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晨露腥淮喲采獻起。
她眨眨迷蒙的眼,有好半晌仍處于失神狀態中。漸漸地,透過窗扉灑進的天光映入她的瞳,溫熱她的頰。
天亮了嗎?
她流眄水眸,調向窗外。
丙然,即使有薄紗簾把關,燦爛陽光仍是霸道地射進室內,在地上玩著光與影的游戲。
天亮了!
驚悟這個事實後,她一骨碌翻身下床,瞥了眼牆上時鐘,尖喊一聲後,跌跌撞撞沖出房間。
糟糕!都已經快八點了,她遲到定了。
她白著臉沖進浴室,隨便擠了點牙膏在牙刷上,便含著牙刷又沖出來。
奇怪,頭好痛!
強忍著太陽穴如針刺般的疼痛,她踉艙來到蔡子麒房門前,伸腿一踹。
「子麒,子麒,你還在睡嗎?你這家伙!該不會故意放我一個人遲到吧?也不叫我起床一下。喂,你到底在不在啊?」又是一記猛踹。
「來了。」朦朧的申吟從門的另一側傳來,跟著,門扉開啟,露出一個穿著藍色條紋睡衣褲的身影。
他頭發凌亂,乎素引以為傲的紫色發繒像分岔的毛筆在額前亂翹,風靡校園無數少女芳心的性格臉龐壓出幾道交錯印佰,而顯然張不開的眼皮,還浮著淡淡黑色。
這模樣要是讓他的親衛隊見到了,肯定幻想破滅,可見慣了的鐘晨露卻毫不以為意,只是拚命刷牙。
「這麼早有什麼事啊?」他扶著門框,完全狀況外。
「還早?都……已經……八點了。」她一面刷牙,一面口齒不清地道。
「才八點啊。」蔡子麒打了個大呵欠。
「什麼才八點?要遲到了啦!」鐘晨露白他一眼,「我這學期已經請了太多公假,要是上課還遲到,師太不跟我翻臉才怪。快啦!」她展臂推他,「動作快一點,去刷牙洗臉!」
「干嘛那麼急啊?今天根本不用去學校啊。」他抓抓頭發,又打了個呵欠。
「為什麼你不用去?」眯起狐疑的眼,「你用什麼借口請假?」
「請什麼假?今天本來就放假啊。」
「嗄?」鐘晨露一愣。
「今天禮拜六,小姐。」蔡子麒嘆口氣,「你忘了嗎?」
她動作一僵。
今天是禮拜六?是周末?
這麼說,昨天是禮拜五了,可為什麼她好像沒什麼印象?昨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什麼?
等等,她好像想起來了。
昨晚,她似乎是跟他一起吃火鍋,席間,她不停灌紅酒,一杯又一杯,然後——
莫非她-醉了?
想著,她震驚地揚眸,頭更痛了。
「怎麼啦?」見她僵立原地,一口牙膏泡沫還含在嘴里的傻樣,蔡子麒不禁勾起嘴角,「發什麼呆?」
「嗚……嚕嚕……唔——」
「你什麼時候變身阿尼了?說什麼啊?我听不懂。」他失笑。
她沒答話,忿忿然瞪他一眼後,旋身走回浴室,急急漱口,又匆忙洗臉後,才走回來。
「我問你,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她質問蔡子麒。
「嗯。」他點點頭。
「那我……」她伸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是怎麼回房的?我完全不記得了。」
「這個嘛,唔,思……」他別過眼。
猶豫不決的反應令鐘晨露起了疑心,墨眉一顰,明眸上上下下打量他,「該不會是你抱我回房的吧?」此話一出,粉頰跟著一燙。
不會的。她安慰自己,這家伙沒那麼體貼,不可能抱她回房的。一定是她自己迷迷糊糊中走回去的。
「呃,這個……」他模模鼻子,又搔搔頭,一副為難的神態。
「真的是你抱我回房的?」她驚跳,聲調都變了,「用「抱」的?」特別強調關鍵字眼。
他點點頭,不敢看她。
「你……你……你……別鬧了!」極度的尷尬蒸紅了她整張臉,「我那麼重,你怎麼抱得動?」
天啊,天啊!她掩臉暗嚎。他一定覺得她很胖,說不定還一邊抱怨她該減肥了。好丟臉哦,嗚嗚。
「什麼重?你一點都不重!」他轉回臉龐,像想起什麼事似的義憤填膺,嗓音也變粗了起來。「不但不重,還太輕了。以後別沒事嚷著要減肥了,你這女人,都沒幾兩肉了,再節食下去萬一營養不良怎麼辦?」
「嗄?」他不能但不覺得她胖,還認為她太瘦了?
「臉圓一點有什麼關系?臉圓圓的很可愛啊。重點是別搞壞自己身體了,現在又正在發育,三餐不好好吃怎麼行?」
咦?這副叨念的口氣是怎麼回事?還有,他說圓臉很可愛,意思是……她很可愛嗎?
蜜頰爆紅,熱流由腳趾竄上頭頂,瞬間蔓延全身上下。
懊奇怪的感覺呵。
她搗著胸口,為那奇妙的、溫暖的又帶點淡淡甜蜜的滋味滿心悸動。
「喂,我說的話你到底听見沒?以後不許節食了。還有,你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吃午飯?該不會都窩在校刊社寫稿忘了吃吧?」
「我……我……我當然有吃啊!」雖然通常只是一盒沙拉或一顆茶葉蛋。「你不要像個OBS一樣那麼-唆好嗎?我頭很痛耶。」
什麼?罵他是歐巴桑?嫌他-唆?
蔡子麒眼角眉梢一陣抽搐。
「我……我現在就去弄早餐——」她轉過身,同手同腳邁開步履,可不旋踵,匆又回頭,「等等,我再問你一件事。」
「什麼?」
「你抱我回房以後,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他心跳一亂。「什……什麼奇怪的事?」
「思,就是……」她扭捏地咬著唇,「你沒……嗯——」
「放……放心啦。」他倉卒地揮揮手,「我這麼紳士的人哪會做什麼事?你怕我趁你酒醉時侵犯你嗎?我才不是那種人呢。」
卑雖如此說,可他頰畔卻漫開一抹可疑的紅。
她眯起眼,「真的沒有?」
「說沒有就沒有啦,只是幫你蓋蓋棉被,這樣不會也犯了什麼罪吧?」一面解釋,一面移動身軀,「思,反正都醒了,我干脆去刷牙好了……」嗓音尚未全落,雙腿便往浴室狂奔。
他干嘛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該不會……
愈想愈起疑,鐘晨露身子一顫,噪聲也跟著發起抖。「你……你……你要是真敢趁我不備偷襲我,我……我……我就剁了你!」右腳用力跺地。
他聞言,頸項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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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麼事?
不可能真的偷襲她吧?雖然吊兒啷當,但他應該不是那種會乘人之危的爛男生。而且……他應該對女生沒興趣才是。
一念及此,鐘晨露不甘願地咬了咬唇。
可問題是,如果他真的問心無愧的話,為什麼神態會那麼怪異狼狽?好像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憊是,他雖然沒做什麼,卻看到了什麼?
不會吧。她心跳一亂,呼吸急促起來。
他會不會……不小心瞄到了——視線一落,望向自己不怎麼有起伏的胸前,修長的十指緊緊交握。
懊吧,她承認自己是「太平公主」,沒什麼火辣的身材可供人垂涎,不過他如果真的看到了……
兩側太陽穴又開始強烈抽疼,她重重嘆息,伸手揉了揉。
「怎麼?頭痛嗎?」正端出兩盤火腿煎蛋的蔡子麒瞥見她的動作,劍眉不覺一擰。
「宿醉。」她沒好氣地解釋,雙肩一垂,圓臉無奈地趴落桌面,「早知道不喝那麼多酒了。」哀嘆。
「未成年少女本來就不應該喝酒。」蔡子麒斥她,一面暗自後悔自己沒阻止她偷開鐘伯伯珍藏的好酒來喝。
問題是,昨晚她那殺氣騰騰的怒樣,他可不敢招惹她啊。
他將餐盤擺上玻璃餐桌,「你等等,我幫你熱了牛女乃,-一點應該會好過點。」
「好啊,謝謝。」她期盼地揚首,接過他為她端來的溫熱牛女乃,淺啜幾口。「嗯,好濃好香。」滿足地嘆息。
「吃點東西說不定會更好。」他將刀叉擺到她面前,「這半熟的蛋可是我特地為你煎的哦,嘗嘗看吧。」
半熟蛋?她訝異地挑眉,看了一眼餐盤上邊緣溢出女敕黃蛋汁的煎蛋。「你技術不錯嘛。」
「不會比你差。」他眨眨眼,詭譎一笑。
她嘟起嘴,「好啦,我承認我是料理白痴啦。你滿意了吧?」白他笑吟吟的臉孔一眼。
「其實也還好,那天的咖哩飯就還不錯啊。」
拾起刀叉的動作一頓,狐疑的眼光射向他。
「我是說真的。」舉手發誓。
她愣了愣,好一會兒,甜甜一笑,「我又沒說不相信你。」愉悅地開始吃早餐。
他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默默望著她進食。
「你也吃啊。」她拿叉子指向他面前的餐盤。
他卻動也不動,凝定她的湛眸意味深長。
她心跳一亂,「干嘛這樣看我?」連忙抽出餐巾紙,抹了抹嘴。不會是沾上了蛋屑吧?
「你別緊張,沒什麼。」仿佛看出她內心的疑慮,他搖搖手,「其實我是想說,呃,關于我跟莫大那件事……」
「啊,那個啊。」她容色一黯,數秒,菱唇才勉強揚起笑弧,「沒關系啦,你不必跟我解釋,這不關我的事。」頓了頓,「人嘛,本來就是感情的動物,會對誰產生感覺這很難說的。」
「你……」
「你千萬不要誤會哦,我沒有批判你的意思。」急急解釋。
「……可是你昨天好像很生氣。」
她一怔。「啊,那是因為……」
無言。
坦白說,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漫天蓋地襲來的怒氣是怎麼回事。在樓頂乍見那一幕時,她當不只覺腦海一片空白,跟著,胸口漫開一股難言的酸澀。然後,酸楚轉成了怒火,熊熊燃燒。
「我想……我應該只是不平衡吧。」好半晌,她終于沉沉開口,「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卻從來不知道你有這種傾向,我大概是……」別過眸,「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吧。」她自嘲。
他深深望她,「可是你昨天一直問我女生行不行,還說要幫我追女孩子。」
「啊,我那麼說嗎?」她捧住微燙的頰,「對不起,我沒惡意,只是……」
「你說不希望我承受社會異樣的眼光,不希望我痛苦。」
「思,對啊,那是很痛苦很痛苦的。」嗓音沙啞,「不過如果是你的選擇,那我……」她一咬牙,「一定會支持的。」
「你真夠義氣。」他澀澀地說。
「我本來就很有義氣嘛。」她打哈哈回應,雖然胸口莫名其妙被挖空了一大塊。
他默然不語。
他生氣了嗎?她小心翼翼自眼睫下窺他。還是因為讓人知道了自己異常的傾向,覺得尷尬?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雖然我的志願就是搶獨家新聞,可也不會這麼不擇手段啦。」她溫聲安慰他。
他卻好似一點也不覺安慰,瞳光一黯,嘴角冷峭一撇,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真謝謝你啊。」
這麼說,他真的承認自己有那種性傾向了?
她身子一凍,這一刻,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南極冰窖。
「……我也會幫你的。」
她木然,「什麼?」
「展岳的事。」他低聲提示。
「哦,展學長啊。」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收束神智,「不……不用了啦,學長對我應該沒意思……」
「誰說的?他是聰明人,不可能那麼沒眼光!」
粗魯的反駁令她一震。
他卻恍然不覺,逕自繼續,「說實在的,你腦筋靈活,做事認真,寫文章又有才氣,長得很可愛,身材也不錯,只要他稍微有點腦子,一定會喜歡你的。」
「是這樣啊。」她又悲又喜,說不清胸臆問那五味雜陳的紛亂,「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當然!」他嚴肅地說。
「真的覺得我可愛?」
他移動視線,從她徘紅的圓臉望向她拿發飾扎起一小束馬尾的頭發,眼看著兩顆紅潤櫻桃在她發上搖蔽,他禁不住棒吸一屏。
豈止可愛,簡直太可愛了!
「……嗯。」
「我沒你……沒你說得那麼好啦。」不知怎地,她心慌意亂起來,連雙手都不知放哪里好,只得拿手指無意識地卷著發尾。
女孩般嬌氣的小動作令他呼吸更困難。
「別……別妄自菲薄。」
她一陣、心悸。「子麒,你……」
「怎樣?」
你真的不喜歡女生嗎?因為不喜歡女生所以才能這麼坦然贊美我嗎?你就不能喜歡女生嗎?
她好想沖口問他,可最終,只化為沙啞一句,「沒什麼。」
頭好痛,是因為宿醉,還是心情低落呢?
再也吃不下飯了。她落下眸,怔然瞪著玻璃桌面,圓臉糾結著青春少女的苦惱。
蔡子麒跟著皺眉,「怎麼?頭真的那麼痛嗎?要不要吃顆止痛藥?」他關懷地問。
她呆呆點頭。
他起身,從家用急救箱里翻出普拿疼,又到廚房斟了一杯開水。「吃吧。」他將藥跟開水遞給她。
她木然接過,木然吞下藥片。
真那麼痛嗎?
蔡子麒心一扯,主動來到她身後,拇指壓上她兩側太陽穴。
她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不是很痛嗎?我幫你揉一揉。」他不由分說,逕自規律地按揉起來。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恰恰牽動了她一顆疼痛的心。她鼻尖一酸,合落墨睫。
「你……不用管我。你今天應該有事吧?我自己在家里休息就好了。」
「沒關系,我今天沒事。」他繼續溫柔地替她按揉頭部,聲嗓同樣溫煦,「等你頭痛好一點,我們一起去打籃球吧。」
「不想去嗎?」他奇怪她的毫無反應,「你不是說期末要考籃球嗎?三步上籃還沒學會吧,不想我教你嗎?」
「我……想啊。」她點頭,嗓音悶悶地。
「那就一起去吧。你雖然體力不好,不過好像還滿有天分的,一點就通,說不定今天練一下午就OK了。」
「思,對啊。」她應道,無精打彩地。
他停下動作,輕柔地抬起她的頭,「喂,怎麼那麼沒精神?是不是還很痛?」
「還好。」她依然緊閉著眼。
他慌了,「有那麼嚴重嗎?早知道不讓你喝那麼多酒了!都是我不好。」他自責。「我看我先帶你去看醫生吧。」
「不用了。」她連忙拒絕,「我沒事。」
「別騙我。」他不信。
「是真的。」她保證,眼瞼緩緩開展。
他驀地一震。
為什麼……她的眼眶好像有點紅?不舒服嗎?沒睡好嗎?還是他哪里惹惱了她?
他手忙腳亂起來,「露露……」
正想說些什麼,一串悅耳的聖誕鈴聲匆地揚起。
「是我的手機。」鐘晨露澀聲道,站起身,到客廳接起擱在茶幾上的手機,「你好……展學長?!」
驚愕的呼喊凝住了蔡子麒跟著移動的步履。
「……對啊,我在家啊……嗯,好是好,可是……」她拿手蒙住手機,猶豫的容顏轉向他。
他立刻領悟了。「怎麼?展岳約你出去?」
「他說想去看電影。」
他胸口一悶。「可是你不是頭痛嗎?」
「他約下午四點,那時候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那就去啊,你不是一直想跟他約會?」
「可是籃球……」
「明天再教你也可以啊。反正離學期末還有一段時間。」他攤攤手,神氣率性而瀟灑。
反倒是她仍有些猶豫,「可是我們先約好的……」
「女人,拜托你干脆一點好不?」他翻翻白眼,假裝不耐,「是展岳約你耶!你喜歡的男生約你出去,你應該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還來這麼多顧慮?別管我,盡避去!」
「你真的想我去?」
「快去快去!」他揮揮手,「我正好留在家里打電動,上個月買的游戲一直都沒空玩。」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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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約會的感覺嗎?
兩個人一起看電影,散場綁找一家燈光美氣氛佳的餐廳吃晚餐。還不能點那種會破壞淑女形象的餐點——比如肋排、雞腿之類的,一定要點容易進食的牛排或鮮魚-
飲料時,要一小口一小口地淺啜,干萬不能仰頭猛灌。
然後,要談什麼呢?
對了,就談剛剛看過的電影吧。
「「魔戒」果然很好看!我本來以為托爾金的小說要改拍成電影一定很難,可這個導演處理得很好,音樂、劇情、剪接、攝影,都是一流的。」展岳贊嘆。
「是啊。」她點頭。
「電影這麼賣座,我看周邊商品一定也賣翻了吧。」
「嗯。」
「听說朱學恆是主動要翻譯這套小說的,還用抽版稅的方式,真佩服他,有眼光。」
「我看應該能在台灣掀起一陣奇幻小說的風潮。」
「我想也是。對了,你看過托爾金的原著小說了嗎?」
「看過了……」
對,對,就是這樣。跟展學長在一起就是這點最好,兩個人都愛好文學,志同道合,不怕沒話題可聊。
而且,他還是她私心里心儀仰慕的對象,能跟他約會,應該很開心才是。
可為什麼她胸口會有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呢?為什麼好像就是無法專心?雖然電影很好看,兩人的話題也很有趣。
為什麼?
她托起腮幫子,恍惚地望著眼前口沫橫飛、喜不自勝的男孩。
他今天的話好多啊,似乎有點太過興奮了吧?而且臉色好蒼白,眼眶又有些深陷,是昨晚念書念過頭嗎?
她漫然想,微微顰眉。
思緒游走的她並不曉得自己凝眸注視展岳的模樣正透過餐廳窗扉,落入某個暗暗監視她許久的少年眼底。
他齜牙咧嘴,喃喃低斥,「笨蛋!吃飯就吃飯,別擺出一副夢幻美少女的樣子啦。這樣子男生會心猿意馬的,你不了嗎?」
彬者,她就是故意要讓對面的少男神魂顛倒的?
一念及此,他握緊雙拳,用力磨牙,墨鏡後的眸跟著眯起。
「……嘿!這不是我心愛的門徒蔡子麒嗎?」清亮的聲嗓乍然在他身後揚起。
他一驚,回眸。
「是你啊,莫大。」
「是我沒錯。」站在他身後的正是莫傳風,他學著他倚向電線桿,單手插入牛仔褲袋,「怎麼?你在這里鬼鬼祟祟干嘛?監視人嗎?」
「沒事。你別來煩我。」蔡子麒擰眉,試圖逐開多管閑事的導師。
莫傳風不理他,璀亮的星眸一轉,認清窗扉內少女粉色容顏後,笑出兩排潔白牙齒。
「原來在跟蹤女朋友啊。怎麼?那小尼姑背著你跟別的男生約會?」
蔡子麒一嗆,「我才……沒跟蹤她呢。」
「那你何必杵在這邊插旗子?」
「我……等人。」
「等誰?」
「現在是下課時間,應該沒必要跟你這個導師報備我的行程表吧。」烈眸熾熱。
「是沒必要。我也只是好奇……」
「噓。」蔡子麒比出噤聲的手勢,「他們出來了!」挺拔的身軀一旋,藉著電線桿掩飾自己。
莫傳風眼皮一翻。
憊說沒在跟蹤人家?那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你啊……」還來不及感嘆,蔡子麒已邁開步履,匆左匆右,靈巧地跟在一對少年男女身後。
莫傳風不禁失笑,迅速跟上。
兩人在街上東躲西竄一陣後,他終于忍不住低聲問︰「喂,你打算跟到什麼時候?」
蔡子麒猛然扭頭,「你背後靈啊?不要一直跟著我。」責怪地瞪他。
「我是想幫你啊。」莫傳風無辜地擺擺手,「兩個人跟才比較不會跟丟啊。」
「我跟蹤的技巧是跟我老爸學的,好得很,不必你幫忙。沒事快閃,別來妨凝我。」蔡子麒毫不客氣。
「嘿!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莫傳風拉長嗓音,撇撇嘴,似乎頗感委屈。
蔡子麒可不理他,逕自對著前頭的人影皺眉,「那家伙怎麼那麼奇怪?走路東張西望的,這麼神不守舍?」
「是不是發現有人跟蹤他了?」
「不可能。」蔡子麒摒除這個猜測。他相信自己的技巧,應該不可能被發現。可展岳那倉皇的模樣卻也很像怕遭人跟蹤,莫非——
他眉宇一凜,陷入沉思。
幾分鐘後,前頭兩個人總算在公車站牌前停定,一輛公車駛來,兩人揮了揮手,互相道別。
「好啦,你的女人沒跟別人過夜,你可以安心了。」莫傳風嘲譫道。
蔡子麒長長瞪他一眼,跟著,俊挺的身軀一旋。
「趕快跟著回去吧。」莫傳風揮揮手,對愛徒匆促的背影微笑。可不數秒,笑痕匆地一斂。
奇怪了,他怎麼會跟在展岳後頭走呢?不是應該跟A班那個小尼姑嗎?
「喂,子……」
罷想開口呼喚,一道雷電驀地劈亮他腦海,方唇跟著張成大大的0字型。
難道是他搞錯了?他愛徒在意的人其實是……展岳?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