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少年都是等待孵化的天使。
「叮鈴,叮鈴,開始沖刺!」
元氣滿滿的喊聲從某幢宿舍大樓位于二層的房間傳出,標志著重考一年才進入這所大學的新鮮人東文一天的開始。
在其他人都是睡眼惺忪地一邊打哈欠一邊按下鬧鐘按鍵的時候,這位少年清亮的大眼卻已經寫滿神采奕奕的清醒。
左手抓起床頭櫃前放著的飯盒蓋,右手從漱口杯里拎起牙刷,跳到宿舍的床位間狂敲不止,喊著莫明其妙的開場詞招呼著可憐的同屋學子。
「阿東,我們幾個是沒事。不過隔壁那個叫江九的小子,已經不止一次來抱怨過了。」慢吞吞地從被窩里撐起身,搔著橫七豎八雞窩頭的老大模索著床邊的眼鏡,悻悻地說道。
「哈哈,早睡早起才是好習慣嘛。」手腳麻利地疊好被子,已經一身清爽的少年對著滿屋的熊貓眼,笑眯眯地問︰「哪、今天要吃什麼樣的晚餐咧。」
「我想吃茶碗蒸。」
「蒸個鬼啦!吃火鍋!別鍋!」
「六個男生住在一間宿舍已經是到極限的熱了,還要吃火鍋?」
「有什麼關系!反正已經是秋天了呀。再說不是還有八人間的宿舍嗎?一年級就是這樣啦!想抱怨你就不該上人大啊。」「吵什麼!」戴上眼鏡就天不怕地不怕了,老大板起面孔一聲大喝,「再吵就讓你們天天吃學生食堂的伙食!」
于是,世界安靜了。
「真是的!阿東你簡直就是男生宿舍里的紅顏禍水!」
在每回必吵一次的食譜決定會議得出結論後,宿舍的老大盤腿坐在床上,滿臉嚴厲地盯著站在門邊拎著菜籃子一副主婦狀的那個人。
「嚇?我是男生咧。」模著後腦勺的人一臉無辜地懵懂。
「人類是一種注定無法抵抗誘惑的生物!」據說是某系第一才子的老大開始道貌岸然地講課,「就是因為不知道有飛機,西游四人組才能靠雙腳走到天竺。就是因為不知道有炸藥,百萬民眾才能靠雙手挖通長達洛陽的大運河。就是因為不知道有手槍,干將莫邪才能舍棄生命用以鑄就無雙寶劍。」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就是因為吃過你做的飯,他們才會無法忍受食堂阿姨的手藝啊!明知有更好的選擇,誰還會忍受痛苦的道路啊!」
「可是……我並不討厭做飯給大家吃啊。」因為他也無法忍受天天吃食堂呀。好歹在周末的晚上,給身在外地不能回家的自己和同屋改善一下伙食有什麼不好的呢。
「所以才說你是挑起戰爭的禍水嘛!」這個小子一臉茫然的樣子實在太氣人了。不知道他們為了阻止隔壁惡狼們聞香而動的險惡覬覦,花了多少心思嗎?
「算了、算了,」幾個人同聲同氣地從身後架住要爆發的老大,雲淡風輕地沖阿東揮一揮手,「出門采購要小心哦,听說最近有個外號鬼影的家伙,在我們這一帶無視交規連連暴走,可不要倒霉踫到他啊。」
「哈哈,絕對不會的啦。那我走啦!」鬼影本人笑眯眯地揮揮手,叮叮當當地離去了。
「你們干嗎阻止我?」老大還在咆哮,「阿東那個沒有自覺的傻瓜,被外人吃掉也沒關系嗎?」
「可是……」幾個人一齊低下頭來,用兩手的食指指尖點點相對,臉紅紅地說︰「他就是那種無防備的樣子最可愛啊……」
嗯,這是一個普通星期六的清晨時間,尚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擁有秘密後援團的少年阿東,駕駛著早已成為附近傳說的超極自行車,開始了他平凡又華麗的一天。
「大嬸,有新鮮的雞蛋嗎?」
雙腿一撐,還坐在自行車上的少年偏過頭,帥氣地向小雜貨店的老板問。
「我這里是牛女乃店啊……」彎腰搬箱子的老板一抬頭,是個長著胡子的大叔。
「啊啊?」
憊好雙手沒有離開扶把,少年險些摔了下去。
「鮮新的牛女乃也很不錯呦。要不要來一瓶?」
「啊炳,身上的預算是剛剛好的。可能沒辦法啦。不過聞著真的是很鮮耶!」口袋里裝著大家湊的菜錢的少年望著白白的牛女乃,吞了吞口水。
雖然他是一個經常性的迷路癥患者,但唯獨在菜市場迷路才會讓他感到困擾。因為無法直達目的地,常常會讓他在不知不覺間買到一大堆五花八門的東西,為此,宿舍老大才會幫他想了算好清單帶好錢,絕不多帶一分的強制性方法來控制他隨便亂花錢的毛病。
「識貨!來,叔叔送你一瓶吧。覺得好喝下次買就好了嘛。」拇指一伸,大叔把瓶裝牛女乃放到了東文的車筐里。
「哇咧。」高興的手舞足蹈,阿東當場開瓶一仰脖咕咚咚地喝了下去。
「哎呀,加熱一下味道才會更好啊。」
「哪里,我喜歡喝冰牛女乃呀,味道好棒咧。」一擦嘴角,少年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真是很可愛的孩子啊……」目送著他的背影,老板背著手感嘆。
「是啊,每周都會來買菜的。這樣的高中生很少見了呦。」一旁雜貨店里的大嬸伸出頭來搭話,「我家的小阿啊,連雞蛋是多少錢一個都不懂呢。」
「哎?對了,剛剛那小阿說要買雞蛋啊。」牛女乃店老板看看隔壁雜貨店的大招牌,奇怪哦,那孩子怎麼往反方向走?
「阿東啊。今天有新到的魚要不要?」
「哈哈,可是今天的食譜是火鍋。」
「哎?那送你兩個魚頭吧。魚頭火鍋也不錯哦。」
「真的嗎?好棒!叔叔真是個慷慨的人啊。」
「哈哈。是這樣嗎?」
「真的咧。我來之前,人家常常和我說,B市的人啊,都是以小氣而聞名全球呦。結果來了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這樣一回事嘛,大家人都好好咧。」手握魚頭把眼楮眯成一條細縫的少年親和力十足地微笑著。他大概想象不到就是這位慷慨的叔叔一分鐘前還為了一毛錢和一位白領小姐在菜攤前大吵過一架。當然他更不知道自己是附近一帶菜市場歐吉桑們的偶像。
人稱他為——「無敵大叔殺手!」
因為迷路而滿載而歸(多半是免費贈品),少年悠然地騎著自行車,在接近十一月欠缺溫度卻異常澄明的陽光下听著車輪輾過落葉的聲響。
偶爾也要放慢行進的速度,因為橫沖直撞反而容易造成走錯路。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固定的目標,那麼即使暫時走了一段彎路也無所謂吧,因為一定沒有白白走過的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迷路癥少年呢,就是這樣想的。
就當是在旅途之中吧。姐姐這樣對他講過,「比起只看得到前方的人,或許會四處亂看的你比較容易得到更多的東西哦。」
听起來有點像偷懶借口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但也不能一直隨意地這樣任由車輪把自己帶往不知名的地方。
「我討厭沒有目標的無聊的人!」這是初見面時,小他五歲的張狂金發小子無比冷冽的評語呢。
當時那個溫柔的美少年是怎樣回答的呢?他說︰即使暫時沒有明確前進的目的地,也可以慢慢尋找。我覺得這樣子也並不失為一種積極的方式。總之,人與人的情況是各不相同的……
「我喜歡依蓮說的話呦!」
忘記了是在車上,少年舉起拳頭伸向天空。並不是因為他幫自己說話就覺得他有道理,而是這番話,對于尚在「等待」中的人們而言,真的很溫柔吧。
他就是沒有什麼特別想要成為的存在,也沒有那個鮮艷少女全身散發出的強悍氣勢。長著女圭女圭臉性格又超級隨和的他,不論在哪里,都會不知不覺中成為有點辛苦,還得不到太多尊敬的人,這點他也很慪啦。但是也托這個的福,很輕易和不同的人群打成一片。
親和力好像是唯一的優點。
「啊啊!但是我也想要其他的優點啊!」最近,總覺得開始不甘心的少年懊惱地嘟喃起來。
「叮鈴——釘鈴——」
幣在左耳的耳環被風吹起當當的音色,下意識地模了模被卡嘉戲稱為小叮當的根源,少年微笑著將視線投向四周的風景。
姐姐,你是說要讓我注意周圍的意思嗎?
模著就像母親一樣從小哀養他的姐姐留給他的東西,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氣。
「啊呀!啊呀!總之苦惱什麼的和本大帥哥風格不協調嘛!滿面笑容的我才是本世紀最帥的長腿哥哥呦!」說著好像為了打氣而大聲自言自語的話,少年彎起腰,「準備好了嗎?鬼之東文可是要現身嘍。」
「啊,那位同學!」
「哎?」哪里來的聲音啊。東文一轉頭,立刻看到了停在路邊的活動獻血車。
「我看你剛剛就在東張西望,是不是在找我們啊?你是今天聯系好的志願者嗎?」穿著白衣的小堡士笑眯眯地拿起針管,「不過你真的已經滿十八歲了嗎?」
「什麼嘛!我當然早就成年了!要不要看我的學生證!我有隨身攜帶哦!」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誤會,但只有年齡上的誤會是不解釋不行的。
「啊,果然。這樣就沒問題了。來,把袖子卷起來。」
「嚇?為什麼?」
「當然是抽血啦。」小堡士笑得春光燦爛地回答。
「我、我不是!」
「不要怕啦。這是每個人都必經的經歷嘛。」
「我、我不要啊——」
「這是很光榮的事業哦,你要自豪哦,勇敢的少年!」
「嗚——」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倒霉?臉色鐵青地看著逼近的針管,少年阿東想︰姐姐!四處亂看真的可以得到更多的東西嗎?為什麼連這種經歷都要讓我體驗啊?
「還是覺得門票有點太貴了。」
少女拉了拉帽子,遮住稍顯陰沉的臉色。
「會嗎?」低頭展開手中的票仔細研究,少年一臉認真。
「很久以前我就想問了,你的物價觀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不像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有時也會異常節儉,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少女奪過他的票,不耐煩地嘮叨︰「不要看啦。又沒有地方可以報銷!」
「報銷?」
「你不會說你不懂這個意思吧……」
少年沒有什麼表情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少女,緩緩地解釋︰「卡嘉,我是美國人。」
「啊?」剛要找塊岩石坐的少女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拜托你不要說得這麼突然。」拍著胸口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卡嘉眼神怪異地盯著面前的少年,「難道這個金發也不是染的嗎?」
「我從來也沒有說過它是染的吧。」
「可是你的臉!」粗魯地伸出雙手固定住那張漂亮到好像會閃光的臉,卡嘉匪夷所思地挑著眉毛,「怎麼看也是東方人的面孔……不、這樣說起來,皮膚的色素是有點淡。但是……」
「我媽媽是秘魯的二代移民與旅居當地的法國人生的混血兒,父親是中國人,所以說是美國人也只是指國籍吧。我想,我還是受父親的遺傳影響比較大。」少年瞥視著過度驚訝已經失去聲音的少女,淡然地說道,「因為這種事又不重要,所以當然沒有特意講明的必要吧。」
「當然有啦。」終于恢復語言功能的少女凶狠地提起他的衣領,「這樣我就理解為什麼你會這麼漂亮了。之前一直都在苦惱地想啊。」
愕然地望著少女認真的臉,少年忍不住笑了出聲︰「哈哈,你的苦惱真有趣。」
「什麼嘛。你這個臭屁小阿也會有驚訝的表情啊。」扳回一城的少女得意洋洋地彈彈指尖,「這麼說,你是和父親一起回國來小住的嗎?」
「不是。」出乎她預料的,少年把視線投往波光爍金的湖心,托著腮說,「我們彼此沒有真正見過。」
「……」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卡嘉收起笑意追隨著少年的視線,投往湖心建架的曼哈頓模型,老老實實地說了句︰「抱歉。」
「卡嘉真奇怪,」少年把頭向後仰,很天真地笑了一下,「這種事為什麼要道歉,因為是事實啊,我覺得一點關系都沒有。」
「嗯……彼此都還活著的意思,一定就表示著隨時都還可以見面。」受少年難得的開朗所影響,少女也干脆不介意地直言了。
「啊,這句話很棒啊。」
「嘖,別用夸獎我的眼神嘛。」少女不好意思地撥撥頭發,「這句話又不是我原創的。」
「哦?」
「是一個漫畫家說的,我很喜歡。這樣一想呢,即使是分開無法見面的人,也不會感覺太遙遠了,因為我們都還活著嘛。想見面的話,一定是有機會的。」坐在少年的身邊,少女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肩,「所以,阿優也隨時可以去和你爸爸見面!」
「……見面後要說什麼呢。兩個根本沒有交集的人,即使存在血緣,也一定無法相互理解。比起那樣,我希望可以進入他所在的世界。並不是只為了與他相見,而是——那是我憧憬的閃光的世界。」
少年微笑著,很沉穩地說著,看著眼前平靜美麗的人工湖。
卡嘉說這里的門票很貴,可是他覺得這個湖真的很美,就像經過完美的幾何設計算好一切後才建成似的。每一條線都反射著陽光,像開滿一湖的金色蓮花,讓看過的人不論今後走到哪去,都無法忘記這個風景。
「我總是說一些很狂妄的話。」少年托著腮,前額的頭發在風中輕盈地舞動著,遮擋住了他此刻的表情,「我知道要完成一個夢想其實是很難的,但是我必需鼓勵自己。因為我所擁有的就只有這些了。」
卡嘉站起身彎下腰撐住有些發麻的膝蓋,或許是這樣的姿勢吧,她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似乎變小了。不,應該說,是十四歲應該有的樣子吧。平常的他,總是太成熟了,讓人忘記他其實只是個小阿子呢……
「哎!」說到小阿子,卡嘉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說阿優!你來中國,那學校怎麼辦?」難怪一直覺得很奇怪,阿優他都沒有上學嗎?
「我十二歲就讀完高中了,過幾年再提交大學的申請也可以,只要重新參加一下考試就沒問題了。」少年淡淡地說,「我想先學會更重要的事。」
「可惡的小表!」額角青筋抽搐,苦命念書才考上專科學校的少女是不可能保持平靜地听完這番天才們特有的言論的。
「我和母親約定了。要按自己的方式去嘗試建造屬于我的人生。」沒有察覺後面的人已經快要掐他的脖子了,少年自顧自地講,「我並不怕輸,卻很害怕會動搖。」
「可惡哦!你這樣堅定固執得都快堪比牛屎的家伙還敢擔心自己不夠強,那我們這些普通人要怎麼樣啊。」已經徹底失去風度,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具備那種東西的少女用力地掐住少年的肩膀大力搖蔽。
「牛屎?那會是堅硬的嗎?」
「拜托!這個時候,不要一臉認真地問這種問題!」
「我啊,可能沒有辦法成為模特……」少年眺望湖心的側面有些寂寞,「我已經發現這點了。」
「為什麼?」
「存在障礙……SAY也說過吧,我是總想讓看的人注意到我本身……會奪走商品魅力的模特,絕對不是好模特。」
「那是誰規定的!」少女傲慢地踢飛腳邊的小石子,「通」的一聲落入湖面,濺起金色的朵朵水花。
「規則那種事從來都不是一定的!至少對于攝影師來說,渴望表現自己的模特是他們最渴望得到的。你展示的就是你自己,你本身就是唯一的存在!我就很喜歡拍你哦!」
少年微笑著回過頭,「所以我打算成為平面模特。」
「什麼嘛!我還以為你在煩惱,原來你一個人早就得出結論了嘛。」
「哪里。能得到我欣賞的人肯定,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鼓勵了。」
「誰有空安慰你這個討人厭的小表啊!」少女憤憤地昂起下巴,「所以,我說的都只是實情而已——」
「那麼,等你成為大攝影師後,要來找我簽約哦。」
金發的少年露出清爽的微笑,向後伸出手。
少女掀開裝飾著華麗睫毛的大眼楮,歪頭一笑,「一定會被其他的人捷足先登的,你就是這麼有魅力。」
「老板,這個要放到哪里?」
手持托盤的美少女穿著中世紀女僕的服裝,正仰著潔淨的臉,張著大眼楮站在櫃台前。
「唉——」失望地耷拉下腦袋,老板指指一旁的小立櫃,「SAY呀。今天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不是星期六嗎?
「卡嘉和阿優去世界公園選下次拍照的地方了,依蓮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學校有課外活動吧……」少女憂慮地向窗外望了一眼。
「不,這個人真正想知道的只是阿東去了哪里?」非常了解老板內心的服務生SIVE接過SAY手中的盤子,干脆利落地說道。
「阿東啊,」少女拖了個長音,「他去抽簽了……」
「抽簽?」
「對呢。因為說真正參加COSPLAY秀比賽的隊伍只能有十三隊。但是報名的太多了,所以才需要事先有淘汰。阿東今天就是去抽比賽的出場次序還有分組什麼的。」少女表情很奇怪地說。
「這種事交給他沒問題嗎?」
老板非常理解面前這位美少女正在擔心什麼。
「你們根本就不該讓他這樣的倒霉鬼去擔任這樣重要的任務吧。」
「是阿優決定的……說只是抽簽不會有太難的事……」
「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了,」老板愉快地將臉轉向門那邊,嘴里還哼著歌,「哎呀,真想知道阿東正在犯什麼白痴啊。」
「我也覺得很不安。」
少女在瓖飾著蕾絲的胸前默默畫了個十字。拜托,阿東,你只要老老實實地抽簽就好了,千萬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因為你每次都做多余的事……還有,依蓮究竟怎麼回事呢……
站在光線並不充足的櫃台位置,少女憂慮地望向窗外一派明媚的秋日艷陽。
她心里有隱隱將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的預感。是因為阿東,還是為了依蓮……
希望一切都可以順利。
希望大家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
因為她從大家那里得到了很多無形卻珍貴的東西。所以她也由衷地期盼,讓那幾個人,也能收獲他們心目中的幸福……
特別是,那個一直以來總是微微笑著的溫柔的少年……
一次也不願意承認,那個人是因為習慣受傷,才會擁有那種慣性受傷者所特有的溫柔與包容……
因為那樣太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