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山上,有一家五星級的溫泉會館,套房內設備豪華,日式風呂極富情調,再加上地點隱僻,很適合幽會的情侶。
她來這里,也是跟男人幽會嗎?
殷樊亞將車停在溫泉會館附近,透過黑色車窗,目送李相思下計程車,窈窕的身影沒入夜色。
她進去了,接下來他該怎麼做呢?
殷樊亞苦澀地牽唇,自覺這樣的行為十足像個跟蹤狂。相思下班後跟哪個男人約會,做些什麼,關他這個老板什麼事?
他不該跟蹤她,更沒權利像個捉奸的丈夫,滿懷醋意地闖進人家房里。
他到底想做什麼?
殷樊亞拉下車窗,讓微涼的空氣冰鎮他過分沸騰的情緒。這陌生的情緒波動,從中午開始,便一直困擾著他——
當時,他正閱讀一份文件,門扉忽地傳來幾聲剝響。
來人是李相思,她手上捧著一個日式餐盒,以及一個保溫盅。
「總經理,請用午餐。」她將餐盒及保溫盅擱在茶幾上,朝他送來嫣然一笑。
相當公事化的笑容,卻仍奇異地勾惹他的心,他立刻推開文件,起身走向她。
「謝謝你,相思。」
「不客氣。」
望著她清淡的笑顏,他只覺喉腔揪著千言萬語,但最後只能化為一句。「這保溫盅里的是什麼?」
「是炖雞湯。」
「炖雞湯?」他訝然,念頭一轉。「該不會又是葉子托你送來的吧?」
她眼神一閃,半晌,輕輕頷首。「她說總經理最近瘦了,需要補一補。」
「唉,我不是已經讓你轉告她,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嗎?她這幾個禮拜都沒送便當來,我還以為她早就放棄了。」
「我會再好好勸她的,這次是她的好意,就請總經理暫且收下吧。」她頓了頓。「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
「嗯。」他應允,目送她縴細的背影,胸口忽地一擰。
難道她沒發現嗎?她自己也比去慕尼黑出差前清減多了……
「相思!」他沖動地喊住她。
她凝住步履,兩秒後,方緩緩旋身。「總經理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中午吃什麼?要不要幫我把這雞湯喝了?」
她愣了愣,他能在她眼底看見一絲奇異的倉皇。「這是……葉子的心意,請你一定要喝,別辜負她了。」
「不然我們一人一半?」他提議。
「不用了,我訂了便當。」她婉拒,優雅地離開。
他恍惚地瞪著那扇重新關上的門。
薄薄的一扇門,阻絕的卻是千山萬水,將他和她,隔在世界的兩端。
他懊惱地嘆息,捧起日式便當,吃了幾口,瞥見茶幾上微微冒著熱氣的保溫盅,忽地一陣不耐煩。
他拿起話筒,找到葉子的分機,撥電話給她。
通常他並不想如此殘忍地斬斷一個女人的希望,但葉子老是麻煩相思送便當,對相思也是一種折磨。
他決定親自警告葉子,別再做這種事,驚慌失措的葉子,卻給了他一個意外的回應。
她說那雞湯不是她送的,她早就答應相思了,不會再來煩擾他。
他怔愣半晌,最後終于恍然大悟——
真蠢!
直到此刻,殷樊亞回想起李相思送雞湯來時所說的話,仍是萬分懊惱。
她說總經理最近瘦了,需要補一補。
這是……葉子的心意,請你一定要喝,別辜負她了。
他為何會笨到听不懂呢?她沁涼如水的嗓音,隱隱流動著一束藏得極深的溫柔。
是她炖的雞湯,是她發現他瘦了,想替他補一補,是她自己的心意,卻假借別人的名義。
她是個別扭的女人,不肯承認自己對他的關懷。
他敢打賭,即使他捧著那盅雞湯去質問她,她也只會淡淡地回一句,關心上司是一個特別助理應盡的本分。
她不顧危險替他拿回咕咕鐘,親自熬湯給他喝,都只是盡屬下的本分。
殷樊亞苦笑。
相思啊!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
那時,他激動地掀開保溫盅的蓋子,嗅那一陣難以言喻的濃香,那香,有她的味道,他幾乎能想象,她是如何在廚房里盯著一鍋湯文火慢熬。
她熬湯的時候,心里想著什麼?是否也覺得自己像鍋上的湯,一分一秒地在煎熬?
他想象著,喉腔干渴著,焦灼著,顫顫地舀起一匙,卻遲遲無法送進嘴里。
他無法喝這湯,咽不下這滋潤的心意,他不值得她付出關懷,他只會辜負她。
原來收到女人親手做的料理,並不是什麼值得困擾的事,而是明明想吃,卻舍不得糟蹋。
想吃,卻吃不下,才是真正的痛楚。
殷樊亞長嘆一聲,幽幽地盯著窗外逐漸迷離的夜色,山上空氣清澈,能見到新月如鉤,網住一河星砂。
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如同那一粒粒星砂,在網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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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下一張網。
要捉的,是路柏琛這條滑溜的魚。他很聰明,為了不讓八卦媒體的記者嗅到一點風吹草動,他刻意開一輛平常很少開的深藍色賓士,不透明車窗關得緊緊的,下車時,還戴上墨鏡,不經過櫃台,直接進房。
可就算他再小心翼翼,保密功夫做到家,也料想不到她在房里事先裝好了針孔攝影機,等著拍下他偷情的證據。
為了釣魚,她將自己打扮成最誘人的香餌,在他來前便先沐浴餅,故意只穿一襲白色浴袍,微濕的秀發,桃色臉蛋,發送著性感的電波。
見她如此裝扮,路柏琛似乎也警覺到情況不對勁,之前兩人幾次約會,她一直是正襟危坐的,讓他看得到,吃不到,今夜卻是擺明了允許他竊香。
但他可沒急色地撲上前,而是不動聲色地踏進房里。
她早已請人在里間餐桌上,備好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盞浪漫燭火,琉璃花瓶里,養著粉色玫瑰。
「你肚子一定餓了吧?我們先吃飯吧。」
他點頭,月兌下西裝外套,松了松領帶,在餐桌邊坐下。
她煙媚一笑,柔軟的嬌軀和他擠同一張座椅。
他嚇了一跳,眸光閃爍。「你不是說要吃飯?」
「我不餓,我看你吃。」她嗓音甜膩,看著他的眼神很無辜。
他眯起眼,一點也不相信她假扮的無辜。「你到底想做什麼?」
看來,他不會輕易上她的鉤。
李相思翠眉一挑,在腦海計較目前的情況,路柏琛比她料想的還難對付,她得更小心一點。
「你看不出來嗎?我想,也該是厘清我們倆的關系的時候了。」她送出嬌笑,玉臂如水蛇,纏住他肩頸,水眸直勾勾地凝睇他。「柏琛,你老實說,像你這種事業有成的男人,在外頭養一、兩個情婦,是常有的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嗎?」
他不語,嘴角似挑非挑。
「你說嘛!」她刻意撒嬌地捏捏他的頰。「你是不是就這樣想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我想問你,你會養我做情婦嗎?」
「你希望我養你當情婦嗎?」他不答反問。
她輕輕笑了。
情婦?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希望自己能灑月兌一點,去當一個男人的情婦,這樣,或許事情會簡單許多,她也無須費心去計算和上司應該保持的距離……
一念及此,李相思胸口揪疼,表面卻冷若冰霜,繼續扮演匱女的角色。
「你當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我不做男人的情婦。」她貼近路柏琛,讓自己溫軟的乳峰灼燙他胸口,魅惑的氣息在他耳畔吹拂。「要,就跟你老婆離婚,否則拉倒。」
她能感覺他整個人僵住。
與前途,這男人肯定陷入掙扎了吧?呵!男人啊,總以為他們可以兩者兼得。
她捧起他的臉,猶豫片刻,然後一咬牙,獻上自己的唇。
只是一個吻,她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就當自己的唇是祭品,為自己犯下的罪孽犧牲。
雖然路柏琛極力克制自己,她仍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動搖,他體溫升高了,呼吸粗重。
她側過臉,避開他火熱的唇,技巧地在他衣領內緣烙下朱色唇印——任務完成,可以抽身了。
她正想後退,他卻搶先一步,粗魯地推開了她。
她連忙抓住椅背,穩住搖蔽的身子,然後慢慢站起來,驕傲地挺立。
她眯起眼,打量面前的男人,見他原本讓給佔領的眼眸逐漸清明,知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前途,冷哼一聲。
「看來你理智還把持得很定嘛。」她伸手拉攏浴袍衣襟。
「我不可能跟恬雨離婚。」他一字一句地撂話。
「為什麼?」她漠然反問。「怕對不起你老婆,還是怕影響你大好的政治前途?」
他不語。
「如果她不是殷世裕的女兒,你還會娶她嗎?」
「我已經娶了她了!」
「所以呢?你不能背叛她?」男人真是可笑至極,也虛偽至極!「別給我這種老掉牙的借口,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隨你的便。」
「好吧,就算你是娶了殷恬雨,可是你並不愛她,你愛的是我,不是嗎?」她故意逗他。
他默然,神情緊繃。
「我也愛你,柏琛。」她傾身向前,曖昧地拉起他的領帶。「你是個很優的男人,我這輩子,就在等你這樣的男人,一個能與我匹敵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一個不會輕易被你誘惑的男人吧?」路柏琛沒好氣。
她嬌嬌笑了,笑著,芳心卻可怕地沉下,墜入深淵。
為何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她腦海里浮起的,卻是殷樊亞溫潤的俊容?
「……我很訝異你居然沒有直接把我撲倒在床。」她繼續和路柏琛對話,魂魄卻黯然迷失在不知名的空間里。
「你以為我不想嗎?」
「我知道你想,但你克制住了自己——你是不是怕一旦跟我上了床,我就會纏著你跟老婆離婚?你不是舍不得你老婆,你舍不得的是你的前途,你怕爆出外遇的丑聞,會傷害你的形象,選民會唾棄你,你年底就別想競選連任了。」
「……」
「可是,你還是很想要我,對吧?那就離婚。我給你兩個禮拜考慮,否則我就跟殷樊亞上床——」
她在說什麼?
目送路柏琛氣沖沖離去的身影,李相思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無意之間,吐露了真心。
她思念著殷樊亞,思念著他溫暖的擁抱,思念著他曾經給她的那個吻,她想和他在一起,與他纏綿到地老天荒。
她無助地渴望著他,只要能接近他,無論是如何卑鄙的理由,她都願意嘗試。
巴路柏琛初次相遇時,她自稱是殷樊亞的女朋友,她以為自己是為了挑起路柏琛男性的競爭,現在才知道不是。
那是她潛意識的期盼,是她不能說也不敢說的心願,是她永遠也得不到的,童話的夢。
李相思驀地哽咽,溫熱的淚珠,無聲地滑落頰畔,她顫抖地以手指挑起其中一顆,不敢相信地瞪著。
敗久以前,有人曾對她說過,像她們這種魔女,是不流眼淚的,魔女的眼淚是珍珠,每一顆都是為了向男人索求高價。
所以她對自己發誓,這輩子絕不再流淚,除非是為了欺騙男人。
但為什麼……現在她身邊明明沒有任何男人啊!為何淚珠會這樣一顆顆逃出來,她怎樣也關不住?
為什麼要哭?她要欺騙誰,向誰撒嬌?這里沒有能為她擦拭眼淚的男人,只有她自己——
人,終究是孤獨的個體,誰也不能依賴誰。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嗎?
「別哭了,李相思,你再繼續掉眼淚,連我都要瞧不起你了。」她啞聲自語,慌張地以衣袖頻頻拭淚。
可淚水卻紛然不絕,或許是她壓抑太多年了,一旦叛逃,便難再關住。
李相思,你是笨蛋嗎?別再哭了!
她忿忿地命令自己,恨惱地咬自己的唇,直到將那如花的軟辦揉出血來——
「相思!你怎麼了?」驚懼的聲嗓如破空的箭,精準地刺痛她的心。
她惶然揚睫,迷蒙地望進一雙如海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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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
她哭著,一個人,蜷縮在地,那孤單的身影看來如許柔弱,仿佛只要輕輕一絞,便會碎成片片。
殷樊亞站在半掩的門前,震驚地任那黯淡的影映上自己的瞳,然後在胸口,烙下永遠痊愈不了的傷印。
他奇怪自己的心,為何會那麼痛,好似又回到好久好久以前那一天,當他在母親房里,親眼見到吊在空中的她。
他透不過氣,腦海一片空白,那夢魘的一幕,從此猶如擺月兌不了的鬼魅,緊緊糾纏他。
為什麼,他會感覺自己又回到那一天……
「相思,你怎麼了?」他踉蹌地上前,跪倒在她身邊,心疼地捧起她淚痕斑斑的臉。「為什麼會哭成這樣?是那個男人欺負你了嗎?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事?」
她震懾的表情,如見鬼魅。「你怎麼會來這里?」
他一凜,半晌,澀澀地扯動嘴角。「抱歉,我跟蹤了你。」
「你跟蹤我?」她嗓音破碎,水眸掠過惶恐。
也難怪,哪個女人得知自己被上司跟蹤,不會心存畏懼?
殷樊亞自嘲地想,深吸口氣。「我問櫃台你訂了哪間房,她大概以為我就是今晚要跟你見面的人,所以告訴我了。」他頓了頓。「我真的很抱歉,相思,我知道我沒權利這樣跟蹤你,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最近到底是跟誰見面。」
「我跟誰見面,關你什麼事?」
的確不干他的事,只是他讓嫉妒的蟲,咬破了理智。殷樊亞苦笑。「抱歉。」
李相思怔忡地望他,驚疑不定,良久,才沙啞地揚嗓。「你不知道我跟誰見面嗎?」
殷樊亞一僵,腦海瞬間閃過某個人影,他深呼吸,緩慢地搖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哭?他人呢?」
她默然不語。
他苦澀地打量她雪白的側面。「是你把他趕走了嗎?相思,他是不是……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她倏然揚眸。「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咬了下牙,很不願對她道出自己的猜測,但一見她傷痛到揉出血來的唇辦,他瘋狂地只想殺了那個男人。
「他想對你用強嗎?」
她瞪他,半晌,短暫地笑出一聲譏諷。「有哪個男人能對我用強?你忘了我會柔道嗎?」
「就算會柔道,你也還是個女人!」他懊惱地擰眉。「男人蠻橫起來,那力量不是你擋得過的,你坦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發生。」她甩開他的手,冷漠地起身。「你誤會了,沒有人跟我約在這里,我是自己來的。」
一個女人,獨自上溫泉旅館,她真以為這樣的說詞可以騙過他嗎?
殷樊亞無奈地注視著李相思的背影,她的身姿又挺又直,驕傲得像一個不肯屈服的女戰士,他卻知道,她清麗的臉蛋淚痕未干,或許,偷偷地又落下新淚。
這女人,太倔強了,她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寧可一個人擔下所有的重量。
她令他心折……
「相思!」他忽地上前,下顧一切地從身後擁抱她。
嬌軀瞬間凝成一座石雕。「你做什麼?」
他做什麼?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只覺得有種深切的渴望,想將她護在自己懷里。
他想保護她,想替她擦干眼淚,想溫柔地哄她別哭了,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給她……
「你不是說再也不會踫我了嗎?」她強裝出冷淡的口氣,嗓音卻發顫。「你現在這樣抱我,不怕我以後纏著你不放嗎?」
殷樊亞胸口一震,不覺松手。
他想給她所有的一切,可他,給得起嗎?
他黯然松開李相思,將她又熱又冷的身軀轉過來,面對自己。「相思,你需要錢嗎?」
她怔住。
「你最近是不是缺錢?」他低聲問。有那樣一個時時伸手要錢的兄長,她想必窮于應付。「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
「你什麼意思?」她尖銳地打斷他。「你、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來這邊……出賣自己的身體?」
他不語。
他的沉默,令李相思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水眸悚然圓睜,又窘又氣,絕望的浪潮在方寸之間洶涌。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為什麼連你都這麼想!我那麼廉價嗎?我看起來這麼下賤嗎?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我……」她驀地伸手掩唇,咽回一聲軟弱的嗚咽。
扮哥、衛襄,還有他——難道她如此不值得憐愛嗎?難道她除了這副胴體,就沒有值得男人珍惜的地方嗎?
「是!我是很缺錢,所以呢?」她憤然低嚷,只覺得恨極了眼前這個男人。「際要買我嗎?你打算花多少錢買呢?我——」
「別說了!」他止住她,蒼白的臉色顯示他的悔意。「相思,是我錯了,是我太自以為是,我錯了,你別這樣,別哭了好嗎?」
「我哪有哭?我沒有哭!」她焦躁地嘶喊,拒絕承認在頰畔流竄的濕意是淚水。「你出價啊!如果價錢不錯,我或許可以考慮——」
「我不會用金錢來買你!」
同樣焦躁的咆哮鎮住了李相思,她愕然無言,水蒙蒙的眼倔氣地睜著。
殷樊亞一時也無語,怔怔地與她對視。他恨自己的失言引來她更多的眼淚,恨自己讓她斑駁的心又添一筆新傷,他惆悵地抬手,掬起那一顆顆美麗的明珠。
「我不會那樣侮辱你,相思,你是無價的,你值得一個好男人,好好地愛你,呵護你,珍惜你,沒有人可以用錢買你,因為你是……無價之寶。」
她是無價之寶?他怎能說得出這樣的謊言?怎能說出如此讓人心痛的甜言蜜語?
李相思不可思議地望著殷樊亞,望著他深深糾結著、仿佛和她一般痛楚的眉宇,望著那一雙深邃似海、教人無助地只想沉溺的眼眸,她笑了,唇間卻嘗到一股咸味。
原來男人的溫柔可以是一種毒,引誘女人上癮——她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何有些女人可以不計名分地跟在一個男人身邊,因為真的離不開,斷不了痴愛的毒癮!
「殷樊亞,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好恨你?」她輕輕地問。
他凝視她,微笑是一道抓不住的風。「我也恨我自己。」