝他胸口襲來,那像要將他置于死地的狠勁,還真是可怕。
他反應極快,仲手扣住對方手腕,定楮一瞧,才明白那是一把金釵。
「去死吧!」博慈娘使勁用力,一心想刺死對方。這是她睡一的自救機會,只要能逃出去,她馬上去找柳大娘,然後帶她一塊兒離開。
藍默雕實在不解她為何會有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想起剛才還自信滿滿地跟李仕一說她不是危險人物,現下卻被攻擊。
藍默雕冷靜無比,將她的手一個反轉,輕易扣住她的肩,很快將她持武器之手箝制于後頭。
「啊!」手臂痛得讓她想尖叫,她用力掙扎著。
藍默雕沒有放松力道,故意再加重。
「啊!懊痛!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大混蛋!」她大聲罵他,想回頭瞪他,卻動不了,因為只要一動,她的胳臂就好像會斷了一樣。
藍默雕擰了一下眉頭,改變方式,轉過她身子,將她朝自己的方向一帶,一手抓住她身後的雙腕,一手扣住她下顎,強迫她面對他。
他的動作太快,博慈娘反應不及,整個人撞上他,連胸部都被撞疼了。
「你這該死的……」咒罵之語還未完,她已經受到震撼,當場抽了口氣。
罷才的對峙將兩人逼到桌子旁,明亮的燭光再加上兩人近距離的面對面,完全將對方的臉龐看得一清二楚。
深邃的五官與剛毅的臉部線條,讓她明白他的年輕與俊俏,而黑漆雙眸充滿震懾人的魅惑,讓她的胸口一降悸動,她趕忙壓抑下來,不想讓對方察覺。
藍默雕沒想到近看她竟會是如此漂亮、美艷,品瑩剔透的肌膚好似吹彈可破,明亮的杏眸散發出與其他姑娘不一樣的堅強與執著,只是他越是仔細端詳,越覺得在她那雙美眸里好像摻雜著一種傷痛,讓他的心不禁涌現酸澀。
兩人四日相對好一會兒,博慈娘的表情才轉換,眼神則含著恨意。
藍默雕也回過神,這才想起要問的話。該死!這是他第二次失神,全是因為她的關系!
「說!為什麼要殺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他沒有生氣,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她剛才的行為。
這個怪人!居然還一臉悠哉樣。博慈娘試著掙開他置于下顎之手,因為這樣太過直接的面對,反倒讓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我管你是誰?快放開我!」她不悅的道。怪了……她好像一點也不怕他……
藍默雕勾起嘴角,那帶著性感的笑容惹得她心跳加速。
見鬼了!她緊張個什麼勁啊!博慈娘在心中咒罵自己。
「我是標下你的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主子,而你是我的女人!這樣明白了嗎?」他輕松的解釋,一點也不在乎她那一陣白、一陣紅的臉色。
「誰是你的女人?!少自以為是了!我是不得已才會被人口販子抓著,然後硬逼上那該死的競標台,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想讓我屈服!」她怒氣沖沖道。
她早就想通了,當她逃過那水神新娘的命運後,就決定為自己而活,她不再是水蓮村的博慈娘,而是重生的博慈娘,再也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意識與行為。
從小母親就不斷灌輸她禮教規範,而她總是乖乖听從。記取教訓,不過,當她被迫成為水神新娘、帶到神之川卻不見任何親人時,她總算醒悟了。
讀了那麼多書,懂了那麼多大道理,到頭來還不是任人擺布,既然如此,她再也不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禮教規範,她要做她自己,活得更有尊嚴與自信!
藍默雕欣賞她,打從心里對她十分感興趣。
她真的輿一般的世俗姑娘不一樣,那份堅強與自我究竟是從何而來?他喜歡她,非常喜歡她,她越是反抗他、拒絕他,越能激起他的挑戰之心。
他終于放開了她,得到自由的她趕忙與他拉開距離,並且揉著自己的雙臂,悻悻然地瞪棍他。
「無論你有什麼理由,都不能擺月兌你上競標台的事實,而我確實花了一筆驚人價碼買下你,總不能因為你不承認就當不存在吧?」他雙手交抱于胸前,得意洋洋地道。
博慈娘挺直背脊,抬起頭面對他,完全不畏懼。方才的激動讓她此刻微喘著氣,面頰泛紅,模樣十分嫵媚。
他說得沒錯,雖然她不是出于自願,但她終究上了競標台。好可悲!居然被人當成物品標下,想來就好氣!
「哪你想怎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藍默雕哈哈大笑起來。這小妮子真是有意思,居然說出這種江湖話。
「我再說白一點,你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就連命也是!」
她怔了一下,無法反駁讓她氣得握緊拳頭,雙肩隱約顫抖。
不要!她才不要當他的女人!博慈娘的內心強烈地警告自己,絕對不能低頭,否則一切就完了。
究竟是什麼會完呢?是她的人生?抑或是她的心……她不知道,只覺得眼前這男子有種危險氣息,她不敢與他有太多交集,生怕若太靠近,或許會發生什麼可怕之事……
盡避內心掙扎抗拒著,但處于劣勢的她根本別無選擇,況且她無依無靠,如果沒答應成為他的人,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還想逃離這里、逃離人口販子的魔掌,還有她想救柳大娘……
「如果……如果我答應成為你的人,是不是……可以跟你要求一件事?」她遲疑了許久才開口,要說出求他的話,實在讓她好不甘心,但是現下唯一能幫她救出柳大娘的也只有他了。
藍默雕實在莫可奈何,搞了半天,她還是听不懂他的話。
他們可是主僕關系,沒想到被她解釋到最後,他還必須先幫她做事,他們之間的關系才算成立……想到這,他快受不了,差點又笑出來。
算了!既然是她主子,那她的要求,他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好吧!我明白了!說吧!你要我幫什麼忙?」他笑問。
聞言,博慈娘瞬間揚起美唇,那燦爛嬌媚的笑靨緊緊扣住了他的心。
藍默雕從未有過這樣的驕傲與滿足感,就因為她的笑容
是那麼的純真無邪。糟糕!真是糟糕,他真的越來越不對勁了。
藍默雕的應允,讓博慈娘的世界出現希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許反悔!」
真是的!到底誰才是主子啊!藍默雕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趁我還沒改變心意前快說吧!」
博慈娘正準備說,肚子就咕嚕地發出聲音,讓她面頰立即刷紅。糟了!因為競標之事,讓她擔心得從早到現在還未進食,現在人才稍微松懈,肚子就不給面子,竟然在這時候鬧起來,真是太丟臉了!
藍默雕看穿她的心思,「咱們先用膳吧!你邊吃邊說,這總行了吧!」他走向她。
她本還想退步,沒想到他卻選了個位置坐下,逕白吃起來。
博慈娘饑腸轆轆的,再也無法忍耐,坐定位後就開始動箸,她狼吞虎咽的,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藍默雕慢慢地進食,順便欣賞她用膳的表情,嘴角不時揚起。
李仕一若是看到她現在這模樣,一定會吃驚萬分,說不定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會就此破滅。
嗯……這麼一來,仕一就會對她徹底死心了吧?藍默雕突然興起這個有趣念頭。
察覺到他的視線與笑聲,博慈娘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匆忙停下用膳的動作,她放下筷子坐直身子,自袖子里取出一條絲巾,輕輕擦拭嘴角。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了?」她的轉變讓他不解。
博慈娘吞咽了一下,清了清喉嚨,有點尷尬地道︰「你別誤會,我平時不會這樣……是今天真的餓了一整天,所以……才會失態!」她不想讓他認為自己很沒教養。
藍默雕手中的筷子差點滑落,還以為她想說什麼,沒想到只是要跟他解釋用膳的行為。
「你放心!我不會在意你用膳的方式,而且我還挺欣賞你這種大方的態度。」他托住一邊面頰,像監賞高貴物品似地打量她。
他那直接又大膽的視線,讓她心跳頓時加快,思緒亂成一團。
「你……看什麼啦!沒禮貌!」她不悅地說,不理會他,繼續舉箸,不過這一回她是緩緩地進食。
確實與剛才不一樣了!那端莊的舉止讓人一眼明白,她應該是出生于良好世家,受過良好教訓的女子,只是既然是好人家的姑娘,怎麼會落入人口販子手里呢?
「你還沒說你想要我幫什麼忙?」他提醒她。
她看著他,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我……希望你能幫我救一個人?」
「什麼人?」
她的要求讓他有點好奇,是什麼人讓她如此在意呢?嗯……希望不是男人!藍默雕在心中默念。
她放下箸,神情難過,「她是柳大娘,在人口販子里負責膳食,因為她救過我,而且很照顧我,可以的話,我想帶她一塊兒離開,可以嗎?」
她的眸子染上一層薄霧,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全身騷動起來。
驚人的就這樣涌現,讓藍默雕錯愕不已。該死!這女人大概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對男人而言是多麼的有影響力吧?
「她被關起來了嗎?」
「嗯!」
「關在哪?你知道嗎?」他不了解人口販子內部的環境,所以只能靠她提供訊息。
博慈娘二話不說,將人口販子組織內部的環境與地形仔細描述出來,一點細節都沒遺漏。
頓時,藍默雕傻眼了,她所說的話正是足以瓦解人口販子組織的重要關鍵。這姑娘不但有美貌,還有智慧,由她的解說與分析看來,她對人口販子的內部了若指掌。
「為什麼你會知道的這麼清楚?」他不可思議地問道。
博慈娘垂下頭,輕咬下唇,「很多都是柳大娘跟我說的。因為她認為總有一天或許我會需要用到!」柳大娘將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待,對于娘親已辭世的她而言,柳大娘的存在,在她心中有著特別意義,今天就算她要離開,也不會一個人走。
藍默雕從她眼神中瞧見哀傷,猜想那柳大娘在她心中一定有著極重要的地位。
「嗯!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柳大娘的事我會處理!」
「真的嗎?你沒騙我?」她再度歡喜,展現美麗笑容。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有能力,但她還是願意相信他。
真奇怪,先前她還想殺他,現在卻相信了他。對于自己這樣的轉變,她也不懂!想起自已的遭遇,老實說,若不是柳大娘出現,她或許會對人生感到絕望,對人產生不信任吧!
藍默雕除了會幫她完成承諾,還有最重要一點,那就是柳大娘是個重要的人物,若能從柳大娘那得到更多的訊息,那接來的事就不成問題了。
「我想事情還是盡快解決吧!你繼續用吧!我離開一下。」他想立刻將這好消息通知仕一,並且請他幫忙救出柳大娘。
不知一個晚上對仕一來說會不會太趕?但是他們的時間有限,明早若不離開,他擔心會出問題。
「你要去哪?」她突然急切問道,而話一出口,連她都好訝異。怎麼回事?她居然不希望他離開她,這……真是太荒謬了!
藍默雕因為捕捉到她那在乎他的神情而心情愉快,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但給了她一道迷人笑容,還曖味道︰「乖乖地待在房間等我,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說完,他放下手,在她愣怔時,轉身準備離去。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回身子,輕笑道︰「真是太離譜,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他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博慈娘匆忙回神。剛才他手指的溫度還留在她下巴處,讓她的一顆心跳得好厲害。
「我……我姓博,名慈娘!」為了不讓他瞧出自己的不對勁,她故作冷靜地別開頭。
「博慈娘……那以後我就叫你慈娘吧!對了!我姓藍,名默雕!可別忘記了喔!懊慈娘!」說完,他還故意用曖昧語氣喊她。
以為自己會起雞皮疙瘩,但博慈娘不但不覺得惡心,胸口反倒有一股暖流融進,讓她思緒紊亂起來。
她有病,他不過叫了她的名字,她居然像一個花痴一樣地陶醉其中,真是有病!
博慈娘不斷嘲弄自己,只是在她腦中,已經將藍默雕的名字深深記住了。
門關上後,博慈娘的心中先是有一陣空虛,接著是放松心情。
每天,她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而藍默雕的出現,竟讓她有一種獲得救贖的解放感。
她以為標下自己的人會是個可怕之人,怎知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雖然藍默雕看起來有點輕挑,但不可否認,他確實吸引了她,不過半炷香時間,她對他已經產生依賴輿信任。
博慈娘低頭,看著手中母親留下的遺物金釵,一時間心酸起來。
娘!女兒活下來了!女兒沒有成為水神新娘,那個迷信沒人性的村莊,女兒再也不會回去了!
博慈娘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甚至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的過去。
村里的人要是知道她還活著,一定會抓她回去,再舉行一次祭神儀式!
斃然間,一連串的回憶涌上來。
她的故鄉水蓮村不喜歡外來者,村民自給自足,只有村里的三大富商擁有對外交易的資格,而村里的三大富商則操控著村里的一切。
那三大富商不是別人,其中一位就是她父親。
听說十八年前,父親與兩名友人為了擺月兌貧窮日子,向水蓮村的神之川祈求財富。不久,父親與兩名友人就成為村里最富有的大財主。
原以為這樣的事只是運氣輿巧合,怎知在父親他們財富的背後,居然有件駭人之事,那就是父親他們為了得到財富,跟水神訂定了一項契約,在他們的女兒十八歲時得供獻給水神當新娘,接著,她一出世就被安排在家中最深處,除了母親,她一個朋友也沒有,四書五經全讀了,琴棋書畫也全學了,然而這些根本是無用武之地,當她一滿十八歲,父親就立刻安排媒婆與花轎,將她送給水神當新娘。
她好震驚、好錯愕,萬萬沒想到父親會如此狠心,真的將她送給水神當新娘。
迷信的村民恐懼水神的力量,擔心若違背約定,恐會為村里帶來不幸。
就這樣,她成了犧牲者之一!
博慈娘回憶到此,只覺心痛與憎恨。
她躺在床上,放松心情,許久的壓力與緊張在此時松懈下來。慢慢地閉上眼,她決定忘掉過去,沒多久她便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