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天母某隱僻巷弄內,有家沒有招牌的餐廳。這餐廳,門面平平無奇,牆面是普通的白水泥,門前只是簡單掛著一塊隨風飄揚的深色布簾。
這餐廳,若不是熟知的朋友,恐怕一晃眼就略過了,根本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更何況還勾起想進去用餐的渴望。
曾經有當地人路過了,好奇地想一探究竟,誰料人還沒掀起布簾,便遭服務生給禮貌地拒絕進入。
這是一間不對外營業的餐廳。這里,只招待老板的朋友。
這是一間神秘的餐廳,店門前經常停一些氣派的黑頭車,偶爾也會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與討論,但大多時候大家只是視而不見。
清風吹過,布簾飄飄,一個穿著素色和服的女服務生推開木門、迎著靜謐的月色走出來,拿著抹布細細擦了擦染上幾許塵埃的門扉,又清掃了下門檐,才又走進去,帶上門。
一進門,視野頓時豁然開朗。首先,是一方日式室內庭園,白色的圓卵石,灰色石板路,隱在綠色植栽後一塊塊的奇岩怪石,以及那一聲聲、極富禪意的竹板打水聲,讓每位經過的客人,都不自覺放松了心情。
走過庭園,便來到了寬闊的室內,建材裝潢全以原木為主;中央,是成弧形的料理台,台邊,立著一張張精致的竹雕椅子。
一旁,排列著三間包廂,分別以梅、蘭、竹命名,最後一間竹室,和廚房僅隔一扇紙門。
竹室內,兩個男人在榻榻米上盤坐,桌上幾碟小菜,一壺日本清酒,兩人自斟酒,默默啜飲。
這兩個男人看來都相當年輕,三十出頭左右,一個五官俊酷,靜沉的表情隱隱透出一股孤傲味,另一個雖長得沒那麼帥,卻也斯文好看,玻璃鏡片後的眼楮犀利有神。
俊酷的男人面前,攤著一本雜志,雜志的封面,正是近日熱到發燙的話題人物——程以萱。他翻閱雜志,目光觸及照片上身穿一襲高貴的黑色晚裝、巧笑倩兮的女子,薄峭的唇淺淺一勾。
程以萱。他在心里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手指撫過她臉緣。
「衡公這招真厲害,讓這麼個漂亮女人擔任董事長,媒體的焦點馬上從他身上轉移了。」戴眼鏡的男人淡淡評論。「現在還有誰記得他身上的案子?」
「是啊,他的確厲害。」
不愧是商界資深的老狐狸,在扯出這麼一大樁政商勾結的丑聞後,還能借著打出美女牌,轉移輿論焦點。
「有人說她根本只是傀儡,背後還是衡公在操縱鈺華金控。」
「我看她的個性,是不會甘心只當傀儡的。」
「哦?」眼鏡男揚揚眉,眼中透出興味。「听起來你似乎準備有所行動了,元璽。」
彼元璽不置可否,深邃的眼轉向好友。「我想先知道財政部的態度,喬旋。」
「財政部?」
「你身為部長的機要秘書,應該有辦法幫我探听到吧?」顧元璽似笑非笑。
「這個嘛……」喬旋推了推鏡架,還來不及回應,敲門聲響起。
女服務生拉開紙門,送進一盤花壽司.她擱下餐盤,又收拾了一下桌面,才半跪著退去,重新拉上紙門。
「哇!這壽司看起來不錯。」喬旋贊嘆。「先吃點再說吧!」
他拉長手臂,正想拈一塊來吃時,顧元璽卻拿筷子擋住他的手。
「怎麼了?」
「這不能吃。」
「什麼?」
「這壽司刀工不正。」顧元璽蹙眉,仔細端詳每一塊花壽司,愈看愈不滿意,眼色陰沉。
「喂喂,你不會吧?」看他這神情,喬旋便知他挑剔的老毛病又發作了。「不要告訴我,你還要重切一盤。」
「當然要重切。」顧元璽理所當然地看他一眼,仿佛他問的是廢話。「你等等,我進廚房一下。」說著,他端著壽司盤站起身,拉開與廚房相連的紙門。
身後,喬旋翻了翻白眼,顧元璽毫無所覺,走進廚房,見他走來,兩個正在廚房忙碌的師傅便知不妙。
「這壽司誰切的?」顧元璽問。
兩人猶豫地互看一眼。「對不起,老板,切得不好嗎?我再重做。」
「不用了,我自己來。」顧元璽取出一件白色廚師制服穿上,又戴正廚師帽,走到工作台前,親自做壽司。
要切壽司之前,他專注地取刀、磨刀、擦刀,然後,才一刀刀整齊地切下。
正切著壽司時,年輕的廚房學徒忽地鑽進來,興奮地大喊︰「大師傅、二師傅,你們快出來看,是程以萱耶!」
「你剛跑到哪兒去了?還不進來幫忙!」兩個師傅同時斥他,朝工作台處使了個眼色。
年輕學徒這才發現原來老板也在廚房,他臉漲紅,囁嚅道︰「對、對不起,我來了。」
年輕學徒走向水槽,正準備洗菜時,一道低沉的聲嗓在他身後揚起︰「你剛說什麼?」
他嚇了一跳,急忙回頭,迎向老板那高深莫測的眼。「對、對不起,老板,我什麼也沒……」
「你剛說程以萱來了?」
「啊,是。」
「一個人嗎?」
「好像是跟她媽媽一起來的。」
苞程夫人一起來?顧元璽-起眼。這可有趣了。
「她們坐在那里?」
「就在料理台旁邊。」
料理台?顧元璽沉吟,片刻,眼中忽地閃過一絲銳光,他揚起唇,無聲地笑了。
「媽咪,-怎麼會知道這家餐廳的?」程以萱好奇地打量周遭日本風濃厚的裝潢。不論是牆上掛著的油燈,或是她身下這張竹雕椅,都精致古老,不是尋常之物,顯見主人的品味。
「是-爸的朋友介紹的。听說這家的材料都是從日本空運來的,很新鮮。」風韻猶存的程夫人說,看了看四周,翠眉微微一攏。「以萱,我們還是坐包廂吧!坐外頭怪怪的,我不習慣。」
「有什麼關系?吃日本料理當然還是坐這里最好啦,這樣才能就近欣賞師傅的手藝。」
「可是總覺得大家都在看我們……」
「不會吧?媽咪,-天天參加公關活動的人,還怕人看嗎?」程以萱盈盈笑,言談之間自然流露一股女兒面對母親的嬌氣。
「那是應酬,現在是吃飯,讓人看有什麼好玩的?」
「怎麼?-怕自己吃相不好,被人笑嗎?」程以萱俯近母親耳畔,嘲弄她。
「以萱!」程夫人瞪眼,拍了女兒一記。
「好好,我不說了。」程以萱吐吐舌,坐正身子,端起桌上的熱煎茶,淺啜一口。
「咦?這茶味道不錯。」她挑眉。「是宇治茶嗎?」
「-嘗得出來?」
「也不是,猜猜而已。」
「唉,我對日本茶就沒興趣,喝烏龍多好,又香又回甘。」程夫人嘆道。
「對啊,我也覺得奇怪呢。」程以萱望向母親。「媽咪又不愛吃日本料理,干嘛帶我來這家餐廳?」
「還不是為了-!」
「為了我?」她愕然。
「-不知道吧?」程夫人壓低嗓音。「听說這家餐廳的老板是顧元璽。」
「顧元璽?誰?」
「顧迎風的兒子啊!」程夫人白她一眼。「顧家老二,現在管他們家證券公司那個。」
「啊,原來是他。」程以萱總算有點印象。「就是之前把他們香港跟泰國的證券公司弄得有聲有色的那個?」
「沒錯。這麼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居然不知道?」程夫人指責女兒。
「不能怪我嘛。我們家跟他家沒交情,他又是今年才回到台灣,我到現在連見他一面的機會也沒有,哪會知道啊?您要是一開始說他是顧家老二我就會想起來了。」
「我知道-沒見過他,所以才帶-過來這里看看。」
「干嘛?他常來這里?」
「就算他沒來,也讓-看看這家餐廳。俗話說,從一個人的品味,大概就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格。」程夫人頓了頓。「-覺得怎樣?」
「什麼我覺得怎樣?」程以萱莫名其妙。
「顧元璽啊!-覺得他怎樣?」
「沒怎樣啊。」程以萱蹙眉,更加不明白母親葫蘆里賣什麼藥。「光從這家餐廳哪能看出他的人怎麼樣,還是要見過面才算數啊!」
「這樣啊……」程夫人斂眸沉吟。「看樣子還是得請-爸爸安排一下了。」
「怎麼?你們到底在計劃什麼?」程以萱覺得不對勁。「你要請爸爸安排什麼?」
「安排你們相親啊!」程夫人嫣然一笑。
「什麼?」程以萱一驚,她瞪視母親,正想追根究底,一個身穿白色廚師服的男人忽地走進料理台。
「對不起,讓兩位久等了。」男人道,嗓音低沉好听。「請問-們要點些什麼?」
「先吃東西吧,以萱,剩下的回去再說。」程夫人以眼神暗示女兒,別在外人面前討論私事。
「嗯。」程以萱只得點頭,清亮的眸揚起,望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身材俊挺,眼神炯炯,看來長相也該不錯,只可惜一頂廚師帽跟口罩掩去了大部分臉龐。
「隨你安排吧!」她對他優雅地笑。「你做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她表面上說得隨意,其實卻是有意試探這個壽司師傅的能耐。看出菜的方式、速度,以及因應客人喜好選擇食材的敏銳度,最能考驗一個壽司師傅的程度。
要她跟那個男人相親?先讓她掂掂這家店的分量吧!
「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先嘗嘗本店的招牌握壽司吧!」對方好像也知道她有意考驗,眼底掠過一絲類似贊賞的閃光。
他自冷凍玻璃櫃里取出食材,精準地下刀,刀法利落,神情專注,像外科醫生為重患動手術一般,嚴肅謹慎。
只看他下刀,程以萱約莫就猜出這廚師的性格。這是個講究的廚師,好听點是追求盡善盡美,難听點就是龜毛,容不得他的作品有一絲一毫瑕疵。
他捏握壽司的動作也很小心翼翼,迅速敏捷,卻絕不散漫。
捏好壽司後,他會-起眼,仔細觀看成果,確定一切都完美後,才端出盤平。
他選的食材,由清淡到濃郁,次序分明。他希望他的客人在品嘗時,都能嘗到每一道壽司的原味,不許他們的味蕾有一絲絲混淆。
「嗯,好吃。」雖然對這家店的主人已經有些成見,程以萱在品嘗後,仍不吝給予贊美。
壽司師傅淡淡一笑。
「媽咪,-覺得怎樣?」程以萱轉過頭問母親。
「這個嘛……」程夫人皺了皺眉。「應該不錯吧!」坦白說,對她而言,這些壽司是好是壞,她嘗不出來,反正食材夠新鮮,不難吃就是了。
見母親的反應,程以萱輕聲一笑,朝壽司師傅眨了眨眼。「看樣子我媽咪不是很欣賞你的料理哦!」
「以萱!」程夫人尷尬地斥她。
「沒關系,夫人可能不習慣吃日本料理,我做點別的給她。」
說著,他取出蔬菜,做了一道清爽的色拉,色拉上淋上特制的醋醬;然後,他又拿牛蒡、豆腐等材料,做了幾道精致小菜,最後,是一晚熱騰騰的茶碗蒸。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色拉?」程夫人看著這些成品,好驚訝,她動筷,每樣嘗了幾口,不禁感嘆︰「這些都很好吃呢!」
「我注意到夫人喜歡清淡的食物,又不習慣吃生魚片,所以才做了這些。」他解釋,「這茶碗蒸也是本店的招牌,請夫人嘗嘗。」
「嗯。」程夫人拿起湯匙,舀了一口送入嘴里,果然滿口清香。「這里頭,好像還有點酒味?」她仔細品嘗後道。
「是清酒。我在北海道一座村落發現的,味道跟一般清酒不太一樣,比較順口。」
「看樣子你對日本很清楚。」程以萱插口,「你在日本習藝的嗎?」
「我在日本住餅幾年。」他淡道。
這話提醒了程夫人,趁勢探問︰「對了,听說你們老板小時候也在日本念書?」
「是。」
「怪不得會開日本料理店了。」程夫人微笑,明眸瞥向女兒,若有所指,「我想他一定很愛吃日本料理,跟-一樣。」
又怎樣?愛吃同一種食物不表示他們就合得來!程以萱瞪母親一眼,很明白她在暗示些什麼,她深吸口氣,想想還是把事情先說清楚。
「媽咪,我決定了,我現在還是以工作為重。」她堅定地宣稱。
「什麼?」程夫人一愣。
「光鈺華的事就夠我忙了,我現在沒空想別的,所以您和爸爸就別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
「以萱……」
「我已經決定了。」程以萱淺淺一笑。
程夫人只能嘆息。外人或許不明白,可她這個做媽的卻是很清楚女兒的倔脾氣,她決定的事誰也動搖不了。她不想相親,你就是請八頭馬車去拉她也拉不動。
「-啊,我真拿-沒辦法。」程夫人無奈地搖頭。她喝口茶,慢慢吃完茶碗蒸,接著拿紙巾優雅地抿了抿嘴,道︰「我去打個電話。」說著,她取出皮包里的手機,盈盈離席。
肯定去找爸爸求救了。看著母親故作鎮定的背影,程以萱不禁覺得好笑,從小就這樣,母親要是拗不過她,絕對是請出她那嚴肅的父親來說項。
看樣子還有得爭呢!她輕輕嘆息,收回視線,正正迎向一雙墨幽的眼眸。
是那個年輕的壽司師傅,他正看著她,深邃的眼底,蘊著說不出的況味。
程以萱心跳一亂。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這男人身上綻著一股奇特的氣質,他好像不是表面這麼無害,強健有力的身軀下,似乎藏著某種難以窺測的爆發力。
他看著她,就像獵豹靜靜評估著自己的獵物。
她清澈的眼眸毫下畏懼地迎視他,以眼神無聲地質問他,他忽然笑了,笑聲醇厚,微微沙啞。
「我很好奇,程小姐,為什麼-總愛穿全身黑?」
這麼說來,他知道她是誰了,程以萱-起眼。她並不奇怪這個男人認識她,最近她的新聞上遍各大媒體,連市井小民也常一眼認出她。
她只是奇怪,這男人是誰?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不像一般人是純粹的好奇與仰慕,反而帶著類似估量的意味?
「-年紀輕輕,卻老是穿一身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為誰守寡呢!」他說,語氣像是開玩笑,表情卻十足認真。
語畢,那銳利的眸梭巡她身上一遭。從她頭頂上挽起的秀發,頸間高雅的單鑽項鏈,到身上那件名牌黑色套裝,他看著,評估著,深思著。
她顰眉,有種極端不舒服的感覺。雖然接了鈺華金控的董座後,已逐漸習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但如此霸道而放肆的打量,還是第一次遇到。
「-為什麼對黑色這麼情有獨鐘?」
因為黑色能幫助她展現超齡的端莊與成熟。她心想,但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一點。
她只是盈盈揚唇,朝他露出一個面對鏡頭時的迷人微笑。
「你的老板允許你這麼隨便打探客人的隱私嗎?」她問,聲嗓好溫柔。
「我「老板」的客人都是他的朋友,跟我也都很熟。」
「可是我跟你並不熟。」她瞪他,直覺他的身分並不簡單。「先生貴姓大名?現在已經不流行SARS了,用不著戴著口罩吧?」
「我戴口罩,是為了衛生起見。」他微笑。「如果程小姐覺得不自在的話,我可以拿下來。」說著,他緩緩摘下白色口罩。
這回,換程以萱毫不客氣地打量他。他長得很不錯,雖不是非常俊美的那型,但五官端正,十分有型,光看長相,他應該很受異性歡迎。可一般女人,恐怕不會喜歡他的眼神——太復雜深沉,教人參不透他在想什麼。
這男人,感覺有點孤芳自賞,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淺啜。
卑說回來,他的外表卻讓她有股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里曾見過。
「我們在美國曾有一面之緣。」仿佛看出她內心思緒,他主動開口。
「美國哪里?」
「西岸,80號公路。」
美西的陽號公路?這怪異的答案令程以萱揚起眉,無法理解。
說他們在某個派對或什麼場跋見過也就罷了,居然是在公路上?難不成他曾向她招手要搭便車,而她拒絕了他?她失笑地搖搖頭,想也知道不可能。
「看樣子-似乎不記得了。」他說,嘴角淡淡一揚,似笑非笑。
「不好意思,我一向不大會認人。我是去過美西很多次,但真的不記得在哪里見過你。」
「無所謂,反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漫不在乎地聳聳肩,摘下手套,在水槽仔細洗淨手,她愣愣地看著他的動。
洗完手後,他拿毛巾擦干,朝她伸出手,「請多指教,程小姐。」
她怔然,半猶豫地伸出溫軟柔荑,他卻沒握住,而是選擇抬起,在她柔細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那雙幽深難測的眼,一徑緊盯著她。
她心一晃,臉頰莫名燒燙。
「很榮幸認識。」他微笑,極慢極慢地放開她的玉手。「今晚-和-母親的這頓飯,算我請客。」
「嗄?」她一愣。
「告訴服務生,這筆帳就記在老板身上。」
「記在你們老板身上?可是我跟他又不熟……等等!」她驀地一頓,明眸圓睜。「你的意思,你就是……」
「在下顧元璽。」他彎下腰,做了個中古騎士行禮的動作,看來格外風度翩翩。「隨時候教,小姐。」
她愕然。
當顧元璽再度踏進竹室時,他的好友喬旋依然坐在原地,靜靜品清酒,吃大菜,相當自得其樂。
他進來,喬旋連抬頭看一眼部懶,徑自舉箸夾菜,送入嘴里細細品嘗。
待味蕾滿足後,他才揚聲問︰「怎麼樣?程以萱跟你心中想象的一樣嗎?」
「……有點落差。」
「落差?哪里?」喬旋的興致終于來了,他抬眸問,「她還不夠漂亮嗎?身材不夠好嗎?」
「夠了。」顧元璽淡淡道︰「女人太賞心悅目,不是一件好事。」
「說得對,紅顏禍水。」喬旋贊同。「那你是指哪里有落差?」
「她的個性。她比我想的,似乎還更倔一些,看來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
「是嗎?那可就麻煩了。」
「不,這樣游戲玩起來才有意思。」顧元璽嘴角詭異一揚。「對手要是太弱,我也會沒什麼勁的。」
「這倒也是。」喬旋點頭,很明白好友喜好高難度挑戰的個性。「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
彼元璽沒回答,拿起手機,當著他的面打起電話,「喂,我是顧元璽。」
「是。」話筒另一端傳來恭敬的男聲。「總經理有事嗎?」
「明天開始下單敲進鈺華金。注意,分批掃貨,別走漏了消息。」顧元璽吩咐。
「是,我們一定會小心。」
「交給你們了。」顧元璽結束通話。
喬旋吃驚地看著他。「你已經決定掃貨了?你不是說,還想看看財政部這邊的態度嗎?」
「我已經決定了。不管官股站哪一邊,我都非入主鈺華金控不可。」顧元璽宣布,眼神凌銳,顯示出勢在必得的霸氣。
戰鼓擂響,獵豹-起眼,伸長爪,蓄勢待發。
一場你爭我奪的狩獵游戲,于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