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一早上七點半,舒隻抱著一疊考卷走出辦公室,好趁早自習檢討答案,隨即被一陣宏亮的廣播傳喚至校長室。
「一大早校長找我有什麼事呢?」舒隻站在校長室門外納悶著。
「舒老師!」教務主任自樓梯爬上來。
舒隻回過頭,朝他微笑頷首,「戴主任早!」
「听說早上有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來咱們學校。」
「督學嗎?」她猜問著。
「不曉得,我在想是不是教育部派來的高級官員。」
「也許是哪個有名的大作家要來學校演講?」
兩人各有猜測的皺著眉,突然校長室的門被人打開。
「趕快進來,校長有急事見你。」開門的訓導主任對著她說。
「是!」舒隻迅速的移動腳步而入。
一轉進屏風,劈頭就听到一句——
「是她,沒有錯!」
她看到倪照坐在校長室內那套昂貴的黑色牛皮沙發上,校長不是穩穩坐在他最心愛的旋轉皮椅,而是端端正正的站在蹺著二郎腿的倪照身旁。
「舒隻是非常優秀的老師,在學校很受學生愛戴,和同事也相處得很融洽,倪先生……會不會認錯人了?」校長心知舒隻是個認真教學的老師,為難的皺著一張老臉道。
「校長是懷疑我的眼力?」倪照沒有抬頭,兀自冷聲問道。
「不、不……」
「那天在餐廳里潑我水、毀謗我的女人就是她,我是不會認錯人的。」說到最後一句,他還特意用著右手食指指點她。
「可是……」
「校長該不會認為我在說謊吧?」倪照冷冷的撇著唇瓣。
倪照囂張的氣焰和校長的支支吾吾都令她反感,舒隻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看來我先前是高估你了,沒想到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報復我,你比蟑螂還不如,你是蛆!」她把捧在手中的考卷重重壓在玻璃長桌上,低首瞪視他。
「只要能毒死老鼠,不必管用什麼樣的毒餌。」倪照在禁煙的校長室燃起一根煙。
校長的肺不好,對香煙的煙味更是過敏,他邊咳邊試圖阻止她。「舒老師,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忍無可忍、退無可退!」舒隻指著貼在牆上的禁煙貼紙。「倪照,你認不認識字?不過我懷疑你看不懂!」
倪照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好像存心與她作對似的,他又猛吐了兩口濃濃的白煙。
舒隻氣炸了,低頭一看長桌上有一杯正冒著煙的清茶,手一伸就想如法炮制往他臉上潑去。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倪照在她的手指觸踫到杯緣時冷聲說。「你認為我震東集團有沒有辦法讓這所私立學校辦不下去?」
「有、你有!」舒隻看到校長,看到訓導主任,看到教務主任,也看到他們眼里的請求,于是體內的良知戰勝怒火。
「我很高興你總算明白一些道理。」
「我不想听你廢話,你的聲音讓我覺得惡心,你今天來這里準備用什麼骯髒手段報復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出來,你這個變態我多看一眼就想吐!」舒隻挺直腰桿,兩手環胸,毫不畏懼的瞪著他。
「我讓你感到惡心想吐?」倪照勾動唇角,俊容沒有夾帶一絲笑意。
「對!」她清脆有力的回答他。
「校長,我要你辭退這個女人。」他想到一個懲治她的好方法。
「這……」校長左右為難的看著他們兩人。
「沒問題,我辭職!」舒隻點點頭,她不想讓校長為難。「這樣你滿意了吧!」
「校長,我要你把辭退她的理由盡量寫得夸張,例如上課遲到早退、無故曠職、衣著暴露、勾引老師、素行不良、抽煙罵粗話、交際復雜常有不明人士來校找人、私生活不檢點……等等諸如此類,讓全台灣沒有一間學校敢收留她。」倪照吞雲吐霧的說。
「你的想像力還不夠豐富,你應該說我帶壞學生,帶學生上PUB中鬼混,她們嗑藥或從事援助交際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蹺家時我收留她們,懷孕還帶她們去墮胎,學生考試作弊、操行不良我統統不管……總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再多加幾條罪狀,故事會更具有可看性跟說服力。」舒隻秀眉攏聚,語調激昂。
「也行。」倪照總算抬起頭正視校長一眼。「就照她說的這麼寫。」
「倪先生,得……得饒人處且饒人,舒老師年紀尚輕,言語之間有所冒犯,請你多多見諒。」他倪家有錢,不愁衣食,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他一般富有,校長不忍斷送一個年輕人的大好前程,苦心勸說。
「我願意原諒她……」
舒隻打斷他的話。「只要我跪下來向你磕三個響頭是嗎?」
「你早就明白什麼是解決之道。」倪照陰冷的笑笑。
「我只跟一種人下跪,那就是死人!」這變態家伙真以為自己是生在古代的皇帝啊!憊要她跟他下跪?做夢!「倪照,你什麼時候死通知我一聲,我會如你所願在你的告別式磕上三個大大的響頭。」
「你們都听到了,不是我不願諒她,是她死不認錯,自取滅亡。」倪照擺擺手,對在場其他三位見證人說。
「這就是你一大早來這的目的,逼校長炒我魷魚?現在你目的達成可以滾了!」學校是追求知識的神聖殿堂,容不下一只仗勢欺人的豬在此囂張。
「我要親眼看你被踢出校園才走。」倪照自沙發站了起來,挺拔的身軀隔著長桌逼視她。
這就是芸芸口中所謂倪家人的報復心?居然是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舒隻迎上他銳利的目光,毫不畏縮。
「倪照,今天你切斷老鼠的尾巴,明天以後你等著看我殺蟑螂吧!」她不怒反笑,但眼里跳躍著兩簇異樣明亮的火焰。
眼看她瀟灑的轉身就走,校長出言細聲的阻止,「舒老師!」
「校長,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我不願令你為難,再見。」舒隻回過頭向他深深一鞠躬,下顎驕傲的高揚,傲然離去。
「舒隻,我一定要你跪下來向我磕頭!」倪照冷聲的宣示。
舒隻和未婚夫及孫芸芸在婚紗店挑選禮服。
臭著一張臉的她雖翻閱著婚紗目錄,心里卻一直因為被倪照骯髒的將了一軍而耿耿于懷。
「嘴巴噘得那麼高,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這未婚夫有多差勁,你心里是有十二萬分的不願意哩!」許博創知道她心情不好,刻意說話逗她。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嘔嗎?」舒隻恨恨的揪著他的衣領,仿佛把眼前的他當成倪照,恨不得狠狠揍上一拳。「我居然因為一個爛人,被迫離開我最喜歡的工作崗位!」
一旁的孫芸芸輕聲說︰「我早就警告過你。」
「你是說我自討苦吃?」舒隻不悅的揚高音量,引來眾人的側目。
「小聲點!」許博創柔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孫芸芸清澈的明眸盯著她。「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去招惹小人。倪照那人驕傲慣了、鄙視女人慣了,他怎麼可能忍受有女人敢挑戰他的權威,所以他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對付你,而讓你丟了飯碗還只是剛開始。」
她要不是有轍撐腰,倪照早和倪鏡聯手把她踢出台灣了!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所以我正在絞盡腦汁苦思良策去對付他呀!」舒隻以往漂亮飛揚的眉宇再也飛揚不起來。
「人家有錢有勢,你怎麼跟人家斗?」許博創皺眉,顯然不同意她的想法。「沒工作就沒工作,我還養得起你,你還是乖乖等著當我的新娘,別再胡思亂想,我不希望婚事節外生枝。」
「許博創,沒想到你是個怕事的人!」舒隻微慍。「財大勢大又怎麼樣?這世界還是有公理正義的!」
「小隻,這是社會的準則,如果你想要生存,就必須向某些不合理妥協。」許博創不卑不亢的說。他們之間少有爭吵,因為他總像個兄長能輕易撫平她的怒氣。「如果他運用了倪家的權勢,先是對付你,接著對付你的親戚朋友,屆時你不妥協又能如何?」
她被滿腔怒火燒昏了頭,根本沒想到那麼多。舒隻低頭沉吟,默默無語。
「小隻,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如果……」孫芸芸欲言又止。
「如果什麼?」她們好友之間默契十足,舒隻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如果你肯去找倪阿姨幫忙,也許能扳回一城。」孫芸芸雖然善良乖巧,但她也愈來愈看不過去倪照因為唾棄女人的所作所為,她覺得他應該要受點教訓了。
「倪瀲灩怎麼可能幫我去算計她兒子?」舒隻不相信,挑眉問。「你不是說她很愛她那四個不孝子嗎?哦!抱歉,是三個,你的倪轍不算。」
孫芸芸笑了笑,「老三倪雋也不算,這陣子倪阿姨心情很低落,他還常陪爾芬載她去兜風。」
「倪瀲灩還沒從倪照是同性戀的打擊站起來啊?」
她搖搖頭,「倪阿姨生平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她四個兒子,平時忤逆她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有一個公開宣稱自己是同性戀,教她怎麼會不生氣難過?」
孫芸芸捉住她的手,有點興奮的說︰「現在,倪阿姨是壓根兒不肯相信倪照會是同性戀,她想雇用一個偵探,以佣人的名義住進倪照家里,暗中監視他,搜集他不是同性戀的證據。」
「如果他真的是同性戀呢?」舒隻睜大眼楮問。
「小隻,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戀,這並不重要,」孫芸芸的雙眸發亮。「重要的是,你是奉了倪家老太爺跟倪阿姨之命前去監視他,到時候你還怕沒機會教訓他嗎?」
「有倪家最有力的人物替我撐腰,我就能有恃無恐的……嘿嘿,芸芸,你被倪轍帶壞嘍!」舒隻一掃陰霾,眉開眼笑。
孫芸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反正你現在也被倪照搞得沒工作,倪阿姨待我很好,只要你肯答應,我馬上替你說去。」
「好好!」只要能報一箭之仇,她什麼都答應。
許博創壓低聲音道︰「我反對。」
「學長……」孫芸芸輕喚一聲。
「博創,現在就算我不找倪照算帳,他也不可能輕易放過我的。」
「小隻,一旦你答應以女佣的身份監視倪照,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會在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依你的個性是不可能給他好過,那麼倪照呢?誰敢擔保他氣到極點不會以男人的蠻力侵犯你?」許博創清楚的分析,他見過倪照,那樣剛強又高傲的男人不會是同性戀。
「我不想你因為我沒工作,也不想我爸因此捧丟了鐵飯碗,倪照今天找我開刀,明天就很有可能找上你,博創,我不只想教訓他,我更想保護我愛的人。」舒隻說得真誠。
「你是我的新娘,由我來保護你。」許博創緊緊握住她的手。
「學長,」孫芸芸思慮良久,不得不護言。「如你所言,社會生存的原則之一是妥協,面對權勢,良善的人們只能讓步,但是,現在在我們眼前有不只是退守還可以是進攻的對策,為什麼舍棄不用呢?」
「倪照真正令我害怕的不是權勢,而是他本身。」許博創掙扎良久,低低吐露內心最深的恐懼。
「博創,」舒隻搖搖頭。「你怕我愛上他?」
許博創的心髒驚跳一下,「我瞞不了你,是的,我害怕。」
舒隻反手包住他略微顫抖的雙手。「博創,五年還不夠你懂我?」大學四年到現在出社會一年多,博創是她的第一個情人,她相信也會是她的唯一。
「在我大三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為了她,他放棄出國深造,直升學校的研究所,衷心只想與她長相守。
她想起大一時青澀的自己,想起溫柔的他一直陪伴身旁,她知道他們會永遠相愛。
「愛我就請你信任我。」她對他們五年的感情有信心。「更何況你根本是在杞人憂天,我可是恨不得剝倪照的皮,啃倪照的骨,才不可能喜歡上他。」
許博創低笑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整得太過分!」
「知道啦!」舒隻以額與他相抵。
「現在你們兩個有心情挑婚紗了吧?」孫芸芸白皙的頰上露出淺淺的梨渦。
舒隻與許博創相視而笑,兩人開始甜甜蜜蜜的翻閱目錄挑選遍紗,準備成為最令人欽羨的新人。
倪瀲灩自憐自艾的一個人泡老人茶。
倪震東踞起腳尖,躡手躡腳的走近她孤獨的背影,那動作像只滑稽的老貓。
「喝!」他聲如洪鐘在女兒的耳畔大吼一聲。
倪瀲灩無動于衷,兀自一個人呆呆地望著天空。
「瀲灩、瀲灩!」倪震東搖搖她的肩膀。
她慢慢的回過頭看他一眼,然後又轉過頭望向澄淨的藍天。
「瀲灩,有事好商量,你這樣子老爸我很擔心咧!」他愛看女兒的笑臉,算算自上上個禮拜六照那小子公開性向後,她已將近兩個禮拜沒再笑過,讓他心里有千千萬萬的不舍。
她替他斟了一杯茶,「爸,喝茶。」
「我怎麼喝得下去!」他皺著灰白的濃眉。「瀲灩,照那孩子這回是真的過分了點,你要怎麼懲罰他,爸絕對全力配合。」
倪瀲灩沉吟半晌,幽幽的問︰「爸,照一定是為了氣我才說自己是同性戀,其實他根本不是,對不對?」
「當然,倪家的男人是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可能會出什麼同性戀。」倪震東語氣鏗鏘有力的說。
「所以,爸爸,我一定要找個優秀的人才拆穿照的謊言。」倪瀲灩慢慢的恢復生氣了,對,她要找出證據。
「你可以找雋或轍呀!」倪震東提議。「這兩個渾小子談戀愛後愈來愈懂事,總算有點了解該怎麼體貼你這個老媽,你叫他們倆替你辦去。」
「他們不會替我辦的。」她早就想過這個行不通的辦法。
「為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四兄弟團結得很,雖然我和雋、轍之間僵持多年的母子之情一點一滴在改變,但是哪里敵得過他們兄弟四人從小到大的手足情深,在雋和轍的心目中,他們兩個哥哥的地位遠遠超過我這個媽。」倪瀲灩很有自知之明。
「你叫不動他們我來叫,我不信雋和轍敢違抗他們的外公我!」倪震東大聲喝道。
「他們敢怒而不敢言,也不會心甘情願幫我辦事,一定隨隨便便的敷衍我。」倪瀲灩噘著嘴說。
「那……我幫你找一個高明的偵探好不好?」倪震東討好的說。
「要找一個我信賴的人,不然會被照反收買去,而且最好是個女的。」倪瀲灩唇邊浮起一抹飄忽的笑意。
「沒問題,包在老爸身上。」看到女兒臉上總算展現多日不見的笑容,雖然一閃即逝,但他卻也在瞬間感到活力百倍。
「可是能讓我全心信賴的女人沒幾個,就媽咪、爾芬、芸芸……嗯……然後好像就沒有了。」她左思右想的皺眉,接著搖搖頭。「爸,仔細想一想,我好像沒什麼朋友耶!」
「嗯……哦,不,瀲灩,交朋友是重質不重量,人一生中能尋覓到一個知己就相當難能可貴,你看你有三個交心的知音,上帝已經是很眷顧你了。」幸虧他話轉得夠快。
「我也這麼覺得。」她飲了一杯香茗道。
倪震東愛憐的看著他唯一的女兒,外人對瀲灑都有相當大的誤解,其實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很好哄的。
「可是不能派媽去監視照,照那孩子為了圓謊,說不定還會隨便抓個男人故意在媽面前演戲;至于爾芬跟芸芸更不可能,雋和轍才不會允許他們的女朋友跟照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即使照是他們的親兄弟也不可能。」倪瀲灩煩惱的喃念著。「那麼到底有誰能擔此重任,不負我所托呢?」
「瀲灩,你這副模樣不像在挑偵探,反而像在選媳婦。」倪震東拿起一只精致的小瓷杯,低頭深嗅進滿鼻清甜的茶香。
「沒錯!」她眉飛色舞的擊掌高呼。「所以那女孩不僅要取得我的信任,還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和玲瓏有致的身材,照是個服裝設計師,可是很挑剔的!而且她的心地、內涵也要跟相貌一樣好,這才配得上俊秀倜儻、才氣縱橫的照。」
「瀲灩,你是在尋找一個完美的天使。」他聞言不覺莞爾。
「不是完美,是盡量接近完美,別說不可能,爾芬跟芸芸不就是如此討人喜歡嗎?」她相信世界上這樣美好的女子大有人在,只是要看順不順照的眼,跟照有沒有緣了。
「這工作不輕松,因為就算你找到了這樣的女孩子,依照的性格,不可能會接納她。」
「這時就要靠老爸你出面幫忙啦!」倪瀲灩猶如一個小女孩偎著父親。「我私底下已經吩咐照別墅里的男佣下個月全來家里幫忙,你再強制送他一個女佣不就得了,到時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怕他們不會日久生情嗎?」
「好,就這麼辦!」倪震東拍拍女兒依舊光滑柔女敕的面頰。
「謝謝爸!」她笑得如春光燦爛,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找到適合照的好女孩,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事情一定會成功。
「芸芸,你帶媽咪來婚紗店做什麼?」倪瀲灩走進一家規模頗大的婚紗公司,心里興奮不已的猜想,「難不成……你和轍終于想通要結婚了?」
孫芸芸臉紅的搖搖頭,「倪阿姨,你誤會了,我不是在電話里就跟你說過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嗎?」
「有嗎?」
「嗯!」孫芸芸點點頭。
「噢!我最近好忙,常常忘東忘西的。」要從一大堆名媛淑女挑出一個配得上照的還真不輕松,她看了那層層疊疊的照片跟資料後,只覺頭昏腦脹、眼花繚亂,卻依舊沒什麼進度。
「你還在為偵探的人選心煩?」孫芸芸不著痕跡的問道。
「嗯……」倪瀲灩邊走邊打量著身旁的女孩子,不論是婚紗店里的接待員,還是待嫁羞怯的女子。
「倪阿姨一直找不到中意的人選嗎?」
「對呀!」照的新娘她一定要慎重選擇,不可以隨便選選。「芸芸,你有沒有認識長得漂亮、氣質不錯,又有學識的好女孩?」中文系的女孩子應該不錯。
「有啊!」孫芸芸趁勢道。「倪阿姨,我今天就是要介紹一個女孩子給你。」
「真的?」要是像芸芸也不錯,晶瑩剔透的柔美,善解人意的個性,她會很滿意。
「而且她剛失業。」因為你的寶貝倪照!孫芸芸在心里補充。
「太好了!」倪瀲灩像小女孩拉著她跳。「那麼你的朋友現在一定很需要一份工作嘍?」
「芸芸!」一名剛踏出更衣室的女子喚道。
「小隻,你好漂亮!」孫芸芸的眼楮亮了起來。
「你是最美麗的新娘。」許博創一身西裝筆挺的站在她身邊,深情款款的說。
「謝謝!」舒隻臉泛紅暈的淺笑著。
倪瀲灩以攝影師專業的角度打量眼前身披白紗的女子。
她有一頭光彩耀人的及肩黑發,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模,還有一張清麗無雙的臉龐,而那雙黑白分明、灼灼發亮的眼眸則輻射出勃勃英氣,瑰紅的唇邊有著盛滿幸福的梨渦,令人無法忽視。
尤其她身上一襲白紗更襯托出肌膚晶瑩剔透,高貴的禮服貼著她縴麗有致的身材曲線,這女孩不僅令人無法忽視,還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倪阿姨,這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朋友。」孫芸芸牽著好友的手走向倪瀲灩。
「芸芸,你真好!」倪瀲灩眼淚盈眶,她感動得想哭,芸芸不愧是她未來的兒媳婦,居然介紹給她一個這麼優的女孩子,她實在太滿意了!
「倪阿姨,你好。」舒隻朝她點頭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倪瀲灩親切的拉著舒隻,熟稔的模樣仿佛兩人不是初次見面。
「舒隻,舒服的舒,隻果的隻。」舒隻對她也頗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嗯,照很喜歡吃隻果。」倪瀲灩喃喃自語。
許博創見狀皺了皺眉,有一絲慍意自瞳心升起。
「倪阿姨,小隻對這個具有高度挑戰性的工作有興趣。」孫芸芸盡力的游說。
「真的?」哈!這女孩注定是照的了。倪瀲灩很感謝上帝在她最茫然的時候恩賜一個天使救贖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見上天自有她的安排啊!
「可是……」舒隻故作苦惱的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她千萬別反悔!倪瀲灩擺出什麼都好商量的誠懇表情。
「因為前不久我曾……」舒隻頓了頓,狀似艱難的開口。「曾經和倪照產生一點小誤會。」
「照見過你?」倪瀲灩驚訝得杏眼圓睜。
「嗯。」舒隻點點頭。
「還發生一點小誤會?」
「對。」
「怎麼發生的?」倪瀲灩很好奇。
「在一家餐廳,可能我和朋友聊天的音量稍微大了一點點,打擾到令郎沉思,他有些不悅的制止,我就突然不小心把水潑到他身上……」舒隻在親切的倪瀲灩面前愈說愈不好意思。
「倪阿姨,當時我也在場,他們的確是鬧了點不愉快。」孫芸芸在一旁補充。
「你把水潑到照身上……」她居然還能活到現在,而且高高興興的試婚紗?!倪瀲灩大感不可思議。「那時候照一定很生氣嘍!」
「還……好啦!」才怪!舒隻心想,當時倪照手里要是有一把槍,絕對狠狠射她一槍。
「他沒有很生氣?」倪瀲灩听到她的答案時眼楮張得更大了。
「他挺有風度的。」舒隻言不由衷,哎!為了這份工作,身不由己。
「然後呢?」照被女人潑水可能是生平頭一遭,他有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舒隻嗎?她不相信兒子有那麼善良。
「什麼然後?」舒隻故意裝傻。
「他沒有報復你?」這不太可能。
真是知子莫若母!但是她不能說。「沒有啊!」
倪瀲灩大叫,「太反常、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倪阿姨,踫巧我最近把工作辭掉了,芸芸又跟我提起你需要一個偵探,我也很想借機冰釋和令郎的誤會,不知你肯不肯給我這個機會?」她有點緊張的詢問。
「肯、我肯!」倪瀲灩很用力的點著頭。
「那太好了!」孫芸芸很高興的說。
舒隻松了一口氣,「謝謝你,倪阿姨。」
許博創站在一旁,沉默的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