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她人生還有什麼夢想……那應該是跟饒崴永幸福的過一輩子吧!
但是怎麼可能,饒崴永已經是使君有婦了!
兩年前離開饒崴永後,小兔就帶著外婆跟簡桓修一起到大陸,她在大陸和簡桓修共同攜手替他家的成衣事業打下一片江山,簡桓修跟她求了三次婚,但是她遲遲沒有答應他。
她並不愛簡桓修,怎麼可能會想要嫁給他,他們兩人頂多只是工作上的好伙伴,再不然就是互相關心扶持的朋友。
小兔曾經以為在十年內她不會再踏上台灣這塊上地,但是那時候她沒有考慮到外婆。
外婆在上個禮拜去世了,臨死之前的遺言是想回到台灣落地歸根,她說想死在外公在的土地上,于是小兔把她的遺體火化了,帶著骨灰回到台灣。
小兔變了很多,不再有銳利的剌,她是朵被剪了剌的玫瑰,現在在商場上綻放。
小兔住在飯店里,看著在機場大廳買來的雜志。
這兩年雖然她人一直待在大陸,但是心卻總是放在台灣,不管是透過網路或是從越洋訂來的雜志周刊,她都一直在注意著有關饒崴永的消息。
她翻閱著雜志,一邊嘆氣,饒崴永跟妻子的感情是出了名的不好,他們夫妻失和的事一直是記者最愛拿來炒作的新聞。
「怎麼會這樣?你應該幸福的不是嗎?」小兔喃喃自語著。
她看著最新一期的時報周刊,饒崴永甚至已經到了夜不歸家的地步,他就在某一家五星級大飯店的總統套房住下,等于是和俞捷如過著分居生活了!
某一家……那究竟是哪一家?
小兔坐在躺椅上,望向窗外璀璨繽紛的燈光,她住的這一家也是五星級大飯店,會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饒崴永就住在頂樓的總統套房?
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台北有這麼多家五星級大飯店,怎麼可能剛好就在同一家呢?
而且就算是同一家又怎麼樣,飯店整天人來人往的,也難踫上面的。
小兔又嘆了一口氣,從躺椅上站起來,她走向窗外,這兩年來她好像天逃詡在嘆氣,這兩年來台北變了很多,她也變了很多。
她不再是一只桀傲難馴的野兔,她已經變成一只溫馴乖頤的小白兔,這變化如此之大,恐怕饒崴永現在看到她,也很難認出她吧?
小兔打開一瓶一九七六年份的紅酒,先是搖,再是聞,然後是含,最後是吞,她優雅的啜飲著美酒,舉手投足間十足就是個淑女。
簡桓修喜歡這樣的她,他總是認為是他改變了她,是他把她從歧路上拉了回來,是他讓她過正常人過的生活。
但是她會做這樣的改變絕對不是為了簡桓修,她只是想在職場上沖,想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罷了!所以她學會上流社會的那套交際禮儀,至多只能說是為了自己。
小兔常常會忍不住想,饒崴永會喜歡這樣的她嗎?
一只玉做的兔子,質地再如何晶瑩剔透,雕刻得再如何活靈活現,它也只是一只死的、沒有生命力的、不會跑不會跳的兔子。
唉……那只狡詐的、驕傲的、活生生的兔子早在兩年前死了!
從前,人生最大的夢想是希望趕快結束這段悲慘的人生,它沒有實現,而現在人生最大的夢想……也是一樣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把外婆的骨灰跟外公放在同一座靈骨塔以後,小兔也算是大功告成了!這下就再也沒有什麼私人理由留在台灣了!
簡桓修每天固定早、中、晚、睡前打國際電話給她,噓寒問暖,然後頻頻催促著她回大陸。
其實簡桓修也算是個沒得挑的好男人,五官端正、事業成功、對她不但痴情專心又好得沒話說,跟他結婚的話,應該會幸福吧!
但是,她就是不愛他啊!無論他對她再好,她都不可能跟他結婚的!
小兔把手伸進襯衫的領口里面,拿出一條掛在脖子上的金鎖片,簡桓修曾經想送她一條鑽石項鏈來代替它,卻被她堅決的拒絕了!
敏感的手指觸模著金屬片上的浮雕──好合……與誰好合呢?
小兔本來就不是情感豐富的女人,她是個冷淡的女人,她沒有辦法那麼博愛,更不可能同時愛兩個男人,她只能愛一個,一輩子只能愛一個。
如果這輩子真要她結婚的話,除非新郎是饒崴永,否則,她一定終身不嫁。
但是現在看來,她這輩子是嫁不了了!
饒崴永那塊百年的金鎖片還保存得完好無缺嗎?這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
又是一個加班的夜晚。
現代人工作的時間比在家里還長吧!苞上司或是同事、下屬相處的時間也比家人還多吧!
今晚就不回飯店去睡了,直接在總裁辦公室里附屬的小套房睡好了!
辦公桌上是一片凌亂,檔案夾不規則的橫陳著,東疊西疊的商業類參考用書,其中錯落著文具用品,在闔上的筆記型電腦上還有煙灰缸跟提神用的茶杯,而從台燈上垂掛下來的是一個閃閃發亮的金鎖片,上面刻著百年兩個字。
饒崴永高高的蹺起二郎腿,一手翻閱卷宗,一手夾著香煙,在煙圈里看著企劃部今天呈上來的企劃案。
眼角不停地閃著光,原來是由金鎖片折射而來的,饒崴永闔上手里的卷宗,往早已是雜亂不堪的桌上一扔,然後伸長手勾下掛在台燈上的金鎖片。
他想起那只一直住在他心里的兔子。
兩年前,那只兔子生出翅膀飛到對岸去,他知道她一切的行蹤,因為他一直暗中派征信社調查她,兩年來從無間斷。
他也知道小兔把外婆轉到上海哪一家安養院,也知道不久前她外婆去世,然後她把遺體火化,三天前帶著她外婆的骨灰回台灣,甚至是放在哪一個地方的靈骨塔他都知道。
反正,小兔的行跡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找上她很容易,就看他要不要而已。
默默守著一個女人,默默守著一只兔子,他求得是什麼?是在妄想她總有一日還是會回到他身邊嗎?
她去任何地方都會有人保護她,她想要談任何生意他都會暗中助她一臂之力,他時時刻刻注意著她、關懷著她,反正他就是放不開。
兩年前的那個黎明時分她上岸後,她自己叫了一台計程車離去,他也開著車從台灣頭開到台灣尾,他知道小兔要打包行李,所以他不回去打擾她。
棒天他回到兩人住的地方,已經找不到小兔的蹤跡,她把屬于她的東西都帶走,甚至不留一根頭發。
媽給他听了錄音筆里面的內容,他沒有特別任何的情緒起伏,因為這些狠心的絕情話小兔已經親口跟他說過了。
他跟俞捷如如期結婚,沒有拖延,但是……
他從來沒有跟自己的妻子睡在同一張床上!所以這兩年來,俞捷如又哭又鬧。
他是在為誰守身?為誰如玉?
饒崴永不肯跟俞捷如睡,他不肯跟其他女人睡,也不肯把多余的精力發泄在其他女人身上,他寧願用工作來殺死的細胞,真的有需要時,他便會在腦海里回想著從前跟小兔時的情景,用著雙手來滿足自己。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正要想像小兔的思緒,這樣也好,免得欲火又燒得全身發疼。
饒崴永伸手按下電話的擴音器,又拿起方才丟在桌上的企劃案,一邊講電話一邊研究。
「崴永,你今天又不回家啦?」是母親林梅打來的。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饒崴永冷冷的說。
「你……你今晚就回來吧!捷如她……又在鬧了!」林梅用著乞求的口吻說道。
現在饒家三位的長輩不再是掌權者,永盛大權集于饒崴永一身,他們再也不敢像從前那樣像開火車似的直接闖進公司,反而是要來公司之前還會先打個電話知會秘書一聲,讓秘書登記。
「要鬧就讓她鬧,她……」饒崴永高掛著嘴角。「是你們一直要我娶進門的媳婦。」
「崴永……」林梅的氣焰不再像從前那樣囂張,自從饒崴永娶了一個嬌滴滴的俞捷如進門後,婚前婚後俞捷如竟判若兩人,叫她這個做婆婆的在結婚第二天就開始後悔了!「再怎麼說,媽當初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照當時的情況來看,捷如是比柯宜容好太多了!」
憊嘴硬的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嗎?「小兔離開我後並沒有跟你要剩下的兩千萬,而且你給她的一千萬,她捐給身心受虐少女的基金會了!她沒有拿你半毛錢,她比俞捷如好太多了!」
俞捷如動不動就鬧自殺,只要饒崴永不回家就大吵特吵,一哭二鬧三上吊,吵得全家人都無法睡覺,要起來看她歇斯底理,這還只是晚上的狀況。
白天的時候就把饒崴永給她受的氣出到別人身上,佣人最可憐,常被她使喚得像條狗,而俞捷如也看饒家三老不順眼,常常跟他們找架吵,曾有好幾次把饒尚權跟饒秉信氣得送醫的紀錄。
饒家三老心里當然後悔莫及,甚至巴不得饒崴永快快跟俞捷如離婚,偏偏饒崴永又不離,把一個麻煩的不定時炸彈丟給他們,讓他們隨時隨地被炸得體無完膚。
饒崴永就像是在故意懲罰他們三個似的,一面在公司抓權,一面把俞捷如這顆地雷擺在家里,兩年多來,饒家三個長輩的霸氣慢慢被磨光,現在,不論說任何話、做任何事、作任何決定,他們都一切以饒崴永馬首是瞻。
「事情都過去了,也很難說誰對誰錯,」林梅閃閃爍爍的說。「崴永,你還是回家一趟,你老是放捷如一個人在家也不是辦法,要怎麼解決,你總要跟她當面坐下來談吧!」
「她怎麼會是一個人在家呢?你們也在啊,不是嗎?」饒崴永聲音暢快的說。
「崴永,你就不要再這樣折磨媽了好不好!難道你一定要媽向你下跪認錯,你才肯原諒我、放過我嗎?」林梅拿著電話,痛苦又沉重的說。
「媽,為什麼要逼走小兔呢?為什麼要跟小兔說那些話?你到現在還認為離開她我真的就會幸福了嗎?你還以為跟俞捷如在一起就會無往不利、萬事太平了嗎?」
「我……好,就算媽錯了好不好,你爸跟你爺爺在家也快要待不下去了,你就行行好回家解決一下,只要你回家住,要媽跟你下跪都都可以。」林梅懇求道。
「好,那麼我問你,現在你能接受小兔當你的媳婦嗎?」饒崴永啪的一聲闔上檔案夾,放下蹺得高高的雙腿,低頭對著桌上的電話問道。
「這……哎,隨便你怎麼樣好了,我跟你爸爸、爺爺再也管不動你了!」林梅投降了!
「可以,明天早上我立刻回去,你順便把律師找來,」饒崴永攤開手掌,望著手中的金屬片。「我要跟俞捷如離婚!」
小兔拖著行李箱,走進機場大廳。
兩次離開台灣,心情都是沉重的,總會在要出境的那一刻,私心希望有一個男人能出現,像電影演得那樣,大叫著留她。
但是電影上發生的情節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上印證過,小兔自嘲的搖了搖頭,早已跟那男人斷了聯絡,他怎麼可能還會再來機場留她呢?更何況他現在根本不知道她身在何方。
這次去大陸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再回來台灣?
其實她想留在台灣這個地方啊!因為有個男人的身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啊!
小兔拿著機票,準備去櫃台Check,卻听到機場大廳的廣播器傳來這樣的聲音,「柯宜容小姐,有人撿獲您的失物,請到大廳的服務台領回失物。」
她有掉什麼東西嗎?
小兔檢查了一下皮包跟行李箱,可是好像沒丟什麼東西嘛!
但是機場人員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報她的姓名啊,或許自己真丟了什麼東西吧!
小兔疑惑的走向服務台。
「小姐,你好,我是柯宜容,剛剛我听廣播說有人撿到我遺失的東西。」小兔對著站在櫃台內的機場服務人員說道。
「對,是您身後這位先生找到的!」服務人員一臉笑容的指向她身後。
小兔轉過身,一時間,楞楞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你的東西,希望你還認得出來,」饒崴永笑容可掬的走向她,他手里下拿掛著一條金鎖片,他走到她面前,擅自拉起她的手,把金鎖片擱在她手上,「還給你。」
「百年……」小兔努力地想裝出面無表情,但是她沒辦法,鼻頭一酸、眼眶一熱,眼淚就這麼冒出來。
「百年好合,它們終于又湊在一起了!」饒崴永像個親密愛人的伸手挑起她襯衫領口的金項鏈,拉出那條金鎖片。
「謝謝你還把它保存得那麼好,更謝謝你願意把它還給我。」不想追究他為何知道她的行蹤,小兔準備把物歸原主的金鎖片收起來時,卻被他攫住了手腕。
小兔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
「你還願不願意當我的情婦?」饒崴永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她,許久不曾與她面對面,他好想吻腫她的紅唇。
「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小兔甩開他的手,佯怒道。
她不會忘記當年是為什麼離開他,就是自己對他百害而無一利不是嗎?那麼現在她就能帶給他什麼利益了嗎?如果不行的話就別心軟、別放松,不然兩年前的分手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現在在跟俞捷如談離婚了,雖然她還不肯簽字,但是我是非離不可了,而且我爸媽跟爺爺也希望我離婚。」饒崴永一直想跟她再續前緣,可是他愛她,他不會用強逼的,他會要她自己作選擇。
他也知道,這兩年簡桓修一直在她身邊,不論是工作上或者是感情的私人領域上,他已經在她的生活中佔有一席之地,而他饒崴永在這兩年卻是完全空白的。
「你要不要離婚都不關我的事,事實上……」小兔扯了一個謊。「再過不久我也要結婚了!你說這樣我怎麼可能當你的情婦,放著正牌大老婆不做來當你的情婦?呵……笑話!」小兔拖著行李箱,掉頭就走。
「我知道有另一個男人一直在你身邊,但是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做一番垂死的掙扎,小兔,這兩年我從來沒有忘記你!」饒崴永在她身後大喊,但是小兔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留的跡象。
小兔越走越快,她的步伐錯亂,就跟她此刻紊亂的心一樣。
「我一直空著那間我們相處了六年的房子,我不敢搬進去住,因為它會讓我瘋狂的想起你,我只能每天下班的時候,特意開車繞路去那個地方,抬頭往上看,總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突然出現在陽台上,向我招手。」饒崴永情感澎湃的吶喊著。
小兔走進候機入口,她想盡快逃離他聲波所能擴散的範圍,最好現在上了飛機。
「小兔,我愛你──」饒崴永快看不到她了,他把雙手圍在嘴邊,聲嘶力竭的大吼。
小兔的身影沒入登機處,饒崴永再也看不到她了,他垂下手,自嘲的搖搖頭。
小兔從來沒說過愛他不是嗎?也許小兔根本沒愛過他,而她現在愛的人是簡桓修,她怎麼可能再回到他身邊呢?饒崴永嘲弄著自己,他平常精明的思緒哪里去了,為何遇到小兔,自己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呢?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饒崴永听到機場便播小兔搭乘的班機已經起飛了,他失望的轉過身,踩著一連串失去人生目標的腳步。
蚌然,他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急促的腳步聲,饒崴永還來不及回頭,就有人從他身後抱住他!
饒崴永直挺挺的站著,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傷心過度,所以產生幻覺。
這是她第一次從他身後抱著他,像普通的戀人那樣。
小兔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淚水濕了他背後一大片。「崴永,我騙你的!其實我根本沒有答應簡桓修的求婚,嗚……我當你的情婦!我願意再當你的情婦!」
饒崴永抓著腰上顫抖的兩只手,慢慢轉過身子,面對她。「真的嗎?」
「嗯……當你一輩子的情婦!」小兔點點頭,臉上爬滿了淚水。
「好,這次離婚後,我再也不結婚,只養情婦。」饒崴永滿懷感動的捧著她的臉,低頭笑道。
「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愛你?」小兔哽咽的問,她記得是這樣沒錯。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雙手可以觸及到的範圍。」饒崴永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
小兔紅著眼眶,把才才收回來的金鎖片拿出來,然後踮高腳尖,為他戴上。
「百年,」饒崴永低下頭,看著掛在胸前的金鎖片。
「好合。」小兔笑中帶淚的說。
這對金鎖片,終于又湊在一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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